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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你近来不好过,怕你生气闷坏了自己特意来看看你!”燕长云从窗子里跃了进来,一把抱起叶琼华就把他往榻上扔。
叶琼华按住了他的毛手,“他们呢?”语气有些微微的哀怨。
“大哥去向大将军辞行!三弟去安排军中杂事了。他们要我来再问问你,可愿意跟我们四海漂泊,快活逍遥去。”燕长云说着。
“再叫我考虑考虑!便是要走,也不能什么都不交待。”叶琼华垂下眼睛幽幽的说。
“咱们仨可是有为了你抛弃一切的决心的,仗打了这么久,真他娘的没意思,不如早些退隐,过过休闲自由的小日子去!咱还惦记着你的翘**呢。”燕长云下流的说着。
叶琼华拍了燕长云一嘴巴,“别瞎说了,再看看吧!如今天下大势差不多已定,我心中也有归隐的意愿了。”
“大哥说了,你这人优柔寡断不叫给你多的时日考虑,明日酉时正咱们在紫云山‘半天屏’等你,你来便一起走,不来咱们仨个人走。”燕长云说完又按着叶琼华好生亲了半响,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了。
叶琼华不知该如何选择。一面是苍生,一面是爱人。他思绪淙淙的起身穿上单衣独自去城内想找一家酒肆喝喝闷酒。
在出了将军府小门漫步在街上时,迎面遇上的每位百姓都是看着他一愣,随即尴尬的打声招呼,而后匆匆离去。还未走远便在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下贱的卖国贼!
叶琼华耳朵尖利,一下便听到了这声辱骂。在两个月前这些人见着他还是恭恭敬敬的叫着‘将军’‘城主’的。他的心酸疼了一下,旋即当做没听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宵禁之后的城中还有不少百姓在走动,见着这位名声龌龊的城主之后,有些老实的便远远躲开,虚伪的便背后辱骂,刚烈的一筐烂菜叶直接倒在叶琼华的脚下阻挡他的前行。
叶琼华站在昏暗的街道上,对着虚空悲哀的笑了一笑。
他多想高声为自己辩解,多想朝着这无知蠢笨的百姓们嘶吼:要不是当年我收留你们,你们怎么还有命活在这茫茫乱世里?
最终他长叹了一口气,他完全的死心了,心也疲惫了。他如今三十岁,一生都为了百姓,够了!罢了!他在心中下定了决心。
次日酉时,紫云山‘半天屏’。
叶琼华一身青衣迎风站立着,等待他心爱的男人们与他相聚。褪下一身战袍之后,他瞧起来仿佛临世的谪仙,清雅灵秀,一身儒沐之气。
他等了好一气,有些烦闷了,便伸手去摘一旁草丛中的小花,放在鼻下轻轻的吸了一口气。
身后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他轻轻笑着回过头,“你们来了?”
笑容在绽开的一瞬间便凝固了下来。
背后的山路上出现的不是燕云三将,而是卢云和一队乔装成百姓的士兵。
见到叶琼华后,这些人从随身携带的担子里抽出了兵器。
叶琼华瞪大了眼睛望着卢云:“你们。。。。。。”
“奉将军之命,诛杀琼华君!”卢云厉声喝道。那一群士兵们一齐涌了上来,乱刀往叶琼华身上连连砍去。
叶琼华拔剑抵御,一面撤退一面问道:“奉了哪位将军的命?谁要杀我?”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生怕那不好的想法变作了现实。
卢云冷笑道:“谁能知晓琼华君在此自然便是谁的命令。”
叶琼华如同当头棒喝,他手上一软,剑被人用大刀砍落。他及时醒悟过来,拣起地上的树枝再次抵挡,但他的人已经被逼至崖边,身后便是‘半天屏’的悬崖绝壁。
叶琼华被背叛感扰乱了心智,再加上生死关头激发出来的斗志,他越挫越勇,反倒是追着一鼓作气地打倒了半数的士兵,人又从悬崖边退了回来。
他的长发乱舞,在山风中张牙舞爪的叫嚣着,浑身都带着一股浓烈的怨气。原来,他一直深信的爱人也背叛了他,他那可笑之极的爱情啊!
“姓燕的蛮子在哪里?”叶琼华鬼魅一般呼喝着,从山崖下一步一步逼近卢云。
卢云看着他那浑身暴戾的恐怖样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他指着山下‘千叶城’的方向“将军们已经前去攻打‘千叶’。。。。。。命某等来此斩杀你!”
叶琼华心焦的望向‘千叶城’的方向,果然,他看到了狼烟四起,那是敌军攻城的讯号。他一口气没忍住,硬生生的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看着那袅袅青烟,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实在是如此的可笑。
被苍生唾弃!被爱人背弃!
身后传来了刀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叶琼华没有躲闪,后背被人重重的一砍,大片的血顿时湿透了青衣。他一把抓过眼前的卢云,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旁的兵勇们不敢妄动,只得停下动作,虎视眈眈的盯住了叶琼华。
叶琼华逼着卢云往前走。他不知要去往何处?‘千叶城’已经没了他的立足之地,四海之大,他竟然连一处想要逃的地方都找不到。
昔日那三个蛮子的甜言蜜语还在耳边回荡。他的眼中流下了疼痛的泪水,滴在他的手上,竟然是殷红的血泪。他举目远望,泪眼婆娑,背后的伤口和面上的七窍都在流血。
卢云的面上也被滴下几滴血泪。他伸手摸了一把,仰头一看叶琼华,被这个七窍流血,面如死灰,一头乱发的琼华君给吓住了。
那怎么是人?分明是一只惨烈的‘鬼’。
卢云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会因为背叛而遭受如此凄惨的打击。
叶琼华无声的笑了笑,“无需你们动手!便是死,本君也要死在自己的剑下!你滚——”
卢云被那声凄厉的吼声给惊醒了,他不敢相信 叶琼华竟然又一次的放过了自己,明明剑在他的手上,他若一箭穿心,自己便是必死无疑。
卢云连滚带爬的远离叶琼华。
叶琼华挽剑横于脖间。
山风猎猎,吹乱了众人的眼。霎那间山中乌云四起,惊雷阵阵。
卢云眼看着叶琼华飘然欲去的纤细身影,那抹憎恨一切诅咒一切的凄烈表情,就仿佛他是在无间地狱里嘶吼呐喊的冤魂。
“长空一笑逝琼华!一笑逝琼华!啊哈哈哈。。。。。。”滚滚惊雷之中,叶琼华闭上了猩红的双眼,长剑一抽。。。。。。
卢云的脸上喷溅了几朵血花,他伸出手来下意识的说了一句:“叶琼华——”
那抹青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在山风中打着旋儿,缓缓的跌落在地,乌发散成一朵绝望的黑色彼岸花。
卢云跪爬着靠近叶琼华,“琼、琼华君。。。。。。”他抬起叶琼华的头,用手捂住了他的脖子。
叶琼华望着头顶的乌云盖顶,喃喃的自口中吐出最后几个字:“但愿。。。。。。永、世、不、见。。。。。。”
燕云三将一身狼狈的自山脚一口气奔上‘半天屏’,在看到那乌压压的云层下,倒在地上,周身一片猩红的那抹身影时。燕长河悲吼一声,几乎是爬着奔到了叶琼华的身边,抱着琼华君的身子嚎啕大哭,“娘子——琼华——”
燕长云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响之后他突然挥着大刀往身边站着的那群士兵们砍去。他阴着一张脸,眼皮眨都不眨只知挥刀,他要砍了这帮人好让自己疼的麻木的心能有反应。
燕长山默默的走到了叶琼华的身边,看着心爱的人死不瞑目的可怖样子,他跪了下来,用衣袖细细的替琼华擦去七窍流出的血污。
“大哥!咱们来晚了啊——”燕长河哭的满面泪痕,抓着燕长山的腿摇晃着。
“他说了什么?”燕长山阴森森的发问。
卢云愣了一下,方察觉这是在问他,他不知所措的回答着:“他说,但愿永世不见!”
燕长河哽了一下,抱着叶琼华又开始震天撼地的大哭起来,“娘子啊——”
燕长云此时一身血气的也跪在了叶琼华的身边,他阴冷的眼神瞄上了卢云,再次提起了刀。
长乐公子 第一百一十章
燕长山一手握上了刀刃,“你滚——回去告诉燕沛川宏,杀妻之痛,燕云三蛮记住了,念在他是大族长,这仇今生不抱,但他欠我们三兄弟的迟早要还……”
卢云呆呆地看着燕长山的侧脸。直到他猛地回头,一身的恶煞之气从身上散发出来的时候,卢云被吓住了,在地上滚了两圈这才双腿发软地逃离此处。
燕长山将身体还温暖的叶琼华抱了起来。
“永生不见!琼华,你定是恨透了咱们了!……是咱们不好,咱们没有照顾好你,让你怀着怨恨离去!你放心,你恨的是甚么,长山心中有数,你等着……所有伤害你的人包括我们三个很快就会下去陪你的!你等着……”
燕长山跨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背着一个黑布包裹。燕长山、燕长河各自立在他的身边,三人均是一脸呆滞的哀伤。
他们的身后是他们的亲卫军,也是不受燕沛川宏调遣的唯一一支军队。这只军队全体披麻戴孝,不为别人,就为了自家的三位将军和夫人。
他们此刻站在‘千叶城’的城门之内,城外则是方才那场夺城大战中留下的大片尸体。
在一片肃杀之中,‘千叶城’代城主规规矩矩地跪在了他们的马下,无数老百姓像是被驱赶的牲口一般窝在了城内几条主要大街上,恐惧却木然仰望着那三匹马上让人心寒的三人。
燕长山偏着头望了望身后的黑色包裹,“琼华——你看看!这群愚蠢的百姓!他们抛弃了你的下场就是这样!你看看!他们害怕极了……”他提气高喝着,“怕**——你们这群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蚁民——他一生为你们尽心尽力,你们就为了些风言风语把他全权否定。今天,老子要在你们面前跟他拜天地,他是老子们的心爱之人,干你们这群臭虫何事——你们自诩为道德君子,我呸——一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燕长山回身往后面一摆手,“摆香设坛!”
身后的士兵们行动迅速地将香坛摆好。燕长山抱着身后叶琼华的尸体下了马,其他两个也下了来。燕长山解开包裹,叶琼华死白死白的脸露了出来,代理城主吓得捂上了嘴。
叶琼华的尸身已然僵硬。燕云三便搀扶着他,在司仪的肃穆声中开始行拜天地之礼。
一拜天——三人一尸朝着北边拜了拜
二拜地——三人一尸朝着南边拜了拜
夫妻交拜——三人轮流对着具拜了拜。
看呆了的百姓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疯了——”
燕长云的大刀在那人的声音还没落下的时候便飞了出去,抹掉了一颗头颅。
燕长山大笑,笑中无限悲苦“是!燕云三是疯了……他都不在了,你们凭甚么还能活在这世上。你们这里的每个人都欠了他,今天就是你们偿还他的时候……”
燕长山再次摆了摆手,从四面八方钻出来大批披麻戴孝的兵勇。这些人将这些街道全然堵住,手上都举着火把之物。
茫然的百姓们纷纷抬头看着这些兵勇们。
偿还——怎么还?
燕长山冷冰冰的笑了笑,他提起短刀指着面前这群人,清晰有力地说了两个字“陪葬!!!”
百姓们还没反应过来,挤满了人的街道四面同时燃起了熊熊大火,那些兵勇们更是将手上的火把扔进了人群之中。
百姓们默然了一下之后,尖叫着往四面八方窜去。但是街道巷口都被大火堵死了,有那冒死冲出的也被守在外面的兵勇们乱刀砍死。
一时间整座‘千叶城’哀鸿四起,浓烟滚滚。火很快地蔓延到街道两旁的房屋中,不多时,大半座‘千叶城’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燕云三蛮静静地听着那些嚎叫悲鸣,燕长云亲了亲叶琼华的脸,“琼华!很快咱们也会去陪你呢!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你也躲不掉咱们三个!”
耳边的叫喊声从一开始的嘈杂喧哗,到后来的渐渐无力,直至最终悄无声息……‘千叶城’毁了。
燕长山把叶琼华重新背在了自己的身后。
城外斥候快马奔来禀报,“将军——咱们被‘鬼王军’包围了。”
所谓‘鬼王军’者便是被称为‘鬼将’的骆青枭手下的一支先遣军。
骆青枭一直驻扎在离‘千叶’不远的‘土河城’,他就是要等着燕云三将跟叶琼华拼出个高低才来坐收渔人之利。
因此,在燕沛川宏关住燕云三,派人一面诛杀叶琼华,一面进攻‘千叶城’的时候,骆青枭的‘鬼王军’就从‘土河’出发了。
燕沛川宏攻破‘千叶’之后,便率大军离去,只留下了燕云三的近卫军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