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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三册完结)-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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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药方封入竹筒,火漆密封后,交给于安:“想办法交到七喜手中,请他代递给皇上。”

    于安应了声是,转身出去。

    云歌看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药材,闻着阵阵药味,只觉得很厌恶现在的自己,费尽心机只是为了害人!

    她猛地高声教人,几个丫头匆匆进来,听候吩咐。

    “把所有的药材都拿走、”

    丫头小心地问:“夫人是说找个地方收起来吗?”

    “随便,收了\扔了都可以,反正不许再在这个院子里。还有,药圃里的药草也全都移植到别处去。”

    “是”

    几个丫头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一会儿肱骨,就将屋子中的药材全部收走。一个伶俐的丫鬟还特意点了熏香,将药草味熏走。

    坐在窗旁发呆的云歌闻到熏香,神情迷茫,好似一时间分不清楚置身何处。唇边含着一丝笑意,模仿着他的语调说:“这香味浓,该用鎏金银熏球,笼在袖子下,不该用错金博山熏炉。”

    丫头忙准备换:“这是宫里赏的香,一直收着没用,奴婢不知道用法,竟鲁莽糟蹋了。”

    云歌回过神来,神情黯然地说;”不用了,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丫头赶忙退出屋子。
云中歌 云中歌(三) 第十四章 孤鸿语,三生定许,可是梁鸿侣(4) 

    云歌嗅着香气,闭起了眼睛,恍恍惚惚中总觉得屋子里还有个人,静静地\微笑着凝视着她。

    如果一个人住进了心里,不管走到哪里,他似乎都在身边。

    闻到曾经的香,会觉得鼻端闻到的是他衣袍上的味道;看到熟悉的景致,会想起他说过的话,晚上听到风敲窗户,会觉得是他议事晚归;落花的声音,会觉得是听到他的叹息……

    点点滴滴,总会时时刻刻让人滋生错觉,似乎他还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内,可蓦然睁眼时,却总是什么都没有。

    所以,我不睁眼,你就会还在这里,多陪我一会儿,对吗?

    香气氤氲中,她倚着窗户闭目而坐,一动不敢动。渐渐地,似真似假地睡了过去。

    四周弥漫起白色的大雾,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她一个人站在大雾里。她想向前跑,可总觉得前面是悬崖,一脚踏空,就会摔下去。向后退,可又隐隐地害怕,觉得浓重的白雾里藏着什么。她害怕又恐慌,想要大叫,却张着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只觉得四周的白雾越来越多,好像就要把她吞噬。

    忽然,一缕箫音传来,是无限熟悉的曲子。所以的害怕恐慌都消失了,她顺着箫音的方向跑去,大雾渐渐地淡了,一点,两点,三点的荧光在雾气中一明一灭,仿佛在为她照路。

    终于她看见了他。白雾缭绕中,他一身青衣,正立在哪里吹箫,无数莹莹荧光在他身周闪烁,映得他飘渺不定,好似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际。这是她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云歌又是欢喜,又是悲伤。心理是万分地想靠近,却再也不敢移步,只是贪恋地凝视着他。

    一曲未终,他抬起了头,沉默地看着她。

    为什么你的眼神这么悲伤?为什么?

    她一遍遍地询问,他却只是沉默\悲伤地凝视着她。

    陵哥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坏人了?可霍成君杀死了我们的孩子!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

    你为什么还这样看着我?为什么?

    ……

    “小姐!”

    “不要走!陵哥哥!不要走!”云歌悲叫。可他的身形迅速地远去,消失,她心底再多的呼唤都化作了虚无。

    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无限疲惫地问:“什么事情?”

    丫鬟的声音带着颤,好似被云歌的悲叫吓着了:“老爷派人来接小姐回府探亲,说事家宴,想小姐回去团圆。”

    “知道了。”

    丫鬟硬着头皮问:“那奴婢帮小姐收拾包裹?”

    云歌仍呆呆地闭着眼睛坐着,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丫鬟小声说:“小姐,姑爷已经同意了,您若想去,马车随时可以出发。”

    云歌突然问:“如果一个人,以前看着你的时候眼底都是温暖,也很开心,可突然有一天,他看你的时候充满了悲伤,你说这是为什么?”

    丫鬟凝神想了会儿,迟疑着说:“大概是我做错了事情,让他不开心了。”

    云歌喃喃说:“我没有错!他应该明白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也许他不开心,只是因为你心里不开心;他难过,只是因为你心理是难过的,他觉得你做错了,只是因为你心底深处早已认定自己错了。”

    云歌猛地睁开了眼睛,孟珏正立在窗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想来他是因为霍光的事情,随丫鬟同来的,只是站在屋外没有说话。

    他的唇角紧抿,似乎很漠然,注视着她的墨黑双眸却有无限悲伤,竟和陵哥哥刚才的眼神一模一样,云歌心中陡地一颤,跳了起来,随手拿了间披风就向外走,丫鬟忙陪着小心服侍云歌出门。 

云中歌 云中歌(三) 第十四章 孤鸿语,三生定许,可是梁鸿侣(5) 

    到了霍府,霍光居然亲自在外面迎接。

    面对霍光的厚待,云歌淡淡地行礼问安,客气下是疏远冷漠。一旁的丫头都觉得窘迫不安,霍光却似笑得毫无隔阂。

    因为云歌的来临,宴席的气氛突然冷下来。霍光笑命霍禹给组中长辈敬酒,众人忙识趣地笑起来,将尴尬掩饰在酒箸杯盘下。

    霍光看云歌没带行礼,知道她肯定坐坐就走。寻了个借口,避席而出,带着云歌慢慢踱向书房,

    他一面走,一面指点这四处景物:“看到左边的那个屋子了吗?以前是主人的起居处,你爹和你娘就住在那里。”

    “那边的草地以前是个蹴鞠场,你爹喜欢蹴鞠,常叫人到府里玩蹴鞠,可别小看这块不起眼的场地,当年的风流人物都在这里玩过,有王爷有将军有侯爷,卫太子殿下也来过几次,不过你爹可不管他们是王还是侯,几只鼻子几只眼,脚下从不留情,那帮人常被你爹踢得屁滚尿流。”

    霍光眼前浮现过当年的一幕幕,语气中慢慢带出了少年时的粗俗爽快,眉宇间竟有了几分飞扬。

    云歌身上的冷意不自觉中就淡了,顺着霍光的指点,仔细地看着每一处地方,似乎想穿透时光,看到当年的倜傥风流。

    “这个书房是你爹当年办公议事的地方,格局大致没变,只摆放的东西变了。那边以前放的是个巨大的沙盘,你爹常在上面和你娘斗兵,还赌钱了,究竟谁输谁赢,我是一直没搞明白,好像你爹把整个府邸都输了。”

    “斗兵?和我娘?”

    霍光笑:“是啊!你爹什么事情都不避你娘,就是他和将军们商议出兵大事时,您娘都可以随意出入。这个书房还有一间屋子是专门给你娘用的,现在我用来存放书籍了。”

    云歌突然间觉得这个书房无限亲切,伸手去摸屋宇中的柱子,好似还能感受到爹娘的笑声。她的嘴角忍不住地上翘,笑了起来,一直压在身上的疲惫都淡了,她心中模模糊糊地浮出一个念头,她是该离开长安了!陵哥哥肯定早就想离开了!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就越来越清晰,在脑中盘旋不去,云歌的手轻搭在墙壁上想,就明天吧!

    霍光微笑这看着她,眼中无限寂寥:“大哥的一生订别人的好几生,在庙堂之巅能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在江湖之远能纵横天地,笑看苍生,有生死相随的妻子,还有曜儿和你这般的儿女,我想大哥此生必定无憾!”

    云歌看到他斑白的两鬓,苍凉的微笑,第一次发掘他老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苍老了十多岁,好像肩头的疲倦随时会让他倒下。虽然心中有厌恶,嘴里却不受控制地说:“叔叔的一声也波澜壮阔,辅佐了四代……三代帝王,几次力挽狂澜,将一个岌岌可危的汉朝变成了今天的太平安稳,叔叔也会青史留名。”

    霍光让云歌坐,他亲自给云歌斟了茶,云歌只淡淡说了声谢谢。

    “我想大哥并不在乎是否青史留名,他只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别人如何评价是别人的事,我和他不一样,我很在乎世人如何评价我,我的确希望能留名青史,可这并不是我最在乎的事情,人人都以为霍光最在乎权势,其实这也不是我最在乎的。”

    云歌有些诧异:“那是什么?”

    “我想边疆再无战争!我想四夷臣服!我想大喊的稳定太平不再用女子的血泪去换!这才是我最想要的!”霍光冷笑起来,朗声说:“权势算什么玩意?只不过是实现这一切的必经之路!没有权势,我就不能为所欲为!只有鼎盛的权势才能让我不拘一格起用人才;才能轻徭役,薄赋税,良田不荒芜,才能做到国泰民安,积蓄财富,才能修兵戈,铸利剑,才能有朝一日铁骑万匹,直踏匈奴、羌族!”

    霍光虽然身着长袍,坐于案前,可他说话气势却像是身着铠甲,坐于马上,只需利剑出鞘,指向天狼,激昂的马蹄就可踏向胡虏。可在下一刻,他又立即意识到,他再权倾天下,再费心经营,仍只是个臣子,能令剑尖所指,铁蹄所踏的人永远不会是他!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事!他眼中的雄心壮志渐渐都化作了无奈悲伤,他笑嘲说:“‘太平若为将军定,红颜何须苦边疆?’大汉男儿都改面目无光才对!”

    云歌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在惊闻乌孙兵败的时候,重病到卧榻数月,他并不是在装病教训刘询,让刘询明白政令的执行还离不开他,而是真的被刘询的刚愎自用气倒了。他谨慎一生,步步为营,却被刘询的人毁于一夕,期间伤痛绝非外人所能想象,也在这一棵,她开始觉得这个人真的是她叔叔,他身上和父亲流着相似的血。

    霍光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眼中情绪立收起来,又变成了那个镇定从容,胸有成竹的权臣;“这些话已将近三十年未和人说过,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间……让你见笑了!”

    云歌将他杯中的冷茶倒掉,重新斟了杯热茶,双手奉给他:“叔叔身体健康,手中大权在握,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完成心愿。皇上虽然刚愎一些,但并不是不明理的君主。就我看,他对先帝刘彻既恨又敬,只怕他一直暗存心思,要视线武帝刘彻未完成的心愿……安定边疆,四夷臣服,一方面是自己的雄心壮志,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气气九泉下的刘彻。我想只要君臣协心,叔叔的愿望一点能实现。”

    霍光接过热茶,顾不上喝,忙着问:“你说的可是真的?皇上一直表现出来的样子和你说的可不符,他总是一副毫不在乎西域,匈奴的样子,似乎只要官吏清明,人民安康就可以了。文帝景帝虽然年年给匈奴称臣进贡,送公主,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其实比在武帝手里要好,我一直以为皇上打算效仿的皇帝是文景二帝。”

    云歌说道:“叔叔聪明一世,却因为太在乎此事,反而糊涂了,皇上定是看破了叔叔的在乎,所以他就不在乎。叔叔越想打,他就表现得越不想打。利用叔叔的在乎,逼叔叔在其他事情上退让。”

    霍光呆呆发证,一一回想着自刘弗陵驾崩后所有的事情。半晌后,痛心疾首地叹道:“没想到我霍光大半生利用人的语文驱策他人,最后却被一个小儿玩弄于股掌间。”

    云歌正想说话,听到外面仆人的叫声:“娘娘,娘娘,您不能……”

    门砰地被推开,霍成君面色森寒,指着云歌说:“滚出去!霍家没你坐的地方,你爹当年走时,可有考虑过我爹爹?他倒是逍遥,一走了之,我爹呢?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在长安,你知不知道你爹在长安树了多少敌人……”

    霍光断然喝道:“闭嘴!”冷厉的视线扫向书房外面立着的仆人,所有人立即一溜烟地全退下,有多远走多远。

    “云歌,你先去前面坐会儿,等叔叔处理完事情,再给你赔罪。”

    云歌无所谓地笑笑,告辞离去:“今日已晚,我先回去了,叔叔,您多保重!”

    出书房后,走了会儿,忽然觉得身上冷,才发现匆忙间忘拿披风了。一般的衣服也就算了,可那件披风上的花样是刘弗陵亲手所绘,命人依样所绣,自然要拿回来。

    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断断续续的争吵声。

    “……我是宁要云歌这个侄女,不要你这个女儿……”

    “……你说是我的亲生女儿?”霍光的笑声听来分外悲凉,“……亲生女儿会帮着刘询刺探老父的一举一动,通知刘询如何应对老父?亲生女儿会用利益说服堂兄一起背叛老父?……”

    “……既然你和刘询如此情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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