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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森脑袋灵活,上下打量了一会儿,试探道:“巍恩先生,这可是一件乐器?”他虽然没见过这个看上去有些笨重的东西,但上面绑着的六根粗细不一的尼龙弦,使他找到了一丝端倪。
巍恩哈哈一笑:“嗯,没错。他的名字叫六弦琴,是一件非常方便的演奏乐器。”说着,把此琴向二人解释了一遍:“这一边为琴头,上面有上弦的琴钮,中间这细长部分呢,叫琴颈,琴头与琴颈之间的支撑物是琴枕,正面叫指板,上面拴有六根钢丝,作为弹奏之用。面板上的这些圆孔是声孔,面板下端的则是琴桥,用来固定琴弦的另一端。这形状一大一小,有些圆滚滚的木箱呢,叫共鸣箱,是用来发声的。”说完,巍恩把它抱在怀里,右手手指轻轻一拨,琴发出泉水叮咚,风铃摇曳的声音。
本森和阿尔瓦睁大了眼睛,把六弦琴接到手里仔细地端详,还学着巍恩的样子拨动琴弦,它果然也发出了几个音符,只不过没有刚才巍恩拨弄的时候那样流畅动听。
年轻人们此时都围了上来,看着这件新鲜的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若拉站在人群外围看了一会儿,脸上也泛起了惊讶之色:诺顿公学的歌剧团伴奏乐队配有小提琴,但那是价值不菲的乐器,就是在里约堡,普通的家庭等闲也买不起一把小提琴,更不用说地处偏僻的该雅小镇了。心里的直觉告诉她,巍恩手中的这件乐器的作用和价值绝对不同凡响。
巍恩继续道:“咱们的合唱伴奏雄浑有力,但过门的时候缺少变化,显得生硬,有了这把六弦琴,就可以弥补风笛和小鼓的缺陷了。而且,诗朗诵的时候,有六弦琴的伴奏,能营造出非常美妙的音乐氛围。”
卡门热切道:“巍恩先生,你是准备在表演时为我们伴奏吗?那您现在就弹奏一曲吧,让我们一饱耳福。”
“是啊,是啊,您赶紧弹一曲吧,我都等不及了。”大家听到卡门的建议,纷纷起哄道。
巍恩微笑道:“行,那我们到树荫底下去,这儿太热了。”
大家轰然叫好,围着巍恩向树林走去。若拉默默地望着众人簇拥中巍恩的背影,心里有些奇怪,这个她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男子为何能这么快便得到了大家的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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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5年6月24日
距离辛格伯爵的寿辰还有三天时间,而该雅小镇的合唱团已经准备完毕,出发前,巍恩找到了正在准备行装的老镇长图尔。
“你怎么知道我有鹿茸膏?”看着巍恩伸出来的手,图尔惊讶道。
巍恩微笑不语。
“是不是文森特告诉你的?没错,肯定是他。除了他以外,镇子上没有第二个能猎到风鹿的猎手。”图尔喃喃道。
巍恩还是微笑不语。
“你要鹿茸膏有什么用?”这鹿茸膏是从山里壮年风鹿的鹿角中熬制而来的,乃是十分难得的珍贵药品,难怪图尔有些心疼。
“自然有用,而且与此行有关。”巍恩道。
犹豫了半天,图尔终抗不过执着的巍恩,只得从卧室拿出了一小袋已经凝固的鹿茸膏。巍恩接了过来,笑道:“谢谢大叔,你的慷慨会得到上天眷顾的。”
图尔盯着巍恩把鹿茸膏放进口袋的左手,叹口气道:“我的棺材本都被你掏走了,还说这些干嘛?”
巍恩笑道:“慷慨的人快乐,快乐的人健康,这可是黄金也买不来的啊。”
图尔没好气地道:“谁说我慷慨?我是被逼无奈。”
终于,合唱队在老镇长的率领下,踏上了前往约克城的道路。巍恩本想把芬妮暂时安排在图尔的家中,无奈芬妮又哭又闹,死活不答应,说什么也要和他同行,巍恩无奈,考虑到这次有不少的姑娘同行,又能带她出去看看世面,比憋在家里强,巍恩心一软,便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芬妮看什么也新鲜,总是围着图尔唧唧喳喳,问个不停,图尔甚有耐心,逢问必答,巍恩也捎带着长进了不少的知识。
约克郡城位于康德王国的东南部,与该雅小镇有着两天的路程,此地毗邻西回山脉,辖下领土多是山脉丘陵,人口不多,只有百万左右,是王国十八郡中规模最小的郡府之一。
然而,巍恩从书上得知,若干年前,约克郡本是一个平原地区,耕地多为良田,是不折不扣的鱼米之乡。然而,由于“神的愤怒”降临,大地凭空崛起了一座绵延数千里,高耸如云的山脉,严重地破坏了约克郡的地理结构,加之百年前的十年圣战中,这里一直是动辄兴兵百万的主战场之一,以至于战争之后,约克郡一蹶不起,很多地区都是十室九空,方圆几十里找不到人烟。
这些年来,大陆四王国一直处于恢复发展期间,约克郡的人口经济也渐渐得以好转,但比起当年,那只能是明日黄花了。
第五章 为民请命
一路无事,一行人顺利地抵达了约克城。
作为约克郡的郡城,约克城比起一般的城市自然更加繁华热闹,气势非凡,只是宽厚的城墙和高耸的箭堡上的累累伤痕,如实地记录下了当年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整座城市在厮杀和呻吟中苦苦挣扎的历史情景。
该雅小镇贺寿团抵达约克城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由于这几天从约克郡各地赶到伯爵府贺寿的旅团络绎不绝,所以城门守卫并未仔细检查,查明了图尔等人的身份,便放他们进了城。
众人安顿在了城中东南角的一座旅栈,旅栈老板杰克是图尔的老朋友,早就为众人安排了房间,否则此时现找旅栈,铁定容不下这二十多人。
巍恩见天色黑了下来,众人安置妥当,来到图尔面前,道:“大叔,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便回来,这里让您老多费心吧。”
图尔一愣:“明天咱们就要去拜访伯爵了,你不早点休息吗?”
巍恩笑道:“我很快便回来,误不了事的。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说完,不待图尔答话,转身向外走去。
图尔还想说什么,见巍恩已经走远,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若拉轻轻地走到父亲的身边,道:“他干吗去?”
图尔摇摇头,道:“不知道。说是要出去办点儿事。”
“这家伙又搞什么鬼?”若拉柳眉一蹙。
图尔闻言转头,凝视着若拉,没有说话。
若拉嗔道:“爸。你看什么呢?”
图尔缓缓道:“若拉,你怎么了?巍恩这人腹有诗书,思路敏捷,为人还亲和厚道,你和他相识不久,为何有如此大的成见?”
“我。”若拉咬了咬嘴唇;“谁说我对他有成见?我只是看不惯他凡事都神神秘秘,一幅莫测高深的样子。哼!”
图尔摇头道:“孩子,你错了。非常人行非常事,巍恩不比常人,你不可求全责备。何况,咱们又不是他的什么领导,难道事事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爸~你说什么呢?谁让他汇报了?”若拉似乎有点儿恼羞成怒,愤愤地一跺脚,转身便走:“您别管我,我就是瞧他不顺眼。”
图尔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口气。女大十八变,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难道是自己宠坏了她。一念及此,图尔想起了若拉早逝的母亲,仰首望着天空,沉默无言。
巍恩拿着一份约克城的地图,问了几个路人,不久便来到了一座府邸。这府邸面积不大,但设计很是讲究,门口站着两位兵丁,看上去不是寻常家仆,竟像是守卫城池的正规军人。
巍恩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大门上的横匾,上书三个金色大字,“男爵府”,在两边灯笼的照映下熠熠发光,心知找对了地方。
巍恩走上前去,道:“请问这里是男爵杜德克大人的府邸吗?”
“正是。你有什么事情?”一名军卫答道。
“我叫巍恩。闻知男爵大人身患顽疾,特来献药。”巍恩答道。
军卫登时勃然变色,怒道:“我们男爵身体好好的,哪来什么疾病?你在这里胡乱造谣,想下牢狱吃免费米饭不成?”
巍恩微笑道:“男爵大人年事已高,患些病症也在常理之中。您何不通报一声?我是一个乡下人,话理若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请您多多原谅。”说着,将手里握着三枚银币递了过去。
那军卫正要斥责,见巍恩手里的银币,脸上的怒容便少了几分火气。另一名军卫见此情状,便悄悄地说了几句话:“老哥,此人衣着普通,但仪表堂堂,说话清楚,说不好有些来头。再说了,这造谣者哪有上门找事的,难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军卫点点头,当下友好地握了握巍恩的手,那手法甚是熟练。手里掂了掂,他看着巍恩的眼色也更温和了些,呵呵一笑:“谁说你不懂礼貌的?你很懂礼貌的。这样吧,我去通报一声,男爵大人见不见你,那就看你的运气了。”
“如此多谢了。”巍恩弯身一礼。
不多时,那军卫匆匆出来,身后跟着一名年轻女子,看打扮应是侍女。侍女走到大门口,道:“哪位是献药的巍恩先生?”
巍恩走上前去,笑道:“正是在下。”
侍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男爵大人请你进去说话。”
巍恩向两位军士道了谢,跟着侍女向府内进去。
走了一会儿,两人来到会客厅前,侍女进厅恭声道:“先生,那人已经来了。”
会客厅烛火通明,厅门大开,巍恩站在厅外向里看去,只见一位须眉花白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圆桌前,神情肃厉,但似乎带着疲倦之色。
“让他进来吧。”老人淡淡道。
侍女转身招呼了一句,巍恩急忙快步走进厅内,鞠躬道:“在下巍恩,向男爵大人问好,祝愿大人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杜德克男爵颌首道:“谢谢你的问候。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
巍恩道:“正是。”说着,从怀里掏出鹿茸膏,双手捧到面前。
杜德克微微一怔,向站在旁边的侍女示意,侍女将鹿茸膏接了过来,递给了男爵。
男爵打开布袋,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令人精神一振。他往袋里瞧了瞧,只见一堆纯白色的膏状凝固物,甚是洁白晶莹。
杜德克抬头看了看巍恩,眼光里有询问之意。
“男爵先生,这是成年风鹿角精心熬制的鹿茸膏,是上等的药品,无论外敷内用,药效均佳。尤其,”他顿了一顿,方道:“对风湿之症有奇效。”
听完巍恩的介绍,杜德克刚才还显得有气无力的眼神居然立刻发出又惊又喜的光彩。鹿茸膏珍稀难得,素有“白色黄金”的美称,他走南闯北,阅历丰富,自然知道它的药效和价值。
双手微微颤抖,杜德克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这段期间,伯爵大寿,杜德克作为伯爵下辖事务的总执事,整日里忙里忙外,累得老毛病发作,连夜间休息几乎都成了问题。
杜德克再次仔细地凝视着鹿茸膏,半天方才依依不舍地转移了视线,看着巍恩,忽然道:“是我府上人告诉你我患有风湿的?”
“在下只是一乡村农夫而已,并不曾认识贵府之人。”巍恩摇头道。
“那你如何知道的?”杜德克好奇道。
巍恩拿出一本书,正是《约克郡年志》。他扬手向杜德克亮出封面,道:“年志上记载,大人贵为伯爵的左膀右臂,这些年来剿匪赈灾,为约克郡人民的生计做出了无数好事。您长期带兵在外,想必饱经风霜之苦,戎马一生的军人很容易患上关节炎之类的骨痛之症,您曾在绿地沼泽驻军,那地方自然潮气甚重,几年前清江泛滥,又是您身先士卒,一直驻守在抗洪抢险的第一线。所以在下猜想,男爵先生劳苦功高,身体难免操劳过度,别的病痛在神的保佑下或许不会有,但是风湿就难以避免了。”
杜德克坐在椅子里静静地听着巍恩的解释,只觉得他话语虽短,却字字敲在自己的心中。一瞬间,这几十年辛苦的感慨之情充塞在他的心中,让他欲语无声。他本是军中一名的普通战士,偶得机会得到了伯爵的赏识,从此鞍前马后,奋不顾身,一步步换了今天的富贵。如今,他通过奋斗被王室封为贵族,成为了一名男爵,可是,在这些显赫和尊贵的后面,天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的代价。至少,他透支了自己的健康,留下了一身的伤疤和病痛。
“你坐吧。”半晌,杜德克左手一挥,算是请巍恩坐下。
巍恩入座,看了看杜德克的面色,道:“伯爵五十寿辰,男爵大人想必累得不轻吧。”
“是啊。这两天我的腿疼得厉害,恨不得索性拿刀把它们砍了去。既然一劳永逸,也省得为那些杂务整天烦恼。”
巍恩笑道:“可别,倘若少了男爵大人的双腿,约克郡的骏马哪里还跑得起来?”约克郡的地域酷似一匹奔跑的无头骏马,巍恩故有此说。
杜德克摇头微笑道:“年轻人,你的心意我领了。对了,这鹿茸膏价值昂贵,你愿意出多少钱卖给我?只要我出得起,尽可商量。”
巍恩正色道:“大人哪的话?做生意做到您的头上,将来传出去让百姓知道,我恐怕一出门便要被人活活砍死。”
杜德克哈哈一笑,道:“请用茶。”
巍恩举杯欲饮,杜德克眉头一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