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蚤娘子把娇躯移到师爷化身后,搂着他脖子凑在他耳旁道:〃奴家昏迷不醒,那晓得发生甚么事?最妙是多了陰公子和傅公子他们,奴家大概会安排你们来一场激烈的火拼,几败俱死,想想都觉有趣。〃
丘南山沉声道:〃谁在背后指使你?〃
蚤娘子放开吓得差点失禁的师爷化,移到旁边的空桌悠然坐下,俏目盯着闭目运功、不发一言的陰显鹤,没有回答丘南山的质询,柔声道:〃蝶公子少费气力,若现在把四个璧炉弄熄,你没有半个时辰,亦休想把奴家的十绝毒迫出来。〃
苏青打个眼色,两名手下应命勉力起立,怒喝道:〃我们和这臭婆娘拚了。〃
话犹未已,一步未迈,东歪西倒跌往地上,把椅子撞翻,狼狈至极点,再爬不起来。
蚤娘子花枝乱颤的笑道:〃这是妄动真气的后果。〃
郎婷婷投往吕世清怀内,吕世清露出心如刀割的绝望神色,紧拥怀内自己护花无力的玉人。
谁都猜到堂内将无一人能幸免于难。
寇仲终忍下住,哈哈大笑,状极欢畅。
包括蚤娘子在内,众人讶然往他望去。
徐子陵则摇头哑然失笑。
蚤娘子奇道:〃傅公子何事如此开怀。〃
她变成无人敢惹的煞星瘟神,没人敢引她的注意,更不敢逗她生气。寇仲反其道而行,教人既佩服,更为他担心。
寇仲耸肩道:〃若本人所料无误,杜兴利用过你大姐后,会把你灭口,就家大姐杀死舒丁泰那样,因为你晓得些不应晓得的东西。在安乐惨案后再来个饮马惨案,一切会被烧成碎烬残灰,崔望从此消失,两案永成悬案。〃
徐子陵接口道:〃为何大姐的老板杜兴尚未临门?〃
蚤娘子敛去笑容,长身而起,朝他们走过去,冷冷道:〃你们在胡说甚么?〃
丘南山是老江湖,知道蚤娘子要动手杀人,为分她的心,没办法下想出办法,喝道:
〃傅兄有何凭据,可肯定杜兴在背后指使此事?〃
蚤娘子在离寇、徐两人十五步许外停步,显然想听寇仲的答案。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大定,终把这恶毒女人诱至受控制的范围内。
寇仲笑道:〃道理很简单,在北疆除燕王外,就只社兴有包庇大批狼盗的能力,大师爷不要怪我冒犯,贵当家因是今次聚会的发起人,又故意延迟赴会,亦难避嫌疑,何况他更是杜兴的拜把兄弟,看来大师爷成其替死鬼,你们的遇害,令贵当家完全置身嫌疑之外,而所有知情者均命丧陰曹。〃
苏青尖叫道:〃杜兴为何要害我们?〃
徐子陵忽然问道:〃陰兄为何晓得饮马驿有这么一个聚会?〃
陰显鹤睁开眼睛,沉声道:〃是舒丁泰通知我的。〃
众人哗然。
蚤娘子声寒如水的道:〃说够了吗?〃
寇仲微笑道:〃还未说够,尚有两个字的证物,大姐想听吗。〃
各人虽自叹必死,仍给寇仲引起兴趣,有甚么指证是两个字可尽道其祥的?
蚤娘子回复风蚤冶荡的神态,道:〃死冤家说吧!〃
寇仲长身而起,拉开羊皮外袍,仰天长笑道:〃就凭寇仲这两个字,够吗?〃
蚤娘子加受雷殛,往后跌退,最后咕咚一声坐倒地上,脸上血色褪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由深藏变成外露的井中月处,耳中被〃寇仲〃两字轰鸣震动,一时反未完全把握到他没有中毒的事实。
蹄声于此时自远传来,狼盗终于来临。
雷雨下个不休。
第八章 饮马之盟
寇仲往蚤娘子扑去时,已迟一步,只见她脸色转黑,与舒丁泰中的剧毒如出一辙,知她在衣袖内暗以那把淬毒匕首自尽。
寇仲抓着她双肩,喝道:〃指使你的是杜兴吗?〃
蚤娘子目露奇光,念道:〃汝等当知,即此世界未立以前,净风、善母二光明使入于暗黑无明境界,拔擢骁健常胜大智甲五分明身……〃声音低沉下去,至不可闻,头侧,黑血从七孔流出,毒发身亡。
寇仲听得心中发毛,她临死前念的显是经文一类的东西,秘异诡奇,令他感到事情更不简单。
此时徐子陵把四个壁炉硬以掌风扑减,蹄声愈是接近,听来有不下过百之众,寇仲放好蚤娘子的尸身,跳将起来,往大门冲去道:〃陵少负责救人,小弟能挡多久就多久。〃
拉开大门,忽然这密封的世界又与外面风雨交加的天地连系在一起。
寇仲消失于门外雷电风雨中,徐子陵刚把所有门窗以拳劲震开。
堂内诸人无不在闭目行功,希望能尽早把毒素迫出,以应付狼盗,形势紧张。
徐子陵朝陰显鹤掠去,堂内以他武功最高,若能先让他回复过来,会更有克敌制胜的把握。
蹄声在墙外入口处倏然而止,接替是撞击坚门的声响,一下一下的传进来。
徐子陵的长生气从陰显鹤背心输入,际此生死开头,这孤傲的人再不客气自持,迎进徐子陵的真气,一点一滴把侵入脏腑的毒素迫出。
〃轰〃!
门关断裂,外门终被破开。
寇仲背挂箭筒,手持灭日弓,卓立台阶之上,严阵以待,任由雨点洒在身上,两旁尚各有两袋后备的箭。
箭矢为东北帮徒众所有,他对铁弹的应用还未有把握,仍是用箭较为稳妥。
他另一手挟着四枝箭,对他来说,利用灵巧的手指连续发射四箭,不用费吹灰之力。
雨水无孔不入的朝衣领内钻进去,他就像在狂风雷暴中屹立不倒的雕像,完全不受任何影响,双目射出慑人的桔光,借主楼透出的灯火,凝视被猛烈撞击的大门。
他立下决心,宁死亦要阻止敌人杀进上楼去,否则必有人在无力反抗下遭劫。
〃砰〃!
门闩断折。
三骑从暗黑中优灵般闯进来,挟着风雨,人人以黑头罩掩去脸目,只露出眼耳、口鼻,状如妖魔,正是肆虐东北,横行无忌的狼盗。
寇仲发出震天长笑,〃嗤嗤〃声中,四枝劲箭连珠射出。
任何人骤从黑暗走到光明,视力多少受到影响,何况灭日弓疾如闪电,越过圆形广场中心的水他,横跨近六百步的远距离,速度丝毫不减的直贡敌胸而过,最后一箭没入门外暗黑处,响起另一声临死前的惨叫。
四匹马儿受惊下四处乱闯,敌势大乱,马嘶人叫,如在梦魇之中。
再有六、七骑杀入门来。
寇仲立知自己用对策略,若他守在水池和外门间的任何一点,由于敌人人多势众,他应接不暇下,势将被敌人突破防线,演成混战之局。无论他刀法如何高明,能白保已相当不错,休说阻截敌人。
现在他凭灭日弓的远射程,既守住主楼入口,又一眼无遗的监察整座广场,把爱马千里梦和徐子陵的万里斑置于他神弓的保获下,进可攻退可守,实是怃懈可击。
另四枝箭疾射而去。
箭无虚发,再有四敌跌下马背,可是另十骑成功冲入门内,高举兵器,绕池往他杀来。
寇仲静如井中之月,一丝不误地计算敌人杀至的时间。
此时再有二骑进入大门,马上狼盗俯身弯弓搭箭,往他瞄准,显出出津湛的骑射功夫。
八箭近乎不中断的发射。像八道闪电般射入敌人体内,箭矢的高速令敌人无从挡格,乖乖的带着一蓬鲜血颓然坠马。
两骑左右杀至,骑士腾空而起,往他扑来,寇仲来不及取箭,斜弹而起,恰恰避过冲至水他边缘三骑射来的长箭,名副其实的左右开弓,就以灭日弓把来敌连人带兵器扫得飞跌往台阶下。
尚未踏足实地,四枝箭来到手上,箭声嗤嗤,那池边三名射手同告完蛋。
无人的战马在广场内冒雨左窜右突,跳蹄狂嘶,绑在四周回廊的马儿受到影响,不安的嘶叫踏蹄,加上闪电雷响,滂沱大雨,有那么混乱就那么混乱。
〃当〃!
第三批冲进来近二十名狼盗领先者的铁盾给寇仲命中,登时四分五裂,惨叫后抛。
敌人出现在三丈高的外墙顶上,纷纷跳进广场,聪明的更借回廊马儿的掩护,往他立处掩来。
寇仲像射出兴头般毫不理会,以他能达到的最高速取箭射箭,射得对方人仰马翻,没法形成有组织的阵势。
到终有敌人迫近台阶之下,寇仲左手把灭日弓摺叠收藏,另一手掣出名震天下的井中月,大笑道:〃谁人能档我寇仲三招,老子饶他狼命。〃
〃当〃!
一敌给他连人带刀,劈得飞坠台阶,又撞倒另一正要扑来的同伙。
寇仲往后退守,拦着大门,刀势开展,来者就算能挡住他的刀,亦无能抵挡他超凡的劲气,硬被震得喷血跌开,瞬那间变得血流成河,洒满台阶的惨烈情景。
在雷电的笼罩下,广场上满是敌人,此时寇仲渐气虚力竭,身上又多处负伤,纯靠坚毅过人的意志撑着。悍不畏死的狼盗仍是前仆后继的攻来。
蓦地剑光大盛,接去狼盗大部份的攻势,赫然是〃蝶公子〃陰显鹤。
寇仲压力大减,津神剧振,笑道:〃好剑!〃
陰显鹤刚划破一敌咽喉,只答一句〃刀更好〃,又忙于应战。
〃我来哩!〃
任俊从寇仲另一边钻出来,接着寇仲右侧的攻势,寇仲登时轻松起来。往前跨出自被围攻后的第一步,劈飞两敌。
骡道人和丘南山的声音同时在后方响起,暴喝道:〃勿要放走崔望。〃
寇仲苦笑道:〃你们出来认认看。〃
战圈倏地扩阀,在两个生力军的增援下,敌人被迫得撤往台阶下。
寇仲一方终守稳阵脚,形势逆转。
徐子陵此时从门内扑出,一个空翻,飞离台阶,落入广场的敌丛中,只见狼盗东跌西倒,立时溃不成军,混乱的情况像波纹般扩展往敌人全阵,有组织的狼盗终于阵脚大乱,变成各自为战。
寇仲等以泰山压顶之势,联手杀下台阶,把原本如狼似虎攻上来的敌人,杀得东窜西逃,锐气全消。
号角声起。
敌人争先恐后往大门逃去,寇仲等与徐子陵紧跟着敌人尾巴追杀,挡者披靡,留下更多的尸体,落在广场中的雨水给鲜血染个血红,令人触目惊心。
杀到大门外时,仅余的四十多名狼盗逃进风雨的暗黑去。
雷雨稍竭,天气仍不稳定,远方天际不时闪亮,隐传雷鸣。
包括徐子陵在内,出战狼盗者无不多多少少负伤受创,那种群斗混战的情况,正是个看谁伤得重,谁捱不下去,以命搏命的死亡游戏。
苏青、师爷化、贝晨分和手下们死里逃生,又知两人是寇仲和徐子陵,态度大改,说不尽的感激尊敬。
七名伙计和厨房工作的三名师傅中毒太深,返魂乏术,平添冤魂。
丘南山在北马帮、外联帮、东北帮一众帮徒协助下清理遗骸,更看看可有活口,以供盘查崔望的秘密。
尚有个许时辰就天亮。
陰显鹤虽肯与众人围坐,仍是不吭一声,没有半句说话,谁都不晓得他脑内打转的是甚么与常人有别的念头。
寇仲、徐子陵运功迫干衣服,行气调息,以恢复元气。
徐子陵因负起助人驱毒之责,损耗得比寇仲更厉害,疲倦欲死,坐下后学陰显鹤般不言不语。
寇仲没有丝毫大胜的感觉,既让崔望溜掉,驿馆的伙计又无辜丧命,使他感到非常窝囊。
师爷化打破难堪的沉默,干咳一声,以严肃的神情换去可厌表情多多的神态,谦恭的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请少帅爷和徐大侠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包涵。〃
郎婷婷露出鄙夷之色,显然看不起师爷化前倨后恭的小人嘴脸,由于吕世清到广场助丘南山清理敌人死伤者,只留下她在饭堂内。
寇仲瞥一眼被布盖在一角的伙计遗体,其中尚有蚤娘子和舒丁泰。心中暗叹一口气,道:〃大家不用说这种话,曾共过生死的就是战友。〃
师爷化嗫嚅道:〃早前少帅爷指敝大当家与此事有关,不知是否……嘿……〃
寇仲朝陰显鹤瞧去,道:〃陰兄可否瞧在小弟份上,点大师爷一条活路?〃
陰显鹤木无表情,惜字如金的道:〃许开山就是崔望。〃
师爷化求助的眼神移向寇仲,他心知肚明由他去追问,只会碰壁。
陰显鹤像不晓得师爷化的存在般,向寇仲续道:〃第一个怀疑许开山是陆帮主他老人家,陆帮主曾到北平找我,着我出手相助对付许开山,本人一向对这种事不感兴趣,故断然拒绝,唉!〃
寇仲知他心生悔意疚歉,道:〃陆帮主说过甚么话?〃
同桌的苏青、贝晨分、郎婷婷均露出留神倾听的神色。谁都晓得许开山野心极大,只是没想过他是狼盗首领崔望。只有骠道人仍在闭目疗伤。
陰显鹤缓缓道:〃陆帮主曾花费庞大人力、物力去调查他的出身来历,说他与回纥兴起一个叫大明尊教的邪恶教派有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