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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考量整理、誊写琼华剑谱、仙法、铸剑之术以及道法等等之经卷——除夙瑶亲传之几卷掌门密辛,琼华所藏经卷原本均于天火之祸时损毁,若无人重录出来,只靠心授,只怕将来早晚也要失传。只是这工程过于浩大,一时间也做不完。
时不时的,他还要过问下琼华派房屋楼宇重建工程进度,或是下山寻些珍稀矿石,研究下铸剑之法,也顺便给弟子们铸造些神兵利器——一般采买之事自不需他插手,但铸剑石材,却决不可假手他人。
总之,这位新任的年轻掌门事必躬亲,勤勤恳恳,有目共睹的事无巨细,精益求精。随便问一个琼华弟子都知道,掌门暂住的房间,烛光总是最后一个熄灭的,而晨起时,掌管唤起兼打扫的弟子总会看见,别人还赖在被窝的清晨,掌门房内的被褥却早已叠的整整齐齐,手触之际冰凉,显然是离去已久。
新生的琼华派在他的耗尽心血的努力和带领下,显示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气势。
只是那个年轻的掌门,无论如何欣慰,眸子中总是清冷深邃的一片,从未再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笑容。
愈加清淡量少的饮食,愈来愈少的睡眠,愈来愈清减瘦削的身形,愈发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容,虽清俊不减当年,神采依旧飞扬,却让人没来由的担心。
“……不必担忧,我很好……”他对关心他的长老、朋友、弟子们如是说。
再有人说些什么,他便不发一言,只是打开未誊写完的经卷思索下去,让人不忍再加打扰。便鼓噪如菱纱,此刻也没了言语,只能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
他没和任何人说过重楼的事。即使是天河、菱纱,还有那个偶尔追问起重楼叔叔的小勇气。
“重楼叔叔有些事需要处理,很快便会回来看你。”他对勇气如是说。魔界一日,人间一年,于是,大家便也以为那红发男子只是在魔界有事耽搁住了,待他处理完了,还会来与大家重聚。
没人知道紫英心里的苦,便狡黠如菱纱,心中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紫英不承认,无法坐实,也说不出什么。何况,那种苦,若真到了不能透露一丝一毫的地步,旁人说些什么,又有何用处呢。
……
无人的时候,他也偶尔会叹息一下。但立即又投入到琼华繁杂的事务中去,他只能用无尽的工作来麻木自己。否则,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会陷入到对重楼的思念和愧悔中——他之前连累了他许多,如今,又伤了他的心。虽然他是不得已,可是,终究是伤了他啊……
白日拼命工作,让事务填满自己,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思考去想念。晚上独处时的寂寞和痛楚,却总是如疯狂的啮咬着他的心。
对重楼思念,更多的是担心。他现在,怎样了?他有没有被自己伤的太狠,他有没有……思念过自己?不希望他思念,又怕他马上忘记。紫英觉得,自己开始变得矛盾起来。渐渐的,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有时会对着桌上的经卷枯坐到天明。
即使是睡着,也会一夜几次被噩梦惊醒——他几乎每夜都能梦见重楼,每夜醒来都会冷汗涔涔。自己此生,怕也摆脱不掉这样的梦噩了罢。
这次,又是一遭。紫英苦笑着在黑暗中睁大双眼,顶着头顶的床帐空洞的看了一会儿,觉得再没可能睡着,便缓缓起身下床,推开窗——既不能再睡,便看看月色,呼吸下清凉的空气,便继续工作去罢。
第四卷:转之卷 五十八章 师叔侄同赴鬼界
紫英原本是想呼吸下窗外清新的空气,缓解下自己沉郁的心情,及至真的推开窗,却不由的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师……师叔?”
窗外凭窗而立,白袍飘舞,眉心一点邪魅的红色印迹的高挑男人,正是玄霄。此刻他凤目轻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紫英。
紫英此时并未披上外衣,止穿了白色的亵衣亵裤,被玄霄一扫之下,只觉他的目光犀利,像穿透了自己一般,不由手足无措,红了脸,道:“师叔缘何在此?请师叔稍待。”
玄霄见紫英关了窗,不由扬了唇角——若紫英是在重楼喝醉前离开,到此时自己赶到之际,他在人间应是已然过了一年,却还是那般的害羞拘谨;又不由轻轻皱眉,方才看他衣衫单薄,白色亵衣上的蓝布腰带将窄腰衬的不盈一握,更可见得那高挑的身形愈发瘦削,如玉的面容也愈发清减了,看来,他这一年,过的并不好罢?
正思索间,紫英已然出得门来,向着他一揖道:“不知师叔到此,所为何事?”
玄霄再次打量紫英,见他身上换了掌门服色,倒是更加清峻,脸上也换了坦然之色,颇有些掌门的气度风范。只是那脸上仍见得瘦削苍白,比之往日大失了血色。
“你和重楼,怎么回事?”玄霄抱臂在胸,开门见山。
“……”紫英那坦然的脸色闪过了一丝异色,深邃清冷的琥珀色眸子里竟见了悲苦痛楚。果然,即使身上的掌门服色提醒着他要不动如山,提到重楼,那人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心意。
只是这异色一闪而过,便恢复了那冷漠的神色,眸子里也再结上了冰,如最深的寒潭,让人看不到底,“我为修仙之人,重楼是魔,道不同不相为谋。重楼与我今后再无干系。师叔若是为此事而来,便请回吧。”
既放不下,又何苦如此强撑?玄霄叹息了一声,道:“吾今日来此,是有事要你帮忙。你可愿意?”
“……”紫英没想到玄霄竟会如此说,踌躇了一下,道,“……师公当日吩咐,紫英至今不敢或忘。师叔但有差遣,只要无损人道,紫英自是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紫英没想到玄霄竟会如此说,踌躇了一下,道,“……师公当日吩咐,紫英至今不敢或忘。师叔但有差遣,只要无损人道,紫英自是粉身碎骨也要达成。”
“放心,此事不会败坏你琼华掌门声名。”肯听我的话,全是因为宗炼老儿么?玄霄冷笑了一下,“我只是要你随我去鬼界一趟。”
“……?!”紫英心中有无数疑问,但见玄霄不耐的样子,便全数硬生生吞回口中。回身进房拿了剑匣,关了房门,默默随在玄霄身后。
微凉的夜风吹过,前方男人棕红的长发飘舞,紫英终是忍不住开口,“师叔,你……在魔界,一向可好?”
前面那人的脚步微顿,又徐徐前行,“没什么好不好。”停了一下,又道,“比起东海,倒是不知好了多少倍。”
“师叔受苦了。”紫英想起玄霄当日在东海下的苦楚,倒是心酸。
“吾如今在魔界,倒是痛快的很。你……”玄霄站定,回身,挑眉,定定的望了望那瘦削苍白的面容,心中不由感慨,这孩子这般时候,还是先想到别人的苦。
“苍天弃吾,吾宁成魔。你记着,这个世上,只有自己的心意最是重要!”玄霄伸手虚空画了个圆,地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暗光流蕴的法阵。他抬脚之际,已没了踪影。
“自己的……心意……”紫英轻轻念了一遍,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心意固然重要,但是,再执着的心意,又如何比的上那个人的安危?师叔,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何曾未听说过: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抬脚间,紫英也迈进那个法阵,消失在琼华的山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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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界。
云天青正在奈何桥边诞皮赖脸和一帮小鬼缠磨赌钱输赢的事,忽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背后涌来,那帮小鬼却好像见了鬼一般瞬间逃的没了踪影——全没想想他们自己便早是鬼了。
“谁坏老子好事?”云天青见快到手的钱又没了指望,不由气的跳脚痛骂,转身之际,横眉冷对的表情却变成了瞠目结舌。
然后,是惊喜到泫然欲泣,“师兄!真的是你?我等了你这许多年,终于,你终于来了……你已经?可是,不对,你,莫非,你……”
“不错,吾已成魔!”玄霄冷冷皱眉,“你在鬼界时间长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么。”
“不……不是,那是看到师兄你激动的。你成魔不要紧,我不会嫌弃你的……”说着,云天青便凑上来,欲要抓住玄霄的衣袖,眼里全没见旁边还有个紫英,他见到玄霄,好似回到了当初那个年代,已忘了摆前辈的样子。
“滚开!”玄霄一幅厌弃的表情,挥手之间,已将天青震开几步。
“师兄,你,莫非你还在怪罪于我?”云天青脸上换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一瞬间,紫英竟然以为自己眼错看到了天河,“我用尽各种办法不去投胎,就是等着再见你一面,跟你说句对不起!”
“哼!”玄霄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师兄,以前是我和夙玉对你不起,如今她已然投胎转世,没了记忆。你,你就别怪罪我们了。”看看玄霄冷冽如冰的面容,天青急急道,“师兄,我每天都在搬着指头数日子,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十九年零二十三天了,你还不肯相信我的诚意么?”
“你们当日所作所为,岂是一句对不起能盖过的?”玄霄冷哼一声,“你可知我后来这二十几年是如何过的?”
“是是是,师兄我知道我对你不起,你遇了什么劫难,以后跟我慢慢说来。如今看在我等你这么久的诚意,便先原谅了我罢。”天青突然看见紫英,“小子,上次你跟我家野小子一起来过,我记得你。你快帮我跟师兄说两句话,求个情啊。”
“这……”紫英站在一旁,见此情形,倒不知说什么好。
“你我之事毋须他人置喙!”玄霄冷道,“除非杀了你,否则难解吾心头之恨!”
“杀了我?师兄你说笑吧?”天青倒是一愣,“我已经是鬼了,你杀不了我。否则我倒愿意证明给你看。只不过一条命,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吾已成魔,将你个把小鬼打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还不是容易的紧!”玄霄冷笑一声,“你敢不敢让我刺上一剑?”
“师兄?你真的要我魂飞湮灭,不得超生么?”天青不相信玄霄会如此对他,还在嬉皮笑脸。
“不错,要吾原谅于你,只有此法。你肯也不肯?”玄霄步步紧逼,毫不放松。
“师兄,你不是这么狠心吧?”天青脸上变幻着不敢置信的表情。
玄霄抬手,一把火红的利剑直直指向天青的胸膛,“谁与你说笑?”
他的剑尖抵着他,灼热的剑气从剑身一直流到他的心里。却不是温暖,而是被灼伤般的痛。
他终于相信师兄要杀他了。他等了十九年零二十三天,他没有信心师兄一定能原谅他,却也从没想过师兄会狠心到要他永世不得超生。以前的情谊呢?就算自己对不起他,可是等了他这么久,就是为了能再见他一面,补偿以前的错,总想着慢慢补偿,总能有转圜的余地。谁知道,等来的是如此的绝情绝义。
“师兄,你……不会,不会真的杀我的……”天青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眸子却黯淡下来,声音里也带上游移的味道。
他真的这么恨自己吗?自己在他心中真的这么十恶不赦吗?见到师兄时忐忑漂浮着的心慢慢沉到谷底。
“哼,当年,便是贪生怕死之徒,如今还是这幅德行。”玄霄的口中透着轻蔑。
“呵,师兄,你,竟是这般看我?”天青的脸上倒见了笑容,“没想到,你这样狠!好,好好……”
话音未落,天青身子向前猛的一倾,剑,直直的的刺进了他的胸膛。
“云天青不是贪生怕死之徒……我等了十九年,师兄,我要你一声原谅。”云天青此刻倒笑的畅快,“师兄,你……”
紫英被这突然而至的事情惊的睁大双目,他也不信玄霄真会剑刺天青,却没想到天青会做的如此决绝。眼看着天青的魂魄慢慢化为一束白光,迅速的投入剑身中——那是天青的怨魂吧?像魔剑中众多无法超生的枉死冤灵一样……
“师叔,你……”
“他竟然真的肯……”玄霄面沉似水,“这个笨蛋,在鬼界这许多年,也没想个法子去找吾解释,只知道在此傻等。到头来我恨他愈深,如今便知他心意,又当如何?一切都已太迟。”
“你可知道,有些误会,能早些说清,便莫拖到无可挽回之时。两人分隔两界太久,很多事情,便不复当初那般了……”
玄霄喃喃自语,不知是说给紫英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紫英心里是沉沉的痛。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