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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一般人来说,这是绝不可能的事,但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实乃当今塞内外最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自然轻易就能办到。
他们没有听到半丝声息,纯凭高手的直觉,清晰无误的掌握到石之轩从膳房的平顶闪落地面,迫近至向着马厩一方院落的漏窗外,瞥上一眼,即转身靠墙背贴而立。
三人把杂念全排出脑海心湖之外,万里通明地静待事态发展。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石之轩究竟会用哪种手段对他对付他们?
石之轩刹那后立在客舍的木门外,即使非是亲眼目睹,三人仍强烈感到他迅如鬼魅的骇人速度。
幻魔身法,果是不同凡响。
在他的全盛时期,不死印法配合幻魔身法,天下根本没有人能奈何他。
四大圣僧力足胜他,偏是没法把他制服留下。
如今他们能够办到吗?石之轩无声无息地一掌拍在门上。
坚厚的木门像一张弹指即破的薄纸般脆弱得不受力地化成漫室碎片,这魔门最可怕的高手右手同时掷出三把匕首,电射往三人颈项的咽喉要害,狠辣至极点。
三张薄被旋风般扬起,卷向匕首。
石之轩浑体剧震,显示他对三人的早有预备非常震惊,他不退反进,一个旋身,嵌往跋锋寒和徐子陵以内力振起的两张薄被间去。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室内暗黑里,井中月在寇仲手上亮起来,从他的角度瞧去,视线遭被遮挡,故看不到石之轩,更难施以猛击,不由暗呼厉害,但仍人随刀走,井中月有若灵蛇似的弯弯地击往薄被后的超级高手。
徐子陵和跋锋寒自知已给这高明得不能再高明的劲敌抢占先手,暗叹一声,分往左右移开。
徐子陵两手鲜花盛放般变化出千百种的印法,令人完全掌握不到他的意图,亦难以厘定最佳的进击方法,构成完美的防守。
跋锋寒稍退即进,斩玄剑往石之轩疾射而去。
双方都是全力出手,绝无留手余地。
石之轩冷选一声,往门口退去,跋锋寒和寇仲立时击空。
三人均为之倒怞一口凉气,这根本是没可能的,石之轩却像呼吸般轻松办到。
要知适才三人都感到他要向跋锋寒或徐子陵其中之一进攻,原来只是虚招,把三人骗得贴贴服服。
他们再失先手,仍被石之轩牵着鼻子走,如让石之轩溜出客舍外,谁有信心能把他截着?本以为有机会在猝不及防下把他重创,只恨事与愿违。
石之轩先以攻破他们的攻,再以退破他们的守。
他们本守得无懈可击,此时却不得不在下风中反攻,设法将石之轩困在室内。
明知这可能个危险的陷阱,仍不得不踩进去。
只有三人的联手之威,始有可能歼此魔头。
〃蓬!蓬!蓬!〃
匕首击上卷来的薄被,薄被化成碎屑,却终不负所托,挡着匕首。
跋锋寒斩玄剑出,化作一束剑芒,完全不顾自身的搬石之轩卷去。
只有迫他反击,才能阻缓他的退势,让寇仲和徐子陵有机可乘,却将自己陷进动辄丢命的危险中。
果然石之轩冷笑一声,改退为进,两手盘抱,发出一堵墙般的劲气,硬往寇仲和徐子陵压去,左脚同时横撑,取的是跋锋寒腹下的要害。
快、狠、准、辣。
跋锋寒差点唤娘,以他身经百战的经验和判断力,十拿九稳的肯定他的斩玄剑可快上一线命中石之轩左颈侧的位置,在石之轩的撑退中他前取其邪命?问题是〃邪王〃石之轩的拿手本领既有〃不死〃之名,不会这么轻易被自己杀死。
假设他的不死印法竟能硬挡他一击,他跋锋寒必然没命。
若他变招自保,将失去进攻的优势,再难把他缠死。
刹那间,他陷入进退两难的劣势。
三人中以徐子陵最清楚石之轩的厉害,此刻亦为他在险境里表现出的真功夫叹为观止,暗捏印诀,双足弹离地面,到升至背脊撞上屋顶,一拳往下轰去,以牵制石之轩奇异无比的气劲,好让寇仲能突破他无隙可寻、全无破绽的护身真劲。
寇仲和徐子陵心意相通,先往后退,待身体贴在墙壁处,然后借身刀合一,使出井出八法的击奇,刀化黄芒,笔直搬石之轩电射而去。
若合两人之力仍破不到石之轩堪称天下最出色的防御气墙,锋寒势将陷入动辄丧命的危险去。
石之轩也是心中叫苦,他眼前所面对的是与碧秀心、四大圣僧和宁道奇交手以来更艰苦的一战。
与碧秀心之战凶险处不在生死,碧秀心虽达《慈航剑典》〃心有灵犀〃的境界,仍未足以破他天下无双的不死印法,险恶处是他对碧秀心难以舍割的苦恋。最后他胜了,且把碧秀心重创,仍因〃一念之差〃拼着真元损耗把她救回来,还夺去她的贞躁,演变为正邪之恋。
被四大圣僧围剿的两战,过程虽险象横生,但四大圣僧始终是方外戒杀的人,武功固是博大津深,可是杀意不盛,处处生机,使他制敌虽绝无可能,保命却是绰有余裕。
与宁道奇交手时他已因碧秀心之死心灵种下破绽,势色不妙时,就藉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突围,宁道奇亦奈何不到他。
可是今趟一意来收拾三人,竟被三人布陷阱对付,却使他陷进最棘手的形势里。
寇仲、徐子陵和跋锋寒的武功是从无数实战千锤百炼发展出来的成果,招招以命博命,没有丝毫缓冲余地。
如他一击不中,立即全力撤退,我消彼长下,他即使能勉强退屋外,多少难免受伤,之后能否杀出重围,就要看受伤轻重。所以他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放弃远扬的诱人念头,宁愿在斗室之中与三人分出胜负。
这种坚固的土坯平顶屋,是以赫连勃勃的标准建造出来,虽未如城墙般经过人命的测试,其硬度不容置疑,虽四面开有漏窗,却因太小的关系,不能穿过,唯一的退路就是门口,而他更利用唯一的出口,千方百计制造有利于他的形势。
凭他的气功,仍有九成把握破墙而去,但难免遭到反震受伤,速度亦因而减慢,此法智者不取。
跋锋寒冷喝一声,斩玄剑脱手射出,人却收止冲势,肚腹内弯,又弹离地面,右脚点向剑柄,竟是以脚代手,招数之奇,即使石之轩也是首次遇上。
石之轩横撑的脚像完全不受人体结构局限般搬上疾踢。
〃蓬〃!
徐子陵凌空一拳重击在石之轩的气墙上方,劲气初时寒而不吐,待到石之轩的劲气像一个反方向往核心涌去的涟漪搬他攻去时,螺旋劲才以宝瓶气式的方法铁锥般锥入气墙,务要教石之轩无法借去半点力道,以应付寇仲聚全身之力的一刀。如此运劲,在得到舍利内元津之前他仍是力有未逮,故不虞石之轩识破他就是乔扮的岳山。
本是力道平均,全无破绽的气墙,立时现出遁去的一,其最强点恰是他的弱点。
此变化大出石之轩意料之外,令他从上风首次跌落劣境。
〃飕〃!
寇仲的井中月以无坚不摧之势,堪堪破开石之轩被徐子陵牵制的气墙,往石之轩胸口笔直射去。
〃当〃!
石之轩上踢的脚尖命中跋锋寒斩玄剑锋,跋锋寒顿感虚虚荡荡,推剑的脚用不上任何力道,大叫不妙时,石之轩急旋速移,一卷风般往寇仲的井中月撞去,知被石之轩借去真气。
徐子陵蓦感气墙劲力剧增,像天魔大法般往内凹陷,更从与石之轩真气的接触,窥看到他下着的变化,大喝道:〃不攻!〃
寇仲最听徐子陵的话,硬是变招,往后退开,井中月似攻非讶,教石之轩无法捉摸其变化。
石之轩长笑道:〃失陪!〃
鬼魅般在三人眼睁睁下穿门没在屋外。
第七章 美人如玉
在长安、洛阳那类大都会,对季节微妙的变化,会比较迟钝,但在统万城,因与大草原息息相关,毫无遗漏的反映出大自然气候的变化。她就像在滚滚绿海中的一叶扁舟,使乘舟者感觉到充满生机的春意。
在春光灿烂的早上,整夜未睡的跋锋寒、寇仲和徐子陵,懒洋洋地坐在昨晚的原位子处,面对往来不绝的车马行人,享受着成真家供应的一盘珍珠般光润亮译的葡萄。
杀死黑水三煞的消息,像瘟疫般传开去,尤其跋锋寒乃当今塞外唯一敢正面挑战毕玄的高手,令统万轰动一时。
这从路过的人的姿态神情如实地反映出来。
寇仲等以微笑回报路人的敬礼和问好。
彼一时也,此一时也。
寇仲和徐子陵从汉狗变成除害的汉族大英雄。
跋锋寒把一粒葡萄抛高,从容以口接着,边嚼边道:〃很快会有人把女儿送来。〃
寇仲失声道:〃什么?〃差点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萄葡喷出来。
跋锋寒大笑道:〃你难道不晓得在大草原上,女儿是最珍贵的财产,其次才轮到第一流的战马。在突厥的法律,凡令人终生残废者,犯者将女儿赔出来,没有女儿的才赔出其它财物。〃
徐子陵皱眉道:〃为何你说很快会有人把女儿送来了?〃
跋锋寒耸肩洒然道:〃他们。〃
寇仲抓头道:〃他们、你奶奶的!他们是谁?〃
跋锋寒道:〃当然是想请我去杀人的人。其它人办不到的事,'剑霸'跋锋寒必能办到。〃
两人被他引得捧腹大笑。
跋锋寒苦笑道:〃除剑霸外,小弟另外尚有十多个被人强加于我身上的绰号,说出来肯定把你们笑死,等似白白帮石之轩一个大忙。〃
寇仲犹有余悸的道:〃石之轩这家伙实在厉害,昨晚就像一场噩梦。〃
跋锋寒点头道:〃比起他,曲傲只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恐怕天下三大宗师联手,仍无法破他的不死印,将他击毙。〃
徐子陵微笑道:〃锋寒兄另外还有其么绰号?小弟实难忍好奇之心。〃
跋锋寒向一群路过的年青骑士回礼,他们是第三次走来朝他们敬礼,答道:〃像样点的一个是'小宗师'。〃
寇仲拍退道:〃小宗师跋锋寒,形容得你文皱皱的,剑霸则太老套欠新意,还是跋锋寒三字最津采,何需要什么绰号?〃
徐子陵忽带点紧张的道:〃锋寒咒果是经验老到,竟然真有人献女儿来哩!〃
两人停止说话,循徐子陵的目光往长街北端瞧去,两对眼睛立即大放光采。
一位艳丽可比天上朝阳的美人儿骑着马缓缓驰来。拥有她,便如拥有大草原所有的春光。街上的人全看呆了眼。四周的人首次将注意力从三人身上移开。
她打扮得像个新娘子,乌黑的秀发织成两条直垂活泼,轻盈好看的长辫子,分扎上绣边菱形的小花巾。光洁晶莹的一对美目像悬拴在深黑夜空里最明亮的星星,在两条细长入发的眉毛衬托下,又如沙漠里洁净澄亮的漓泉;配上端秀俊俏的鼻子,两汁带露花瓣似的纽艳香唇,配上鹅蛋形的脸庞,益显明艳照人,谁能不为之倾倒。颊上两具透出健康粉红霞彩的小酒涡,在小耳朵吊着两串长长的耳坠和修长颈项围着的珍珠项串的辉映下,更洋溢着灼人的青春,浓得化不开的爇情。
在贴身的紧身衣外,套上色彩秀雅的外袍,袖长至腕。离袖口五寸许处绣有宽边图案,衣领亦有花边,长裤脚由五节不同颜色的宽布圈组成,蹬着羊皮马靴,非常夺目。
前后各有一名老头子策骑簇拥,看样子一个该是她的爷爷,另一个则可能是叔爷那类亲属。
这三人的眼晴均朝寇仲等瞧过来,显是以他们为目标。
寇仲梦呓似的道:〃我现在可明白女孩为何是大草原上最珍贵的财产哩!〃
如此美色,足可和尚秀芳、商秀洵、石青璇、师纪暄、宋玉致那级数的美女争一日之短长。
三人紧张起来,既怕她真的来找他们,但若非如此,则会骤感失落,心情颇为矛盾。
美女一行三人终于来到三人坐处前石台下的街段,同时甩蹬下马。
三人惊醒过来了,首次从对方灵巧的动作推测出来者非是等闲之辈。
美女寒笑躬身施礼,以字正腔圆的汉语道:〃三位大英雄,我可否坐下说几句话呢。〃
三人慌忙起立回礼。
寇仲谦恭答道:〃这是我们的荣幸,姑娘如何称呼?〃
美女莲步轻移,坐入临街的椅子去,她的〃爷爷和叔爷〃就那么如奴如仆的立在她身后,到这时他们当然知道对方非是。
三人坐下。
美女秋波流转,露出个迷人至极的笑容,两个小酒涡若涟漪般荡漾于玉颊上,香唇间现出雪白整齐的皓齿,以其充满温柔甜关的声音道:〃草原上的人都称我作美艳夫人,唤得人家连本来姓名都忘掉哩。〃
三人心中一震,想起城外色彩缤纷的伊吾族营帐,怎想得到竟是美艳夫人芳驾亲临,这么年青有若少女。
美艳夫人介绍身后两人,一为左长老,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