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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玉深吸了一口气。他几乎肯定这是妖物的惑术。如果换了任何普通的男人,看到这个情景,说不定就会贸然地走进那潭水中,落入妖怪的陷阱了。黄玉站在树后悄悄地不动,一面左手手心握着一个火折子,心中回忆了一下火遁咒。另一面右手持剑,却不敢贸然出击。
万一这女人并非妖怪,是普通的女子怎么办?而且也有可能是凡人被妖物所控制。他不能误伤无辜。只要他不主动落入陷阱,妖怪迟早都要出手。他只要安心等候就可以了。
“呀……”水中**的仙子忽然一声尖叫。
她好像是忽然滑落到了深水中,或者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拖到了水里。她在水中乱扑腾起来,激起一片水花。
“先救人……”
黄玉想也没想,跃到潭边,伸手抓住那个女孩扑腾出水面的手腕。
在碰到她手腕的那一瞬间,他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这根本不是什么女孩,只是一张美丽的人皮而已。空空的皮肤之下,是一种硬邦邦的,类似藤条的东西。他正要松手,那种东西已经从人皮内钻出,往他手上卷来。
黄玉不敢迟疑,将手里的火折子一点,口中迅猛念出火循咒。手中那一闪的火苗立刻变成一团火球,直飞那人皮裹着的怪物。
这潭中虽然有水,但那团火由黄玉多年的真气发动,烧得极为炽烈,发出夺目的白光。虽然被潭水包围,一时竟然熄灭不了。空气中充满了焦臭的味道。烧过之后,只剩下一段黑如木炭的残骸漂浮在水面上。
没有声息了。
黄玉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无论是是什么东西,肯定化为灰烬了。
他正要松懈的那一瞬间,潭边地面上堆积的落叶下,一条黑漆漆的东西猛然拔地而起,犹如一条大蟒冲自己劈头盖脸地卷来。他心中一惊,但那东西转瞬已经到了眼前。黄玉右手慌忙将手中剑由下往上一挥。那怪物虽然来得迅猛,却并不坚硬。一剑削去,只听一声脆响,那物应声而断。却没想到那断口上喷出一股汁液,正中他的左眼。顿时感觉左眼疼得像着了火一样。
黄玉左手捂眼,右手挥剑乱砍。心急如焚。这时忽然听到四周沙沙直响。一眼望去,只见四面八方的地底下,伸起无数的枯茎老根,粗的有碗口大,细的有如手指,纷纷从落叶堆积的泥土里伸长出来,犹如一群探起头来吐着红星子的蛇。
怪不得这一片都妖气弥漫,却又找不到来源。原来这妖jīng是一棵根深蒂固的参天古树。他又刚好站在树下,所以被迷惑得晕头转向了。早知如此,就该一把火把这片林子烧个jīng光。
黄玉心知不妙。他刚好站在老妖物的地盘上四面受敌。树妖再厉害,也不如他能跑能跳。只能先逃出这老树的环抱,才好对付。
他正要施展轻功,又不禁暗暗叫苦。脚底虽然发力,身体却是纹丝不动。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几根细藤已将自己双足紧紧缚住。
接着一条冰冷坚硬约有胳膊般粗细的枝桠就像蛇一样缠上自己的脖子和双臂,一阵剧烈收紧导致的钻心疼痛让他大叫一声,手指顿时无力。只听铛地一声,手中铁剑已经落到满地盘根错节的老树根中间。这下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
一团暗影飞来。那些如狂蛇乱舞的枝桠纷纷竖立起来迎战。
黄玉虽然被勒得头昏脑胀,他还是看清了那个月光下明晃晃的影子,其实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她有一头飘逸的漆黑长发,和手中一条细长的白sè软鞭。她穿着一件麻布的短衫,本来颜sè暗淡,但在月光的照耀下笼罩着一圈幽光。她的长鞭舞动之处,呼呼直响,黑sè的树枝纷纷断裂破碎。
树怪的成长远比一般的妖jīng要慢。狐妖修炼千年就接近成仙了。千年的古树随处都是,却未必能成jīng。但成jīng老树怪也绝不简单。尤其是在它的地盘上。千年的根深蒂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除掉的。
但是那个月下的女人手中的白sè长鞭,可真是一件可怕的武器。
那东西不过两三指粗细,但是却在横生错杂的枝蔓之中不断延伸。不一会儿就缠绕了这棵千年古树的全身,甚至扎入土中,连地下的深根都没有放过。巨树虽然极力挣扎,却依然像掉入蛛网的蚱蜢一样,被越缠越紧。然后吱吱咯咯木头被挤压的声音传来。原来这长鞭缠紧之后,就开始变短收缩了!这样一来,这捆缚自然是越来越紧。竟然硬生生地陷入了老树的木质之中。
巨树一阵颤抖,夜空中回响起一阵恐怖的嚎叫声。然后归于寂静,树不再动了。连缠绕黄玉的枝桠也像弹簧一样绷直恢复了原状,掉落四方。
黄玉依然躺在地上起不来。那女子身形如同鬼魅,转瞬之间就到了眼前。她正对那暗蓝的天空之下冰冷的月光。月光照在她倩影之上,有如一圈蓝sè宝光,他还真要以为是哪位神仙下界了。偏偏这个时候,黄玉视觉开始模糊了,渐渐什么也看不清。左眼自从被树液飞溅,就再也没有睁开过。这种树液显然有剧毒,开始只觉得灼热如烧,渐渐地又变成如有许多小虫在眼内爬行一般奇痒难忍,让他只恨不能把眼睛挖出来。但他又浑身被缚,不能动弹,有苦难言。那感觉最后渐渐地变成昏眩和麻木,蔓延到全身,睁着的右眼也渐渐看不清了。
一股清香钻进鼻孔,让他回光返照地清醒了一点。他感觉自己悬空起来,碰到了一个柔软的身体。
意识模糊中,那人抱着他在林间行走,却不像他施展轻功一般地跳跃,而是犹如御风,在茂密的林莽中如滑雪一般地穿行。速度极快而且毫不费力。他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风中夹杂女人的香味。
渐渐地,他连风都感觉不到了。就和死了没有区别。
***
醒来时,他嘴里充满了一种苦涩味道。右眼睁开,看到朦胧的火光中,那麻衣女子正手抓一把药草,将挤出的汁液滴入他的口中。左眼所见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完全已经麻木。都不知是没有睁开呢,还是全然已经看不见东西。只觉得心跳猛烈,就像击鼓一样咚咚直响。浑身滚烫,却无法动弹。
“箭毒木见血封喉,要不是遇上我,”那女子喃喃自语般地说,“你就死在这山里没有人埋了。”
他张口想表示谢意,口舌却完全不听使唤。挣扎了半天,只有喉咙里发出一阵模糊的咝咝声。
“不用谢,”那女子笑声清脆,听似一个xìng格爽朗的年轻江湖女子,她掀开黄玉的左眼眼睑,“只可惜你这只眼睛进了毒液,就算解了毒也迟了。没几天一定会**溃烂。到时候不但眼睛没了,连脑袋也保不住。”
本来解药入口之后,黄玉已经觉得心跳略微和缓了一些,心中稍稍安定。但听这女子这么一说,又惴惴不安起来。
“我给你早点了却这个祸根。”那女子嫣然一笑,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小刀,“给你剜掉就没事了。”
黄玉心中大惊。活生生用刀剜眼睛,谁受得了?正要大声喝止,那刀已经顺着眼眶缝隙插入眼内。本来已经完全麻木的左眼,在这危急时刻,反而完全清醒过来。只清晰地觉得一片利刃在眼眶内肆无忌惮地游走。所到之处奇痛难忍,不由得大声惨叫。豆大的汗珠从头上爆出。
“刚刚还发不出声音,现在又喊得和杀猪一样惨烈,”那女人剜出他的左眼,不屑地扔到了地上。又用手在他伤口上轻轻抚摸,“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还是个法师,连这点疼也受不了?”
黄玉左眼只剩下一个空眶,血流如注,右眼呆滞地望着眼前这个奇葩女子。不知道她还要怎么折磨自己。
“你的道行本来就一般。丢了一只眼睛,剑法威力还得失去八成。算了,本姑娘今天是观音再世,送你一只眼睛。”那女子喃喃地说完,竟然将手中利刃插入自己左眼内,不动声sè将自己左目剜出,只见一行鲜血从她苍白的脸颊流下,犹如一行红sè的眼泪,她还面不改sè。黄玉看得目瞪口呆,在心中大喊:“你究竟是人是鬼?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人拿了自己的眼睛,摆了摆位置,小心地揿入黄玉的眼眶内。黄玉感到一阵剧烈的胀痛从眼眶内传来,又情不自禁地惨叫了一声。
这一定是一个噩梦。他心想,一个在生死之间徘徊而生的噩梦。
只有经历过生死之间的人,醒来看见的第一眼阳光才是最美的。这时他从梦中醒来,太阳还算温和,暖暖地照在他脸上。想起昨晚的梦境,不由得心里发毛。他的双目早已睁开,左右眼睛都好好的。用手一摸,完全没有异样。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难道前一天为了二两银子大战树怪,差点丢掉小命都是黄粱一梦罢了?
003 委身为奴
树怪肯定不是梦境。他起身来动了动手脚。虽然筋骨还灵活,体内真气也不乱,但是手脚被树藤捆缚过的印痕和混战中四处留下的擦伤依然清晰可见。法袍也撕破了好几处。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药草的苦涩味道。
那个女子曾经给他喂了解药,这是真实不假。但是眼睛……
他摸了摸自己的左眼,完好无损。如果昨晚梦见的换眼是真,就算好得再快,他的眼睛也不可能一点事也没有。
也许是毒解了之后,就自然恢复了。那些恐怖的场景,只不过是中毒之后混乱的脑子里产生的梦境。
***
黄玉才发现身处在一片林中空地中。自己的包袱和剑,都好好地放在身边。他将东西都背回背上。空地的zhōng ;yāng是一堆篝火的余烬。四周是茂密的树林。林间传来微微的水声。是一道细如游丝的瀑布,从一块高耸的岩石上垂下,随风摇摆。黄玉正想要舒展一下筋骨,于是长啸一声,施展轻功,身如飞燕,顺着那道瀑布的方向往绝壁上扶摇直上几十丈。绝壁之上是绝顶,大风如鼓,一望无际,都是墨绿sè的群山,重重叠叠,消失在一片苍茫雾sè的天地相接处。这时刚好红rì初生,一片温和的桔红sè,染红了东方的云彩,霞光万丈。
那女子正在山顶打坐,没有理他。她头顶三尺高处的空中,悬着一颗光彩夺目的内丹,在清晨的阳光的照耀之下,放出五彩光芒。周围笼罩着一圈若隐若现的云气。
大多数修行之人都做早课。这时候太阳初生,yīn气渐退,阳气温和,最适合吸取天地灵气。天地灵气有yīn阳之分。rì出过久,阳气炽烈,反而对身体有伤。只不过黄玉平时懒散,自丛离开半星谷,就没正经做过几回功课了。
那女子的内丹让黄玉大吃了一惊。他在半星谷曾苦苦修行十八年,真气还游散在七经八脉之中。根本没有凝聚成丹。一般的资质,苦练约三十年内丹才能初成。超过百年才能大成。这女子如果是常人,年纪轻轻,绝不可能到了这样的境界。要么是神仙下凡,要么就是修chéng ;rén身的千年老妖。
还好她看似没有恶意。黄玉行走江湖好多年,除了自己的师父枯藤之外,再没有见过如此高手。心里后怕,不禁后退了几步,安安静静地站到一边。内丹吐纳的时候最忌旁人打扰。这很容易岔气而导致走火入魔。但这女子敢视他不存在安心练功,也是艺高胆大。
黄玉退到一边,定心观看,才注意到内丹光芒下的女子容貌温婉妩媚,身材纤细窈窕,在高山之上的大风中长发飘扬,温和的朝阳正晒在脸上。在这穷山恶水之地,实在是个难得的美人。
她穿了一身青sè的绸衫,但外边却套了一个麻制的马甲。手脚关节处,也用麻布扎紧了。鞋子外边厚厚地扎着草,一身旅途万里,久历江湖的模样。听到黄玉来了,她缓缓收功。那内丹慢慢收入她口中,光芒消失不见。然后她眉毛一扬,睁开眼来双目如星,笑起来双眼眯成了一对如钩的弯月。一阵爽朗的笑声传入黄玉的耳朵里:
“这位大师醒来啦?”
黄玉见她一双眼完好无损,终于放心相信昨夜剜眼那一幕只是梦境,给她作了个揖,“我这点道行怎么敢称大师?都是修道之人,在姑娘前面真的是班门弄斧了。还谢过昨晚姑娘的救命之恩。请问姑娘姓名,师出什么门派?”
女子回了个礼,“我姓叶名青,四处学艺,没什么师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