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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做停顿,苏巧巧又开口道:“百川立于江湖多年,的确,我们不会拿着自家兄弟的性命与他人妄作无谓之争。然而,人无信则不利,身在江湖,大小都应以义气为重。赵拓如此对百川,试问,眼见他大难当头,我百川又怎能置他于不顾?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忘恩负义岂是大丈夫所为?若是如此,百川还有何颜面立于江湖之间?!”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柳腰一摆,苏巧巧猛地转过身子,冰冷的目光直落在何夙沅脸上,一字一顿地说道:“况且,那夜被围之下,盐帮仗着人多势众,根本未曾将我百川放在眼中,言语之下诸多挑衅,毫无和谈念头。一心只想叫百川服软,我盟中弟兄皆是血性男儿,士可杀不可辱。力敌之下,盐帮鼠辈还妄图杀了我等灭口,全仰仗着赵兄弟临危不乱,带着我等浴血杀出重围,可他自己如今却落得生死不知,下落不明。盐帮如此欺压之下,大长老,我百川若是再不做出些姿态,他盐帮今天敢派人堵我苏巧巧,明天,说不定就敢杀上长安,去拔我百川大旗!恐怕那时候,江湖里随他什么牛鬼蛇神,鱼虫虾米都敢骑在我百川头上耀武扬威。百川的弟兄,是不愿轻易以他人相争,但我们绝不是没胆没脾气的孬种,人家都踩到头上了大长老却在一味责难我等?试问何长老,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把百川的荣耀,百川的尊严当一回事!”
苏巧巧厉声责难之下,何夙沅一手重重拍在桌上,摹地站直了身子。随着老者瘦小身子站起,凌厉气劲由其身处磅礴而出,倾泻之下如同罩顶乌云,大厅里所有人心头禁不住缓缓附上了一丝阴影。
铁青着一张老脸,何夙沅冷冷自牙尖挤出了几个字:“苏小姐,你果真是伶牙俐齿,竟能扭转是非黑白,还把这屎盆倒扣到老夫头上来了。我今日前来,可不是听你信口雌黄,巧言答辩的,你接连屠了盐帮二个分堂,当真是为那三个死去的弟兄打抱不平?哼,我看,此举分明是为你那下落不明的小情人报仇!”
“砰”随着何夙沅话语吐落,苏巧巧后方,之前沉寂如山,静默如水之地突然间如同火山爆发般,一股强烈气劲横空出世,使得厅上人人为之侧目。
“蓬”重重一脚反踩下,青石地砖顷刻间四分五裂。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道身影飞速自巧巧身后,直冲着对面何夙沅扑去。半空身影下,妖冶的血红长刀,照着老者当头劈落。
血红的刀影挂起一阵旋风,带着无尽锋芒,出刀之威,石破天惊。
见得洪玖出刀,眼中寒芒一闪,何夙沅周身猛一抽紧,然而还未待其有所动作•;•;•;
“大胆洪玖,竟敢以下犯上!”怒喝声从何老后方传出,夺目眩光一闪下,五尺金枪已然越过大长老身子,直冲着半空长刀迎去。
“没你事,滚!”望得花枪袭来,洪玖更不多话,赤红双目死死锁定在厅堂小老头身上,血饮横扫而出,化劈为斩,冲着老头腰身削去。
“铛”金枪如同擎天巨柱一般倒插在老者身前,正正裆下洪玖含愤一击。双手擎枪,那人身子悬空飞起,连环双腿绕过花枪,冲着洪玖腰身踢去。
场上变故突生,望着瞬间缠斗在一块的两人,左右两方均是心中一震:终于,碰到一起了!
巧巧,何老要在今日分出高下,首当其冲的便是看如今场中酣斗的两人谁胜谁败。
同为两方人马明面上最彪悍的战将,同为两方元首身旁最忠诚的护卫。何渝,洪玖,近年名声鹊起的两位百川新秀,牵挂着所有人的注意,自场中狠狠对撞在了一处。
任凭连环双脚狠狠踹在腰间,眼中凶光一现,洪玖掌刀如风,反手狠狠一记,正切在身前何渝脚踝之上。两声脆响,洪玖腰身中脚,何渝脚踝中掌,两道身影,略微后撤,第一回合,似乎各有损伤,势均力敌。各自带着疼痛恨意,二人未作任何调整,复又狠狠弹射向前,缠斗在了一处。
长刀对花枪,血红刀影与漫天金光由着半空一路斗到地面,双方均是寸土不让,手中攻势如潮,各自脸上带着都是欲想对方撕个粉碎的凶狠。洪玖刀式凶悍,手中血饮如同洪荒野兽,一路张牙舞爪横冲直撞,刀锋翻飞间,落空刀芒落在青石地上,隔空刻下一道道浅白刀痕。
洪玖剽悍,然而对面手持花枪之人竟似比他更为凶悍,以快应快,五尺花枪自掌间狂刺而出,枪影带着刺耳的音爆声,不断炸响在洪玖身侧,落空枪头抡在地上,磨得火星四射。
拳逢对手,两者一时难分高下,劲风余波不断自火拼圈中弹射而出,刮在身上生疼,逼得身旁诸人拔步向后退让开来。
“锵”血红长刀大力砍在黄金枪柄正中,身子摹地贴近,两张楞次分明的雄伟脸庞带着嗜血的凶狠,隔着刀身枪柄紧挨在一起,冰冷眼芒激烈对碰。四支手臂肌肉高耸,如同斗力蛮牛一般,都想将对方身子碾压过去,双方一时僵持在了圈中。
“刀语者,不过如此”两腮肌肉高高鼓起,何渝呲着一口雪亮的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收拾你,足够了!”同样是卯足了劲的洪玖由着紧闭的牙关挤出了几个字。
长刀猛地向上一挑,大力荡开长枪,洪玖飞出重腿,直向着何渝胸口踹去。手中劲力一泄,何渝反应倒也不慢,也是一脚飞出。
“砰,砰”两声巨响,半空换脚,两人重腿同时踹中对方胸口。两道身影自战心向着左右飞退。“啪”双脚踉跄着一路向后点去,立足不稳,何渝长大身形重重落在身后檀木椅上。“哗啦”一声脆响,刚直木椅瞬时被压得四分五裂。
对面赵拓,单膝顶地,手掌翻转,血饮长刀倒插地面拖出长长一条火花,半跪在地磨出好远,这才将将稳住了后退身形。
一个鲤鱼打挺自废木堆里翻起身来,何渝目中带火,怒视着对面也才直起身子的赵拓,脸上一冷,五尺花枪当胸直刺,又要向着对方冲去。
“够了!”一声叱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炸响,苏巧巧目射寒光,狠狠地盯着洪玖,何渝二人。凌厉目光下,两者齐齐止住了前冲身形,带着一脸不爽神情,各自喘着粗气隔空对望。
一个是含怒出击,一个是有备而来,血饮刀,黄金枪,似乎将将斗了个旗鼓相当,胜负难分。
正文 第一百章 悟
阿巴达小说下载网 更新时间:2011…12…27 17:32:03 本章字数:5156
“何长老!我身为百川掌事人,如今代行盟主之职。就算我苏巧巧行事有不当之处,你也应召集长老院,与我共同商榷决议。现在你领着旧部人马大军压境,难道,是想叫我百川内讧不成?”怒声喝止了激斗二人,阴沉着俏脸,苏巧巧冷冷地望着何夙沅,发声问道。
迎面坚冰般的目光射下,感受着巧巧并未多加掩饰的滔天怒火,何夙沅老脸阴晴不定,目光不住地在对面众人与自己身侧将士之间游弋。有那么一刻,巧巧分明自其眼中看到了一丝决绝的杀意。
两方势力雄踞左右,对持之局就如同码齐待引的火药,再来些许火星,即会全面爆发。只要何夙沅此时口中稍有不慎,今日,百川新老两方势力,立马会在此间了断生死。
然而,盘算之下,何夙沅终究没有动手。在这等局面下,纵使双方已然撕破了脸,然而此刻谁先动手,谁就必定背上内讧的罪名。师出无名,则天下必群起以攻之。何夙沅今日原本是打定了主意,先谴责苏巧巧以权谋私,不顾百川兄弟生死的罪名以拉拢人心,而后再用雷霆手段将其罢免。奈何,苏巧巧舍生莲花,巧辩如簧,生生把自己准备已久的声讨之词又给驳斥了回来。
望着身前正立,从容面色上没有半点惧意的苏巧巧,城府心智似乎深不可测。何夙沅心中忽然涌上一股不安:女子会不会是在故意等着自己出手,而后借着叛乱罪名铲除自己。无论如何,他明面上还是百川德高望重的首席长老,隐忍许久,可断不能毁在了此间一时冲动之上。
“好,好,好”颤抖着伸出一指连连点向苏巧巧,何夙沅铁青着老脸,恨恨地抛下句话:“我倒要回去让谢天行好好看看,他宝贵的外孙女,都骄纵蛮横到什么地步了!”言罢,冲着身旁众人一挥手,何夙沅当先拔步,扬长而去。
倒拖着金枪行至洪玖身旁,凝视着对方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孔,何渝咧嘴张狂一笑:“嘿嘿,洪玖,下次碰面,或许你我就可以分出,到底谁才是百川第一后起之秀了!”
一眨不眨地望着何渝满是杀气的目光,洪玖淡淡地张口应道:“我等着你。”
“好,好。”对方轻描淡写混不在意的表情激得何渝不怒反笑,恨恨地瞪了洪玖一眼,转身对着苏巧巧微一拱手,口里随意地说道:“少盟主,我们后会有期。告辞!”说完,扭头大步踏出门,追上何老身形而去。
目送着何夙沅一行人穿过大院,行到屋外,苏巧巧束手凝立,眼芒山所,良久不发一言。
“雷栎,找几个弟兄,跟着他们。”转过身子,苏巧巧略带疲惫地冲着身后之人吩咐,而后径直走向内堂。望着苏巧巧单薄的背影走远,洪玖掉转过头,凝望何老走远的方向,静静沉默,血饮刀身倚在腿旁嗡鸣轻颤。
腊月二十九,第九日,大雪。
初晴两日,呼啸北风再度席卷而来,大片大片如鹅毛般的雪花迎风飞舞,自阴沉的天际缓缓砸落大地。泥沼堆旁,一众长草挂着晶莹冰渣顺风侕倒,顷刻间被沉雪埋压得再也直不起身来
宽旷的泥潭浆面早已结出了一指头厚的冰层,平滑如镜的泥湖仿佛长着血盆巨口的妖魔一般,不断吸纳着大团大团的空降雪片,积雪堆压下,显得泥潭与寻常雪地无异。
泥浆潭边,一身影正坐在雪地之中,一袭黑衣突兀地自在普天滚地的苍茫白雪中冒出,如同山巅巨石般一动不动,任凭洋洋洒洒的六棱飞雪缓缓落满肩头,盖及周身。
朔北寒风中,黑色身影纹丝不动,他坐得那么沉稳自在,又那么理所当然,好像自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以来,他便是一直这么伫坐在风雪之中一般,亘古未变。
雪下得极大,顷刻间,层层冰花覆盖上那人身形,黑衣白雪相间,卧坐之人仿佛融进了这漫空飞雪之间,而唯有间或从一众雪粒冰渣中投射出的清亮眼神,还能说明这人尚是个活物。
凝视着身前被积雪冰层覆盖了个严实的泥潭,赵拓深沉的目光里,寓意万千。几日未现,少年整个人身上似乎多了份什么东西。熟悉的眉眼,此刻看上去,却分明带上了些许陌生而新鲜的感觉。
寒光自其手掌之中一闪而过,寸芒飞影直直刺进身侧落雪丛中,寒锋轻盈乱舞,赵拓手腕的动作极为轻细,若不凝神细看,当真瞧不出他手腕细微的抖动。右手四指接连跳动,指影飞晃间,凌空飞刃开出一朵朵绚丽刀花,刀光闪处,六棱冰花被横腰削斩,簌簌地坠落身旁。
身后一阵细微的咯吱踏雪声响,赵拓右掌摹地紧缩,身侧片刀乖巧地飞回掌内,复又隐入袖间。不着痕迹地收好片刀,赵拓这才缓缓回头,映入眼帘的事落雪中,曲天涯遍布沧桑的老脸。
仰天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拧了拧脖子,引得脊背骨骼一阵炸响。肩部厚厚的积雪扑扑索索地往下滑落,赵拓转身戏谑地看着老者,口中说道:“曲师叔,怎么?坐不住了?”
听得赵拓话语,曲天涯也不忙着作答。红尘轻举,行到赵拓身旁,淡淡地说道:“赵拓,你不用跟老夫都什么心智伎俩,明天就是赌约期限的最后一日,真正坐不住的,怕是你吧?”
自那日曲天涯一拐红尘击破满湖薄冰之后,每日里,赵拓除却同着老者对坐练习片刀战法,由着老者言语点拨些搏杀伎俩,却再也未曾哪怕挑战六十招之赌。每日于老者处,锤炼片刀,受教完毕后,便是一个人静静坐在泥潭边上沉思,往往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偶尔起身,自顾自地往来在泥浆上单独比划,也不知他到底在琢磨些什么东西。
对此,曲天涯倒是并不惊讶:达摩老祖阅卷通佛无数,穷极一生,后在菩提树下顿悟,方才得以成就佛家鼻祖。修佛如此,而习武,讲究的也是个悟字,一切的捶打磨炼,实战演练都只是在夯实量得基础,给顿悟,给质的飞越提供素材支持。
武学上的巅峰进阶,讲究身心皆修,而尤以修心更为重要。肉体的横练仅仅是在修身,而真正的脱胎换骨,靠得还得是内心的醍醐灌顶,孑然大悟。实战经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