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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沈晏心身上已经没有丝毫她刚进韩府时的样子,一举一动都是分寸和规矩,一言一行都是谨慎与算计。
两年之后,沈晏心设计让陆氏招认了当年小妾落胎之事,并将女儿接回身边抚养……
二十岁那年韩家获罪抄家,她跟着丈夫婆婆孩子一起被流放到边境长古道,那些日子,她依旧对婆婆事亲至孝,相夫教子,任劳任怨……从此丈夫和婆婆的眼中看她便多了一份敬重。
后北渡关梁匪占关称王,起兵造反,从北关一路打到上京城门下,楚帝被迫迁都下京,但却依旧挡不住梁匪攻势,眼看梁匪已渡江连拿几座城池,无可奈何之际楚帝才想起了被贬的韩家,于是重新启用韩家,任韩靖为护国大将军,这才收服了一些失地,与梁匪划江而治。
自此以后楚帝愈发倚重韩家,而沈晏心也开始踏上她荣耀至极的一生……
心儿,心儿?”
沈晏心感到有人正很温柔的捋着她的额发,缓缓睁开双目,映入眼睑的便是她长姐满是担忧的脸。她看了看四周,已是在自己的房中。
“终于醒了,怎么样?现在觉得好些了么?想不想吃点什么?”
看着长姐关切的目光,脑中还留着之前情景的沈晏心不自觉的避了避。
沈晏心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坐着,看着长姐小心翼翼的替她梳洗,仔细的喂她喝粥……
长姐温柔的神情,让她心中某个被封很久的地方被打开了,那里面藏着她对人的依赖,信任……
“长姐……”长时间的沉默让沈晏心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却掩饰不住她此刻内心无法平息的复杂情感。
“怎么了?”沈晏卿连忙叫人端走粥碗,将她抱进怀中拍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长姐在呢……”
不知为何,沈晏卿一语未了,沈晏心便觉眼眶一热,一句话也说不出,眼泪倒扑籁籁地滚落下来。
是啊,那个低眉顺眼,看着温婉素雅,但却狠厉冷漠的女人怎么会是她呢?
她爱画出挑的妆,穿鲜艳的衣裳。
她喜欢看热闹的戏,听有趣的故事。
她还向往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
上一世有太多事她来不及去想,也来不及去问。
来不及去想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她就已经嫁给了韩靖。
来不及去想自己喜欢什么的时候,韩靖已经帮她选好青白素雅的一切。
来不及去想自己为什么要争的时候,陆氏等韩府的女人已经将她逼到了死角。
甚至上一世,直到韩靖去世,她守在韩靖床前,看着满头白发的丈夫都来不及问他一句,“你这一生有没有为我动心过”。
同样,直到她奄奄一息躺在那华贵非常的高床软枕上,看着象征着自己一生荣耀的三条霞帔的时候,她也来不及问自己一句,“这一生她是不是真心爱着自己的丈夫”。
上一世的她总是被命运赶着往前走,虽然最后得到了世人羡颂的荣耀,但她却从来来不及扪心自问一句这一切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或许,这一次重生,就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机会,一个让她将上一世来不及想,来不及问的事弄明白的机会。
第七章,拖延
闹闹将将又是半月,京里派了人来催韩靖与沈晏卿回京商讨婚事。
在江府打扰许久,韩靖确也动了回京的念头,这日午后二人在小院绿荫下的石桌边,当着沈晏心的面讨论起此事。
沈晏卿本就不抗拒婚事,一直拖着不回沈府不过是为自己妹妹考虑,能拖一阵是一阵。现在眼看离过定的日子越来越近,也知是拖不住了,只得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韩靖听。
韩靖听了,只一笑:“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们回京之后我就去禀了沈老夫人,以后将小晏心接到将军府抚养,你若不放心小晏心一人在京城,年后就让她随我们一道去平西关就是。”
沈晏卿眼中露出一丝希望,但又有些担忧的问道:“这样可行吗?”
韩靖笑着伸出手,像是要去拍沈晏卿捏着帕子的手背安她的心,但伸了一半又收了回来,搭在耳后,略有些腼色,又略有些少年意气的说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俗话也说长姐如母,晏心还小离不开长姐,我想这个道理沈老夫人还是明白的。”
说话间沈晏心抬头看了韩靖一眼,似乎只有他说“这道理沈老夫人该明白的”那片刻,他才是上一世那个城府稳重的韩靖。
沈晏心低下头,微不可闻的又叹了口气。既然决定了要放下,就不该时时将眼前的人与上一世的人比较。
“还是想想该如何拖住长姐罢。”沈晏心对自己说道。
现在正是七月中旬,按上一世,不出几日地方官便会上报濋河洪涝,之后就是大量灾民涌入京城,瘟疫在灾民中爆发,再之后沈府也莫名的出现了几个得病的,她长姐便是其中之一,也是其中唯一一个主子。
最后她长姐堪堪熬过过定,还没来得及绣完那对鸳鸯绣枕,便撒手而去。因是得了时疫死的,沈晏卿生前被隔离在一处偏僻小院,死后更是连人带屋一把火烧了。
沈晏心记得长姐刚被抬入偏远的时候,韩靖是挣开一群人的拉扯,冲进去的。
而再见他出来的时候,却经是长姐死讯传出的第二天。
之前捂着帕子皱着眉进去劝的人一波换了一波,最后还是韩家几个魁梧的家将出马,用了全力才掰开他握着长姐的双手,将他从长姐床头硬生生的抬了出来。
听说他的手指都被掰折了两根。
但沈晏心却已记不清韩靖被抬出来时是什么情景了,她只记那一把大火烧尽了一切。
当她再哭不出声的了,身边的人早已走尽,最后就连检查废墟火星子有没有灭干净的家丁也走了。
若不是一阵带着灰烬的热风吹到沈晏心的眼里,她揉眼时回头发现了那个瘦的脱了形的身影,或许她永远不会注意到那双赤红的眼睛。
那是上一世韩靖第一次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后来韩靖带她回了她与姐姐生前一起居住的冬青楼。
韩靖在姐姐时常坐着看书的小亭前站了站,呆了片刻,才有些恍惚的看了沈晏心一眼,又对着空荡荡的小亭说了句“你放心”。
沈晏心看着韩靖空洞的眼神,也不知当时这一句话到底是不是和自己说的,现在想来,才明白他这话该是对心头散不去的那缕芳魂所说的吧。
后来韩家就来人重新提了亲,对象就是八岁的沈晏心……
当时下人们私底下都说这韩少将军命硬,衣不解带的陪着个瘟疫病人,都也没半点事,只怕是个克妻命……
沈晏心想着那双红眼,带着不安于疑惑,终于熬到了过门那日,韩靖踢门进新房,打发了喜娘丫鬟,沈晏心听着动静,透过喜帕下的空隙,看到一双喜靴和两只凳脚,知道他就坐在自己前面。
一双小手捏的死紧,也不知该不该开口,开口又该叫什么的时候,那双喜靴动了动。
只听到一句“卿儿,现在你可以放心了罢”,然后就是“嘭”的一声,凳脚翻了,那双喜靴的主人也仰面倒在了她喜帕的缝隙的视线里。
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喜房里已乱成了一团,沈晏心看着一推人将他抬了出去。
后来,她听说韩靖病了,是一场大病……
沈晏心吸了吸鼻子,心头有些发闷,将往事强行从心头抛开,继续去想该如何再拖着韩靖与姐姐一段日子。
加上来回通报的功夫,十天,再拖上十天就好!
晚饭时候,沈晏心与姐姐一同回去,姐妹二人一个因妹妹将来有了保障放下心头大石步履正轻,一个却因姐姐生死前途而步调沉重。
沈晏心回房之后,趴在格花栏窗下想了很久。
直至窗外微风带着几点绵绵细雨落到她的脸上,她才清醒过神。
或许这场雨就是老天要助她一臂之力。
这夜灯灭之后,她便偷偷下床,在雨中站了半响,一直站到打着寒颤喷了两个喷嚏,她才又轻手轻脚绕过守在屏风下的奶娘,摸回自己的床上,合着一身湿衣裹着被子睡了。
第二天,她在一阵轻飘飘闷呼呼中醒来,看到奶娘搭在她额上的手,和那满脸的担忧,沈晏心知道自己八九不离十是病了。
郎中姐姐外祖母表哥表妹就连韩靖也不落下,一个个把沈晏心的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沈晏心听到姐姐对韩靖说:“眼下心儿病了,回京的事就暂时放一放吧,”时,她的一颗心才真正安定了下来。
或是心头一下没了牵挂没了警觉,沈晏心立刻就感到了发热头昏带来的恶心感。
下次该换个别的法子,沈晏心喝下一碗苦药的时候这样想着。
可偏偏这时候有下人进来对韩靖回报,说是昨日过了三更之后,雨越下越大,今日山上发了大水,泥石流把官道给堵了,雨不停开不了道,暂时是不能回京了……
韩靖这才和沈晏卿商量好不走,自然不在意。
可躺在床上的沈晏心却听得欲哭无泪。
这雨果然是老天要助她一臂之力的……
沈晏心窝在床上养了几日,好不容易能出来透口气,外面却还下着小雨。
这几日她在风平浪静下改变的或许就是自己的一生,避开众人打一把油纸伞,她站在那日她与姐姐一道坐的大石板上发着呆。
这下韩靖也好,上一世也罢就真的……
她低声细语的自语还没有说完,油纸伞下就出现了一双青灰洒鞋。
沈晏心抬头对上一张咧嘴呲牙的笑脸。
“你怎么进……”
沈晏心惊讶不及,就被笑脸的主人拉到一旁的太湖石后。
“我今天跟着昱兄过来习书的,听说你病了,就过来看看。”说着还从怀里摸出个小纸包,摊平了放手心中,平躺这两串看着就酸牙的山楂糖串儿,“你上回不是说没吃过糖葫芦吗?吃吧!”
沈晏心看着那两串糖葫芦,无可奈何一般叹口气道:“表哥的书房在前院,进出后院是要对牌子的,你说你怎么进来的?”
赵拙摸摸鼻子,不怎么在意的笑了笑:“趁人不注意,翻进来的。”
说着就把糖葫芦往沈晏心手里一塞,笑道:“我得出去还,不然一会儿昱兄就要找我了。”
话音才落,眼前的身青影一闪,就蹿几步一跃,过墙而去。
沈晏心看着消失在墙头的青布衫,捏了捏手中尚有余温的糖葫芦纸包,心头扑通扑通跳了两下,这两串糖葫芦不像是人给的,倒像是偷了人家的……
之后几天赵拙就没有再来过,京里也传来消息,说是京里发了瘟疫,让韩靖等人先不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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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闹事
这一拖便拖过了中秋,待京中传来消息时,庭院中的几颗梧桐深绿的叶中已然透出些衰败的枯色。
清晨推开明窗,一阵湿气就和秋雨一道打在沈晏心的脸上。
她默声换好衣裳去给外祖母请安,祖孙二人拉着手哭了好一会儿,又和表妹哭了一会儿,从外祖母处出来的时候,已近中午。
沈晏心带着袖儿回屋洗了把脸,坐在窗下书案前大圈椅上,背着雕花隔窗,将收拾得有些空旷的屋子,仔仔细细的又看了一边。
或是因为刚刚才哭了一场,沈晏心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安静的直发凉。
看了一会,她转回椅身,面向明窗下的小书桌,身子往上一趴,下巴就支着交叠的双臂,静静地看着外面的院落。
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再回来。
沈晏心忽然想起昨日她与表哥一道去庄上,表哥去账房的时候,她去找了赵拙,彼时赵拙正好在湖上帮忙收养鱼的网。
她打着伞站在岸边喊了几声,进了湖边亭子,坐到了栏杆上,而赵拙则带着斗笠穿着蓑衣,嘴里叼着一根拨了叶子的细枝,从刚靠上岸的船上几步跳上了亭子旁的太湖石。
二人隔着雨帘,离得不远不近。
她大声让赵拙进亭子,赵拙摆了摆手。
她又大声道:“我马上就要走了”,隔着雨帘她看到赵拙头上斗笠一张一合的动了几下。
她看着张合的斗笠,嘴中飘出一句“谢谢你的糖葫芦”,却没有再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