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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槿花西月锦绣 全-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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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的果子,在摊床上争芳斗艳,在烛光下别是一番颜色,我们围在一堆桃子面前,挑来挑去,我为锦绣挑了个最大最红的,锦绣开心地接过,好像又回到小时候总爱跟在我后面讨吃的,当然这回全是宋明磊掏腰包了。

时间好像突然令人惊奇地放慢了脚步,我们几个,含着香糖,啃着桃子,边逛边看,仔细品评,悠闲地欣赏着这说不尽的奇丽,数不完的雅趣。

来到玄武大街,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医药铺:金紫医官药铺、杜金钩家、曹家独胜药丸子、柏郎中的儿科、任家的产科……

这些店铺均打出独具特色的商标招牌,我们正在笑杜金钩家用一壮汉手执叉钩、牵一黑漆木猪的形象作标记,忽地发现那家卖口齿咽喉药的,竟在铺面装饰了原非白上次画的盛莲鸭戏图临摹,爱莲说落款则是我花木槿歪歪扭扭的大名,这无疑抬高这家药铺的品位,果然引了很多市民争相观看,可我却暗暗叫苦,这原非白不是答应我把这画送给我了吗?为何又流传出去了呢,然而锦绣的脸一下子拉了下来,她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好一首爱莲说,恭喜姐姐,可随三爷名动天下了。”

我正要辩解,眼前正到了北山茶坊,专门建了一座“仙洞”,一座“仙桥”,吸引得仕女结伴来此夜游吃茶,锦绣嚷了声渴了,也不顾我们,走了进去,乔万立刻跟在后头张罗,碧莹过来轻轻道:“木槿,别急,她还是个孩子呢。”我苦笑着点点头,随他们一起进了茶坊。

进了仙洞,一位上了年纪的“点茶婆婆”,头上戴着五朵金花,老相却偏要扮个俏容,看得不由让人忍俊不禁,她吟唱着叫卖香茶异物,一面唱,一面敲盏,掇头儿拍板,有板有眼,错落有致,甚是动听,我们便向她点了一壶碧缧春,稍作歇息,那婆婆看着碧莹说:“姑娘好相貌,将来必能嫁个好郎君。”碧莹的脸立刻红了,眼睛不由瞟向宋明磊,我试着跟锦绣说话,她却只殷勤地拉着碧莹和宋明磊说话,又不理我了,小丫头片子。

过了一会儿,我们出得茶坊,来到著名的潘楼夜市,那潘楼所卖乞巧之物,曾传:伪物逾百种,烂漫侵数坊,可是西安市民仍每逢夜市必蜂拥而至,竞使车马不能通行,人进去就出不来,我便给锦绣,碧莹和我都买了个黑脸塌鼻的昆仑奴面具带着玩,锦绣的脸色稍齐。

将近夜半,来到渭河边上丰怡楼,一艘画舫停泊靠岸,服饰鲜丽的贵公子,带着十几个姬妾,登楼狂欢,歌童舞女,伴唱伴舞,一时间,喧沸的丝管弦乐,娇声莺语自画舫之上传到岸上,使人忘记了这是深夜……

我们一路嬉闹着又来到朱雀大街,我映象中算卦先生的形象应是方正的,可在朱雀大街上,算卦打出的牌子都是些中什么“西山神女”,“桃花三月放”,更有以“五星”自誉的就有:玉壶五星、草窗五星、沈南天五星、野巷五星等等稀奇古怪的名字,还有的算卦先生甚至高唱出了“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坑头”,或是“时运来时,买庄田,娶老婆”的调子。

我不由笑出声来,锦绣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到一个卖诗文的书生那里,要他以“浪花”为题作绝句,以红字为韵,这书生长得极白净清秀,看了一眼锦绣,眼中闪过惊艳,欣然提笔写道:

一江秋水浸寒空,渔笛无端弄晚风。

万里波心谁折得?夕阳影里碎残红。

我们都一怔,没想到这市井中还有如此诗词高手,他在那里标价每首30文,停笔磨墨罚钱15文。

这时,一胖胖的中年男子过来,穿着富贵,神情忧郁,说是要做棺材,要求那书生以此作诗,那书生连墨也不沾写道:

梓人斫削象纹衫,作就神仙换骨函。

储向明窗三百日,这回抽出心也甘。

这时有一位妇人过来,以白扇为题,那书生要举笔,妇人又要求以红字为韵,他不加思索写出了:

常在佳人掌握中,静待明月动时风。

有时半掩佯羞面,微露胭脂一点红。

宋明磊微微一笑,掏出一张芦雁笺纸给他,也不说话,那书生看着宋明磊,略一沉吟,即以纸为题写道:

六七叶芦秋水里,两三个雁夕阳边。

青天万里浑无碍,冲破寒塘一抹烟。

我们啧啧称奇,卖诗极需敏锐才情,非长期磨练,知识广博者不能做到,而且这个少年书生的诗词又使人耳目一新,我们不由问这书生的姓名,那书生儒雅地向我们一笑,两颊便露出两个可爱的梨涡道:“小生姓齐名放,字仲书。”

齐放?为何这名字这么耳熟?

宋明磊付了一两银子,比应付的报酬要多得多,那书生笑着正要推辞,忽地大街上来了一对舞龙队,随着哟喝声,人群开始亢奋了,人们拥挤向那龙舞,那龙舞随着巨大的人群一下子冲了过来,我和锦绣,宋明磊他们一下子冲散了。

我手里拿着我的昆仑奴面具,到处唤着锦绣的名字,可是人群实在太拥挤,我不断地被挤到远处,更看不见锦绣的白影,过了一会儿,舞龙队似乎过了,河畔处开始放焰火了,人们冲河畔拥去,我又被人群挤向岸边,焰火下,我隐略看到一个修长的白影,我再走过去,那白影正向我侧过头来,脸上正戴着和我手中一模一样的昆仑奴面具,一双紫瞳在灿烂的火焰下更是熠熠生辉,我心中一喜,走到她跟前,紧紧拉着她的手,生怕再和她走散:“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让姐姐好找,二哥他们呢?你和他们也走散了吗?……。”

我絮絮地说着,而她只是默默地任我牵着她的手走,也不回答我,估计还在生我的气吧。我在心中暗叹一声,人群往河畔涌去,街市显得空旷了许多,我拉着锦绣来到一处小巷,她的手凉得如冰一样,我替她搓着手,心疼地说道:“你看,叫你出来多穿些,就是不听,都这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她冷冷地看着我,也不答话,我有些气馁,但一想起她受的苦,心又隐隐痛了起来:“我知道你恨姐姐无能,可是你知道姐姐听到你受苦,心里有多难受吗?姐姐恨不能自已替你长一对紫眼睛,好替你去受罪。现在这么说也晚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信姐姐所说的话,不肯原谅姐姐。”

锦绣一向长得比我高,在月光下身着白衣,今夜的她更显得比往常修长飘逸:“你莫要听信那些遥言,什么三爷独宠我一人,三爷心中只把我当那他,当他那心上人的挡箭牌罢了,姐姐给那珠弩取名叫长相守是想他能早日和他的心上人相聚,长相厮守,那姐姐也好自由自在的生活……。。”

我望着她,心中略带着一丝不知名的苦涩,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好妹妹,实在不行,你就和姐姐一起离开西安,咱们一起去西域投奔大哥,忘记原家一切的不愉快,我们重新开始生活,好吗?即便有一天姐姐不在了,离开了原家这个是非窝,有大哥的保护,你也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我满腔热诚地看着她,而她默默地凝视着我,眼中依然没有任何温度,过了一会儿,她慢慢伸出手来拭去我眼角的泪,我心中一喜,紧紧握住了她替我拭泪的手:“好锦绣,你答应姐姐了吗?”

“木槿,你在哪儿?”宋明磊的声音传来,我放开锦绣的手,兴奋地回身向宋明磊喊着:“二哥,我们在这!”

宋明磊的身影出现在转角处,我正要过去,宋明磊的身后慢慢踱出一个一身白衣的男装丽人,紫瞳潋滟,波光流转间顾盼生姿,她手中拿着昆仑奴面具,对我不耐烦道:“我和二哥找了你半天了,你上哪儿溜哒去了?”

一刹那间,我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刚才是见鬼了吗,眼前是紫瞳的锦绣,那刚才的紫瞳又是谁?

我再回首时,身后幽黑的巷子里早已空无一人,唯有手中似乎还有那人的冰冷。

第一卷西枫夜酿玉桂酒第二十三章明月几时有(一)

正当整个东庭皇朝犹自沉静在七夕的甜蜜中,永业二年七月初十,浙江府布政使报,杭州、嘉兴、绍兴三府海啸,毁民居数万间,溺数万人,海宁、萧山尤甚。

紧接着,七月十七,河南布政使又八百里急报,河南发生了一次特大的蝗灾。

中原的广阔土地上,到处出现成群的飞蝗。那蝗群飞到哪里,哪里便是黑压压的一大片,连灿烂的阳光都被遮没了。

蝗群落到之处,庄稼都被啃得精光,连根基也无一幸免,在重灾区,蝗群甚至袭击人类,啃噬死尸。

那个时代,没有科学知识的验证,人们普遍认为蝗灾是老天为了惩罚人们,而降给人们的灾难,各地为了消灾求福,都烧香求神,然而这一回神明却没有保佑东庭,庄稼被蝗虫闹得越来越严重,受灾的地区也渐渐扩大到了东庭的湖北府以及南诏的贵阳府,地方官吏不断地向朝廷告急。

而朝廷为边事筹饷,又要为河南府及浙江府重灾区赈灾,海内日渐差繁赋重,而腐败的地方官仍然中饱私囊,拒发赈灾物资,河南开封的百姓以齐伯天为首,发动了起义,虽然在一个月内起义被缴灭了,却极大地动摇了东庭皇朝的基石,慢慢揭开了乱世的序曲。

我想到大唐名相姚崇的治蝗之法,向原非白进言,务必要让他的那些崇拜者说服天下人,那蝗虫不过是一种害虫,绝对不是不能治的,只要各地官民齐心协力驱蝗,蝗灾是可以扑灭的,并且亦是一个好借口来打击窦氏。

在原非白半信半疑的目光中,我让素辉随便捉了十几只蟈蟈,然后熄灯,一片漆黑中,慢慢点燃了一灯幽火,果然昆虫的趋光性让蝈蝈向光爬去,然后被火灼烧贻尽,西枫苑众人看着我惊诧万分。

于是原非白采纳了我的建议,飞鸽传信将我的灭蝗之法修书给原候爷,同时下令门客以蝗灾为借口,指出天降蝗灾乃是警示朝堂之上有窦氏妖孽作乱,于是一时间天下人对鱼肉百姓的窦氏更是深恶痛绝。

七月二十八,熹宗急召重臣入宫商议赈灾事谊,窦太皇太后依然垂帘听政,东庭名臣陆邦惇在朝堂上提议为助黎民百姓度过难关,所有官吏及后宫俸禄减半,原青江为首的原氏一党表示附合,并提出了我所建议的灭蝗之法,竭力说服了太后,熹宗和众臣,原氏便以此立下了军令状,若在一个月之内灭不了蝗灾,原氏将被满门抄斩。

七月三十,原氏下令,要百姓一到夜里就在田头点起火堆。等飞蝗看到火光飞下来,就集中扑杀,同时在田边掘个大坑,边打边烧。我的方法渐渐凑效,成功灭蝗的消息不断飞来,光汴州一个地方十天之内就扑灭了蝗虫十五万担,灾情缓和了下来,于是那军令状令窦氏一败涂地,原氏成了民族英雄,熹宗对原氏亲睬有加,原非烟的进宫事谊重又提上日程。

这一场灭蝗大捷,我自是幕后的特大英雄,极少显露情绪的原非白喜不自禁,欣然地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放:“花木槿啊花木槿,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啊!”

我被他吓了一大跳,可见打赢这一仗对于原氏和非白而言有多么重要,而我的手给他捏得痛得要死,还要谦虚地推辞说三爷谬赞,半天才拉出来。

自此,韩修竹待我甚是亲厚,目光却是愈发深不可测,谢素辉则满面崇拜地称我木姑娘,再也不叫我木丫头了。

宋明磊和碧莹笑着连说四妹真乃神人也,锦绣但笑不语,等只剩我俩时,她跳到我怀中,在我颊上亲了一口,说道:“我的好木槿,你这么做就对了,这回没再便宜宋明磊那小子,总算是为咱姐俩出了一口气。”我这才知道,锦绣亦在给将军的信中力挺我花木槿,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情待我了,望着她笑颜如花,我欣喜而受宠若惊。

然而我们谁都没有料到,我这灭蝗之法,不但救了东庭百姓,救了原家,还意外地,间接地救了一位异国仁兄,那便是南诏豫刚亲王唯一的儿子,十五岁的段及月,正是人称四大公子中年龄最小的紫月公子。

豫刚亲王乃是南诏国王光义王的亲弟弟,性喜女色,家中美女不可计量,虽有女儿无数,却无一子,老年时纳了一位紫瞳胡姬,于五十方得一子,其子诞于月圆之夜,同母亲一样天生一对紫瞳,花容月貌,便取名段月容,乳名紫月,亦是一个和原非白一样的神童,但从小性阴冷怪戾,喜怒无常,崇武力,好杀戮,豫刚亲王只此一子,宠爱有加,豫刚亲王溺爱他这个紫眼睛的儿子到什么程度呢?

野史传闻,有一次,他下朝回家,看到他的宝贝儿子正和一个女人颠鸳倒凤,本来古人成熟就早,便遑论是富家子弟,王侯贵胄了,这按理也没什么。但坏就坏在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最宠爱的十七夫人绿水,而且还比他的乖儿子整整大十二岁,光天化日之下,段月容同学硬生生地让他这个做爹的成了个绿乌龟,而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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