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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海吴钩传-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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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眼见那两两人越离越近,已快到了这边,便忖道:“若被他们看见我,势必有场恶斗,不论他们伤了我,还是我伤了他们都不见得好。还是暂且避一避,若实在无法,再动手不晚。”朝四周看去,却找不到什么躲避之所,而那两点火光已经越离越近了。祁寒无奈之下,只得晃身从那洞口挡着的石块后掠到了洞中。
洞里火光正明,温暖似春日,比之洞外,似是两个季节一般。阿絮和衣侧卧在祁寒铺就的草上,面色娇嫩,睡得正熟。祁寒看得一呆,便轻咳了一声。阿絮一下惊起。祁寒怕她误会,不待她说话,便指了指外面,示意有人来到此处。
阿絮会意,站起身来,一掌拍出,掌风便将那堆火扑灭了,和祁寒蹑足走到洞口,从堆在外面的石块的缝隙间向外望去。 
                  
 第二十八章 自然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
 祁寒和阿絮从石块的缝隙间向外望去,过不一会儿,那两个人便跃了上来。其中一个左右望了望,道:“这儿差不多了。”祁寒听他的声音正觉有些耳熟,一旁阿絮伸过手来,在他手心中写了三个字:司马助。祁寒这才省道:“正是那追风派的司马助。”
先前在金竹坪的武林大会上,祁寒见着司马助因戴鹰叛逆弑师而气极吐血,却还是为了同门之义不肯诛杀戴鹰,只让他自己了断,又将戴鹰的尸首收敛。觉得此人义气深重,颇有侠骨,与那心狠邪诈却又了无骨气的戴鹰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因此对这司马助大有好感。此刻见是他上来,越发不愿被他发现以至交起手来,便屏住呼吸,只听他们说些什么。
只听另一人迟疑道:“司马师兄,那姓祁的小贼会不会躲在这山上?”祁寒听到自己已变成了“姓祁的小贼”,心中不禁惨然一笑,黑暗中也觉阿絮向他望了一眼,却不知是何表情。
那司马助又向四周巡视了一遍。好在祁寒在洞口推了那些石块,堪堪将那洞口挡住了。天色昏黑,司马助他们两人离那山洞又远些,便没发现还有个山洞来。司马助道:“郝师弟,你太小心了!你想,以救他那人的轻功看来,他们此刻怕是早已到了九江城中也不止了!还会待在这山上等着我们来捉吗?”
那郝师弟道:“那柳盟主为何还令我们四处出来搜寻?”祁寒一听“柳盟主”三字,心中倒是一喜,暗道:“这定是柳寨主做了那‘抗倭总盟’的盟主了。柳寨主武功谋略都胜我百倍,由他当盟主带领江南武林抗击倭寇,正是再合适不过。只不过不知为何姜大先生和岳大哥却要推荐我来,真是颇让人费解。”
司马助冷笑了两声,道:“柳聚君刚做了盟主,自然要拿出点盟主的威风来。若是什么举动也没有,只看着人家在这武林大会中来去自如,他这盟主当得岂不是很失面子?总之你放心便是,如此深更半夜,又在这荒山野岭上,最是安全不过。这山上除了我们之外,再不会有旁人了。”
那郝师弟似是这才舒了口气,道:“没有便好——这本秘籍怎么办?”司马助道:“就在这挖一个坑,将它放进去就是。”那郝师弟道:“放好了可要在上面做好标记才是,若日后寻不着,可不是白费了我们一通工夫吗?”
司马助道:“我自省得——你快挖吧。”那郝师弟应了一声,抽出柄剑来,便动手在地上挖了起来。挖了一会儿,那郝师弟又停手道:“既然说好这东西每日放在一人的身上,明日该是陈师兄保管,我若交不出来,陈师兄他们会不会以为是我把它独吞了?”司马助道:“到明天你只说在山上搜寻那姓祁的小贼时,不小心弄丢了。我自会替你做证,他们就是疑心又能怎样?”
那郝师弟道:“这倒是,有司马师兄你替我撑腰,我还怕什么!这秘籍只有掌门人既然才能习得,等我们都习了这秘籍上面的‘追风三绝’,那追风派中就是我们说了算,还用怕他们么?”司马助道:“正是!你知道便好,闲话少说,快做事要紧。”那郝师弟应了一声,又挖了起来。过了片刻,那郝师弟问道:“这么大的坑可行了吗?”
司马助看了一看,道:“太小。”那郝师弟道:“这本秘籍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要挖这么大的坑做什么?”司马助道:“挖得小了,将来不好寻。挖得大些,即使弄丢了标记,寻起来也方便。”那郝师弟想了一想道:“也是。”便继续向下挖去,又过了一柱香得工夫,祁寒和阿絮便看见地上堆起厚厚的土来,司马助方道:“可以了——你把那秘籍放进去吧。”  
                  
 第二十八章 自然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
 那郝师弟停下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俯身放在那坑里。司马助道:“你再把土掩上。”那郝师弟道:“是。”将剑放在一边,跪在坑旁,用手将两边的土推到坑里。
司马助拾起那把刀,道:“我来帮你。”忽然手起剑落,正斩在那郝师弟的颈上,那郝师弟一声没哼,一颗头颅便滚落在那坑里。祁寒见了心里不觉一惊,旁边阿絮身子也是一抖,所幸两人都没弄出声响来。
司马助将剑一丢,探手到坑里一把将小册子拿起,借着点光,仔细翻了一翻,笑道:“幸好没沾着血迹。”便把它揣入怀中。司马助将那郝师弟的尸首挪到坑里,又把那剑也扔了进去,跪下身来,将土往坑里推去。祁寒看得心惊神颤,这才知道司马助要那郝师弟挖大一点的坑,却是要埋那郝师弟自己的尸首。
只片刻工夫,司马助就已将那土掩好,又在上面踩实了,方低首道:“郝师弟,不是我要害你,要怪只能怪这秘籍第一天不放在旁人那儿,却放在你这里。你也知道这秘籍只有掌门才能习得,可若我们都学了这上面的‘追风三绝’,掌门让谁当去!为了我们追风派不起内乱,也只好委屈你了。等我做了掌门,再来此处用好酒好肉祭奠你。”
他说这话时,语音平易,如叙家常,要不是祁寒和阿絮先前亲眼所见他将那郝师弟杀死,真要以为他是和那郝师弟一处闲聊一般。祁寒听了这话,只觉比方才见到他动手杀人,还要让人毛骨悚然。
司马助说完话,在那掩好的土上又踱了两圈,这才转身下山去了。祁寒口中微喝一声,便想要出洞去取他性命,但身子只一动,便被阿絮拉住了手臂。只听阿絮轻声道:“且慢!”祁寒不知她是何意,只得忍耐下来,过了许久,只见洞中一亮,却是阿絮又将剩下的那堆树枝又点了起来。
祁寒忍不住道:“想不到这司马助如此奸忍恶毒——你为何不让我出去将他杀了,替武林除了这阴毒小人!”阿絮道:“你贸然出去,若杀不了他,他鼓噪起来,不免露了我们的行迹。而就算你能杀得了他,此刻你冤屈未洗,哪有人会相信你是在替武林除害?却必然都以为是他发现了你,你才杀了他灭口。如此一来,非但这贼子的恶行不能昭示天下,你反倒又背上一桩不白之冤,杀他又有何益?”
祁寒道:“那就放过他不成?”阿絮道:“日后总有整治他之法。也不急在这一时了。”祁寒摇了摇头道:“在武林大会上,我见他不肯诛杀同门,又替那戴鹰收敛尸首,还以为他是个血性的汉子,谁知……”
阿絮道:“他那样做,自是都有用意。他不杀那戴鹰,是因为戴鹰已是死定了,他又何必亲自动手,和同门中戴鹰的亲好结下仇来!至于他要替戴鹰收敛尸首,自然是因为戴鹰将他们追风派的武功秘籍,也就是方才那本什么‘追风神功’的小册子随身带着。可见司马助替他收敛尸首是假,要将那秘籍取回来才是真。”
祁寒道:“那他起急吐血呢?难道也是假的?”阿絮道:“那口血自然是真的。但却不是气急而吐出的了。武林中人在一瞬间让真气在经脉中逆流,逼出口血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是没有做过,你若试试,定也能做到。”
祁寒听到此处,忽然隐约觉得有一处极是不对,但至于是何处有不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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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自然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
 阿絮又叹道:“不过这司马助心机之深,确实骇人!他以收敛戴鹰的尸首为名,将武功秘籍拿了过来,这用意外人不知,他的那些同门却定然知道得清楚。必是司马助明知那时决计无法独吞,便故做公允,提出一人保管一天的办法来。这第一天该是那姓郝的保管。他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这那郝的说动,借搜寻你我之机和他一起到这山上,把秘籍藏起来。他在这山上将这姓郝的除去,又把尸首埋好,回去后只装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待他的那些同门发现那姓郝的不见了,他只要引得他们相信是那姓郝的携着那秘籍跑了,便可将这事都推在那姓郝的身上。而即使他的同门将这世上找遍,也决计不会发现姓郝的来,那本秘籍也就稳稳得归了他了。”
祁寒摇头道:“想不到江湖中,人心险恶如斯!”忽记到林师伯曾对他教诲他在江湖中不可不信人,也不可全信人的话来。想到这话声还宛然在耳,而林师伯已不在人世了,心中不禁又是一片潸然。
阿絮见他神情抑郁,虽不知原由,却也晓得应和林若谷之事有些关系,便道:“江湖中虽然人心险恶,黑白难以预测,却终有明辨是非的一天。就象司马助,自以为这事做得人鬼不知,可饶他如何百般计划,千般遮掩,还是落在我们眼中。”
祁寒知道阿絮这话是宽慰自己,便道:“可此事也是凑巧。若不是你受伤,我们此刻真得已在九江城中了,万不会在这山上看见这桩事来。”
阿絮道:“即使我们看不到这桩事,也会有其他人知道。事情只要做出来,便有线索可寻。便如那司马助,若是他偷偷练功时被人发现他有秘籍,或是有朝一日这姓郝的尸首被人发现,这事也就遮不住了。你以为这事他瞒得过一辈子吗?”
祁寒心道:“不错。即使林师伯之死苦无对证,也未必就没有蛛丝马迹可寻,总之事在人为,切不可灰心了。”
阿絮又往洞外望了望,道:“再过得一个多时辰,天色便亮了。那些人搜寻了一夜,此刻正是他们最为疲倦之时,我们若要下山,此时却是最好——你……你想往何处去?”祁寒道:“我还能往何处去。只能试着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寻出杀害林师伯的凶手。”
阿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我若想帮你,你愿不愿意?”祁寒未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来,楞了一楞,方道:“你为何要帮我?”阿絮道:“我帮你,不是为了替你洗尽冤屈,而是为了我自己。你不是怀疑你林师伯之事与我有关吗?若能将事实查明,我这冤屈便可洗尽了。”
祁寒暗道:“自己眼下已是武林公敌,人人得以诛之,此下山去,可谓步步是险。若阿絮与林师伯之事无关,却挤身事中,岂不是连累了她?”
阿絮见祁寒沉吟不语,似是猜中了他的心事,便道:“你不用担心我,我自能照顾好自己。”祁寒道:“可你的伤?”阿絮道:“已经没事了,你放心便是。”说着,从衣囊中拿出了两张薄薄的,似纸似皮的物事来。
祁寒道:“面具?”阿絮道:“正是。不过可不是一般的人皮面具。这面具是一位用特殊材料所制,极是精巧。这次我共带了三张来。”
祁寒道:“先前你便是戴了这面具去参加武林大会的?”阿絮道:“我在九江城中点翻了一个人,拿了他的请柬,又戴了张面具这才混入会场。好在我点翻的那人没什么名气,也没多少人认得,这才没被人识破。不过那张面孔众人都已看过,自是不能再用。这两张面具却是无人见过。我们将着面具戴起来,乘着天色未亮下山去,即使站在他们中间,他们也认不出来。”便将其中的一张面具递与祁寒,祁寒拿在手中,觉这面具极是柔软细腻,虽然比张纸还薄上许多,质地却甚是坚韧。  
                  
 第二十八章 自然今日人心别,未必秋香一夜衰…
 阿絮将如何戴法说了一遍。祁寒依法将面具戴在脸上,本以为这物事蒙在脸上定会紧绷绷的,好不难受。却不料戴上后,初时只觉面上如敷了层温水般,有说不出的舒适。过不一会儿,却连这点舒适也觉不出了,那面具在脸上,便想天生生就的一般,再无一点异样的感觉。
阿絮也将那面具戴了起来,顷刻之间便由一个美貌的女子,变成了一个年轻男子。只是面上无甚出奇,平常得紧,哪及得上她真实面容的万一。阿絮见祁寒看着自己,便忍不住一笑,这一笑,虽看上去是个面目平常的男子,眼波流转中,又有说不尽的娇羞柔媚。祁寒笑道:“其他都没什么,只是你不能笑。你一笑,便连石头人也看出你是个女子了。”这话在祁寒那儿只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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