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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酒既尽,杖黎行过,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道信诗文中形容的境界,正是他所追求旷达而没有任何约束,啸做山林的生活方式,虽明知道道信是要从心理上削弱他的斗志,仍不由受到影响。暗忖自己为寇仲的牺牲是否太大呢?一声佛唱,接著钟音轻呜,诵经之音似遥不可及的天边远处传来,若不留心,则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则字字清晰,无有遗留,分明是佛门一种奇功。
测,只此一著徐子陵便自问办不到,可推见他的出手亦难测恶挡。
徐子陵仍没有张开眼睛,淡然道:〃可是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那人哈哈笑道:〃小子果然与佛有缘,一猜便中。再答老僧一个问题如何?上是天,下是地,前后佛堂,左右围墙,宝藏在那里?〃
徐子陵尚是首次遇上禅问,微微一笑道:〃是否正如四祖刚才所言,宝藏只能从本如求得?〃道信大师笑得呛气的道:〃唉!好小子,我还以为你会答宝藏是在长安。好!生者百岁,相去几何,欢乐苦短,忧愁实多!何如雪酒,日往烟梦;花覆茅檐,疏雨相过。倒酒既尽,杖黎行过,孰不有古,南山峨峨。〃
徐子陵心中一阵感触,道信诗文中形容的境界,正是他所追求旷达而没有任何约束,啸做山林的生活方式,虽明知道道信是要从心理上削弱他的斗志,仍不由受到影响。暗忖自己为寇仲的牺牲是否太大呢?一声佛唱,接著钟音轻呜,诵经之音似遥不可及的天边远处传来,若不留心,则模糊不清,但若用神,则字字清晰,无有遗留,分明是佛门一种奇功。
荣姣姣的声音从车厢上传下来,道:〃爹,女儿不陪你到皇宫去啦!免得今晚又给玄应太子缠著,唉!世上竟有这么讨厌的男人。〃
荣凤祥陰声细气的道:〃这世上甚么样的人都有,李渊若非有子如李世民,何能像如今的风光,王世充却欠他的福气。〃
车底的寇仲到现在也弄不清楚荣姣姣与辟尘的〃父女〃关系,更弄不清楚她和祝玉妍、杨虚彦的关系。照理若荣姣姣是祝玉妍的徒弟,怎会和石之轩的徒弟搅在一起,除非杨虚彦不知道荣姣姣的真正身份。
荣姣姣叹一口气,道:〃'朝刀'岳山离开巴蜀后便不知所踪,真今人头痛。〃
寇仲听得津神大振,忙竖起耳朵窃听。
荣风祥声音转冶,道:〃想不到他不但死不去,还练成'换日大法',此人一日不除,始终是我们的心腹大患。〃
荣姣姣道:〃现在最怕他往长安见他的老朋友李渊,由於他深悉我们魔门的秘密,若揭穿小妮和我们的关系,后果实难预料。〃
寇仲听得呆了起来,怎都想不到岳山会和李渊两个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是好友。
荣凤祥冷哼道:〃祝玉妍那天不出手杀他,想必非常后悔。〃
荣姣姣道:〃祝玉妍并非不想杀他,而是在船上非是动手的好地方,她更不愿让人知晓她和白清儿的关系。〃
只听她宜呼祝玉妍之名,便知她和祝玉妍的〃师徒〃关系大不简单。
荣凤祥道:〃照我猜他该是往岭南寻宋缺决战,以雪前耻。最理想是宋缺一刀把他斩得身首异处,一了百了。〃
马车忽然停下来。
寇仲低头侧望,车停处竟不是荣府大门,而是另一所房舍的院门,街上全无灯火,空寂无声。
荣姣姣道:〃我去哩!〃接著是启门的声音。
寇仲心中大喜,缓缓怞出井中月,当荣姣姣逾墙而入时,他从车底滑出。
御者处的两名老君观高手茫然不知刺客来到车门另一边的车侧处。
马鞭扬起,落下。
他首先看到的是自然写意的坐在后殿顶瓦脊处,正举壶痛饮的禅宗四祖道信大师。骤眼看去,他似乎在百岁高龄过外,皆因他一对白眉长垂过耳,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但定睛细看,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光秃的头顶,更反映明月的色光。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见徐子陵往他瞧来,道信大师举壶唱道:〃碧山人来,清酒满杯,生气远出,不著死灰,妙造自然,伊谁与裁?〃这六句的意思是有人来访,以酒待客,充满勃勃的生机,丝毫不沾染死灰般的寂寞无情,最神妙处就是自然而然的境界,根本不需理会别人的裁定。
道信大师不愧四大圣僧之一,字字珠玑,均为要点化徐子陵。
徐子陵微笑点头为礼,没有说话。
智慧大师卓立於后殿正门石阶上,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合什低喧佛号。
徐子陵缓缓起立,从容自若的道:〃尚有华严宗的束心尊者、三论宗的嘉祥大师,请问法驾何处?〃道信大师向他高竖拇指道:〃子陵果然志气可嘉,那两个老秃仍未抵洛阳,只要你能过得我们这一关,子陵可安心回去大睡一觉。〃
智慧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今趟因非只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请恕老衲要与道信联手把施主留在此处之罪。〃
他口上虽说〃罪过〃,可是情绪却无半分波动,可知这两位佛门的宗师级人物,动起手来必是全力以赴,为达到理想丝毫不讲人情。
道信大师哈哈笑道:〃老僧也要先请子陵原谅则个,为公平起见,只要子陵能离开至善寺,我们两个老秃再不会干扰子陵的行止。〃
智慧大师眉日低垂,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徐子陵脑际灵光一闪,倏如千里迷雾忽然给一阵狂风吹得稀薄消散,万里空明。
离开钟楼,他一直在深思梦境和现实的问题,这是因石之轩*不死印法*而来的奇想,怎样能把真与幻、虚与实的境界,提升到梦幻融入现实的极端境界。当时只隐隐感到这是个可行之法,仍未有实践的蹊径。待到智慧大师这四句禅揭传入他耳内,有如暮鼓晨钟,令他憬然通悟。
解决的方法就在於有为和无为的分别。
徐子陵洒然一笑,离开小亭,往大雄宝殿走回去。
两位佛门圣僧心中同时涌起讶异的感觉。要知自他们现身后,一宜以经诵禅唱,配以津神的力量遥制徐子陵的心灵。岂知除了在开始的一段时间徐子陵曾显现出受到影响的情况后,到徐子陵睁开双目,立即回复清明。到这刻寒笑而起,每一个动作均有种浑然天成,潇洒优美,教人不忍破坏的完美之感。
刹那间,道信大师和智慧大师均晓得自己落在下风。
徐子陵以高明至极的心法,把握到他们的弱点。
要知他们潜修多年,在一般情况下根本无法兴起攻击别人,诉诸武力之心。今趟为天下苍生,可说勉为其难而背此重任。
现在徐子陵的每一下动作,每踏一步,其中无干隐寒某种玄奥的法理在内,就像他们在观看清泉在石上流过,青山不碍白云飞翔的大自然动人景像,要去便去,要住便住,出没自在。顿令他们无法兴起干戈之意。
当然他们不会坐视徐子陵就这么飘然离去,只有勉强出手,但已有违佛家之旨,生出无绳而缚的不佳感觉,大大影响他们的禅心。
转瞬间,徐子陵消没在大雄宝殿后门内。
道信大师来到智慧大师旁,与后者对视苦笑。
纵使以他们的服力和修为,亦感到徐子陵无论智慧武功,都是深不可狈。
井中月疾刺而出,像刺穿一片薄纸般,破入车厢,穿透椅背,宜取化身荣凤祥的辟尘老妖的背心。
积聚至巅峰的劲力杀气像火山溶岩般爆发,沛然有莫可抗御之势。
这一刀绝非侥幸,若干是经过〃天刀〃宋缺以身作教和这些日子来的出生入死,津研苦修,绝不能达此成果。
最厉害处是像徐子陵的宝瓶印般,不到发劲时敌人完全生不出感应。要知辟尘名列邪道八大高手之林,魔功当然臻至超凡入圣的境界。而寇仲竟可在他一无所察卜刺出这一刀,传出去保证可骇震天下。
寇仲拿捏的时间更是津准得绝对无懈可击。
他本蹲在近车头处,当地挺腰而起时,马车刚刚开出,使得完全站起出刀之际,恰在车窗稍后处,所以这一刀斜插而入,应该正好命中辟尘的背心耍袕,任他的护体神功如何厉害,也挡干了寇仲这集中全力全灵,无坚不破的一刀。
辟尘老妖此时才生出感应,他的反应亦显现他的老辣和迅捷,虽是事起突然和毫无徵兆,仍能先往旁移,再朝前仆去,希冀能避过这杀身之祸。
一声把夜深的宁静彻底粉碎的凄厉惨叫,震荡长街。
寇仲收刀疾退,借车子遮挡驾车两个老君观高手的视线,就那么躲回车底内,此著赌的全是心理,那有刺客不是一击得手,立即远扬速离;他却要反其道而行。
〃砰〃!
中刀的辟尘带著从背部狂喷的鲜血,撞破车顶,落在道旁,再一个跄踉,滚倒地上。
两名御者忙扑下施救,那还有闲情去追赶似是无影无踪的敌人。
寇仲暗叫可惜,但已大为满意,这一刀虽未能贯穿辟尘老妖的心脏,但劲氨震得他五脏六腑全受重创,一年半载休想复原。
风声疾响。
荣姣姣厉声道:〃谁干的?〃一把陰柔悦耳,在这等时刻仍是不温干火,像丝毫不因辟尘受袭重伤而动容的声音突然在车子另一边响起道:〃这是刀子弄出来的破口,必是寇仲所为,这小子能避过宗主耳目,潜到此处才发刀,确是了得。〃
寇仲给这把首次听到的陌生声音吓个一跳,因为直到此人发言,他才知此人到了车旁,可知这人的武功高明至何等程度。
荣姣姣咬牙切齿的道:〃赵先生定要为姣姣取回公道。〃
寇仲心中一震,终猜到这人正是排名仅次於〃陰后〃祝玉妍、〃邪王〃石之轩、〃邪帝〃向雨田之后的〃魔帅〃赵德言,他终於来了。
〃魔帅〃赵德言淡淡道:〃姣姣放心,只要把宗主交给我,我可保他没有性命之虞。寇仲果然名不虚传,此著奇兵令我们部署大乱。姣姣立即去通知陰后,告诉她宗主已返老君观养伤便成。〃
寇仲暗忖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第十二章 突围而去
徐子陵卓立大雄宝殿,面对宝殿的正门与台阶下的大香炉鼎,外院大门。区区数百步的近距离,却代表他一段可长可短的生命的命运,假若他不能跨过外院门的门槛,他将成阶下之囚。
他并不认同寇仲争霸天下的雄图,可是却不能让任何人,包括代表正义的师妃暄、了空或这佛门四高僧以此种方式令寇仲的大业如此这般惨淡收场,并沦为阶下之囚。
斗争奋战将由他在这刻展开。
凡将意欲强加在别人身上的事,他都不能接受。说到底他和寇仲所有行事仍是问心无愧。际此天下群雄竞起的形势,每个人都可追求自己的理想。
寇仲既认为自己比高门大阀出身的李世民更有资格去当个好皇帝,他当然可为此作出尝试和努力。更何况唐室的太子是李建成而非李世民,谁说得定李世民不会在派系斗争中败下阵来。
所以师妃暄和众高僧的劝说,不能动摇其分毫,否则这场仗就不用打下去。
假若这是场生与死的决战,那他根本全无机会,但只是一心逃走,而对方则志在生擒他,自然又是另一回事。
徐子陵深吸一囗气,倏地掠出宝殿正门,眼前一花,一对巨掌迎面推来,看似没有任何招式花巧,甚至没带起半分劲气狂风,可是徐子陵却知对方已到大巧若拙的至境,无论作何闪躲退避,仍逃不出佛掌的笼罩。暗捏大金刚轮印,双掌迎上。
〃蓬〃!
四掌对实。
发掌拦截的正是智慧大师,近百年的佛门正宗玄功立如长江大河般倾泻过去,岂知竟是毫不着力的虚虚荡荡,以智慧大师古井不波的心境,亦要暗吃一惊,收回部份功力,怕就那么把徐子陵震毙。
徐子陵应掌像断线风筝般往后飘飞,到达石阶尽处,眼看要由那里来就要回到那里去,跌入殿堂内时,徐子陵忽然改变方向,猛往上升,安然落在大雄宝殿广阔的瓦背上。
如此战果,智慧大师固是意料之外,他和通信大师两人定下的战略,就是要教徐子陵离不开大雄宝殿,与这年青高手比拚韧力和耐性,直至他斗志尽丧,袖手认输。
连徐子陵对此亦是始料不及。他本要利用同源而异的佛门正宗心法,好从智慧大师的双掌借去点真劲再凭正反相生的体内气劲,凌空快速改向的身法,一下子脱出对方的拦截,溜之大吉。岂知智慧大师的掌劲已臻首尾相衔、圆满无瑕之境,竟是借无可借。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