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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客栈的后门吱呀一开,顺风一股酒香传来。黄玉一身疲惫,这鼻子却变得特别灵敏。一眼看去,是店小二端着一个托盘,里边有几盘菜,一壶酒,恭恭敬敬地端上桌来,对黄玉说:“楼上的叶姑娘怕客官您守夜辛苦无聊,让我给您送点酒菜。刚刚叶姑娘交待,要您一刻也不要合眼,一定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那口棺材……这个东西好不吉利,让其他客人看见不好,我就把它给放马厩最里边了。”
黄玉心想,原来她不让自己在房间睡觉,是让他来守着那口棺材。怪不得一路上她叮嘱自己要在车上睡足,果然到了晚上是没有空睡觉的。这个女子心细如发,行事谨慎。这样的人物最难对付。黄玉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强打jīng神,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忽然心想,棺材里只不过一个死人,怎么会有人来劫死人呢?是不是叶青故作夸张耍他?
此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迷雾重重。
***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差不多要坐着迷迷糊糊地睡去的时候,忽然沉寂的夜空里传来一串瓦片的响动声。
这声音极为轻微,连一只老鼠跑过屋顶的声音都不到。但是黄玉有那么多年道行,出来之后又时不时飞檐走壁翻墙入室,对这种细微的响动反而更加敏感。一入耳就发觉对方轻功不弱。自己身体虽然还没有动,脑中一根神经却像触了电一样地将全身都叫醒了过来。全身几乎都汗毛倒竖。
那声音从客栈屋顶的另一面传来,似乎一路奔跑,到他正上方的屋顶处,就静止不动了。
黄玉心中一紧,正上方不正是叶青的房间吗?万一叶青睡着了怎么办?不管乐意不乐意,今晚确实是该他守夜的。叶青赶了一下午的马车,也许早就累得睡着了。她虽然厉害,但是来者也不会是善类。如果被攻其不备,就凶多吉少了。
005 茅山怪道
黄玉体内真气一提,直接从座椅上纵身而起。用脚尖在桌面上轻轻一蹬,就像夜sè里的一只大鸟腾到了二楼的窗口边缘。用手抓住窗棂再用力往上一翻,整个身体已经上了屋顶。
天顶明亮的月光把屋顶给照得一片雪白。但正zhōng ;yāng站着一个灰衣道士却刚好背光,只能看到是一个敦实的矮个,胖脸,头戴一顶纯阳巾,手中拿着一把拂尘。
“好轻功!连一个赶马的小厮都有这种身手,”胖脸道人点头钦羡说,“妖王殿果然是藏龙卧虎呀。”
“妖王殿?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鬼鬼祟祟?”黄玉听到“妖王殿”三个字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很清楚半夜出现在屋顶上的,肯定不是来修屋顶的。
“贫道是茅山道第十五代,姓甄名珏,专门来捉拿那只杀人如麻的妖孽。”黄玉一听是道士,本来还以为可以商量。正要凑过来说话,没想到那胖脸的甄道士将手中拂尘一摆,劈头盖脸朝他甩来。顿时一股劲风直达鼻尖。黄玉本能地往后一退。那拂尘本来是柔软的马尾做成的。但这胖道士功力深厚,真气直透毛尖。黄玉就感觉一把钢刷从鼻尖刮过。幸好躲得及时,只留下一点点擦伤。不然恐怕连鼻子都不复存在了。
茅山道捉鬼降妖,在江湖上赫赫有名。黄玉本来想作法降妖他们是同行,心中松懈了。没想到这道人出手狠辣,一把拂尘又玩得出神入化,一下子把自己逼迫到生死绝境之间。黄玉连退三步,长剑出手,那道士的拂尘却是如影随行,就像一个有无数条触须的八爪鱼一般在他眼前漫天飞舞,逼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情急之下一招云海剑法的“风卷残云”往那一团白花花的拂尘尾上直削。
这一招本来是和对手硬碰硬,但那拂尘尾是柔软之物,一削不断,反而被缠住。胖脸道士发力一扯,黄玉手中长剑几乎脱手。幸好这些招数,他被逼着练了十几年,身不由己一招“云收雾敛”将剑调整了方向,如寒光一闪,瞬间从乱麻般缠绕中的拂尘中抽出。
“灵源剑法,果然和那妖孽是一个路数。”黄玉被连连杀招逼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那矮胖道士居然还有空闲说话,但手上的杀招却丝毫没少。黄玉知道这回完全是拼了xìng命的生死搏杀,根本不敢分心搭腔,长剑一抽出,立刻一招“白虹贯rì”挺剑直刺对方的喉结。
黄玉拔剑出乱丝缠绕的时候用力过猛,脚下已经乱了方寸。一招直刺出去,使力不上,速度慢了很多。所以那道士根本没躲避,直等他长剑过来,再行闪开,然后乘他脚下还未稳,来个反戈一击,黄玉可以说是必死无疑。
黄玉这一招出手就后悔了。但是高手对阵,哪里有收招的机会?绝望时刻,忽然感觉背后被人发力一推。这一推力道猛烈无比,顿时他身不由己往前一冲,那长剑快如一道闪电。甄道士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变化,一时惊呆,长剑已经插入喉部。
黄玉练剑多年,又行走江湖,但是却还真没有杀过人。平时天天练的那些剑招,或者削人的手腕,或者剑刺别人当胸,都是心中意会,练得好玩。但真到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景,才不禁凛然。情不自禁将剑一拔,又感觉一股热血要当面喷出来,心中泛起了恶心。
但是却没有。黄玉长剑抽出,对方却如一个木偶一样,呆呆地静止了,毫无血迹。只听微微嘭地一声,那胖道士竟然平白无故地消失不见。半空中留下一个白sè的小纸人,如一片落片徐徐飘下。
“奇门天兵术!”黄玉幡然醒悟。江湖上骗钱的道士常常表演召唤“天兵天将”,其实却是一些纸人。以自己真气贯注其中驱动。从外表看起来和真人没有差别,其实是提线木偶一样受人控制。只这个道士的纸天兵武功奇高,功力深厚,不愧是出自名满天下的茅山道。
黄玉回头一望,果然是叶青悄然站在身后。那种柔中带刚,又迅捷无比的力道,上次和她交手时已经有点熟悉了。叶青来不及和他说话,一步向前,伸出纤纤玉指一夹,夹住了那个还没落地的纸人。口中轻声念出一串口诀。
她话音刚落,手指间已冒出一团青sè的火苗。那纸人立刻被点燃。离奇的是这纸点燃了和纸相连的一条在空中看不到的细线。只见这青sè的火苗顺着这如风筝线一样的细丝急速往空中蔓延,在深蓝的夜空里划出一道绿sè的弧线,遥指东北方数里之外。
“灵波线?”黄玉若有所悟。在半星谷的时候,听枯藤说,万物生灵的**,就和木偶没有区别,都靠各自的魂魄,像玩偶师一样cāo纵。这些cāo纵所用的线,就是灵波线。有人做梦时元神出窍,能飘扬万里。但梦醒时还能回到自己身上,就靠灵波线的牵引。灵波线一断,这个人就一命呜呼了。这个茅山道人不敢真身前来,用灵波线cāo控纸人,没想到被叶青青火一点,顺着灵波线一烧,暴露了自己的方位。
叶青将她的白sè玉剑握在手中,往地上唾了一口,恨恨地说:“三个茅山老道,一路追了我两千多里,从金陵一直追到江州。又不敢光明正大地出手,鬼鬼祟祟,毒计不断,害得我好几次差点身陷险境。我要去杀他个干净,永绝后患!”
黄玉听她和茅山道结下那么深的梁子,不禁有些担心。叶青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孤身一人,而且还是个女子,提醒她说:“茅山道几百年来根基深厚。你以一敌众,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江湖上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真杀了他们,将来和茅山道势同水火,恐怕不好混下去。”叶青仰天大笑说:“陶真人仙去之后,他的徒子徒孙们一代不如一代,都流落到靠画符卖水骗钱的地步了。别说三个,就是茅山道人倾巢出来,我也照样杀他个满门灭绝!”
几句话说完,叶青又回头将剑尖调转抵住他的喉咙说:“你在这里把那口棺材守好了,寸步也不许离开!如果有半点闪失,我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万段!”黄玉见她目光凛烈,杀气逼人,不由得一个寒战,连忙说:“姑娘放心!我死也不敢有半点闪失啊!”叶青收了剑,离了屋顶往外一跃,如疾风中的落叶一般,飘然悄失在苍茫的月sè里了。
黄玉呆呆看了半响,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知道叶青的道行深不可测,自己牢牢地陷在了她给设的囚笼里,但这时候还是不由得担忧起她的安危来。刚刚那个胖脸的老道虽然只是个纸人,但是耍起那佛尘来真是招招狠辣,随时都想置他于死地,一点都不像出家人胸怀慈悲,留有余地的打法。叶青却只身涉险,去捅这个马蜂窝。万一失手落在他们手里……他越想越觉得担忧。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比起叶青来,他差得老远。就算一起去了,未必就能帮上什么忙。何况叶青和茅山道人之间纵然结下血海深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莫名其妙地去参合,那不是自寻死路吗?站在屋脊上徘徊再三,忽然想起叶青走时说的:“如果有半点闪失,我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万段!”不禁豁然觉醒,赶紧回头一跃,稳稳地落在马厩和客栈zhōng ;yāng的空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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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是空无一人,但他在屋顶犹豫的这一会儿,回来才看到空地中间的桌旁,已经坐了一个身材高大,眉清目秀,全身白衣如雪的英俊男子。这人一点都不客气,坐在月下刚刚黄玉做过的椅子上,独酌独饮,怡然自得。看到黄玉从房顶上落下来,一点也不吃惊,反而是很爽快地打起了招呼:“这位兄弟身手不凡!这有好酒好菜,你我同是这天涯过客,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黄玉觉得好笑,心想这位仁兄可真会慷他人之慨。但有人陪酒聊天,漫漫长夜,也是不错。走近才发现这男子不但面容如玉,相貌奇美,而且眉宇之间说不出的仙风道骨,应该也是修道中人,而且还道行不浅。这时正是七月十五,月到中天,亮如明镜。一地的月光,就像一地的雪一样。两人一边谈笑,一边喝酒。约半个时辰过去,黄玉只觉得眼花耳热,心情大爽,才忽然想起还不明白对方的来历,问他:“仁兄贵姓?从哪里来?”
这人也微醉了,回答说:“我姓懵名懂,我只记得一路颠簸,应该走了很远,但不记得从哪里来。”
“连哪里来都不知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呢?”
那人停下想了一想,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闻到酒香,就来了。”
黄玉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傻。几杯下肚,有些兴奋,不禁大笑起来,对这人说:“好!好!好!既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你可真配得上懵懂这两个字!”
“那贤弟呢?”
“我也一样,只因这美酒,这月sè,就在这里了。”
006 入魔之夜
那人摇摇头,说:“贤弟放浪形骸,游戏人间,那是真自在。而我是真懵懂。我姓甚名谁?我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我一直苦苦思索,但脑中就是一片空白,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说完愁眉紧锁,起身踱步,好像又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
他忽然抬头看天,“这月光真明亮,让我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我好像想起一些来了。”
一个枯叶卷曲成的虫茧,正从一棵树上垂下,挂在半空中,在午夜的凉风里微微摇曳。他指着这个虫茧说:“我这一生就像这个虫子。花了大半生作茧自缚,在茧中苦寻解脱之法。如果有一天终于破茧成蝶,那就离死也不远了。”
黄玉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事情。他是替叶青来看守那口棺材的。自己只顾喝酒,把正事忘了。但棺材就在马厩内,他们一直在这里喝酒,没有别的人出入,应该不会有事。为放心起见,他走进马厩中。在月光里一看,心中顿时凉了半截!棺材盖已经打开。里边的白sè蚕丝已被扯开分成了两半,中间空空如也,除了蚕丝之外再无他物!里边的死人不翼而飞了!这对黄玉而言有如一记晴天霹雳。叶青要是杀回来,他非被剁成肉酱不可。如今之际,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走为上!
***
连退了几步,黄玉奔出马厩中,正要拔腿溜走,却刚好看见那男子正背对他站在月下。这时月光如水,正照在他头顶,在他头上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白sè宝光。而他的周身,一团青黑之气正在悄悄升起,如火焰一般地升腾,就像一个向天顶太yīn朝拜的幽灵。感觉身后有异常,那人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