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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陵苦笑道:〃多谢宗主提点,石之轩刻下是否正在龙泉?〃
祝玉妍答非所问的道:〃水诧女和火诧女出来哩!〃
徐子陵别头瞧去,段玉成和那两个回纥美女离开羊皮店,登马续行。
一群穿着汉服的——少女嘻嘻哈哈在街上走过,见到高挺英伟充满慑人魅力的寇仲,无不秀目生辉,大胆的向他行注目礼,寇仲虽两耳不闻,仍有暇冲着其中长得最美的展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此时传来管平坐入椅子的声音,寇仲脑海中立即完整地虚拟出管平的坐姿,轻重缓急处,有如目睹。
众女抛过来的媚服,他却是没空消受。
管平沉重地叹一口气,老者有点有不耐烦的道:〃究意发生什么事?〃
管平唉声叹气道:〃昨晚发生很奇怪的事。我只记得踏出外宾馆的大门,忽然失去知觉。醒来后就在宫城内,身旁站着拜紫亭和伏难陀,他们说我被人封闭袕道,又给丢在官门外。〃
老者默然半晌,缓缓道:〃此事确非常怪异,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寇仲直到此刻,仍想不起在哪里曾经听过这老者的声音,差点忍不住探头入店内看看。
管平道:〃他们没有说什么。只是伏难陀反复问我在被点袕前,有否见到身穿宽大黄袍的人。唉!我真的记不起仟何事?〃
老者沉吟道:〃从这句问话,可知伏难陀肯定是从你被封袕道的手法猜出对方是谁。
问题是这么多人可拣,为何偏要挑中你?此事必须立即上禀夫人。〃
听到〃夫人〃两字,寇仲虎体一震,终记起老者是谁。
夫人就是美艳夫人,店内的老人家,是她的右长老,那天在统万城,右长老说的话加起来不足五句,所以寇仲一时认不出来。
不由心中大喜,只要吊在右长老身后,不就可找到这狡猾的美女?
刚闪起这念头,心中忽生警兆,立朝对街瞧去。
一位风姿绰约,衣白如雪,头顶竹笠,垂纱掩面的女子,正向他招手。
寇仲心中叫苦,却又不能不立即应召过去,虽看不到她的面貌,不过纵使对方化作飞灰,他仍可一眼看破是傅君嫱。
小师姨宣召,那到他不乖乖遵从。
祝玉妍道:〃不用追啦!她们落脚的地方是城南仁里巷南泉桥头的小回院,你这么跟去,迟早会给人发觉。〃
徐子陵感激的道:〃多谢指点。〃
祝玉妍沉声道:〃若你轻视大明尊教,说不定一世英名,尽丧此地。〃
徐子陵迎上她透纱射来的凌厉眼神,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我们曾在花林与五明子之首烈瑕碰过头,确是个不简单的人。〃
祝玉妍默然片响,冷冷道:〃你们住在什么地方?〃
徐子陵把落脚四合院的位置说出来,皱眉道:〃祝宗主仍未回答晚辈早先的问题。〃
祝玉妍道:〃石之轩肯定在这里,有新发现我再和你们联络,你的心上人来哩!〃
匆匆说出联络方法,起身离去。
寇仲追在傅君嫱身后,穿过一条窄巷,一道温泉河横亘前方,两岸房舍对立,傅君嫱步上跨河石桥、停步转身,娇声呖呖的道:〃你在那里呆头鸟般站着干什么?〃
寇仲正暗叹失去寻得美艳夫人的良机,闻言不敢不答,装出尊敬的神色道:〃我在看人下棋嘛!〃
傅君始娇嗔道:〃说谎!〃
寇仲苦笑道:〃小师姨真津明,我确在说谎,事实上我在偷听店内两个傻瓜的对答。〃
傅君嫱手握剑柄,寒声狠狠道:〃你再唤我一声小师姨,我就把你的臭头斩下来。〃
寇仲骇然道:〃不唤啦!不唤啦!只要师……噢!只要大女侠你明白宇文化骨的事只是一场误会,你要我唤大女侠你作娘都可以。〃
傅君嫱出乎他意外的〃噗嗤〃娇笑道:〃误会?亏你说得出口。〃
一声冷哼,从后方传来。
有人大笑道:〃少帅近况如何?〃
寇仲一震回头瞧去,两人悠然来到桥下,把后路封住,其中一人,正是曾在大海与他交手,高丽王的首席武士金正宗。
另一人比金正宗还要高出少许,一袭青衣,背上交叉挂着两支各长三尺许的短戟,三十来岁的年纪,长得粗犷伟岸,意态风流,气度非凡。
那人一揖到地,微笑道:〃高丽韩朝安,向少帅请安问好。〃
寇仲心中叫糟,晓得中了傅君嫱之计,陷进前后受敌的劣局去。
三人任何一人,已够他应付,何况是三人联手。
傅君嫱娇笑道:〃这是否你们汉人说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呢?〃
第二章 真情流露
徐子陵正细味祝玉妍临别赠言那一句〃心上人〃是意何所指,答案出现身旁,男装打扮、神色平静的师妃暄在他旁边坐下,淡然自若的道:〃你和祝玉妍又有什么交易?〃
徐子陵心中一阵刺痛,师妃暄对他显是误解日深。就以这句看似平常的话,实带几分轻蔑鄙视,在以前更不会吐自她的香唇。
他把心内的情绪隐藏起来,目光落在她静若止水的玉容上,耸肩洒然道:〃只是闲聊几句吧。〃
师妃暄秀眸一黯,打量他道:〃子陵兄语带不忿,是否心中觉有不平之事?〃
徐子陵想不到她竟能窥破自已的心事,苦笑道:〃有什么语带不忿的?事实上我们确和祝玉妍有单大交易,目标是杀死石之轩。〃
师妃暄轻轻浅叹道:〃我们的关系因何变得如此恶劣?〃
徐子陵拿起放在桌子中间的茶杯,放在她前,为她斟满一杯爇茶,道:〃在我心中,师小姐永远是我尊敬的人。〃
师妃暄秀眉轻蹙,露出一个〃纵然尊敬又如何〃的苦涩表情,这种神信罕得出现在她俏脸上,故而格外动人,举茶浅尝一口,柔声道:〃塞外给你们三人闹得天翻地覆,途中遇上的人,总忍不住要提起你们。今趟来龙泉,不是要把五采石送给拜紫亭吧?〃
徐子陵心中涌起强烈的冲动!很想向她解释自己并没有违背与寇仲分道扬镖,不会卷进寇仲争霸大业的承诺,可是那等若暴露杨公宝藏的秘密,只好把来到唇边的话硬咽回去,道:〃五采石确在我身上,不过仍未决定该如何处置,师小姐又怎会来到这里?〃
师妃暄漫不经意的道:〃周老叹从大明尊敬的人手上脱身,可惜金环真已给带离山海关,幸好周老叹有一套追踪他妻子的方法,直追到这里来。我是今早才进城的。〃
徐子陵动容道:〃竟又是大明尊教?他的什么追踪法竟能如此神乎其技?〃
师妃暄道:〃周老叹夫妻一直和大明尊教关系密切。当年为逃避陰癸派的追杀,曾到回纥托庇于善母之下。回到中原后,苦无他法下只好向荣姣姣求助,故有金环真被擒一事。〃
徐子陵道:〃你也晓到荣姣姣是大明尊教的人。〃
师妃暄道:〃我是从周老叹口中听来的,荣娇娇是五明子中的妙风明子,属大明尊教领导层的人物。辟尘则是大明尊教在中原最亲密的盟友,彼此狼狈为坚,搅风搅雨。〃
徐子陵道:〃这么说,大明尊教亦想染指邪帝舍利。大尊究竟是谁?〃
师妃暄道:〃大尊身份神秘,恐怕只有大明尊教的领导层才晓得。善母莎芳现在的身份则为回统时健俟斤最宠爱的大妃,时健对她言听计从。〃
徐子陵不禁为菩萨担心起来,问道:〃善母会否亲自来此争夺舍利呢?〃
师妃暄道:〃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不过目前当务之急,是要从大明尊教手上把金环真救出来,这是我答应周老叹的事。〃
徐子陵低声道:〃可否让我们助小姐一臂之力?〃
师妃暄迎上他的目光,深深看进他眸子深处,唇角逸出一丝轻柔的笑意,平静的道:
〃徐子陵啊!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子陵苦笑道:〃你大可当我是个为求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唉!舍利落到石之轩手上,我事实上内疚得要命,所以纵使是和祝玉妍合作,只要能杀死石之轩,夺回邪帝舍利,我亦顾不得那么多。〃
师妃暄皱眉道:〃若舍利落到祝玉妍手上又为何?〃
徐子陵道:〃希望祝玉妍没有骗我们。她说过只有与石之轩同归于尽,始有杀死石之轩的可能。若这两个魔门最顶尖的人同告完蛋,师小姐以后的日子是否会易过点。〃
师妃暄露出深思的神情,轻轻道:〃你仍未肯老老实实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徐子陵愕然道:〃什么问题?〃
师妃暄盯着他道:〃徐子陵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徐子陵哑口以对,迎着她深邃澄明的眼神,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好一会才艰涩的道:〃师小姐为何想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师妃暄欺霜赛雪的双颊微现红霞,语调却出奇平静,缓缓道:〃因为妃暄很想知道。〃
徐子陵抹过一阵强烈的渴望,假设能和这内外都纯净洁美、胜比天仙的美女并骑驰骋大草原,逐水草放牧,人生尚有何求?旋又想到此事绝不会发生,叹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不应由我口中说出来。同样的问题,也恐怕没人能回答。我和寇仲出身市井,性情粗野难驯。在很多事情上没能节制,否则师小姐不会那么气恼我们。〃
师妃暄摇头道:〃确有一段时间我在生你的气!可是刚才见到你,我的气恼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否则怎肯出来与你见面。〃
徐子陵一呆道:〃你真的不再生我的气?〃
师妃暄叹道:〃我现在只气自己低估你和寇仲间的兄弟之情。有你助寇仲打天下,现在更有突利站到你们一方去,中土什么时候才有太平安乐的日子?〃
徐子陵肃容道,〃小姐可以放心,我绝不会介入寇仲的争霸大业去。〃
师妃暄道:〃这又如何?寇仲背后有宋缺鼎力支持,他就算在北方失利,雄据南方仍是游刃有余。想不到大隋一统之局只能维持那么短的一段时间,天下又重回南北对峙,互相攻战之局。所以妃喧才想请问徐子陵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若真如我想象的那样,是否该为这情况想点办法?〃
徐子陵被她锐利的辞锋迫得无法招架,若笑道:〃待李世民坐上帝座,我们再讨论此事如何?〃
师妃暄白他一眼道:〃记着你曾说过这句话,妃暄尚有一事相询。〃
徐子陵整个人轻松起来,皆因师妃暄现在对待他的神态,已回复旧观,洒然道:
〃小姐请说出来。〃
师妃暄单刀直入的问道:〃杨公宝藏究竟是什么一回事?若你们不晓得库内有库,为何能把舍利偷出来?〃
寇仲感到三人虽剑未出鞘,可是气势早把他锁牢,只要他有任何动作,就如要投往温泉河水去,均会惹来三人全力联击,那可非说着玩的一回事。
韩朝安是翟娇指定要他杀的三个人之一,现在终于碰头,他反要恐惧会被他干掉,确是令人气馁的一回事。
因傅君绰的关系,他下意识地不把小师姨傅君嫱视为敌人,所以全无防备之心,以致陷此进退两难之局。如若动手,傅君嫱肯定手下不留情,他却无法对她施辣手。
此仗胜败,不用打可预知结局。
声称用任何兵器亦能得心应手的金正宗,穿的是素白色的高丽武士服,不论头巾、腰带和马靴无不素白,一身洁白,与拦在桥上的傅君嫱双双配对,令人感到高丽人不好华彩的民族风情。
寇仲更留意挂在他腰间左右的两把剑,一长一短,肯定不易施展,但若使得好,当是险奇兼备,非常难挡。
当年与他交手,寇仲自问仍逊他一筹,幸好借风浪从大海脱身,此时看他津神气度,显然功力大见津进,纵使单对单,鹿死谁手,仍是未可逆料。
韩朝安表面上对他最客气,踏前一步,微笑道:〃少帅不是和跋兄与徐兄同行吗?
为何现在只得少帅一人。〃
过桥的行人,见到桥上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的形势,无不纷纷绕道,从附近左右的另两道桥过河,亦有人驻足远处看爇闹。
寇仲笑道:〃韩兄若想见他们还不容易,只要随小弟走几步路就成。〃
傅君嫱嗔道:〃仍然胡言乱语,现在给你两条路走,是交出五采石,并废去武功,另一条路就是溅血桥头,伏尸此地。〃
寇仲抓头道:〃娘并没有教过我如何自废武功,小师姨你不若先密传法诀,然后大家再作商量。〃
金正宗长笑道:〃好胆色!少帅似乎并不把我们放在眼内。〃
寇仲苦笑道:〃金兄说笑啦,你当我是傅采林或毕玄吗?怎敢不把你们放在眼内,问题是我真不懂散功之法,身上更无五采石,看来只好领教三位的高丽绝学。〃
傅君嫱一声娇叱,长剑出鞘,朝他迎头疾劈。
韩朝安的双短戟,金正宗的长短刃同时出路,朝他攻来。
寇仲哈哈一笑,丝毫不理傅君嫱劈头而来的一剑,更没有拔出井中月,攸地前冲,硬要撞入傅君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