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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被带到了位于e层中间的警卫室。
哈罗德·贝尔是泰坦尼克号的警卫队长。他出身苏格兰场,此前在白星公司旗下的另艘皇家游轮上任职多年,可谓见多识广。但碰到像今天这样的事,还是第一次。
“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
年轻的船警克鲁曼拿着一张纸走进来,瞥了眼此刻手戴镣铐坐在角落里的那个肇事者。
肇事者看起来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穿了条朴素的浅蓝色裙子。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半张侧脸和微微下垂的一扇卷翘睫毛。灯光从侧旁投射过来,在她脸上打出一道暗弧,显得非常柔美。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姐。娇小,柔美,让男人生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但让他感到惊讶的是,在犯下了这么严重的足以被控告的罪行后,她竟然没有露出什么慌张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心不在焉,似乎在想什么心事的样子。
贝尔先生示意他大声读出来。
“撞坏了十二个行李架,损坏四十五件乘客行李,初步损失估计在三百英镑左右。另外……”克鲁曼顿了一顿。
“……损毁劳斯莱斯最新款限量版新车一辆。价值一千两百镑……”
贝尔先生的脸色微微一变。“车主是谁?”
“住在宫殿套房里的卡尔·霍克利先生。”克鲁曼再次看了眼那个年轻小姐,语气里带了点同情,“已经去通知他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的。”
chapter 4
4。10周三第一夜
卡尔自中午登上泰坦尼克号后到现在,将近晚上的十点钟,这差不多十个小时的时间里,情绪其实一直不怎么样。
或者更准确地说,从罗斯,他追求的那个英国贵族小姐答应他的求婚开始到现在,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有一种感觉,事情仿佛并不是他原来想象的那样。并且最近,随着婚期的逼近,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自然,表面上,他看起来与此刻坐他附近正吞云吐雾、谈笑风生的绅士们并没什么区别。
“……五十块!那个家伙说,皮特曼纽特买下整个曼哈顿岛才花了不过二十四美元。”
“没错,那个□□说,但是先生,曼哈顿岛它不会动啊!”
擅长讲这种下流笑话的福特曼先生在边上男人们发出的会心大笑声中得意地吸了一口烟,朝空中喷出一道漂亮的蓝青色烟雾。
他是来自纽约的一个银行家,头等舱客人。
像这样的场面,卡尔早已经习以为常,如果心情好的话,有时候,他也愿意加入他们一起娱乐一番,毕竟,对于有钱有势的男人来说,晚饭后聚到吸烟室消磨时光,当谈论完议会、选举、股票、国际形势、或者最新被发明出来的无线广播之类的话题之后,最后难免就会转到女人大腿上面来。
在笑声里,他应景地扯了扯嘴角,掐灭还剩一半的雪茄,摸出怀表,大拇指开始摁下怀表顶的扣锁,铮亮的镀金表壳弹开,又被摁下去,再弹开,再摁下去,反复不停。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当他感到心绪不宁的时候,通常会这样。
他的思绪,其实还停留在两个小时前晚餐桌上发生的那一幕。
罗斯当着一桌男人的面抽烟,毫无顾忌地拿弗洛伊德那个奥地利疯子关于男性尺寸与快感的言论去讥讽伊斯梅先生对于泰坦尼克号的夸耀,并且半途丢下他起身离开。虽然伊斯梅这老东西蠢得只剩下了钱和夸夸其谈,之前甚至从没听说过弗洛伊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但罗斯刚才的表现归根结底,是在当众打他这个未婚夫的耳光。他能看到满桌子的人最后把含有各种意味的目光投到自己的身上,而罗斯的母亲,那个想靠他的钱继续维持住贵族生活的布克特夫人,望着她女儿转身离去背影的时候,脸色变得比她面前碟子里的那勺一口十英镑的鱼子酱还要黑。
该黑脸的是他才对。
“哒”!
卡尔拇指猛地一弯,重重扣上了表壳。在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收了表,向附近几位绅士借故告了声别,起身离开。
“霍克利先生!”
他走出a层的吸烟室,来到金碧辉煌的大厅,想回自己位于b层的套房时,被一位打扮时髦的胖女人拦住。对方笑容满面,用一种恭敬又亲热的方式和他打着招呼,“听说您很快就要结婚了?新娘是来自英国的贵族?和你简直珠联璧合,实在是太相配了,真希望下次能和她认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
卡尔脸上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终于打发走显得过度热情的这个胖女人,笑容倏然消失。
“这货是谁?”
他目光冷漠地看着她的背影,问站自己身侧不远的洛夫乔伊。
洛夫乔伊是他的老仆人。在他还是孩提时代时,他就来到了他家。他陪伴他长大。从十年前因为父亲遭遇朋友背叛陷入信用危机一病不起,他不得不中途从普林斯顿大学中断学业回来接掌家族钢铁企业开始一直到现在,更是从没离开过他一步。他比巴塞特猎犬更加忠诚、比歌鸲鸟更加谨慎,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他能够信任的会说话的生物,那就是站他边上的这个老仆人了。
“博比·伯劳太太,费城妇女救济会的成员。您忘了吗?去年四月份您给她们的协会捐了一笔钱。”洛夫乔伊低声应答,脸上保持着他一贯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表情。
卡尔淡淡唔了声,转身继续往楼梯去。
“卡尔!”
卡尔扭头,看见戈登议员一手夹着支雪茄,另只手臂上挽着个年轻漂亮的女郎朝自己走了过来。
这个好色的老东西,这已经是这半年来看到他换的第三个女人了。自然,此刻正勾他手臂扭着腰肢过来的这个年轻女孩……
卡尔瞥了她一眼。
又一个来自底层、做着靠男人在百老汇出人头地梦的淘金女郎。
卡尔面带微笑地和戈登议员聊天。
他不大喜欢这老家伙,但维持好关系是必要的。他在议会里的影响力将很有可能帮助霍克利钢铁厂更容易地获得一笔金额巨大的政府订单。
他们轻松聊天的时候,名叫莉莉的女郎百无聊赖地到边上要了杯酒。
戈登议员看了眼女孩的背影,凑过来抱怨着说道:“请她吃饭,给她买衣服,送她首饰,还带她上了这条船,但他妈的这女人就是不给我好脸色,到现在亲个嘴还推三阻四……”
卡尔扬了扬眉,“等下看我的!”
莉莉端着酒回来,卡尔微笑道:“小甜心,你这么漂亮,要是接下来六月的百老汇选美大赛上看不到你出现,那将实在是莫大遗憾。”
莉莉的眼睛眨了眨,“事实上,我已经报名了……”
“很好!”卡尔打了个响指,“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会赞助选美,而我的朋友,”他看向戈登议员,“到时候,他将是评委之一。”
莉莉的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挽住了戈登,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
“亲爱的,我们为什么不去甲板上吹吹风?”
戈登议员扭过脸,朝卡尔投来一个惊奇加感激的眼神。
卡尔目送议员和女郎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唇边的笑容再次消失。
他看了看通往b层套房的那家大楼梯。
或许,他该和罗斯再谈谈。
他抬脚要走时,一个身穿制服的船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对不起,请问是卡尔·霍克利先生吗?”
“是的。什么事?”他淡淡应。
船员露出歉然之色,小心翼翼地说道:“非常抱歉,霍克利先生,您停在货舱里的汽车遭到了一点小意外。幸运的是,我们已经抓到了肇事者。或许您愿意自己亲自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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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卡尔看到玻璃碎裂、面板被撬、车头盖完全凹陷进去,整体几乎可以用完全报废来形容的那辆劳斯莱斯车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竟然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有人藏在货舱里,为了逃出去,还开着他停在那里的汽车去撞舱门!
卡尔俯身探到驾驶位,查看了下被损坏得面目全非的面板。几根电线毫无遮掩地裸。露在外,边上原本崭新的浅棕色胡桃木面板上留下了几道横七竖八的划痕,不难想象当时如何的粗暴场面。
他的两道眉毛紧紧地皱了起来。
作为富人阶层才能享有的汽车,会开的人并不算多,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除了工厂专业技师,知道用这种点火方式的人更少。
穷人、懂得如何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点火,唯一的结论,这个肇事者是个不折不扣的专业偷车贼。
这辆从英国专门订购出厂后还没开过一次的新车,是他特意为了与罗斯下周抵达美国后的婚礼而准备的。现在竟然被破坏成了这个样子!
今晚郁积的所有不快像是找到了一个缺口。怒火猛地从他的心里升腾而起。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
很好,不管这个家伙是什么人,接下来,他会让他尝一尝用绳索吊起来被扔进冰冷海水里去洗个冷水澡的美妙滋味。
chapter 5
舱室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
贝尔队长急忙中止对玛格丽特的讯问,从桌后站起来,匆匆迎了上去。
很快,门口出现了几个人影。
玛格丽特下意识地微微扭脸看了过去。
门顶上的那盏白炽灯正对着她的方向直射过来,光线十分刺眼。尽管已经微微眯起眼睛,但感觉还是不大舒服,玛格丽特想挪开眼睛躲避强光的时候,对上了一双仿佛突然出现在灯光下的男人眼睛。
距离稍微有点远,加上灯光晃着,令她无法看清这个男人的瞳仁到底长了什么颜色,但此刻,他目光里所流露出的那丝带着仿佛想要杀人般的冰冷怒气,却是毫无掩饰地朝她扑面袭了过来。
几秒的短暂对视过后,玛格丽特终于把眼前这个看起来仿佛有点眼熟的男人和一个并不怎么招人好感的名字联系了起来。
卡尔·霍克利!
如果不是情况太过糟糕,此刻她简直忍不住想要苦笑了。
还有比这更戏剧化的巧合吗?她撞烂了的那辆车居然会是他的!
“是她?”
卡尔的视线从玛格丽特的眼睛落到铐在她手腕的手铐上,沉默了几秒后,问道,语调是微微上升的。
“是的,霍克利先生,”贝尔队长解释,“或许您感到不可思议,但请您务必相信,就是这个女人损坏了您的汽车。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担保不会让您受到半点损失……”
“不会受到半点损失?”卡尔突然仿佛爆发了出来,近乎粗暴地打断了贝尔队长的话,深深拧在一起眉心清晰地显示了他此刻的愤怒。
“这是我为婚礼而准备的!婚礼就在下周举行,现在它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蠢货给毁了,而你还向我保证我不会受到半点损失?”
贝尔队长露出尴尬的神情,急忙赔上笑脸,“是的是的,我非常理解您此刻的心情,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尽量将您的损失减小到最小化。好在肇事者当场被抓住了……”
这时候,刚才被派去核查情况的船员带着一个脸上和蓝色制服上沾满了黑色煤烟的男人走了进来。
“队长,这是锅炉房的机务长。”船员说道。
贝尔队长忙看向机务长,问道:“锅炉舱操作间里有一个叫布朗·费斯的人吗?”
机务长摇了摇头:“没有这样一个人。”
玛格丽特抬起眼,“您说什么?”
机务长看了眼玛格丽特,露出略微迷惑的表情。
“这位小姐,声称他的父亲布朗·费斯就在泰坦尼克号的锅炉操作间里工作。”
“是的,”玛格丽特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不顾自己的一只手还被拷在柱子上,“他的名字叫威廉·布朗,他原本并不在这里工作,但一个名叫乔治的人生病,所以我的父亲代替他临时上了船……”
“不,我很确定没有这样一个人。我能叫得出所有六个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