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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不是滋味。她拉低披风的兜帽遮住眉眼,不发一言跟在殷肆身后。
走近之时便有为首的美貌妖女迎上来,恭恭敬敬行了大礼,“东商君大人,路上辛苦了,我家主子已经备好酒菜等候多时,里面请——”
随口说着寒暄话,殷肆跟着那女子缓缓走入洞窟。姻姒紧随其后,暗暗忖思:既然没有报她的名号,自然是不需的她提早曝露身份,只是殷肆以东商君的身份私会冥山妖王,于情于理都该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身份特殊如他,一言一行都被扶桑众神魔紧密关注,生怕其突生二心,将好不容易坐稳勾陈帝君王座的殷泽给挤下去。
碧玺水帘窟洞如其名,滴水成帘,洞中碧水成池,波光粼粼,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三人只走了百来步便入得一大窟,洞内布置考究,由石头打磨成的桌凳案几一应俱全,身着长青袍的年轻男子闻声缓缓转过身来——这便是这群妖女的主子,冥山妖王。
姻姒抬眼,透过刘海打量着他,与想象中的极为不同,这妖物面貌不过二十四五,剑眉星目,气质儒雅,称得上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哪里有殷肆描述的那般龌龊不堪?
“自上次海泽一别,已有好几个年头,今日有幸再见,东商君大人别来无恙。”
冥山妖王见得殷肆,显得极为高兴,邀他坐于上座,连连招呼侍女上茶。熟料殷肆应答后身子一让,抬手邀她先入座,待她坐定才重新寻了位子,一番举动被禄昊看在眼中,很快便对包裹在披风下的神秘女子起了兴致,“不知这位随行的姑娘是……”
“这位正是西参娘娘姻姒,妖王老弟必定有听过罢?”他将她的名号咬得极重,“自古参商不相见,我与她在扶桑天界多少时日都没见过面,不想却在这小小南坪机缘巧合恰好撞上,甚为投缘,便商议着一同来见见妖王老弟了,怎么,你不欢迎吗?”
禄昊的眼睛一亮,打量姻姒的目光更加热烈,点头应声,“听说过听说过,扶桑神魔中赫赫有名的美人儿,小妖自然听说过!今日有幸得见,实属几生修来的福气,若知道西参娘娘在南坪城中,小妖早就该去拜访……拜访二人大人,呃,只是娘娘今夜前来,为何遮着面庞?”
“外头风大,素日里衣着单薄,便随意披了件外氅。”姻姒这才仰面冲禄昊笑了一下,缓缓解开披风搁在一旁,“冥山妖王莫要介意。”
她的动作故意做的缓,做的慢,在那妖物眼前露出一身轻薄纱衣,曲线玲珑,肤若凝脂,欲语还休间芳华初现,当真是一室生辉。禄昊惊得合不拢嘴,在殷肆的轻咳声中才回神,“做什么,看得如此出神?不怕惊吓到西参娘娘吗?还不给娘娘倒茶?”
“倒茶……”他扭头深深看了殷肆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落回她身上。
“去罢。”东商君自顾自端起茶杯,忽而又宛若自语般轻声念了二字:无碍。
“小妖多有冒犯,失礼之处还望娘娘海涵。”如梦初醒的禄昊慌忙赔礼,末了又端起桌上一只瑞草青紫茶盏,斟满茶水亲自递到姻姒手边,诚恳道,“这杯茶水,就当是小妖向娘娘陪个不是……往后还望娘娘多多照应,小妖,感激不尽。”
她接过茶盏,却迟迟不入口。摆手示意禄昊退开几步,压低声音与身旁男子道,“……这茶有问题。”
“我知道。”殷肆垂着眼,轻轻吹着手中茶盏,若无其事压下一口。
“知道你还喝……”
“只有你的茶杯里下了蒙汗药,这是冥山妖王的一贯伎俩,一会儿便要扶你回房了。”他轻哼一声,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有我在,你怕什么?”
两人窃窃私语已惹得禄昊蹙眉,姻姒深知留给自己考虑的时间不多。
怔怔望了殷肆侧脸片刻,看那男人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在说谎,是啊,有他在呢,纵然冥山妖物狡猾奸诈,色胆包天又怎样?她如今的盟友可是无所不能的东商君,她能怕什么?收回目光定了定心,姻姒端起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将空杯展示在那一脸欣喜的妖物面前,笑道,“妖王不必自责,我怎么会因为这么点点的小事就……就迁怒……于……你……”
那药药效极快,说话间她已然有些困倦,眼皮莫名就沉重起来,好似紧合上的一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28受辱上
头疼欲裂,能觉察得到一只手在自己的脸侧来回轻抚,姻姒迷迷糊糊睁开眼。
本以为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殷肆已找机会将对自己起了歹心的冥山妖王除去,刚想开口唤他的名字,不想映入眼帘的却是禄昊的脸,“娘娘……这可就醒了?”那只手仍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又慢慢向下,堂而皇之地游走进她的衣衫中。
这是一间偌大暗室,借着槽孔透下的光才能看清周身物件,而她眼下,正躺在冥山妖王的芙蓉帐中,手脚被束,乌发松散,模样甚是狼狈。
猛然清醒,姻姒想要坐起身来推开禄昊,哪知被一指宽的粗麻绳紧紧绑着,先前所服药性未过,浑身酥软无力,分毫动弹不得,只得仍由着那男人侵犯——她恨得咬牙,琥珀色的双瞳中尽是憎恶,尽可能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冷静之后却恍然想起殷肆,扬声斥道,“你……你把他怎样了……”
“他?”禄昊停下手中动作,“西参娘娘若是在说东商君的话,喏,他不就在旁边吗?”
他……在这里?他……他正……看着她……
姻姒缓缓移开目光,看见一片混沌中,殷肆正坐在石桌边喝茶:他喝得那样专注,神情那般自若,偶尔抬眼看一下芙蓉暖帐中二人的进展,始终不发一言,就好像……全然不在意她一般。
宛若置身冰窟。那不是什么好像,他分明就不在意她,不在意,关于她的一切。
“呵,我居然……相信你……”几乎是从牙间挤出这两个字,她吃力地支起身子,想要向着殷肆爬过去,谁想身边男人轻轻巧巧握住她的足,一把便将她重新拖拽了回来,压在身下。那妖物的下巴抵着她的胸口,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双眼弯成一个弧度,“怎么,你我**一刻,西参娘娘怎还想着其他男人,不求饶吗?”
“求饶……有用吗?”她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会放我离开?”
“当然不会。”禄昊笑了起来,一把扯开她的衣领,“不过我会温柔点对你。”
冥山妖王又在她耳边戏说了些什么,她却一句也没有听清楚。想她那么爱哭的一个人,可是这般时候,却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她就那么躺着,偏过脑袋,死死看着殷肆——他坐在桌边岿然不动,像一尊石像,冷血冷心。
他大概……根本没有心罢。
没有心,自然也不会上心。那个男人打从第一次见她,就已经将话说得很明白——萍水相逢,不必上心。只可惜,是她忘记了,怪不得别人。
“娘娘你看看,床边这么多样有趣的东西,待会儿我们一样样玩过来,保准你夜夜都想念小妖的好……啊我忘了,娘娘是天神,这若是还回去浮台,一怒之下召集下属来寻我再续前缘,可如何是好?”禄昊故意做出苦恼的表情,好像对一个女人说这等污言秽语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所以呢,小妖在茶里给娘娘下了‘九转合欢散’,这毒可没有所谓的解药,需的即刻圆房,否则,娘娘会死的很痛苦的。小妖不忍娘娘受苦,特来以身解毒,还望娘娘赎罪,哈,哈哈哈……”
呵,当真衣冠禽兽,千刀万剐也也不为过。
殷肆迟迟不动手,似乎是在等什么。
然而每推后一刻,她所受屈辱就愈多一份,危险也愈多一份,这一点,心思缜密如他,不会不知道——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从一开始就把她当做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自己的计划。
下颚被禄昊扼住,他亲吻着她的脸。姻姒闷闷哼了一声,明明是被迫看着那妖物,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几步之外的东商君所说,“……你早就知道茶里是这种毒?”
殷肆愣了一下,终于撇眼望了她一眼。见得芙蓉暖帐中禄昊衣衫已褪去一半,正旁若无人地放肆,又很快将目光移开,那冷冽眼神中甚至连一丝颤抖都没有,回答的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平静,“我不知道。”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胸前肌肤微凉,腰腹间却像烧着团火,要将身子都烧个干净。那妖物说的没错,茶中所下之毒绝非只是迷药,可笑的是她如此信任殷肆的话,竟毫无戒备地就将这等阴邪的东西喝了下去……
她这么相信他,却换不来他的担忧与庇护——自从认识周自横开始,他说过的承诺,便一样没有兑现过。也罢,是她自己蠢,撞了一次墙也不死心,非得撞到头破血流,才知道疼,才知道她从小仰慕的东商君,是个多么冷漠无情的人。
尽管他笑起来,比谁都好看。
“你会的。”他说。
然后她的眼睛就湿润了,不是因为害怕或是感动——她恨自己不争气,他只说了三个字,她好像就真的相信了。
禄昊停下手中动作,忽而支起身子,唤了殷肆道,“东商君就打算在那里坐着看戏?不想尝尝看西参娘娘的滋味?如果是东商君的话,小妖不介意与你一起分享美味……还是说,东商君已经尝过了,觉得不合胃口?没关系,我这儿的美人多得是,这就给你叫几个绝好货色来……”
“妖王贤弟吃着山珍鲍鱼,却叫在下去啃糟糠树皮,这是什么待客之道?不急,就让妖王大人尝鲜好了,等你舒坦了,再换我;凭你我的交情,还不至于为了先后而不愉快,对么?”殷肆压了口茶,狭长的眸子微微一动,就是不抬眼看过来。
她怔住,双唇轻颤,“你……你居然……”
他不救她。还说要和一只禽兽一起分享她。那种感觉,甚至比濒死前的绝望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她再也无法相信这只是为了杀禄昊而演得一桩戏。
“一个女人而已,别伤了兄弟间和气……不过,我要的东西呢?”他终于说到终点。
“哈哈哈,多谢东商君赏脸!下回小妖手上有好货色,定先孝敬东商君……”冥山妖王半坐在姻姒身上,衣物几欲褪尽,想了想从掉落一边的外衣中翻出一枚细长的玄铁令牌,抛给殷肆,“这就是冥山令,可号召冥山大小妖物数以千计。这世上一共有两块,现今都在我手里,东商君待小妖不薄,小妖纵然要以礼相待!冥山妖物认令不认人,谁有令牌谁就是主,只要东商君一声令下,纵使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会唯命是从——无论是海泽与浮台交战,又或是日后图谋大业所需,冥山之妖,必将力挺东商君。”
“那,就借妖王贤弟吉言了。”接过泛着冷光的冥山令,殷肆勾起唇角,伸出手指慢慢抚着令牌上的烙字,轻声若自语,“好一个冥山令,当真叫我……情何以堪。”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这个。
姻姒眉头紧锁,口中像是咬碎了黄连,她在他心里,甚至还不如一个随手的物件有意思:不,冥山令哪里是随手的物件?与扶桑妖魔亦有交情的她,当然知道冥山这个地方从战略上对海泽来说有多重要,得了冥山众妖臣服,无疑多一股精悍力量,怪不得他会不顾身份私下与冥山妖王如此败类有所往来,毁了她也在所不惜。
身上的束缚依旧挣脱不掉,喉头也干得可怕,身体里好似有一只兽在胡乱撞闹,奇痒难忍,连呼吸也变得急促没有规律,那毒药药性实在是强,即便努力运息压制,也只能忍到这个时候,姻姒闭上眼,只觉得浑身都烫。
禄昊见她难耐模样,不由欣喜,口中念了法诀,将她身上捆紧的绳子松开。裂帛声响,男子随手撕开她的裙摆,想了想又抬头唤,“东商君不过来欣赏把玩?”
“这就来。”将冥山令收进腰间,殷肆站起身来,踱步走向芙蓉帐,“对了,妖王贤弟……”
“东商君有何吩咐?”他也难耐地紧,说话间目光全然不离帐中美貌女子。
“我方才可有和你说过,你床上的女人,是我的东西?”他微微笑。
姻姒却闻声睁眼,眼中氤氲着薄薄水雾,她在一片雾气朦胧中,终于看清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弥漫的,分明是怒气和杀意。
“……哈?东商君这是什么意思?”
禄昊不解,扭头看向殷肆,哪知刚一抬眼就有一道白光从眼前略过,他吃痛惊呼,双手慌忙捂了眼睛,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防备的动作,双臂就被人一刀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