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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去。
眉庄见机不对,往华妃身前一拦,道:“华妃娘娘三思,此刻出了什么事还不清楚,娘娘应该把丽贵嫔送回她延禧宫中再急召太医才是,怎的要先去宓秀宫?”
华妃缓了缓神色道:“丽贵嫔大失常态,不成体统。若是被她宫中妃嫔目睹,以后怎能掌一宫主位,还是本宫来照顾比较方便。”
眉庄道:“娘娘说的极是。但事出突然,嫔妾以为应要先命人去回皇上与皇后才是。”
华妃眉心微微一跳,见一干内监被眉庄埂在身后不能立即动手,大是不耐烦:“事从权宜。丽贵嫔如此情状恐污了帝后清听。等下再去回报也不迟。”见眉庄仍是站立不退开,不由大是着恼,口气也变得急促凌厉:“何况本宫一向助皇后协理六宫,惠嫔是觉得本宫无从权之力么?!”
眉庄素来沉稳不爱生事,今日竟与后宫第一的宠妃华妃僵持,且大有不肯退让的架势,众人都惊得呆了,一时间无人敢对丽贵嫔动手。华妃狠狠瞪一眼身边的周宁海,周宁海方才回过神,一把捂了丽贵嫔的嘴不许她再出声喊叫。
我暗暗着急,不知皇后赶来来不来得及,要不然,这一场功夫可算是白做了。眼下,也只得先拖住华妃多捱些时间等皇后到来,一旦丽贵嫔只身进了宓秀宫,可就大大棘手了!
眉庄朝我一使眼色,我站到眉庄身边,道:“娘娘协理六宫嫔妾等怎敢置疑,只是丽贵嫔乃是一宫主位,兹事体大,实在应知会皇上皇后,以免事后皇上怪罪啊。”
华妃杏眼含怒,银牙紧咬,冷冷道:“就算婉仪日日得见天颜圣眷优渥,也不用抬出皇上来压本宫。婉仪与惠嫔这样阻拦本宫,是要与本宫过不去么?!”
“娘娘此言嫔妾等惶恐万分。并非嫔妾要与娘娘过不去,只是丽贵嫔言语中涉及嫔妾前时中毒之事,嫔妾不得不多此一举。”
四周的静像是波云诡谲,除了丽贵嫔被捂住嘴发出的呜咽声和霍霍的风声,无人敢发出丝毫声响。华妃怒目相对,情势剑拔弩张,一触即发。那寂静许是片刻,我却觉得分外漫长,华妃终于按捺不住,向左右斥道:“愣着作什么!还不快把贵嫔带走。”说罢就有人动手去扯丽贵嫔。
眼看就要阻拦不住,心下懊恼,这番心思算是白耗了。
远远听见通报:“皇后娘娘凤驾到——”只见前导的八盏鎏银八宝明灯渐行渐近,由宫女内监簇拥着凤辇疾步而至。我心头一松,果然来了。
夜间风大,皇后仍是穿戴整齐端坐在凤辇之上,更显后宫之主的威势。
华妃无奈,只得走上前两步与我们一同屈膝行礼。皇后神态不见有丝毫不悦,只唤了我们起来,单刀直入问道:“好端端的,究竟丽贵嫔出了什么事?”
华妃见皇后如此问,知道皇后已知晓此事,不能欺瞒,只好说:“丽贵嫔突发暴病,臣妾正想送她回宫召太医诊治。因为事出突然不及回禀皇后,望皇后见谅。”华妃定一定神,看着皇后道:“不过皇后娘娘消息也快,不过这些功夫就得了信儿赶不过来了,世兰真是自愧不如。”说着狠狠剜了我一眼,我恍若不觉,只依礼站着。我和眉庄的事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就是皇后的份内之事了。
皇后点一点头说:“既是突然,本宫怎会怪罪华妃你呢?何况……”皇后温和一笑:“知晓后宫大小诸事并有得宜的处置本就是我这皇后分内之事。”皇后话语温煦如和风,却扣着自身尊贵压着华妃一头,华妃气得脸色铁青,却无可反驳。
皇后说罢了下了凤辇去瞧丽贵嫔,走近了“咦”一声,蹙了眉头道:“周宁海,你一个奴才怎么敢捂了丽贵嫔的嘴,这以下犯上成什么样子!”
周宁海见皇后质问,虽是害怕却也不敢放手,只偷偷去看华妃。华妃上前一步道:“皇后有所不知。丽贵嫔暴病胡言乱语,所以臣妾叫人捂了她的嘴以免的秽语扰乱人心。”
“哦。”皇后抬起头看一眼华妃,“那也先放开丽贵嫔,难不成要这样捂着她的嘴送回去延禧宫去么?”
华妃这才示意周宁海放开,丽贵嫔骤得自由,猱身扑到华妃膝下胡乱叫喊道:“娘娘救我!娘娘救我!余氏来找我!她来找我!娘娘你知道不是我教她这么做的,不是我啊!”
华妃忙接口道:“是。和谁都不相干,是她自己作孽。”华妃弯下腰,放缓了语调,柔声哄劝道:“贵嫔别怕,余氏没来,跟本宫回宫去吧。”
丽贵嫔退开丈许,眼珠骨碌碌转着看向四周,继而目光古怪地盯着华妃道:“她来了。真的!娘娘,她来寻我们报仇了!她怪我们让她走了死路!”静夜里永巷的风贴地卷过,丽贵嫔的话语漫卷在风里,听见的人都不由得面色一变,身上激灵灵的感发凉,感觉周身寒毛全竖了起来,仿佛余氏的亡魂就在身边游荡,朝着我们狞笑。
华妃听她说的不堪,急怒交加,呵斥道:“你要作死么!胡说些什么!”瞟着我极力自持道:“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余氏要来也是要找害死她的人,干我们什么事?!”
我站在华妃身后慢吞吞道:“华妃娘娘说的是。冤有头,债有主。娘娘自是不必害怕。”
丽贵嫔打量着周围所有的人,突然扑到皇后身下,她处在极度的惊恐之下力气极大,一扑之力差点把皇后撞了个趔趄,唬的旁边的宫人忙不迭扶好皇后拉开丽贵嫔。丽贵嫔惶恐的哭泣着扯住皇后凤裙下摆,哭道:“鬼!有鬼!我……我不要死啊!”
皇后也觉得不安,挥一挥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这样子也回延禧宫本宫也不放心,好生扶了丽贵嫔回本宫的凤仪宫去安置。”
华妃急道:“皇后娘娘,丽贵嫔的病症像是失心疯,怎能在凤仪宫扰您休息,还是去臣妾的宓秀宫由臣妾照顾罢。”
皇后含笑道:“凤仪宫那么大总有地方安置,华妃不用空自担心。而且丽贵嫔虽说神志混乱,可言语间口口声声涉及甄婉仪中毒之事,牵涉重大,本宫必要追查。难道华妃觉得丽贵嫔在本宫那里有什么不妥么?”
华妃眉毛一扬,丹凤双眸气势凌人,道:“臣妾自然不会担心皇后照顾会有不妥。只是皇上亲命臣妾协理六宫,当然觉得臣妾是能为皇后分忧的。皇后总不会不让臣妾‘分忧’吧?若真如此,皇上怕要怪罪臣妾不体恤皇后呢。”
华妃出语极是不客气,皇后身边的宫人都露出不忿之色。皇后一愣之下一时无反对之由,只犹豫着不说话。
我见事情又要横生枝节,若是丽贵嫔随华妃去了只怕前功尽弃。我立刻道:“娘娘乃六宫之主,由您亲自费神,皇上必定更加放心。”说罢忙跪下道:“恭送皇后。”
眉庄反应极快,拉着陵容史美人跪下一齐道:“恭送皇后。”皇后不由分说,带了丽贵嫔回凤仪宫。
华妃大怒却又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皇后带了丽贵嫔走直气得双手发颤,几欲晕厥。
回到宫中,流朱浣碧已备下了几样小菜作宵夜。槿汐掩上房门,我瞧着候在房中的小连子微笑道:“要你装神弄鬼,可委屈了你这些日子。”
小连子忙道:“小主这话可要折杀奴才了。”他扮个鬼脸儿嬉笑:“不过奴才偷照了镜子,那样子还真把自己唬了一跳。”
我忍俊不禁,连连点头道:“可不是!你把丽贵嫔吓得不轻,颠三倒四说漏嘴了不少。”
“没想奴才这点微末功夫还能派上这用场,还真得谢谢流朱姐姐教我摆的那水袖还有浣碧姐姐给画的鬼脸儿。”
流朱撑不住“扑哧”笑出了声:“咱们那些算什么啊?还是小姐的主意呢。”想了想对小连子道:“怕你扮鬼的行头悄悄烧了,万一露了痕迹反要坏事。”小连子忙答应了。
槿汐示意她们静下,道:“先别高兴。如今看来是华妃指使无疑了,丽贵嫔也是逃不了干系。只是丽贵嫔形同疯癫,她的话未必做的了数。”
我沉吟半晌,用玉搔头轻轻拨着头发,道:“你说的有理。只是,皇后也未必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呢。咱们只需冷眼旁观,需要的时候点拨几下便可。戏已开场了,锣鼓也敲了,总得一个个粉墨登场了才好。”我轻轻一笑,“今晚好生休息,接下来怕是有一场变故等着咱们呢。”
[卷一 正文:第二十六章 初胜]
次日一早,皇后就急召我进了宓秀宫。忙赶了过去,一看眉庄、陵容与史美人早在那里,知道皇后必是要询问昨晚之事。皇后想是一夜劳碌并未好睡,眼圈微微泛青连脂粉也遮不住,精神倒是不错。照例问了我们几句,我们也原原本本说了。
忽听得宫外内监唱道:“皇上驾到——”
皇后忙地领着我们站了起来,就见玄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妃嫔,却是华妃。华妃神色冷淡,只作未瞧见我们。
我与眉庄相视,以为昨夜玄凌是在华妃宫里就寝了。只是华妃未免也过于嚣张,巴巴地跟着玄凌一起过来,几个人面色都不好看,唯有皇后神色如常。
玄凌却道:“才出宫就看见华妃往你这里来。知道丽贵嫔不大好,也过来看看。”众人方知昨夜玄凌并召幸华妃,只是偶然遇上,登时放宽了心。
皇后忙让人上了一盏杏仁酪奉与玄凌,方道:“劳皇上挂心。不过丽贵嫔是不大好,昏迷了一夜,臣妾已召了太医,现安置在偏殿。”
玄凌点点头,问道:“太医怎么说?”
“说是惊风,受了极大的惊吓。”皇后回道:“昏迷中还说了不少胡话。”说罢扫一眼华妃。
华妃听得此话脸色微微一变,向玄凌道:“正是呢。昨晚丽贵嫔就一直胡乱嚷嚷,可吓着臣妾了。”
皇后道:“事情究竟如何发生臣妾尚未得知,但昨夜华妃一直与丽贵嫔同行,向来知道的比臣妾多些。”
玄凌问华妃道:“如此说,昨晚丽贵嫔出事你在身边了?”
“是。”
“你知道什么尽管说。”
“是。昨夜臣妾与丽贵嫔同车回宫,谁知刚至永巷,车辇的轮子被石板卡住了不能前行。丽贵嫔性急便下了车察看,谁知臣妾在车内听得有宫人惊呼,紧接着丽贵嫔便惨叫起来,说是见了鬼。”华妃娓娓道来,可是闻者心里皆是明白,能把素日嚣张的丽贵嫔吓成这样,可见昨晚所见是多么可怕。
玄凌听她说完眉头紧紧锁起,关切问:“你也见到了吗?没吓着吧?”
华妃轻轻摇了摇头,“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因在车内,并未亲眼看见。”
我瞥眼看她,华妃一向好强,虽然嘴上如此说,可是她说话时十指紧握,交绕在一起,透露了她内心不自觉的惶恐。
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只有自己能察觉的微笑,能害怕就好,只要有人害怕,这台戏就唱的下去。
皇后也是满面愁容,道:“臣妾问过昨晚随侍那些宫人了,也说是见有鬼影从车前掠过,还在丽贵嫔身边转了个圈儿。难怪丽贵嫔如此害怕了。”
玄凌突然转向我道:“婉仪,你如何看待这事?”
我起身道:“皇上。臣妾以为鬼神之说虽是怪力乱神,但冥冥之中或许真有因果报应,才能劝导世人向善祛恶。”
华妃冷冷一笑:“听说婉仪前些日子一直梦魇,不知是否也因余氏入梦因果报应之故。”
我抬头不卑不亢道:“嫔妾梦魇确是因梦见余氏之故,却与因果报应无关。嫔妾只是感伤余氏之死虽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归根结底是从嫔妾身上而起。臣妾实在有愧,这是臣妾自身德行不足的缘故。”说到末句,语中已微带哽咽。
这一哭,三分是感伤,七分是感叹。这后宫,是一场红颜厮杀的乱局。我为求自保已伤了这些人,以后,只怕伤的更多。
玄凌大是见怜:“这是余氏的过错,你又何必归咎自己。狂风摧花,难道是花的过错么?”
眼泪在眼眶中闪动,含泪向玄凌微笑道:“多谢皇上体恤。”
玄凌道:“朕先去瞧丽贵嫔,一切事宜等丽贵嫔醒了再说。”
几日不见动静。人人各怀心事,暗中静观凤仪宫一举一动。
想起小时候听人说,但凡海上有风暴来临前,海面总是异乎寻常的平静。我想如今也是,越是静,风波越是大。
消息一一传来:
玄凌去探视丽贵嫔时,丽贵嫔在昏迷中不断地说着胡话,玄凌大是不快。
玄凌旨意,除皇后外任何人不许探视丽贵嫔。
丽贵嫔昏迷了两日终于苏醒,帝后亲自问询。
丽贵嫔移出凤仪宫,打入去锦宫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