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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琳哭得满脸是泪,不理他们,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地连滚带爬又上去了,砰地把门关上,灯也摁不亮了,借着窗外微弱的光摸着衣服胡乱穿上,摸了半天把鞋子找齐,穿上,也不管外面传志的敲门声,然后拿了一个小花瓶握在手里自卫,开了门。
传志急坏了,“何琳,你去哪?怎么回事啊?你和小虎子怎么回事啊!”
何琳目光透过一团糟的头发,冷冷地看着他:“你们一家子过吧!有我没她们,有她们没我!”
婆婆喟叹了句:“这么晚了,去哪啊?”
媳妇冰冷的目光扫过婆婆微胖的身躯,高傲而坚定地说:“我也有娘家,我也有家人!”
然后甩掉老公挽留的手,扬长而去。
传志木然站在门口,夏夜微凉的风吹着他衣服的下摆,和母亲楼上楼下对望着,分外无奈,分外寂寞。
11
全家明拉暗帮围攻她一个,还有假仁假义的,何琳给气死了,磕巴也没打流着眼泪回娘家了。
郁教授感冒,正在家休着,见女儿哭哭啼啼回来了,“又怎么了?闹够了笑,笑够了哭?”
何琳稀里哗啦就是一顿控诉,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郁华明纳闷:“她们真打你了?你也真打小孩了?”
“我是气不过,踢了他几脚,可他踢了我无数脚,他妈、他妈的妈都明里暗里帮他!”
“可你与小孩子打也不占理啊!”
何琳气得嚷了起来:“我怎么不占理?那小畜生骂我,偷我外币钱罐,一点教养没有,我气不过才踢他的!”
“可他有家长管啊!”
“他妈根本就不管!”
“那你管不是激化矛盾嘛!”
何琳总算明白为什么小姨说她这个姐姐是书呆子了,读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就是太一本正经按常规理解事情,太低估那个孩子的讨人厌的程度和她母亲对他无原则的溺爱。
两人僵持着,老何下班回来了,提了一小袋米,看到女儿的表情,说了一句:“某个小齿轮没磨合好,又来取经了。”
郁华明把女儿的控诉又复制给了丈夫,可能又加进了自己的主观判断吧,老何回过头,“跟六岁的小孩打架还给打哭了,你让我们找人家家长理论去?”
然后老两口你一言我一语数落女儿的不是,什么惯坏了,不能过一点紧手的日子,你若好好对人家妈,也不至于人家就那么不讲理吧?一个巴掌拍不响吧,农村人文化不高,憨厚,实诚,讲不出好听的,等等。当然也说传志的不是了,刚结婚没多久,家里来这么多人,又是妈又是姐姐又是外甥,人多嘴就乱,住那么长时间也不回去——当然主要问题可能出在何琳身上,娇惯,不太会处理人际关系,直来直去,莽莽撞撞……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4)
在父母那里没得到安慰,何琳一气之下给小姨打电话,郁家二姑娘可不像老大那样一脑子浆糊吧?
当时郁华清正在牌桌上输得一脑门汗,烦躁得很。电话来了,救命了,三下五除二下了牌桌,中止了霉运,屁颠屁颠奔向姐姐家。有邻居说她把姐姐家当娘家走了,她还回答得理直气壮:“在北京城就我姐儿俩,远方的娘没了,婆婆终于去阴曹地府了,混账男人也给踹得远远的了,姐家可不是娘家!”既然是,那就像回自家一样。
回到自家的郁华清见到外甥女在沙发上苦着脸,心疼哟,就过去胡噜她的头发,“臭丫头,传志王八蛋给你气受了?”
郁华明看不惯她们这样,“你别娇惯她!”
“不娇惯她娇惯你?你家庭幸福事业有成老公听话不用别人娇惯了,但也不能认为别人有了委屈就是矫情,自家一亩三分地风调雨顺了就看不得别人去龙王庙拜雨求神?”
何琳不免有点添油加醋地把家里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刚才对母亲说的没起作用,再有机会时会潜意识地作调整。
小姨的动静果然与母亲不同,一听到“你一脚我一脚”时脾气就给点爆了,“那小崽子就这样欺负到你头上?准是他家人挑唆的!*孩懂个屁,没有家人的首肯他有这个胆儿?狗咬人还能看主人的眼色呢,这样说传志的妈、姐没少在后面嚼你的舌头,根本也没把你这个女主人放在眼里!他妈的传志也肯定让他家人给洗脑了,所以他才不知道向着你!”
老何哼了声,“洗脑?那是他家人,还用洗脑?当然会向着自家人了!”
“何琳是你姑娘,也是你家人,你怎么不知道向着自家人?”
郁华明:“咱得讲点道理吧,自家人就无原则地偏袒?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郁华清不理那对正牌家人,“臭丫头,你打算怎么解决?你拉不下脸我出面骂她们走?你可得记住了:那是你的家,你才是唯一的女主人,只要你不高兴,你可以让任何人立即滚蛋!就是你婆婆你也可以说!你不说别人痛快你就难受着,你说了让别人难受去!”
何琳可没这个魄力,那将置老公传志于何地啊!果然她父亲说了:“传志还有脸吗?”
“有没有脸是他自己的事,再说是脸面重要还是安稳地舒舒服服过日子重要?这么委屈着,噢,自己家住着那么多不相干的人,吃喝拉撒,吵架开打,象什么样?哪里又正常了?你要给他这个脸,干脆自己不要过日子了!下嫁给他这个人,还真嫁给他一家子?这次不说清楚,七大姑八大姨以后有的上门!”
郁华明:“不是现实国情嘛,在咱中国,嫁人哪有那么简单的,可不是要嫁给一家子!何琳选择了这样的人家,还能怎么办?离婚?”
郁华清狠狠地冷笑了一声,“别给我念什么国情经,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们知识分子臭老九说什么那是你们说的,何琳这事绝不能拖着,掺和到婆家的事情,苗头不对,立即掐死!让他们绝了这念想!刚结婚就养婆婆,婆婆不够还养大姑姐,养了大姑姐还要养她的孩子,人家小孩没父母?你们当自己是什么啊?国家扶贫办?这样开头,后面还有一大串呢,他哥哥、嫂子、哥哥的孩子,他弟弟妹妹,一遇到事也要求来你家养着,你是拒绝还是答应?我告诉你,任何一家人中,付出最多最不落好的就是那个不会说话的孝子!你帮了这个帮那个,都帮出习惯来了,也把别人培养成依赖习惯了,那他们有点屁大的事就知道找你!一旦你们帮不动了或没那能力了,不帮了,人家还会恨你!什么叫升米恩斗米仇?这就是!帮人可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帮急不帮穷,穷人忒多,你帮不过来!这个世界上,有志气的穷人远比人穷志短的少得多,一不留神你还帮出个白眼狼,咬你一口没商量!你大姑姐家的孩子,不就是一条狼崽子吗?你喂得熟吗?”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5)
哎呀,何琳听着有道理啊,果然是自己太天真了,一再忍让,忍让到自己被一个孩子打骂,而孩子的家人却不一定认为孩子有什么错。
“那怎么办?怎么让他家人走又不伤和气?”
“动脑筋啊!首先你得把传志拉过来,你婆家人一再这么嚣张,不就是有她儿子撑腰吗?不然怎么敢?不是你婆婆常给他洗脑吗?说什么儿子与娘亲,娘养儿不容易,你也得给他洗脑,与你婆婆比着洗!告诉他,你与他才是一家人,是组织起来的新家庭,你们要生儿育女,一起生活到老死的,所以他的首要任务就是顾小家——你要能洗过你婆婆,你就能占上风过上好日子了;洗不过她,那就一辈子生活在她的阴影下吧,在老死之前别想着翻身了!”
老何有些不屑,“还有这样劝人的,这家庭关系不是越来越紧张了吗?搞得一家人像敌人似的。那怎么说也是传志的家人,一个好男人能舍弃自己的家人吗?这不是火上浇油吗?过两天我找传志谈谈吧。”
“哎姐夫,你先别谈,他敬重你这个岳父并不能成为你就是合适调停人的理由。他们的情况有点摸着石头过河,来试探咱们的容忍度了,你那些大道理人家不见得不懂,只是装不懂!和风细雨的不要,解决不了问题,你尽管让给我吧,对付这些无赖泼皮我还是有些办法的,我不怕事,也不怕翻脸和打群架,我软硬不吃,什么也不怕,只一个目的:清理咱姑娘家的门户!”
郁华明转向丈夫:“我看行,让她去吧。我琢磨着这一帮人住在这里也不是事。你去说,万一说砸了,就没回旋余地了。”又转向妹妹,“好好说话,以理服人,别看不起人家,农村人敏感,也别粗声大嗓跟人家喊。这事可以失败,但别搞砸了。”
得到了主导权,郁华清有些得意,“嗨,我办事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很简单的事,她们要不懂,我就掰开揉碎了说,直到她们明白为止!”
“这样行,千万别动上手。”老何还有些不放心。
“动手咱也不吃亏啊,我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儿子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哈哈。”
老何转了几圈,还是有点不放心,“我们的手是不是伸得长了点?我还是觉得让传志和何琳两人解决比较好,别伤了和气……”
小姨子马上笑话他:“老好人你这是妇人之仁,最要不得!婆媳关系,说到底也是男人最不能了解也最看不透的。凭什么咱们的手不能伸长点?婆家人都蹲到姑娘头上拉屎了,还不能伸手?娘家不就是姑娘的后盾么,只有后盾强大了姑娘才不受欺负!”
“人家那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
“传统上,媳妇就是婆家人了。”
小姨子鄙视了姐夫一眼,这个上海男人,还真是软弱加窝囊的代名词,白活这么一把年纪了,狗屁不懂,“传统?他们按传统程序娶媳妇了吗?现在的趋势不都是儿子结婚了,各家过各家的吗?现代社会提什么传统,传统上媳妇还一辈子都不用出去工作呢,咱家臭丫头可是自己能养活自己的!”
12
那天不到九点,小姨就带着何琳杀回家了。因为是周末,传志也在家,正看电视。他那个小外甥不敢挨电视了,在走廊里吹肥皂泡玩。他母亲和姐姐正在厨房里炖鸡腿。
郁华清一进屋,“这谁家的孩子啊,玩这么欢!何琳,你把一层租给别人了?一个月多少钱啊?”
传志一扭头,愣住了,媳妇没搬动岳父母竟把这头号泼妇给搬回来了,脑子一时空白,竟忘了打招呼。倒是他姐听到动静,从厨房一探头,看到弟媳前面站着一个穿戴体面、目光炯炯的老女人正冷眼瞅着自己,觉得眼熟,没想起来是谁。弟弟结婚摆酒宴时大家倒是谋过面的,当时光顾热闹了,没记住。于是把她母亲叫出来。王老太太记得呀,和亲家母长得相似的面庞,只是气质不同罢了。姜还是老的辣,张口就来:“她姨,来了,吃饭了吧,一起吃早饭吧!今天起得晚,吃得晚……”
婆婆来了 第二部分(36)
“你们吃,你们吃,我吃得早,年纪大了,睡不得懒觉。我过来看看这房子是不是有毛病,”郁华清音色洪亮、口齿清晰地说,“何琳说住不开,挤,我还以为一楼租给别人了呢。既然没租给别人挤什么挤?在北京这么好的地段有一个三百多平的小楼,享福去吧!这里大部分人奋斗一辈子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算混得不赖!年纪轻轻的,想什么呢,她爹妈现在都后悔给了她这么大一幢房子,刚毕业刚结婚,自己先租房慢慢混去呗!年轻人不经过磨炼、不碰着点困难成不了大器!”
郁华清说着,在走廊里巡视了一番,“啧啧,脏成这样,咋就不知道爱惜呢?现在这一带的房价已接近一万了,租出去一个月一两万也少说了吧。”
王传志因为太过紧张甚至都没听清楚。王老太太可听明白了,这是来说道了。也不怯场,当下解下围裙坐在客厅沙发上,“她小姨,现在东西是孩子的了,日子还是孩子他们自己过,过成啥样,我们大人也不好说啥……”
郁华清走过去就坐在老太太对面,“日子孩子自己过——最开始我们就是这么打算的才陪嫁何琳这幢楼。我们这边疼姑娘,不想让姑娘一结婚就背负二三十年的房贷,月月催命似的还银行贷款;我们也疼姑爷,年轻人不易,能在北京站稳脚跟真的不容易。北京每年都有十几万大学生离开学校,大街上名牌大学生一抓一把一把的,真正能在这个城市混出来的还真不多!我们疼姑爷,一个男孩子,一无所有,刚结婚顾小家还要顾工作,顾不过来,大笔一挥就把这小楼陪了嫁,解决姑爷的后顾之忧!女方出房子,而且不算男方倒插门!在北京,有北京户口的男的要没房子还想娶媳妇?!呵呵,不说你也知道,这一点和农村一样,娶人家姑娘不拿出点真金白银的干货来,谁家姑娘甩你!传志,是这样吧?给你们这套房子,你岳父母向你提出其他额外要求了吗?”
传志有点无地自容了,傻愣愣地“呃”、“呃”了两声。
王老太太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对方拿房子说事了,照样也不卑不亢,“俺亲家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