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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这株奇梅落在自己手里,就是天意。
盛花时节,这株梅树上挂满十八色花样,有代表富贵的牡丹红,有象征尊崇的紫姹红,有含蓄的桂花红,有热烈的……
虬枝飞扬,繁叶如锦,桂枝上挂满风铃,风动铃摇,好一派尊容繁华气派。
“十八红妆笑赴瑶池宴”是当时的名士章士卿命名的,章士卿本是一落第文人,才华横溢,只是运气奇差,屡试不第,竟然被科考磨平了傲气,洗软了傲骨,最后投入阉党的怀抱,做了阉党的幕僚。
当时这株梅树刚刚落入梅园,主人设盛宴庆贺,章士卿借着酒意,大抒满腹的才情。
——“此梅有十八红色,风摇乐奏如九天,虬枝如盘龙,枝蕴五彩仙气,此仙树矣,十八女红妆,笑赴瑶池宴,岂不正应了魏公之姓氏,如今此仙树又落在魏公之家,当是天意也!”
这家的主人姓魏,“十八女鬼”在章士卿嘴里成了十八女仙,这样的奉承他当然喜欢。
于是重赏章士卿,以“十八红妆笑赴瑶池宴”命名此梅。
魏姓主人其实还有一个心病,自己是个太监,是个不男不女之身,据说太监死后只能下地狱,而不能上天堂的。
——自己享受人间富贵,死后下地狱,屈死冤死在自己手里的人到底有多少,他自己都不清楚,如果下地狱,这些人的鬼魂向自己报复,是不是太可怕了?
——我要上天堂,可是我能上天堂吗?
这株梅树既然是仙物,就是我登天的途径,要不这样的仙树怎么会落在我家呢?
这位看似儒雅的老人难道就是权倾朝野的大阉党魏忠贤吗?
是的,他就是当朝有九千岁之称的魏忠贤。
在这株梅树下,他祈祷了良久,他抖擞了精神,面色有也红润了许多,似乎想起梅园中还有两个人在等他的训示。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侍女递上的金盘洗洗了手,然后优雅地踱上梅心阁。
他喜欢着红装,难道也是从“十八红妆”的梅树上得到的灵感吗?
——所有的人都知道,魏公公有十八不同颜色的红装,在不同的场合下他穿不同的红装。
此时他就换上很轻松很休闲的淡红装。
魏忠贤呷了一口只有当今皇帝才能饮用的茶之圣品“五莲梵心碧”,清了清嗓子,用暗哑的尖嗓子问道:“小悔、小风,你们来了很久了吗?是不是等急了?”
他说话本不是这样子的,只是后来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尖太细,没有什么威严感,所以他就用暗哑的低音说话,自觉着这样的声音才能 与自己的身份相符。
小悔、小风当然就是莫言悔与崔笑风。
二人脚都站麻了,腰都发酸了,腿都要不打弯了,却陪笑道:“刚到刚到,请九千岁训示。”
魏忠贤笑道:“小悔越来越不诚实了,小风也越来越像跟屁虫了,你们来了三个时辰了,是不是很累了?就坐下歇歇吧,省得别人说我不知体恤属下的闲话。”
二人连忙陪笑道:“谢九千岁恩赐。”却不敢落座。
“坐下吧!”
二人才敢屁股着椅边坐下。
莫言悔以颤抖的声音说道:“九千岁,属下无能,没能将铁情逆贼拿下,让他逃脱了。”
魏忠贤冷眼看了他们二人一眼,说道:“你们杀了申时节这个老贼,我是不赞成的,不过既然有了铁情这个垫背的,也不错,我看没有了申时节这个背后撑腰的,东林党这些老混蛋怎么给我斗。”
——“不过,铁情这次来京城的目的你们是知道的,此人不除,只怕我也保不了你们,况且老太后也在关注着这件事,如果真的被铁情查明了真相,后果是什么,你们都很清楚。”
魏忠贤不等他们说话,又似自言自语地说:“铁情的身份、武功你们都了解的很,此人在武林中的地位可以说如日中天,当今天下正逢乱世,武林势力太大,是不利于国家安定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莫、崔二人一试头上冷汗,忙道:“知道知道!”
魏忠贤点头,“说说看。”
莫言悔赶紧站起,小心翼翼地说道:“以乱党之名搞臭铁情,以谋逆之罪天下通缉他,先绝了铁情的各派强援,江湖各派本就是各扫门前雪,铁情成了叛党,没有人敢庇护他的。”
莫言悔偷看了一下魏忠贤的脸色,又道:“天一教是铁情的势力,听说天一教不少人都参与了当地的流寇作乱,我们是不是请朝廷派兵,一举扫平天一教重地朝圣崖,以绝后患。”
魏忠贤睁开眼睛,说道:“不是听说,而是天一教就是乱党!”
“是是是,天一教就是乱党!”
“他们是乱党,可是你们对付天一教有把握吗?你们打的过铁情吗?听说天一教的老教主禹天齐叫什么‘天一大帝’,太狂妄了吧,你们打得过他吗?”
魏忠贤又道:“天一教的能人异士不少,如果不能全部剿灭他们,以后我们还能睡得着觉,吃得下饭吗?”
——“你们要好好策划一下,为他们多找些对手,武林中难道就没有人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还有,东瀛来的那个什么‘长河落日天际流’的少少光明殿下,不是等着我接见吗?让他们也出些力好了。”
——“再者,西域的那个什么‘天上人间’南独尊不是武功很高吗?”
魏忠贤叹息一声,“我老了,不要什么事都打扰我,我还要侍候皇上,太后的。”
——“好了,你们要是没有什么事,可以走了,让我安静下。”
莫言悔看一眼崔笑风,崔笑风连忙说道:“九千岁,属下还有一事汇报。”
魏忠贤“唔”了一声,没有言语。
“左光斗与顾宪成他们近期活动频繁,只怕铁情逆贼与他们勾结在一起,如果他们也知道先帝留下遗诏的事,会不会又节外生枝?”
魏忠贤又叹息一声,“你们对付不了左光斗,还对付不了顾宪成那个老酸儒吗?”
他又似自言自语地说了句:“我一听这个名字,就感觉着全身不舒服,好酸啊!”
说完,不理会莫、崔二人,扬长而去。
第十章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1)
莫言悔与崔笑风出了梅园,相视一笑,各自拭去脑门上的冷汗。
“莫兄,下步我们该怎么办?”崔笑风对莫言悔这次到是真心求教。
——他们现在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从他们联手杀了申时节之后,或者说自从他们鸠杀了明光宗后,他们的命运就被紧紧地拴在了一起。
正如他们先前估计的那样,如果他们这次摆不平铁情,再被东林党的顾宪成等人抓住什么把柄的话,他们绝不会有好下场的,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他们更明白舍车保帅的道理。
——在魏公公与老太后那里,他们只是一枚卒子,而不是一枚车。
老太后势力大不如从前,她基本上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魏公公却如日中天,他们虽然是魏公公的亲信,但他们还是老太后的人,老太后代表的后党随着她影响力的减退,魏公公还会死保他们吗?
他们虽然是魏公公的亲信,但谁又知道这位神通广大的九千岁到底有多少亲信呢?
他们的处境真的很微妙,微妙的令他们心中充满了不安以及对前途的焦虑。
“我们只能风雨同舟,共渡难关,而不是互相拆台,那样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一路,死亡之路,因为我们是一条线上的两只蚂蚱。”
莫言悔语气依然充满了睿智与自信。
“毕竟我们手里还掌握着大明朝最有权力的两大组织。”
崔笑风的情绪明显地好了起来,“莫兄,我听你的,只要我们渡过这个难关,兄弟的一切都是你的。即使我们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莫言悔静静地看着崔笑风,灿然一笑道:“好,有崔总管这句话,我们一定会合作成功的!”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铁情赶出京城,让他离开京城越远越好。”
崔笑风道:“今天救援铁情的人已经查明了,是天一教在京城的分坛所为,莫兄的意思是……”
莫言悔一笑,“崔总管,你立即率精锐南下,荡平东林党那几个老家伙的存身窝点,至于京城方面以及其他强援之事,由我去办。”
崔笑风点头道:“好,一言为定!”
锦衣卫对京城中各派势力了如指掌,其实锦衣卫中大多数人的出身都来自各派中人。
——没有出类拔萃的武功,又怎么能当上锦衣卫?
锦衣卫在京城连夜行动,当他们扑入天一教分坛的时候,天一教众人已经鸿飞冥冥了。
随即他们又在京城中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依然没有铁情的影子。
莫言悔当即又下了一个更加恶毒的决定,将京城所有药馆中的药材全部没收封存,绝铁情的后路,逼铁情离开京城疗伤。
又是十天过去了,京师中依然没有查到铁情的丝毫消息。
又是三天过去了,莫言悔终于有铁情的消息。
——随着朝廷天下通缉铁情的消息传开,铁情已经正式在江湖中发布声明:辞去武林盟主之位,辞去天一教教主之位!
莫言悔判断:铁情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笑了。
——只要铁情离开京城,至少自己是安全的。
只要铁情离开京城,等待他的将会是更凶残百倍的追杀。
——他已经按照魏公公的安排,为铁情准备好了坟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东瀛武林杀手的可怕。
铁情哪里去了呢?
救走铁情的人是谁呢?
铁情并没有离开京城。
当他陷入危机的时候,和诗华已经做了精心的救援安排。
其实当他们秘密进京的时候,铁情已经密令天一教的两大护法查无迹与炮无眼进京待命。
和诗华一直在天一教分坛调集人员以防不测。
铁情的行踪一直在她的关注之下,等到铁情从相府出来后,奔赴大将军的时候,她知道铁情一定又有新的发现了。
可是,天一教的探报称,在铁教主离开相府的时候,附近出现了大量的锦衣卫与东厂的杀手,随即又有探报称,御林军已经暗中出动,秘密包围了相府。
和诗华当即判断:消息泄密了,铁情已陷入了危机之中。
她立即调集天一教人马暗中潜入相府附近,伺机营救铁情。
天一教京城分坛的坛主正是江北雷火神洪门的嫡系子孙洪雷霆,洪雷霆率本坛兄弟以炸药炸乱御林军的阵脚,由“白衣雁王”查无迹将身负重伤的铁情救走。
当查无迹背着已经昏迷的铁情回来的时候,和诗华心疼的泪水都流下来了,但她依然保持着冷静。
查、炮两大护法与铁情感情最深,二人的功力也最高,立即替铁情驱毒疗伤。
和诗华也顾不了太多,她当即下令:“洪坛主,立即命令本坛弟子化整为零疏散,躲避锦衣卫与东厂的反扑,我与铁教主等人自有去处!”
洪雷霆知道教主夫人机智绝伦,是有名的女诸葛,立即传令门下弟子疏散。
铁情的内外伤很重,尤其毒伤已侵入内腑,在两大护法的全力救助下,铁情的伤情基本上稳定下来,可是治伤疗毒的药物却因为锦衣卫的提前行动而买不到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章 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2)
铁情一醒过来,见到爱妻与两名得力手下,不胜感叹,他一生遭遇大战小战无数,却是第一次遭受到如此重创。
——与江湖人打交道,江湖中虽然也充满了奸诈机谋,但江湖人用诈讲道,行险有度。
——这些亦官亦江湖的锦衣卫与东厂却无道,他们不重过程,只求结果,致敌于死地的结果。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择手段,不惜牺牲任何人的利益与生命。
申时节贵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宰相,都惨死在这场尔虞我诈的官场斗争之中,更何况他们这些江湖豪杰了。
铁情简要地将自己会见申时节以及又受申时节委托刺杀大将军左光斗一事细细说与和诗华。
和诗华秀眉紧锁,突然说道:“申时节既然是假的,左光斗所说就是真的,况且以左光斗的忠义之名,绝不会是谋害光宗的凶手,查明真凶的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持先帝遗诏去见恩师的相府总管申长命。”
和诗华心思细密,叹息一声。
“申长命一定落在锦衣卫或东厂的手里,他们会不会杀了申长命灭口呢?遗诏只要落入了他们的手里,申长命就已经没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