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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行礼,便退了出去,那端坐在大殿中央的和尚也离开了宫殿,外面瞬间安静下来。
“离世子也出去吧。”玉汝恒随即坐在床榻旁,只是看着申屠凌苍白毫无血色的憔悴面容,语气不带一丝的温度。
司徒墨离看了她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宫殿。
“小……小玉子……”申屠凌干裂的唇轻轻地呢喃着。
玉汝恒伸不出手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掌心,轻轻地俯身,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浅吻,低声道,“我在这里。”
申屠凌紧闭的双眸明显动了一下,眼角更是流出了泪,晶莹的泪珠滑过他苍白的脸颊,显得越发的脆弱。
她将他身上的亵衣解开,那箭正中胸口,能够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她将印着血迹的白布解开,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额头热的滚烫,身上却冰冷的犹如冰窖。
她依旧紧握着他的手,伤口上已经上了药,当务之急所做的便是将他唤醒,她微微低着头,凑近他的耳畔,“申屠凌,快醒醒。”
申屠凌的眼皮又动了一下,唇瓣微微张开,“小……小玉子……”
“再不醒,我可是要走了。”玉汝恒见他如此,心中莫名地闪过一抹疼惜,她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如此舍弃生命的?
可是,偏偏是他如此的执着,她才有些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是有这样一个人为她付出了真心。
玉汝恒只是重复着这两句话,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便听到一阵剧烈地咳嗽声,而他也渐渐地睁开双眸,引入眼帘的容颜让他明显地一怔,他想要抬起手触摸一下,可是却没有丝毫地力气,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我是不是在做梦?”
玉汝恒凑近他的唇,轻轻地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是做梦吗?”
申屠凌的双眸瞬间有了亮光,微微张着嘴,只是这样盯着她,“小……小玉子……”
玉汝恒幽幽地叹了口气,冲着宫殿外候着的古嬷嬷沉声道,“将药端来。”
古嬷嬷一听,脸上顿时挂了一丝喜悦,如今比起王爷性命来,其他的都微不足道。
连忙命人去将温着的药端了过来,她亲自端着入了宫殿,待行至床榻旁时,便看见申屠凌睁着双眸直直地盯着玉汝恒瞧着,她顿时流着泪,低声道,“王爷……”
玉汝恒自古嬷嬷的手中端过汤药,示意古嬷嬷退下,而后又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他的头上,端着药碗亲自喂着他。
申屠凌以为自己是在梦中,不愿合起双眸,只是张着嘴,她喂一勺,他便喝一口。
将药碗放在一旁,她只是沉静的看着他,二人相对无言,一个是不愿开口,一个是开不了口。
不知过了多久,申屠凌才稍微有了些力气,“小玉子,真的是你吗?”
他的声音带着铁锈的般的低沉喑哑,没有了往日的神色,剩下的除了憔悴便是无力。
玉汝恒看着如此的申屠凌,想起那个在宫中骄纵蛮横的申屠璃,想起那个在战场上杀伐嗜血的战神凌王,而如今的这个人,就像是随时可以捏碎的泥人。
“申屠凌,你何故如此?”玉汝恒直视着他的双眸,语气变得有些低沉。
“小玉子是想问我,为何对你执迷不悟?”申屠凌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也不知,只是想到你对我的冷淡,我的心就像是被一刀一刀地割开,即便是鲜血淋漓,也还是不愿放手。”
玉汝恒温和的双眸划过一抹讶然,将锦被盖在他的身上,“好好歇息,一切等养好身子再说。”
申屠凌小心地看着她,“你会陪着我吗?”
“明知故问。”玉汝恒淡淡地回道。
申屠凌握着她的手,嘴角噙着淡淡地笑意,缓缓地合上双眸。
司徒墨离站在宫殿外,看着天色暗淡下来,转眸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殿门,邪魅一笑,便向西苑走去,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满园的牡丹花,反而是凋零的花瓣化入了泥土,他又是一笑,转身便入了厅堂。
直至深夜,宫殿内只亮着寝室内的一盏宫灯,帷幔随风而动,玉汝恒白皙的脸庞映衬在微弱的灯光下,反倒多了几分的柔和。
申屠凌不知在梦到了什么,眉头紧蹙,握着她的手亦是紧了几分,随即,便猛地睁开了双眸,那眸光比起往日的漆黑,少了几分的凌厉,多了几分的暗淡,他捕捉着玉汝恒的身影,见她并非离开,似是稍微松了口气,在她的面前,表现得无比得真实,连带着所有的情绪都显露无疑。
玉汝恒抽出绢帕擦着他额头的冷汗,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热气总算消散了不少,她见他又直视着自己,也不说话,古嬷嬷亦是听到了殿内的响动,亦是端着汤药走了进去。
玉汝恒看了一眼古嬷嬷,“高烧退了不少,去准备一些清粥。”
“是。”古嬷嬷应道,便又退了出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以后连着三日,申屠凌总是在睡梦中惊醒,待看见她衣不解带地陪在自己的身边,心疼却又觉得满足。
五日后,申屠凌可以下榻,玉汝恒扶着他在殿内来回地走动,虽然如今受不得风寒,不过适时地走动,对身体恢复亦是好的。
司徒墨离这些时日过得有些郁卒,每每想起玉汝恒与申屠凌独处一室,心中便不是滋味,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小玉子,我身体好多了,你倘若离开的话……”玉汝恒看着申屠凌气色好了许多,虽然看着还有些憔悴,不过比起十日前半死不活,如今算是大好。
玉汝恒与他正沿着湖边走着,同样的景色,那日的心境与今日却是不同,他知道,她不可能一辈子陪在自己的身边。
“我是要离开的。”玉汝恒站定,对上他寒玉般的双眸,语气依旧是那般的淡然。
申屠凌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何时动身,我会让你安全离开。”
玉汝恒微微挑眉,“再待几日,等你身子好些之后。”
申屠凌见她说罢继续向前走着,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划过淡淡地笑意,只要她不要对自己冷淡便好。
玉汝恒侧着身子,见他立在原地不动,她歪着头,“差不多要回去吃药了。”
申屠凌缓缓地向她走去,而她则是站在原地等着他,不过是几步,申屠凌却像是走过了一生一世。
他情不自禁地握着她的手,玉汝恒却没有挣扎,也没有不满,只是若无其事地向前走着,清风和煦,垂柳依依,交织相握的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诉说着别样的美好。
玉汝恒与申屠凌回到宫殿时,便看见司徒墨离斜靠在软榻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二人。
他一手撑着头,一手端着茶杯,清朗的双眸划过一抹似笑非笑地深意,“小玉子这是要在这处长住了?”
玉汝恒微微摇头,“再过几日。”
司徒墨离见她回答地干脆,抬眸正好对上申屠凌漆黑的双眸,他随即起身,勾唇一笑,“那本世子便不打扰二位的兴致。”
玉汝恒见他一面说着,从她的身侧越过,潇洒风流地离开,她觉得司徒墨离这些时日变得有些奇怪。
申屠凌牵着玉汝恒的手,“小玉子可是看出了离世子的心思?”
玉汝恒侧眸看着他,“王爷是不是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
申屠凌忽然上前将她轻轻地拥入怀中,“那小玉子对我的心思呢?”
“申屠凌,你可知道我和你是不可能的?”玉汝恒离开他的怀抱,抬眸看着他,“倘若有一日,我手上沾满了你手下将士的献血,倘若有一日,我要踏平大骊国的城门,你会如何?”
申屠凌直视着她,知晓她不是在开玩笑,倘若当真到了那种地步呢?
他久久地无法开口,玉汝恒只是看着他,将他眸低的挣扎看得一清二楚,她嘴角一吧,“申屠凌,你如今可明白?”
申屠凌的微微地颤动着,明明是如此近的距离,为何却是遥不可及?
“小玉子当真要如此做?”申屠凌调整了呼吸,语气显得很平静。
玉汝恒点头,“对,兵戎相见,挡我者杀。”
她说出如此绝情的话,只是要让申屠凌想清楚,她想要的远远不止眼前的这些,她不是他们一时兴起的玩物,也不是懦弱卑躬屈膝的太监,她想要做的是要颠覆这个天下,复兴大冶国,报仇雪恨,她要站在巅峰,俯瞰整个天下。
申屠凌知晓她的野心,可是,却从不敢往深处想,如今见她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他的心反倒没有丝毫的难过,反而很释然,他的小玉子理应如此。
他浅浅地一笑,再一次将她抱入怀中,带着丝丝温热的掌心轻抚着她的后背,“那么,在你要与我兵戎相见之前,可否暂时的对我好一点,可否让我好好地爱你呢?”
玉汝恒的心微微一动,却听到他继续说道,“我不怕被你杀死,我只怕在你杀死我之前,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爱你。”
玉汝恒未料到申屠凌竟然如此地执着,也如此地坦然,她不自觉地抬起双手,环上他有些纤细的腰际,将脸颊贴在他的肩上,吸允着他身上带着淡淡药香的气息,“申屠凌,你这又是何苦?”
“小玉子,我自幼便被赋予了责任,拥有着双重的身份与双重地性格,一面天真无邪,一面嗜杀成性,我从来不曾感觉到温暖,可是,这样抱着你,真的很暖。”申屠凌是贪婪的,他只知道,现在倘若放手,他与她便彻底地没有了交集,想起那生死一刻的痛彻心扉,想起这些时日有她陪着的日子,即便到了那一日,他也不会后悔。
玉汝恒终于无声地叹着气,无疑,申屠凌是孤独的,只因为孤独,所以,他才会渴望爱,才会毫无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爱,可是,为何偏偏是自己呢?她看透了所有的人,却唯独看不透自己的心。
对于申屠凌的感情,她能够回应的又有多少?显然,她是自私的……
申屠凌低头注视着她的容颜,缓缓地凑近她,吻上了她的唇,依旧是这般的娇软,他只是蜻蜓点水般地落下,再一次将她抱紧,“小玉子你不是真正的阉人,对吗?”
玉汝恒只是任由着他拥着,低声应道,“恩。”
“我知道你不会对我说你的过往,我会等。”申屠凌觉得这样便足够了,她不排斥自己,不会将自己拒千里之外便好。
“好了,该吃药了。”玉汝恒离开他的怀抱,抬眸看着他。
申屠凌浅笑着点头,这些时日,他并未戴着面具,昔日的容颜更是多了几分的棱角分明,玉汝恒仔细地打量着他,想起宫中的申屠璃来,觉得他的演技当真是纯属,连她都骗了过去。
玉汝恒不禁一笑,“公主殿下的肚兜可还在我的手上。”
申屠凌许久未听见有人如此称呼他,侧眸看着她,脸上染上一抹淡淡的红晕,苍白的容颜上多了几分的光彩。
“那便好好留着,也不知当时怎得就让你给夺了去,难道你就没有觉得不妥?”申屠凌干咳了几声,牵着她的手坐下。
玉汝恒勾唇一笑,“当时是觉得奇怪,想来公主殿下养尊处优,这皮相长得自然好,为何都未发育呢?”
申屠凌又想起那日被她碰到了那处,脸色越发地红润,“你不是都知道发育在何处了?”
玉汝恒扬声一笑,觉得逗申屠凌也是一种乐趣,“的确,不过……如今正是长身子的时候,王爷可是出精了?”
申屠凌正端起参汤喝了一口,听着玉汝恒的话,险些呛到,抬眸狠狠地剜了她一眼,“小玉子你呢?”
玉汝恒细长的双眸微眯,也许,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稍微能够做回自己,那眼角闪过的邪恶之气,让申屠凌也为之一震。
她微微探着身子,盯着申屠凌邪魅一笑,“那王爷喜欢上,还是下?”
申屠凌再一次地被她的话惊吓到,连忙掩面咳嗽,“那小玉子呢?”
申屠凌的肌肤本就白皙剔透,如今因为害羞,连带着耳根子都泛着别样的红,竟然硬着头皮反问她,她不禁玩笑大起,似是思考了良久之后,“上。”
申屠凌再一次地怔愣了,他抬眸看着玉汝恒,深吸了口气之后,像是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