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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趾高气扬地回到自己车里。
我正等着看这一幕。
她脸上惊讶的表情是那么珍贵。它告诉我,我不需要再这么拼命想弄清楚了——她对所有这些想要追求她的男性完全没有好感。
还有,她脸上的表情——我从未见过如此滑稽的表情。
这时,我的家人来到了,被我突如其来的转变弄糊涂了,这会儿,我不再像要杀人似地怒视一切,而是笑得浑身乱颤。
什么事那么好笑?爱美特想知道。
我只是摇了摇头,当贝拉愤愤然地再次发动起她那轰隆隆的引擎时,我又爆发出一阵大笑。这时的贝拉看起来好像又一次希望自己开的是一辆坦克。
“走吧。”罗莎莉不耐烦地嘘声道。“别再像个白痴啦。如果你可以的话。”
她的话没有干扰到我——我太乐在其中了。不过我还是照她说的去做。
在回家的路上,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我时不时轻声发笑,想着贝拉的脸。
当我拐弯开进车道时——加快速度,反正左右无人——爱丽丝破坏了我的好心情。
“那我现在可以跟贝拉说话了吗?”她突然问道,不假思索,让我毫无防备。
“不行。”我厉声地说。
“不公平!我在等什么?”
“我还没有做出任何决定,爱丽丝。”
“随你怎么说,爱德华。”
在她脑子里,贝拉的两条命运再次变得清晰。
“认识她有什么意义呢?”我咕哝了一声,突然闷闷不乐。“如果我只是打算杀死她?”
爱丽丝犹豫了一秒钟。“你说到点子上了。”她承认。
在拐最后一个弯道时,我加速到了时速90公里,然后在离车库后墙一英寸的地方猛然刹车,轮胎发出尖锐的响声。
“好好享受你的奔跑吧。”当我跃出车外时,罗莎莉洋洋得意地说道。
不过我今天不打算奔跑。我去了捕猎。
其他人计划明天去捕猎,不过我现在负担不了干渴。我猎完了,喝得比我需要的更多,再次让自己过饱——在清晨的早些时候,我幸运的发现了一小群麋鹿和一头黑熊。我喝得太多了,觉得不舒服。为什么这样还不能令我满足?为什么她的气味要比别的东西更强烈?
我捕猎是为第二天做准备,不过,事情结束后,太阳还有好几个小时才能升起,我知道第二天不会那么快就到来。
一股紧张不安的强烈的甜蜜充斥着我,我意识到我正去找那个女孩。
在回福克斯的路上,我一直在和自己争辩,不过我那不太高贵的一面赢了,我打算将我那毫无辩护余地的计划付诸行动。魔鬼正焦躁不安,不过他被好好拷住了。我知道我会跟她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我只是想知道她在哪里。我只是想看一看她的脸。
已经过了午夜,贝拉的屋子一片漆黑寂静。她的卡车停在路边,她爸爸的警车停在车道上。这附近的人都睡了。我隐匿在东边森林的黑暗处,朝屋子盯了好一会儿。前门很可能已经被锁上了——这不是什么问题,不过我不想破坏它,给自己留下证据。我决定先试一试楼上的窗户。没有多少人会在那儿安一把锁。
我穿过空旷的院子,半秒钟就爬上屋子外墙。我用一只手攀着窗台悬在半空,透过玻璃往里看,然后我的呼吸停住了。
这就是她的房间。我能看见她躺在一张小床上,她的被子滑落在地板上,床单卷成一团,裹住了她的腿。当我在看的时候,她不安地抽动了一下,把手伸出来枕在脑袋下。她睡得不是很沉,至少今晚不是。她是不是感觉到有危险接近她了?
我看见她又动弹了一下,我在心里驳斥自己。我有比那些恶心的偷窥者更好一点吗?我没有更好一点。我更加,更加恶劣。
我松开指尖,打算让自己坠下。不过首先我还是允许自己再看一眼她的脸。
它并不平静。她的眉毛微微皱起,她的嘴唇颤抖了一下,然后张开了。
“好的,妈妈。”她轻喃。
贝拉在说梦话。
好奇心被点燃了,压倒了自我嫌恶。这种毫无防备的诱惑,潜意识的话语简直是叫人无法忍受。
我试了试窗户,它没有上锁,不过因为长久没开而生了锈。我缓缓滑到另一边,厌恶每个因金属框架摩擦而发出的微弱响声。下次我得带点儿油来……
下一次?我摇头,再次感到嫌恶。
我小心地让自己从半开的窗户悄然钻进去。
她的房间很小——有点凌乱但还算干净。在她的床边,一大摞书堆放在地板上,书脊正对着我,CD散布在她廉价的CD播放器旁——能清楚地看见上面是一个珠宝盒。一大叠纸堆在电脑周围,那台老掉牙的电脑看起来应该送进博物馆。鞋子分布在木地板的各处。
我很想走过去看一看这些书籍和CD的封面,不过我已经允诺自己要保持一段距离了,于是,我走到远处的角落里,坐在那儿的一张旧摇椅上。
我真的曾经觉得她相貌平平吗?我在第一天是这么想的,而且对那些马上就对她想入非非的男孩感到厌恶。不过,现在当我回想起他们脑海中的脸庞时,我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有立即发现她的美丽。这是那么明显的事。
此时——卷曲的黑发散落在她雪白的脸蛋周围,穿着一件多孔的旧T恤,她的面容因熟睡而显得十分安详,丰满的嘴唇微微张开——她夺走了我的呼吸。或者应该这么说,我挖苦自己,如果我正在呼吸的话。
她没有开口说话。或许她的梦已经结束了。
我凝视着她的睡容,竭力找出什么方法,让未来能够承受。
伤害她是不能容忍的。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仅有的选择就是尝试再次离开她?
现在,其他人不能和我争辩。不会再有人起疑心,和那次的意外联系起来。我的离开将不会令任何人身处险境。
正如今天下午一样,我动摇了,一切似乎都没有可能。
我不应期望自己能和那些男孩竞争,不管这些男孩对她有没有吸引力。我是一个怪物。她还能把我当成其他别的什么吗?如果她知道我的底细,一定会惊恐万分,会把她吓跑。就像恐怖片里设定好的受害者一样,她会逃跑,因恐惧而尖叫。
我想起她第一天的生物课……我知道这恰恰正是她应有的正常反应。
这是多么愚蠢啊,想像如果我也可以邀请她去参加那个可笑的舞会,想像她会取消她的临时计划,答应和我一起去。
我一定不是她要答应的那个人。那将会是其他人,一个温暖的人类。而且我甚至不能让自己——在某一天,当她说“好的”的时候——伤害那个人,杀了他,因为她应该得到那个人,不管他是谁。不管她选择谁,她都应该从他那儿得到快乐和爱。
现在,我应该感谢她做了正确的事,我不能再假装我仅仅有爱上这个女孩的危险了。
毕竟,我的离开并不算什么,因为贝拉从来也没有以我期望的方式看待我。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是某个值得爱的人那样看待我。
从来没有。
一个早已死去、早已被冰封的心还能裂开吗?我的好像能够。
“爱德华。”贝拉说道。
我僵住了,盯着她那紧闭的眼睛。
她是不是已经醒了,看见我在这儿?她看起来依然沉睡,然而她的声音是那么地清晰……
“爱德华。”她温柔地呢喃。
她正梦见我。
一个早已死去、早已被冰封的心还能再次跳动吗?我的好像将要。
“留下来。”她在叹息。“别走请留下来。”
她正梦见我,这甚至不是一个噩梦。她想要我留下,跟她一起,在她的梦里。
这股将我淹没的感情叫什么?我搜遍枯肠,然而什么也找不到,没有任何言语足以形容它们。良久良久,我依然沉浸其中。
当我我再不是过去那个我。
我的人生曾是一个永无止境,永无改变的午夜。对我来说,它必然是,也必需是,我永恒的午夜。那么,这怎么可能?太阳会在此时升起,在我午夜的正中间升起?
从我变成吸血鬼的那一刻起,在那灼热的痛苦中被改变时起,我用灵魂和寿命换取了永生,我就彻底地被冰封住了。我的身体变成了别的东西,不再是血肉之躯而更像是岩石。我自己,同样地,也这样被冰封住了——我的个性,我的所爱所恨,我的情绪和我的愿望,全都被冻结住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都被冰封住了,成为会动的石头。
当改变降临到我们中间,这种改变是罕见的,却又是永恒的。我已经在卡莱尔身上看见过这种改变了,还有十年之后,这种改变也同样发生在罗莎莉身上。爱以一种永恒的方式改变了他们,这份爱永不褪色。卡莱尔找到爱斯梅已经超过八十年了,然而他看向她的眼神,仍然如初恋一般笃定。他们俩会永远如是。
对我来说,也会如此。我会永远爱着这个脆弱的人类女孩,用我剩余的无尽的生命。
她现在睡得安稳一些了,一抹微笑浮现在唇畔。
永远都看着她,我开始密谋。
我爱她,因此我将努力变得坚强,强得足以离开她。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坚强。我会努力成为那样的人。不过也许我可以强得用另一种方式尝试避免那个未来。
爱丽丝看见贝拉只有两种未来,现在我都弄明白了。
爱她并不能阻止我杀死她,如果我让自己犯错误。
可是,此刻我感觉不到那个魔鬼,它已经在我体内消失无踪。也许爱能让它永远保持沉默。如果我现在杀死她,
我将不得不非常小心。我将永不、绝不让自己放松警惕。我将不得不控制我每一个呼吸。我将不得不一直小心谨慎,保持距离。
我不会犯错误。
我终于明白那第二个未来。那幅幻象曾经难倒我——让贝拉最终成为这种空虚的永生的囚徒,这种结果怎么可能?现在——对这女孩的渴求已经压倒了一切——此刻我明白了,我可能会,因着不可饶恕的自私,请求我的父亲帮我这个忙。请他夺走她的人生和灵魂,这样我就可以永远拥有她。
她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
不过我看见还有一种未来,它细若悬丝,如果我能让自己保持平衡,那么也许我能够行走其上。
我能做到吗?跟她在一起而让她继续做人类。
故意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吸了一口,让她的芬芳如野火一般焚烧着我。房间里氤氲着她浓烈的芳香,她的气息弥漫着每一个角落。如果我打算和她建立起任何一种关系,我就不得不习惯它。我又吸了一口气。
我一直看着她沉睡,密谋着,呼吸着,直到太阳自东方的云层后升起。
等我回到家时,其他人已经上学去了。我迅速换好衣服,躲开爱斯美询问的眼神。她看见我容光焕发,感到既担忧又宽慰。我长时间的忧郁让她很心疼,现在她很高兴这种时期似乎已经过去了。
我跑到学校,比我的兄弟姐妹们提早一点儿到达。他们没有改变方向,尽管爱丽丝至少一定知道我会站在人行道旁的灌木丛后。我守在那儿,直到四下无人,才随意地从树林里漫步走到泊满车子的停车场。
我听见贝拉的卡车在拐角处轰鸣,我停在一辆Suburban后面,在那儿没有人会看见我。
她驶入停车场,用愤怒地目光注视了我的沃尔沃好一阵子,然后把车停在离我车最远的地方,皱着眉,一脸不高兴。
回想起她可能还在生我的气——她有很好的理由生我的气——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异。
我想嘲笑自己——或者踢自己一脚。我所有的密谋和计划都是全然没有实际意义的,如果她根本不在乎我,不是吗?她可能只是随意梦见了什么。我是一个多么自大的傻瓜啊。
好吧,如果她不在乎我,那对她来说甚至更好。那不会阻止我继续追求她,不过在我靠近她的时候,我会给她公平的警告。这是我亏欠她的。
我悄然走上前,想知道怎么样才能更好地接近她。
她让这事儿变得容易了。当她下车时,卡车钥匙从指间滑落,掉进一个小水坑里。
她弯下腰,不过我已经抢先一步,赶在她的手指伸进冷水前,把钥匙捡了回来。
她吃惊地直起腰,我已经向后靠着她的卡车。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问道。
是的,她还在生气。
我把钥匙递给她。“做到什么?”
她伸出手,我让钥匙落到她掌心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汲取她的芬芳。
“神出鬼没的,说冒出来就冒出来了。”她澄清道。
“贝拉,这可不是我的错,是你自己没留意哦。”这句话带着嘲笑的意味,近乎笑话。还有什么事儿躲得过她的明察秋毫吗?
她听出了我正以爱抚般的口吻喊她的名字吗?
她怒目注视着我,一点儿也不赏识我的幽默。她的心跳加快了——是因为生气?还是恐惧?片刻后,她低头看着地面。
“昨晚的塞车是怎么回事?”她问道,没有看我的眼睛。“我看你是装作没看见我在后面,这没把我给气死。”
还在生气呢。我记得我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