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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歌(三册完结)-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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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贺说:“克尔嗒嗒能想出这样的方法去争位,也是头恶狼,让他当了王……”他摇着头,叹了口气。

    刘弗陵淡笑道:“猎人打猎时,不怕碰见恶狼,而是怕碰见毫不知道弓匍厉害的恶狼。知道弓箭厉害的恶狼,即使再恶,只要猎人手中还有弓箭,它也会因为忌惮,而不愿正面对抗猎人,但不知道弓箭厉害的狼却会无所畏惧,只想扑杀猎人。”

    刘贺想了一瞬,点头笑道:“皇上不常打猎,这些道理却懂得不少。都是恶狼,也只能选一只生了忌惮心思的狼了。”

    刘弗陵说:“这件事情只能暗中隐秘处理,我朝不能直接干预,否则只会激化矛盾。”他看向刘询,“你在民间多年,认识不少江湖中的风尘侠客,此事关系到边疆安稳,百姓安危,我相信这些风尘中的侠客定有愿意助你的。”

    刘询立即跪下,磕了个头后,低声说:“臣愿效力,可是臣有不情之请。”

    刘弗陵淡淡应道:“什么?”

    “此事若交给臣办,皇上就不能再过问,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刘弗陵点头同意,只叮嘱道:“此事朕再不过问,只等着将来遥贺克尔嗒嗒接位登基。不过,你若需要任何物力、财力,可随时来向朕要。”

    刘询心中激荡,强压着欣喜,面色平静地向刘弗陵磕头谢恩。等刘询退出去后,一直笑眯眯看着一切的刘贺,坐直了身子想说话,转念间,却想到连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刘弗陵如何会想不到?他既然如此做,则定有他如此做的因由,就又懒洋洋地歪回了榻上。

    刘弗陵却是看着他一笑,道:“多谢。”

    刘弗陵的通透让刘贺暗凛,想起二弟,心里黯然,面上却仍是笑着。

    。。。。。。

    刘询的新府邸,阳武侯府。

    霍成君不能顺利入宫,对他们而言,应该是件好事,可刘询总觉得孟珏心情不好:“孟珏,你好像很失望皇上不能纳妃。”

    “有吗?”孟珏不承认,也未否认。

    刘询道:“皇上纳妃是迟早的事情,就是不纳妃嫔,还有个上官皇后。以云歌的性格,可以容一时,却绝不可能容一世,她离开是必定的事情。再说早知今El,何必当初?人未过门,你就三心二意,就是一般女子都有可能甩袖而去,何况云歌?云歌如今给你点颜色瞧瞧,也很对。”

    孟珏微笑着说:“侯爷对我的事情了解几分?当Et情形,换成你,也许已经是霍府娇客。”

    刘询未理会孟珏微笑下的不悦,笑问:“你不告诉我,我怎么能知道?你究竟为什么和霍光翻脸?”

    孟珏淡笑:“侯爷今后需要操心的事情很多,不要在下官的事情上浪费工夫。”

    仆人在外禀报:“昌邑王来贺侯爷乔迁之喜。”

    刘询忙起身相迎。

    刘贺进来,看到孟珏,什么话都没有说,先长叹了口气。

    刘询似解非解。

    孟珏却已经明白,面上的笑容透出几分寂寥。

    刘贺将云歌拜托他带给许平君的东西递给刘询:“全是云歌给夫人的。云歌还说,若夫人的伤已经大好了,可以选个日子进宫去看她。现如今她出宫不及夫人进宫来得方便。”

    刘询笑着道谢。

    春天是一年中最有希望的季节,秋天的收获正在枝头酝酿。

    因为百花盛开的希望,连空气中都充满芳香。

    云歌和刘弗陵并肩沿沧河而行。

    沧河水滔滔,从天际而来,又去往天际,它只是这未央宫的过客。

    云歌看水而笑,刘弗陵也是微微而笑,两人眼底有默契了然。

    “陵哥哥,你想做什么?”

    云歌的话没头没脑,刘弗陵却十分明白:“还没有想好,想做的事情太多。嗯,也许先盖座房子。”

    “房子?”

    “青石为墙,琉璃为顶。冬赏雪,夏看雨,白天望白云,晚上看星星。”

    云歌为了和刘弗陵面对面说话,笑着在他前面倒走:“你要盖我们的琉璃

    小筑?你懂如何烧琉璃?对呀!煅烧琉璃的技艺虽是各国不传之秘,你却掌握着天下秘密,只此一门技艺的秘密,我们就不怕饿死了。”

    说着,云歌突然瞪大了眼睛,十分激动:“你还知道什么秘密?”

    刘弗陵微笑:“等以后你觉得无聊时,我再告诉你。只要你想,有些秘密保证可以让我们被很多国家暗中培养的刺客追杀。”

    云歌合掌而笑,一脸憧憬:“不就是躲迷藏的游戏吗?不过玩得更刺激一些而已。”

    刘弗陵只能微笑。禅位归隐后的“平静”生活,已经完全可以想象。

    两人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向御花园行去。

    “小心。”刘弗陵提醒倒走的云歌。

    “啊!”

    可是云歌正手舞足蹈,孟珏又步履迅疾,两人撞了个正着,孟珏半扶半抱住了云歌。

    “对不……”话未说完,太过熟悉的味道,已经让云歌猜到来者是谁,亟亟想挣脱孟珏,孟珏的胳膊却丝毫未松,将她牢牢圈在他的怀抱里。

    刘弗陵伸手握住了云歌的手:“孟爱卿!”语短力重,是刘弗陵一贯无喜无怒的语调。可波澜不惊下,却有罕见的冷意。

    云歌感觉到孟珏的身子微微一僵后,终还是慢慢放开了她,向刘弗陵行礼:“臣不知皇上在此,臣失礼了,臣想请皇上准许臣和云歌单独说几句话。”

    刘弗陵询问地看向云歌。

    云歌摇头,表示不愿意:“你要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孟珏起身,黑眸中有压抑的怒火:“我闻到不少宫女身上有我制的香屑味道,你身上却一点没有,你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我把香屑送给她们,她们用了,我没用呗!”

    孟珏微微笑起来:“这个香屑统共才做了一荷包,看来你是全部送人了。”

    云歌不吭声,算默认。

    “若一更歇息,二更会觉得胸闷,常常咳嗽而醒,辗转半个时辰,方有可能再入睡……”

    “宫里有太医给我看病,不需要你操心。”

    “云歌,你真是条犟牛!这是你自己的身体,晚上难受的是自己。”

    “你才是条犟牛!我都说了不要,你却偏要给我。你再给,我还送!”

    刘弗陵总算听明白了几分来龙去脉:“云歌,你晚上难受,为什么从没有对我说过?”

    云歌没有回答。心中暗想:你已经为了此事十分自责,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想因为一点咳嗽让你更添忧虑。

    刘弗陵又问:“孟珏既然有更好的法子治疗你的咳嗽,为什么不接受?”

    “我……”看到刘弗陵目中的不赞同,云歌气鼓鼓地扭过了头。

    “孟珏,拜托你再制一些香屑,朕会亲自监督云歌使用。”

    孟珏向刘弗陵行礼告退,行了两步,忽地回头,笑对云歌说:“药不可乱吃,你若不想害人,赶紧把那些未用完的香屑都要回来。”

    云歌郁闷,送出手的东西,再去要回来?抹茶会杀了她的。

    “孟珏,你骗人,你只是想戏弄我而已。”

    “信不信由你了。”孟珏笑意温暖,翩翩离去。

    云歌恼恨地瞪着孟珏背影,直到孟珏消失不见,才悻悻收回了视线。

    ?侧头,碰上刘弗陵思量的目光,云歌有些不知所措:“陵哥哥,你在想什么?”

    刘弗陵凝视着云歌,没有回答。

    虽然孟珏人已走远,可她眼中的恼怒仍未消。

    云歌对人总是平和亲切,极难有人能让她真正动气,一方面是她性格随和,可另一方面却也是云歌心中并没有真正把对方当回事情,只要不在乎,自然对方如何,都可以淡然看待。

    “陵哥哥……”云歌握着刘弗陵的手,摇了摇。

    刘弗陵握紧了她的手,微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我该握紧你。”

    晚上。

    云歌正准备歇息,刘弗陵拿着一个木匣子进来,命抹茶将金猊熏炉摆好,

    往熏炉里投了几片香屑,不一会儿,屋子就盈满幽香。

    云歌嘟囔:“他的手脚倒是麻利,这么快又做好了。”

    刘弗陵坐到榻侧,笑赞道:“如此好闻的香屑,就是没有药效都很引人,何况还能帮你治病?免了你吃药之苦。”

    云歌不想再提孟珏,拉着刘弗陵,要刘弗陵给她讲个笑话。

    刘弗陵的笑话没说完,云歌就睡了过去。

    孟珏所制的香十分灵验,云歌一觉就到天明,晚上没有咳嗽,也没有醒来。

    所以,这香也就成了宣室殿常备的香,夜夜伴着云歌入眠。 

 刘弗陵越来越忙碌。

    云歌的日子却越来越安静。

    她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不再给他添任何乱,所以云歌尽力收起自己杂七杂八的心思,规规矩矩地做一个淑女,连红衣那里都很少去拜访。常常在宣室殿内,一卷书,一炉香,就是一整天。

    毕竟本性好动,不是不觉得无聊,可是想到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彻底飞出这里,心思也就慢慢沉淀下来,怀揣着她和刘弗陵的小秘密,喜悦地等着那一天的来临。

    在云歌一天天的等待中,黑夜越来越短,白日越来越长,春的缤纷换成了夏的浓郁。

    云歌觉得自己已经睡了很久,可睁开眼一看,几缕斜阳照得室内更加明亮。这天怎么还没有黑?她望着碧茜纱窗,数着一个个的窗格子。

    “很无聊吗?”一个人坐到了榻侧。

    云歌惊喜:“怎么今日天未黑,你就回来了?没有事情忙了吗?”

    “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慢慢开始行动了。”刘弗陵回道。这段时间他又清减了不少,脸上颇有倦色,但因为喜悦,精神却显得十分好。

    云歌一下子坐了起来:“你选择了谁?”又赶忙说,“不要告诉我是谁,我不善于在熟悉的人面前撒谎,我怕我会露了形迹。”

    刘弗陵微笑:“他们二人都很好,目前还没有看出来谁更适合。”

    云歌点头:“你准备得如何了?”

    “我已经将赵充国将军调回京城,升杜延年为太仆右曹,右将军张安世虽然十分谨小慎微,在我和霍光之间不偏不倚,但是他的哥哥张贺却有豪侠之风,握一发制全身,我把张贺握在手中,不怕他会帮霍光……”

    云歌惊讶:“张贺?张大人?你让病已大哥出面,不管什么事情,张大人都会尽力。”

    “原来……这样。”刘弗陵明白过来,“看来真如他人所说,朝中仍有一些念卫太子旧恩的人。”

    “究竟还有谁和他有交往,你要去问病已大哥。”

    “刘病已不会告诉我的,臣子心系旧主是大忌。”

    云歌叹了口气:“谁叫你是皇上呢?”

    刘弗陵不在意地笑:“我心中有数就行了。不给你讲这些事情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你个糊涂家伙,只怕现在才知道右将军张安世是张贺的弟弟。”云歌吐舌头:“张大人官职低微,我怎么能想到他的弟弟竟然官做得这么高?那么多文武官员,要一个个记住他们的名字都费力,还要再理清楚彼此之间的亲戚关系,皇帝果然还是要聪明人才能胜任!你这么聪明……”

    刘弗陵笑敲了下云歌的头:“不用来绕我,有什么话直接说。”

    云歌眉尖微蹙:“小妹的病已经好了,霍光应该会重提霍成君进宫的事情,你想好如何应付了吗?”

    刘弗陵的笑淡了,一时没有说话。一般人都会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压力,何况皇帝呢?皇子关系着整个江山社稷,在这个问题上,朝堂内没有一个官员会站在他这边。

    云歌看到他的神情,忙笑着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吃。”

    刘弗陵握住云歌的手说:“我会想办法处理好霍成君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云歌笑着点了点头。

    刘弗陵笑说:“听闻淋池的低光荷开了,贺奴嚷嚷着这段日子太累,晚上要去游湖。我已经命御厨准备小菜、鲜果、糕点,晚上边赏荷边吃,你看可好?”

    云歌大乐:“还是贺奴得我心意。”

    云歌闷了很久,洗漱停当,就已经按捺不住,拉着刘弗陵直奔淋池。不知道武帝当年从何处寻了此异花,淋池荷花与别处的荷花不同。一茎四叶,形如骈盖,Et光照射时叶片低首,所以称为“低光荷”。每到花开季节,芬芳之气十余里外都可闻到。最神奇的是,荷叶食后能令人口气常香,所以宫内妃嫔,宫外命妇,都极其喜欢此荷,以能得一枝半叶为荣。

    此时太阳还未西落,碎金的光线映在片片低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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