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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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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是福吧,那个太子估计觉着祸从天降了还差不多!
  苑书看着自家小姐直叹气,当年老当家在世时一心想替小姐找个好夫君,晋南地界上挑了个遍也没人能入了小姐的眼,哪知如今却偏生对大靖的太子上了心,安乐寨在晋南能呼风唤雨,可是入了帝都就难说了。
  
  念及此,苑书觉着皇家中人实非良配,准备再做最后一次努力,殷切相劝:“小姐,你真的要把安乐寨送给朝廷当聘礼?”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英武盖世,王朝的太子爷嫁过来才是正理。
  “我在降书上写得清清楚楚,安乐寨上下无需安抚,我进京不假,但寨子里其他人自然是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讨生活的。”
  三万水军她可以交出,但是安乐寨这座城池不可能轻易交给朝廷,嘉宁帝就是听出了招降书里的深意,才会将她招入帝都领虚职,而不是放入祟南将营让她在军中坐大,这次赐下的封赏明为天恩浩荡,其实不过是为了安抚于她罢了。
  任安乐十四岁执掌一城,历经百战,是个天生的将才不假,可若说她是个不会为自己打算的实诚人,倒也是个笑话。
  “皇帝能同意?”
  “放心,三万水军自会让他安心,为了晋南地界的安稳,他必将我们奉若上宾。”
  “大当家的,咱们可是土匪,人家天潢贵胄会把我们放在眼里?”苑书有些不信,皇家尊贵惯了,瞧不来他们这些土匪倒是极有可能。
  “苑书,你不懂。”任安乐抬眼阁楼下热闹喧天的城池看去,瞳中有着分明的透彻和笃定:“老头子死前说过,皇帝对晋南这块地方执着得很,只要能让他在天下人眼中招降安乐寨,我们后半生自然无忧。”
  否则,也不会……安乐寨壮大到这个地步,北方中原也极少有百姓知道,这藏于南海的安乐寨远不止是一个土匪窝,而是一座无坚不摧的城池。
  见苑书点头,任安乐迅速把这事搁置一旁,问道:“朝廷的人安置好了,怎么跟他们说的?”
  “当家的放心,我说了您明日才回,后日启程去京城,那个范侍郎一听我们愿意入京,高兴得不得了,一直夸我深明大义,说…”苑书眯着眼,摸摸下巴有些神往:“说会替我留意留意京城的好儿郎。”
  见苑书这幅模样,任安乐怒从心生:“瞧瞧你这模样,京城那些病秧子有什么好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当家的,那京城的太子不也是这样的!”苑书愤慨打断任安乐的话,直泼冷水。
  
  “那自然不一样。”任安乐淡淡开口,眉微扬,话语格外郑重深沉。
  任安乐这模样实在太认真,苑书怔在原处,见任安乐缓缓起身,走到护栏边,半响后,回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即便他是个不中用的,也是所有不中用的里面最尊贵的那个!谁说我要娶他这个人了,我任安乐的聘礼是一座城池,他的嫁妆可是整个大靖!”
  
  “大当家的,送你六个字,任重道远,珍重。”
  苑书瞧了半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任安乐,合拢下巴,翻个白眼转身便走。
  任安乐嘴角微勾,眼底浮起淡淡的波动和兴致。
  
  太子韩烨,冠绝天下出尘睿智的大靖储君,但愿…你所负的盛名对得起这奔波的万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挠头,也不晓得你们喜不喜欢这种题材啊。。。
感谢所有留评的妹纸们。。




☆、第四章

  第四章
  
  是夜,东宫后园石亭。
  东宫属臣赵岩站在亭外,垂首立着,亭子里落子声清晰入耳,他眉心一动,抬眼朝里望去。
  亭中端坐的人着一身月白常服,四爪蛟龙隐于袖边,此时正双手互弈,眉宇肃冷,只是淡淡坐着,身上便有着异于寻常贵胄的尊耀华贵。
  
  韩烨六岁被立为大靖太子,自小品性淡雅睿智,气质超群,无论几位王爷如何效仿努力,都无法分薄他在民间百姓心中的景仰,十八岁时隐藏身份随西北大军远征北秦,大获全胜后更是在百姓朝臣中的声望达至顶峰。
  即便是嘉宁帝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朝中大臣亦能模糊的感觉到,这个铁血帝王对这个唯一的嫡子的看重。
  否则也不会允许东宫设下各阶属臣,这些属臣虽说在朝堂中品级不高,尚还年轻稚嫩,却毫无疑问是大靖未来的柱石。
  而他作为齐南侯幼子,更是自小被嘉宁帝选为太子伴读,如今任职东宫,早已成为太子的左膀右臂。
  
  “子敬,安乐寨诸事如何了?”伴着最后一粒棋子落下,韩烨的声音淡淡传来。
  “殿下。”赵岩回神,上前一步行礼回道:“今日宫中有消息说安乐寨主已接下圣旨,不日便会启程入京。殿下可是有吩咐?”
  边塞女土匪堂而皇之的在金銮殿上求娶一国储君,肖想的还是太子妃位,虽说嘉宁帝未应允,可也让太子殿下丢尽了脸面,半月来这件事在帝都被传得绘声绘色,再加上沐王府中人的煽风点火,那远在万里之外的安乐寨主还未入京,就已成了文人士子、世家小姐翘首以盼的人物。
  
  “吩咐下去,任安乐入京,不去理会便是,不可随意欺辱。”
  赵岩一愣,忙道:“殿下,那厮女子如此蛮横霸道,视东宫和殿下威仪如无物,怎可轻易放过……”
  话到一半,赵岩声色一滞,有些忐忑,太子虽儒雅近人,却也不喜下臣置喙他的命令。
  “东宫威仪?子敬,安乐寨和朝廷作对了几十年,连大靖的国威都从未放在眼里,何况是孤这个东宫太子。”
  风起,天色微凉,韩烨起身,守在一旁的婢女立时拿来披肩恭谨的系在他肩上。
  
  “殿下…”听见此话,赵岩嘴巴张了张,面色有些赫然。
  “再说…以三万水师求娶,这般手笔也不算小了,本太子算不上丢脸。”韩烨声音淡淡,面容沉静,眼底却分明有着戏觑的意味。
  “殿下…”
  向来以辩才闻名帝都的‘松竹公子’此时除了巴巴的望着自家太子爷,啥话都说不出来,总不能来一句‘殿下所言甚是’!
  爷,您好歹也是一国储君,那个女土匪是在求娶啊求娶,不是求嫁啊!
  
  “况且安乐寨的底细即便别人不知,你也应当清楚那并不只是个小山寨,任安乐这个人能让父皇重视,也不算俗物。子敬,任何时候小瞧对手都非明智之举。”
  许是赵岩眼底的神情过于悲愤,韩烨终于施恩般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对手?”韩烨前面的话还让赵岩直点头,但听到后面,赵岩就垂下了眼,声音呐呐:“殿下,说是对手也…”
  好歹人家大姑娘不辞万里使人进京传话倾慕于您,把家底搬空了往您身边凑,说是对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再说,殿下贵为一国太子,一介女土匪谈何为之对手?
  
  “怎么,觉得抬举了她?子敬,敢在大靖朝堂上放言入主东宫太子妃位,这样的人,论大胆豪气,天下间孤见过的…她是第二个。”
  不知想到了什么,韩烨目光微凝,微暗的夜色下,隐隐可瞧见他瞳中的神往追忆。
  似是韩烨的神色太过笃定认真,赵岩压下心底的讶异,忍不住问:“殿下,另一位是…”
  “当年的帝家家主,帝盛天。”
  
  赵岩骤然抬头,却看见韩烨已走下石阶,朝东宫深处行去,步履之间,竟有微凉的单薄萧索。
  传言当年帝家家主极喜爱忠王嫡子,曾为其启蒙之师,难道竟是真的不成?
  “子敬,京城传闻不必理会,更无需打压。”
  听见此话,赵岩眼底露出复杂之色,他自小陪在太子身边,几乎是立时间便明白了他话里的深意。
  
  这对天下间至尊至贵的父子,偏生对一件事同样执着。
  天子对帝氏一族讳莫如深,可太子最看重的…却偏偏是帝家唯一的孤女。
  任安乐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不假,可也正因为如此,东宫太子妃空悬的事实也毫无掩饰的被摊开在了天下百姓和朝堂重臣面前。
  历来嫡庶犹如天壑,一国储君无正妻嫡子,对整个大靖而言都是荒谬难堪之事。
  以此契机将天下言官的舆论送入皇宫,或许殿下不但不厌烦任安乐,反而……会感谢她。
  赵岩望着小径深处隐隐消失的身影,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帝北城已有十来年没这么热闹了。
  安乐寨招降在晋南这块地界上是件大事,为显皇威,范文朝早几日便遣人快马加鞭将消息传至天听,处得最近的帝北城百姓自然最早得到消息。
  安乐寨的女寨主入京城做官可是个稀罕事,再说大靖王朝的女子也不是谁都敢求娶一国太子的,这才几日时间,任安乐便成了茶馆戏台上说道的常宾。
  不少百姓都想好好瞧瞧晋南的这位女英豪,是以这一日才清早便把入帝都的必经之城帝北城官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奈何朝廷仪仗队守卫甚严,连那个一向胡天海地惯了的任安乐也装起了娇弱,躲在马车里死活不让人瞅,众人遗憾之余,只得顶着烈日百无聊奈的踱回了家。
  
  “小姐,您总算下了个明智的决定,姑娘家就应该坐在马车里享清福,成天骑着马挥舞大刀哪里像个大家闺秀?”苑书端端正正坐在马车里朝一旁讨好的道。
  坐于一旁的青衣小姑娘约摸十八岁,名唤苑琴,照顾任安乐日常起居,比起任安乐,她似乎更能拿捏住性子火爆的苑书。
  此时她手边摆了盅龙泉青瓷茶壶,两手轻动直到淡淡的茶香满溢在马车里,她嘴角才露出浅浅的酒窝。
  这姑娘幼时为山贼追赶误入安乐寨,被任安乐收留,性子淡静如水,熟知史家经典,早慧聪颖,两年前就已成了安乐寨的军师。
  启程伊始苑琴交代所有人不可再按寨子里的称呼来唤任安乐,未免入京后贻笑大方,她素来清冷安静惯了,苑书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转头便乖乖的唤起任安乐‘小姐’来。
  
  “安乐寨距京城万里之遥,我是吃饱了撑得慌要去骑马?”任安乐剐了苑书一眼,一副太爷样靠在软枕上:“去,待会下车再给本当家的买几本戏词回来,还是咱们晋南的百姓有眼光…听听,安乐寨主雄威盖世,以一己之力迎战八方…取敌方将领项上人头于千里之外…”
  任安乐一字一句指着戏本上的词念得张狂,苑书眉头倒挂,刚欲说些靠谱话劝诫自个当家极度膨胀的自信,马车的速度突然快了起来。
  三人对望一眼有些奇怪,帝北城人流汹涌,怎的突然…
  苑书稍提布帘,望向不远处眉角一顿,神情有些明了,见任安乐望着她,只轻声道:“小姐,前面不远处是帝府和帝氏宗祠。”
  
  生在晋南这个地方,没有人会不知道帝家,即便是占山为王霸道嚣张的安乐寨众人。
  十年前帝家满门被诛后,嘉宁帝并未毁了帝家祖宅和帝氏宗祠,只派了一队侍卫守在此处,帝家倾颓后这两处十来年无人问津,如今早已斑驳颓旧,不复当年鼎盛,只不过数百年历史沉淀下来的积威仍在,是以过了这些年,晋南百姓始终对此地保有敬畏尊崇之心。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苑琴放下手中杯盏,青瓷落在小几上敲出清冽的撞击声,她抬眼朝布帘外望去,神情悠远:“可惜了帝家偌大的百年家业,若论忘恩负义,当今陛下倒是个中翘楚。”
  
  苑书眨眨眼,听着苑琴的感叹有些迷糊,望着帝家祖宅好一会才放下布帘,突觉马车里安静异常,甫一转头朝任安乐望去,见她不知何时已阖眼浅浅睡去,眉宇间深沉淡漠,手中的戏本落在膝旁,再也没有拾起。
  
  半月后,朝廷仪仗队临近京城。
  瞧着不远处屹立的城门,在前头一辆马车里的范侍郎舒了口气,一日前他便遣侍卫先行回京禀告,宫里也有了回信,犹疑片刻,他吩咐队伍暂停,摸着两撇小胡子,掀开布帘朝一旁的侍卫摆手道:“唤任将军前来,本官有事相告。”
  侍卫正欲领命而去,范文朝却一把唤住,神情有些踌躇:“算了,还是本官亲自跑一趟吧。”
  能在朝堂上混到二品大员这个地位,范文朝怎么说都是个明白人,先不论安乐寨真正的实力和嘉宁帝隐晦不明的态度,数日奔波里他倒是见过任安乐两次。
  不知道该怎么说,范文朝却在见到任安乐的一瞬间明白这个女子为何敢在大靖朝堂上说出那番惊天动地的话来。
  这个女土匪通身的大咧粗痞是不假,但执掌一城及几万兵马数年的锐气便足以让他将所有品头论足的话全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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