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将我向上耸了耸,调整到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几乎是不加迟疑地回答我,“好。”
那些,在我梦里就有如慢慢绽放的花朵,随着秋陌的出现一点一点在我眼前重演。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以及那个少年的他,一切都似乎没有走样。但在那远去的背影上,我分明看见了时间的蔓藤沿着他的脊梁漫漫上爬,那么黝黑,那么苍凉,最终将他吞没,消失于无尽的黑暗中。
我从咸涩的泪水中醒来,终于醒悟。寻得回人,寻得回记忆,却再也寻不回那时纯真的感情。无论是恋慕或是宠爱,都恍恍惚惚留在另一个时空,那是伸长了颈,探长了手也看不到抓不住的。我曾经是如此地思念着那个俊朗少年的影子,但当长大的少年出现在面前时,却陌生地有如从未见过。
他毕竟不是影子,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有血有温度。但此刻的我,却越发想念我童年时的那个他,尽管不够成熟,不够懂事,不够认真,却足够足够的温柔。现在的他也许成熟,也许懂事,也许认真,但跳脱了那样的个性,他便不再是我认识的秋陌,不再是我心心念念的秋陌。
我应该学会接受现实,接受那个我喜欢的秋陌逝去,接受一个全新的秋陌出现。
“成熟与非成熟的界限据说是妥协,一个人什么时候知道有所放弃,他就长大了。”某次晚餐时与卫凌宇聊起成长时,他是这样说的。
那么,我的妥协,从何时开始?他离开时,或者是现在?
心像块湿毛巾,被用力地绞干。酸楚痛苦后,剩下的除了泪水,还有一条豁然开朗的小径。即使一个人走着,也始终要笑着,迎着未来的方向。那是对少年秋陌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我想,我终于释怀,从长达十年的岁月中解放出来。
不由地微笑,望向天边那一抹鱼肚白。
天亮了呢,太阳将要出来。
明明只睡了几个小时,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困。索性换了身运动服,先看日出,再去晨跑,最后到学校门口的那家朱记,买一碗我最爱的鸡粥喝。
仿佛又回到了小学时代,只要不用去学校上课,一切都是那么悠闲美好。
蹑手蹑脚的洗漱,再留下一张纸条,第一次尝试比老妈早起床,比她早出门,觉得颇有成就感。然后恍然,她是如此辛劳地支撑着这个家,以及照顾我。而我只是偶尔的一时兴起,根本不值得一提。
带上钥匙锁门,转身抬头时,我惊讶地发现昨晚伴我在小公园吹了两小时冷风的竹小马正从对门出来。也是一身休闲的运动服打扮,一看便是去运动的。
原以为没有人会那么早起来,看来是我错误地将自己的作息方式安在他人身上。是我的错,以为不会有人坚持每天早起晨跑的习惯。
“去运动?”他挑眉,眼中的惊讶不亚于我。
突然有冲动,想要邀请他跟我一起去看日出。心里的反应远比脑里快,话很快便说出口,卒不及防,“先去看日出,再运动。你要不要一起去?”
他楞了一下,抬头看天,然后突然拉起我的手向天台跑去。
“干嘛?慢点啦!”我不明就里,想甩开他却又不及他的力气大,只得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地问道。
他伸出指头指指天,一脸愉快的笑容,“再不快点到天台,就赶不及看到日出了。”
天边的云已被染得明亮,像春天的花一样灿烂,太阳羞红着脸,半遮半掩地藏身于云层后面。它是在等待呼唤么?还是在等待那个想要见到的人?
我弯起唇角,抓紧他的手。
“我们赶快上去吧。”我说。
不犹豫,不迷惘,不彷徨。趁来得及的时候,赶快追上去,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似乎只是一瞬的时间,从那个可以直视的温柔的小圆球,到火似的,淡淡一瞄就会在眼中留下久久印记的太阳。云朵大片大片,温柔地转换着形状,伴着那变幻的霞光营造出或清纯或妖艳的夺目色彩。那种绚丽的过程,仿佛每一天都看不够,许久许久都不能忘怀。
默契地下了天台,我们沿着长长的街道向前跑着,穿过那大片大片四季长青的绿荫,踏过公园里金黄色地毯般的落叶,路过在广场悠闲地打着太极拳的老人。一路迎着凉爽的秋风,原本应该是漫长的路途,在节奏的脚步声中显得格外短暂。才半个小时,我们便同时在朱记粥铺的招牌下停下。
“进去喝鸡粥吧。”
“进去喝鸡粥吧。”
两个声音一起响起。
相视微笑,原本在那漫长的跑步过程中,我们始终没有对彼此说要去何处,却同时停在这里。发现原来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与自己的想法出奇地相似,就像是寻到了知音一样,心里无端柔软与愉悦。
面对面坐下,服务员很快便盛来两大碗鸡粥。纯白稠厚的粥,淋上明显扑鼻而来的带有鸡肉清香的酱汁,翠绿的葱末撒在其上,再零星点缀着米色的鸡肉丁。饶是对食物挑剔如我,也很轻易地在这样的色香味中弃械投降,完全地沉醉于这般美味中。
饥饿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拿起勺子,大口地喝着粥。才不一会儿,我面前的碗里,已浅浅的只剩下一点底。我满足地深呼吸,托着腮望向对面。
卫凌宇终究是男生,此刻已经在向第二碗鸡粥进军,但动作却一点儿也不显粗鲁。那般笃定,像是无论在西餐厅吃着昂贵的西餐,或是在快餐店啃着鸡翅,亦或者在学校食堂吃着普通的菜式,都可以这样慢条斯理,不急不忙。
我不禁看得呆住,也许是为他近乎优雅的吃相,也许是为他那张魅力的脸,我也不知道确切的为什么。曾几何时,我都没留意到,我亲爱的竹小马,竟然变得这样,能够吸引住人全部的视线。
甄堇啊甄堇,难道你也像那众多的女生一样,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了好感,甚至是喜欢?我反复地在心里问着这个问题,却不能像数学题一样,无论多么复杂,都能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
“发什么呆?”他喝完了碗中的粥,学着我的样子托腮,用另一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在想,你一脸桃花相,一定交过很多女朋友。”越想越有可能,不是还有谁跟我说过,他大学才两年就换过很多任女朋友吗?虽然每次都不是他亲自公开的,但谁公开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由小到大到底交过几任?
他不作声,笑眯眯地望着我,半晌才慢吞吞地回答道,“也没有很多,一两个吧。最主要的是,过去种种譬如昨天死,我已经为你守身如玉很久了。”他一脸无害的表情,仿佛那是天底下最诚实的话了。
一两个?骗鬼鬼也不信。我倒是很惊奇他还能说出“过去种种譬如昨天死”这一类那么有文化的话,毕竟整天看他游手好闲的样子,走哪儿都能看见他,还以为他没有好好学习呢。只是,即使他死多少回,恐怕都洗不清他惹乱一干纯洁少女心的罪过吧。
“我不信。”我很干脆地撇开头去,以表达对他这种蹩脚谎言的不屑。
“笨蛋。”他轻轻叹气,“我最不会骗的,就是你了。可是最不相信我的,还是你。”他的神情很无奈,无奈到我不懂,他说的话,他的神态,他微笑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到底,是想说明些什么?
“因为你的脸上,总是写着‘不要相信我,我在说谎’的字样啊。”就是现在这种似笑非笑的眼神,让人心里毛毛的,直觉地不要去相信他说的话。
“是这样吗?我怎么没摸到?”他摸摸自己的脸,修长的手指在五官间游走,“反倒是你,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是笨蛋,欢迎来耍我’,而且还是加粗加下划线的大字。”他比划着,仿佛我脸上真的有什么似的。温暖的指尖时不时地触上我的脸,有些痒,但更多的,是某种叫作暧昧的陌生感觉。
自从和他熟起来之后,我终于以惨痛的亲身体会得出了一个结论,千万别和念法律系的人斗嘴,否则不光没有嬴的希望,基本上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他会抓住你的一切漏洞,将你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样想着,我索性就不再说话了,以眼神杀死他不失为一种好方法,虽然对于皮厚如他,可能没多大效果。
“对了,鉴于我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好心地陪着那么寂寞的你,不如你就请我看一场电影当作谢礼吧。”他抬起手腕看表,满意地笑着,“过一会儿应该就会有一场了。”
好吧,我承认我对他昨天晚上肯陪我吹冷风的举动很是感动,今天早上的日出气氛也似乎很愉快,但那不都应该是男生的绅士风度吗?哪有像他这样子的,做了一点点小事就向我要求回报。
“不要!”我白他,“我偏不要请你看电影,你请我去看还差不多。”
“我为什么要请你去看?”他敛起笑容,表情有些严肃。
他不笑的样子虽然称不上凶,但也绝对算不上和善,我不禁失了底气,喃喃道,“因……因为你……不对,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啊。”而且扳着指头算一算,原来已经有九年的时间了。急中生智才想出来的理由,连我自己都觉得虚弱的站不住脚。世上的青梅竹马多了去了,没听说非得男生请女生看电影的。
“青梅竹马就得请你看电影?”他有些咄咄逼人。
“也不是这么说……”眼前突然是一个陌生的卫凌宇,让我不由想起自从医务室一别,就开始对我疏远的他,也是这般冷漠与淡然。烦躁的感觉突然冒出头来,胸口闷闷的,像是呼吸不到足够的氧气。
“不请就不请嘛,干嘛那么凶!”我又没对不起他什么,干什么非得受他的气。
“那——是不是只要是我请看电影,你就会去?”他话锋一转,反问我。
“你请我就去。”怕你不成?我还沉浸于那股莫名的气愤中。
“那好,我们现在就去吧。”他突然又勾起嘴角,那是我看来最完美的角度,充满魅惑。有如俊美的太阳神阿波罗,让人忍不住沉陷于那无尽的美色中。
“不要发呆了,你的脸配上傻傻的样子,还蛮不协调的。”对面的人早已消失,原来他趁我胡思乱想那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结完了帐,站在一旁欣赏我发呆的样子。
“我才没有发呆,这叫思考!思考懂吗?”我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忍住踢他一脚的冲动。还以为今天他会看在我们一起看过日出的份上放过我,结果,是我太高估他了。
“好了,走吧。”他低声笑着,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而我,却因为一时楞住失了先机,挣脱不得。
更重要的是,我是不是,又被骗走了什么?
虽然满怀的疑惑,却挡不住笑意满溢,偷偷在心里。
这又到底是为什么?第 8 章
果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看早场电影,事实上,整个放映厅里的人连一半座位都没坐满,寥寥地七零八落。周末早晨八九点的时候,大部分的人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家里休养生息,而不是像我一样,坐在黑漆漆的电影院里,还捧着看电影的必备工具——一大桶爆米花,以及一杯冰可乐。
“我们看什么电影?”由于没参与买票过程,所以直到坐下的那一刻,我仍是不清楚接下来要放的电影是喜剧还是悲剧,国产片、港片、还是外国片。
黑暗中,卫凌宇的眸晶亮,闪烁着神秘的光芒,“需要知道题目吗?”
“不需要么?”我反问。
“需要么?”他从善如流。
“不需要么?”继续纠缠,我们完全跳入了大话西游的怪圈,重复着那段经典却已经滥俗的台词。
“需要么?”
脑里那根主掌情绪的弦突然绷断,我仿佛还能听见那清脆的响声。恼怒地将爆米花一股脑儿塞入口中,假装是他用力地嚼着。末了,还是忍不住完成这段对话。
“不需要么?”
说完,自己先怔了怔。一直没发现,我是如此渴望圆满,完美,以及有始有终,但我的生活,为什么会独独缺乏这些。
到底是谁,扰得这一切乱七八糟?
又或者,这些根本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