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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照当楼-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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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修理部。

11 虚负
在武汉,他见到了已被人称作“陆太太”的扈渝雯。

  他压制着激动告诉她,她的间谍任务结束了,“请”到雅德利之后,她可以随他一同回重庆了。他没料到,渝雯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兴奋,应该说,她一点也不兴奋,眼角眉梢,似乎还带着忧惴。

  “我们先把其他事情放下,找到雅德利是大事。”

  她只说了这样一句话,那语气,倒真的像个冷静沉稳的特工了。

  他意识到,渝雯变了,可他压抑了脑海里隐伏的其他解释,只去想,那变化,仅仅是一个女人经历了某些事之后的沧桑而已。

  “那些###……今天的行动没有取消吧?”他甚至不愿意提及陆涯这个名字,看来是,人同此心。

  “没有,他们早就商定好,今天下午三点钟在我家里召开秘密会议。”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你家……”

  “就是、大时代无线电修理部。”

  “你的家,在重庆。”

  他慢慢地把头转向她,一字一句地说。

  渝雯看他一眼,两下无语。

  两个人坐在同一辆车里,驶向同一个目的地,心里却有着完全不同的念头。

  “都过去了,那段事,连同那个地方,会从我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他忽然握住她的手,对她说,用安慰的口吻。

  刚才的话,应该说是话外之音,重了,这一切,本非她的错,他是不该对她有一丝责难半点讽刺的。

  她想说一句“有些记忆是抹不去的”,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

  他又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让她再也抽不出来——他本想用这种方式表达他的理解和体谅,若是知道她把手抽出来这样一个动作,还有别的意味,也许就不会这么做了。

  “秦敖!”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惊叫道,你刚才说,“‘那段事,连同那个地方,会从我们的世界里彻底消失’,是什么意思?”

  大时代修理部……昨晚,他烧掉的纸……原来,这场狩猎中,那些共产党,也是他目标的一部分——秦敖,他把共产党这场会议的消息偷偷通知给了日本人!

  下午三点前,日本人会派遣一支队伍埋伏在大时代修理部附近,将与会的地下党一举歼灭——这就是昨晚他目光中的阴狙所蕴含的全部意义,一箭双雕,既分散了日军的力量,利于偷袭雅德利住所,又泻了心头大恨——至于什么国共合作、同仇敌忾,他也顾不得了。

  看他没有回应,她又追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这么关心陆涯他们今天的行动?”

  良久,他终于说话了,“我想到了,会有这样的结果。你这样的性情,一定会对他割舍不下的——在一起生活两年,就算是只小猫小狗,都会有不舍吧?”

  “你真的……”渝雯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你真的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日本人了?”

  她原也是极聪明的。他没有回答,这便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渝雯,让你陷入这种境地,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我想尽一切努力抹去这一段……”

  一阵狂风灌进来,他惊住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她猛地拉开车门,竟要跳下车去,被他一把拽住。

  “你要干什么?!”

  他一把把她按到座位上,恨恨地看着她。

  他们有过无数次这样近距离的对视,只是,从来没有一次是这样的目光,两颗心是隔了这样远的距离。

  “他该死!你必须忘记他,忘记这一切——这也是你的任务,同你嫁给他一样!”

  他几乎是怒吼着。她把头偏过去,不再看他;他心如刀绞地看到:她紧紧咬着嘴唇,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一路、一战,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日军的枪林弹雨中,他把她拉进怀里,不惜用身体为她挡子弹,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他们终于把在爆炸中震昏的雅德利架到已经体无完肤的汽车上,飞驰而去。越来越多的日本宪兵驱车追来,渝雯驾着车,左躲右闪,秦敖和他的战友李克江还击着。

  “这样不是办法,我们枪械不如人、车子不如人,早晚会被他们追上的。”

  李克江急躁地说,秦敖没有注意到,李克江对他讲话,却和渝雯有个奇异的对视。

  “渝雯,你让开,我来开车。”

  “我让不开,你开车和我开车有区别吗?”

  “我让你让开你就让开!”

  “除非你告诉我有什么必要。”

  秦敖不再说话,用力就要推开渝雯,渝雯紧紧抓着方向盘不放,车子偏离了路线,几乎撞到路边的大树。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想让我们跳车,你驾车引开日本人!”

  秦敖心头一疼——她还是猜到了……他不能再看她,形势所迫,他顾及不了,如果他真的这样死了,这样失信于她,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会怎样。

  “秦敖,谢谢你的提醒,这是个好办法,前面拐弯处,有个废弃的小房子,等我开到那儿,你们跳车,躲进去,再从后门出去,那有一条偏僻的巷子……”

  “不行!你给我躲开!”

  “没有这个必要,谁引开日本人都是一样的,我们现在换座位,平添一份危险。”

  “秦敖,渝雯……说得没错。”在一旁一直沉默的李克江终于说话了。

  “你给我闭嘴!!”秦敖猛地扭过头来,狠狠地看着他。

  李克江一怔,他是看着秦敖长大的,秦敖一直以兄相待,第一次,秦敖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尽管他能理解事属非常,却也不由得他一怔。

  秦敖转过头去,看着渝雯,眼睛一下子深澈起来瞬间又决绝;他的手像刀,几乎是剜开渝雯攥着方向盘的手……

  他没想到,渝雯的手像生了根长在那里一样,任剜,都剜不开。

  “渝雯……”

  他决绝的心一下子软了:她竟有这样大的力气,为了他的安危,她竟生了这样大的力气,是他都已控制不了的力气。

  “秦敖,让我去吧。”

  她终于把手抬起来,又轻轻覆在他手上,那温柔,久违了;那温柔……却有一丝的异样,到底异样在什么地方,他已没有时间想明白。

  他只清楚地记得,两年前,她要他答应的话——我们命运不济,生逢乱世,又选择了这样的工作,难保不得善终,可你一定要答应我,真是死,也要我死在你前面,否则……我受不了。

  就这样吧,你受不了,就我来受。

  李克江逼着雅德利跳车,这个美国人惊恐地摇摇头。秦敖一把推开李克江,用枪指着雅德利,“我数到三,给我跳!”

  他一字一句地,声音很低,说不上严厉,听起来甚至是柔的,可他眼里面迸出的鲜红的绝望,让雅德利再不敢说“不”。雅德利一闭眼,跳下车去。雅德利已经跳了下去,秦敖举枪的手依然悬在那里,一动不动,李克江看他一眼,不忍纠结,也跳了下去,抓着雅德利闪进房子里。

  秦敖背对着渝雯,渝雯以为,他回头再看自己一眼,他并没有。

  他终于挪动身体——那一刻,他的心是听到了死刑的宣判吧——他挪动身体,扶住车门,刚想跳下去……“秦敖,我欠你的情,来生再还了。保重……”她想拉一拉他的手,却没有,只幽咽着说。

  保重?心之将死,又有何重足保?

  他停滞了一秒钟,仅仅是一秒钟,还是没有回头,跳下车去……

  他不知道,顷刻间,她已泪流满面;他不知道,那一刻,她想到的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那句诗:人生若只如初见;他不知道……

  跳车的时候,他还是分神了,否则,以他的身手,不至于把脚扭伤。他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抬起头,他以为自己会回头看一眼,却抓过雅德利,蹒跚地往前走。

  李克江在他身后,竟不忍再多看他一眼。

  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他们循声望去,渝雯的车停在了路边;秦敖一凛,难道是轮胎被击中了?

  日本人迅速把她的车包围起来,此刻,她插翅也难飞了。

  秦敖于一旁隐蔽处,静静地看着,如果身边没有雅德利,如果重庆不需要雅德利,如果中国不需要雅德利,他一定会上前,死,也要和她死在一起;现在,他只是在等,等渝雯做她应该做的事,一个特工都该知道的、这种情形下要做的事;他在等,等她的结束,等他的心死。

  一声巨响,如他所预,在一对日本宪兵端着枪慢慢逼近、几乎到了车门前的一霎那,车子轰然爆炸,火光冲天……

  “我们可以走了。”他对李克江说,语调竟没有一丝的异常。

  李克江知道,在这一瞬间,秦敖也死了,他不知道能不能原谅自己,因为,是他和扈渝雯合谋,害死了秦敖——他的弟弟,现在,他眼前留下的只是一具把一项任务封印进躯体的行尸走肉。

  “秦敖……”

  “秦敖?”

  “秦敖!”

  李克江不时地唤他,他什么都听不到,押着雅德利,径直往前走。

  这个美国人,不时地望向他,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望着他的时候,目光里是恐惧多一些,还是同情多一些。只是,雅德利再不敢呼救,再不敢反抗,他也明白,身虽不在黄泉路,性命却是攥在一个游魂手里。

  猛地,秦敖停住了,一动不动。雅德利战战兢兢,还乖乖地往前走。

  一点一点,秦敖的眼中竟露出比大恫还要绝望的目光——他明白了!

  秦敖一把抓住雅德利的衣领,向着另一个方向,掉头而去。

  “秦敖,你去哪儿?”李克江在她身后喊道。

  秦敖扭伤的脚下却像生了风,雅德利跟不上,几乎是被他拖着走。李克江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拽住秦敖,“你到底要去哪儿?”

  秦敖甩手挣脱开李克江,李克江又将他抓住;秦敖回过头,恨恨地看李克江,李克江心头一紧,那目光、仿佛是已看穿他的全部心思;就在李克江一分神的瞬间,秦敖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说!渝雯去哪儿了?”那语气,不是对他李克江,是对渣滓洞里关押的俘虏。

  “我们跳车的地方她为什么那么熟悉?她死了,你悲的为什么是我、却不是她?那爆炸、到底是炸给日本人看的、还是炸给我看的?”

  秦敖不愧是秦敖,大悲大恫之间,也到底没有瞒住他,李克江低下头,不再说话。

  秦敖慢慢地放开他,竟笑着唤了句“大哥”,决然转身,押着雅德利继续走。

  他什么都知道了,扈渝雯的车并没有被击中,她主动把车停在李克江预先安排好的马葫芦(下水道铁盖子)上面,车子事先做好手脚,底部一块板子下面是空的;爆炸前,她掀开板子下车,打开铁盖子,顺着下水道脱身,回到大时代修理部——也就是她和陆涯的家里,给陆涯等人通风报信,然后……她就可以和陆涯远走高飞,因为,对秦敖和他们的组织而言,扈渝雯已经为国捐躯了,已经不在了……

  秦敖冷笑,这般手段,在他秦清浅这样级别的特工眼中,并非十分高明——被你们骗了,仅仅因为你们是我最亲的人,仅此而已。

  ……

  渝雯的手像生了根长在方向盘上,任剜,都剜不开——她竟生了这样大的力气,是他都已控制不了的力气……却并非为了他秦敖的安危……

  “秦敖,让我去吧。”她终于把手抬起来,又轻轻覆在他手上,那温柔……其间的异样,他总算明白了,那温柔,是祈求,秦敖,放了我、放了我们吧……

  “秦敖,我欠你的情,来生再还了。保重……”来生再还你的情,是因为今生对你,已然无情。

  ……

  秦敖慢慢地闭上眼睛,心死,却还有不同的死法,有的是斩首、有的是凌迟,有的轰轰烈烈、有的万劫不复……

  渝雯想到的那句诗,他终也想到了——“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薄幸锦衣郎……可惜秦清浅,若是这样的人,便不是秦清浅了。

  一瞬间,李克江竟也开始痛恨这个女人,当初答应帮渝雯,只是因为做了一道数学题: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三个人痛苦。

  “秦敖,你冷静一下。渝雯、渝雯已经不是当初的渝雯了,她说,她不能欺骗陆涯,否则……宁可死!”

  秦敖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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