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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小玉, 去年中秋向她许过诺:来年的中秋要为她挣一篓子的桂花糕, 哎呀, 他欠她一篓子桂花糕! 念到此, 他顿感有些失落。
小玉算不上是很出众的姑娘, 但燕青对她有一份特殊的感情。 小玉八岁时燕青就认识她了, 她是用稚嫩的声音喊着“小乙哥”, 追着他屁股后面要糖吃长大的姑娘, 她身上有他少年时代最美好的记忆。
燕青边想边和戴宗在街上走着, 见街边有个杂食铺, 便对戴宗道:“哥哥在此等着, 我到那儿去去就来。”
他进到杂食铺, 问掌柜的何在? 那掌柜的姓钱, 听有人喊他便出来。 燕青问:“你这儿可有上好的桂花糕?” 钱老板忙要伙计抬出他们最好的桂花糕, 燕青见了点头道:“我要一篓桂花糕。” 说着掏出十两黄金。
钱老板见了一愣, 道:“哪要这多钱? 这都够买下我半个小店了。” 燕青笑道:“我给你这么多钱是要你将这篓桂花糕送到大名府去。” “送到大名府? 大名府又不是没有桂花糕。” 钱老板不解地问。
燕青正色道:“听着, 这对我很重要, 我付你十两黄金就是要你做这件事。 请你立刻启程, 把这篓桂花糕送到大名府东门大街的 “喜来裁缝铺”去, 我今生会对你感激不尽。”
钱老板听了点头, 问:“客官您尊姓大名?我去了怎么说?” 燕青道:“你什么都不用说, 送到就行了。” “好, 我一定帮你送到。” 钱老板又对伙计道:“快收货关门, 我们这就去大名府。”
燕青顺手拿了两个桂花糕出来, 将一个分与戴宗吃。 戴宗问:“你进去半天就是为这桂花糕?” 燕青点头道:“这是我最爱吃的点心, 梁山又没有, 出来还不好好过个瘾吗?” “看不出你还喜好这个。”戴宗说着尝了一口, 又道:“怎么你就拿了一个呀?”
见天色不早, 二人找了一个客栈投宿, 安顿下来后, 燕青对戴宗道:“我要出去一趟, 你在此等我。”
“这天色已黑, 你这会儿出去做什么?”戴宗有些不解, 又觉得燕青总是神神秘秘的。
燕青道:“我去去就来, 不会很长时间, 放心, 我今晚不见李师师。” 说完他转身出去。
他来到御前街, 找到“烟雨楼”, 见前门已闭, 便提气跃墙而过, 进入庭内, 在花园里静静地等着。 不一会儿, 一个丫鬟提灯出来, 燕青上前将她拦住。 丫鬟没想到花园里会藏一个男人, 吓得刚想大叫, 燕青已将她嘴捂上, 道:“不许喊。” 他拿出一个玉坠, 在那丫鬟面前出示, 又道:“把这件东西交给你们小姐, 跟她说我明晚要来还她的东西, 要她明晚等我。” 说完他转身跃墙而出。
那丫鬟见他如此身手又是一惊, 赶紧跑到李师师房里, 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姐, 不好! 有个奇怪的人明晚要来找你。”
“什么奇怪的人? 瞧你还吓成这样。” 李师师正歪在躺椅上看书。
丫鬟把手中的玉坠递上前道:“他给了我这个, 还说明晚要小姐等着, 他来还小姐的东西。 ”
李师师接过玉坠, 突然脸色一变, 站起身道:“是他!” 原来这玉坠是挂在那支箫上的, 李师师一眼就认出来。
丫鬟问:“小姐认识那人? 你明晚不是还要见周大学士吗?”
李师师马上恢复平静道:“我还是要见周邦彦的, 明晚他来了要他坐这儿等我。”
姐弟缘(一)
第二日黄昏, 燕青吃过饭便开始梳洗, 又穿上刚买的新袍。 戴宗见他焕然一新的样子在一旁笑道:“今晚你是要去见李师师了, 我看你是想向她施‘美男计’。”
燕青道:“进那种场合总是要装扮一下的, 李师师见的都是富贵名流, 我也不想让梁山掉架子, 你就等着听我的好信吧。” 说完他拿出一盒金珠宝贝就出去了。
燕青来到“烟雨楼”, 早有丫鬟禀告李妈妈, 李妈妈出来, 一见燕青就皱眉头, 道:“又是你啊, 上回你们差点烧了我的屋子,还有胆再来?” 燕青笑道:“我这是特意来向妈妈赔罪的。” 说着打开那一盒金珠宝贝。 李妈妈见了财宝, 气消了些, 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怎么我们师师还非要见你?” 燕青道:“我是什么人是一定要见到师师小姐才能说的。”
李妈妈道:“她今晚去陪几个学士吟诗对赋去了, 不知几时才回, 你到楼上去等着吧。”
燕青随丫鬟上楼, 在李师师的会客房里等着。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物, 他像身处梦境, “这是真的吗? 我真的要再见到师师了?” 他感觉一进这房心跳就在加快。
他坐在那儿, 见一柱香烧完了, 丫鬟又燃了一柱香, 这柱香也快烧完了, 怎么李师师还没来? 他觉得时间从没这么慢过, 忍不住站起身在房里来回走动。 到丫鬟燃第四柱香的时候, 楼下终于传来了声音。
“小姐慢些, 你今天喝多了。” 那是碧云在说话。
“我没那么容易醉的, 别搀我, 让我自己走。” 说话间李师师已经站在楼梯口, 燕青正对着她。
她今日还一身白衣裙, 只肩上搭着一茜素红的坎肩, 喝过酒的脸泛着嫣红, 称着醉眼流丽, 姿态婀娜, 真是艳压春晓海棠, 魅过雨后桃花。 燕青望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朝思暮想的妙人儿就在眼前, 跟他想象中的一样, 又不一样, 好像比想象中的别有一番风韵, 他的脑子在那一刻僵住了。
李师师见他发呆, 就笑道:“你来了, 我的东西呢?”
燕青缓过神来, 将藏在胸前的那支箫掏出, 向她递过去。
李师师拿过箫, 看了看, 道:“你说是来还东西的, 现在东西已经还给我了, 你可以走了。”
“我…” 燕青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他停了一下, 叹口气道: “小姐是聪明人, 应该知道世上人还东西多半是个借口, 其实是想见东西的主人。”
“那你是大半年前就想好了借口要来再见我?” 李师师边说边走到桌边坐下。
“不是, 我是怕再也见不到你, 又实在喜欢这箫, 这才未经你同意就把它拿走了。 这大半年这支箫一直在我身上。” 燕青说的是肺腑实言。
李师师却头一偏, 道:“你偷了我的东西还把话说得这么好听, 今日我要听你说实话, 你究竟是谁?”
“我是梁山头领浪子燕青; 上次和我一起来的宋员外是大名鼎鼎的‘及时雨’宋江; 在院中坐着的黑脸汉子是‘黑旋风’李逵; 和李逵在一处的是‘神行太保’戴宗。 小姐明鉴, 我今日讲的句句是实话。”
李师师笑道:“什么明不明鉴, 好像我在审你。 你是浪子燕青? 几个月前在泰安州扑倒任原的就是你了?”
“原来小姐也听说了。” 燕青笑了一下。
李师师道:“你以为我就只见显贵文人? 我也见过不少江湖豪客。 我还记得几个月前有位张闲小哥用筷子挑起盘子向我展示相扑之道呢。”
“小姐还记得这些。” 燕青心里涌起一丝甜蜜。
“我还没那么老, 怎么会记不得? 我还记得这箫被你拿去二百二十五日了, 对吗?” 她说着示意燕青坐下。
“我真没算过日子。” 他有点惊讶她怎么会记这些细节?
“计算日子的总是吃亏的一头, 赚得便宜的一头哪里会去想他的便宜赚了几日? 今日你不能将这箫就这么还了, 你起码要吹一曲。” 说着她又将那只箫递向燕青。
他接过箫感觉正中下怀, 不知为什么在见她之前, 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述说, 但见面之后好多准备好的话却说不出来, 而且他也没想到碧云会一直在旁边陪着, 现在有了这支箫, 他正好以曲来传情。
他看着这支箫, 像看一个相知已久的朋友, 接着深吸一口气, 对着它吹奏起来。 在梁山上, 好多个寂寞之夜, 他就这样对着繁星冷月吹着。 他心中有一段情结, 放不下, 解不开, 无法自我释怀, 无法向人吐露, 只能向林间夜露低语, 向湖面清风细述。
他是一个浪子, 既是井市间的浪子, 也是江湖上的浪子。 他多才多艺, 阅历广博, 原以为此生如空中的灵燕, 来去自如, 洒脱无羁, 天下之大, 由其翱翔。 但有一天, 偶然的一面之缘让灵燕突然成了风筝, 被一根线牵扯, 无法再找回原来的洒脱自如。 那根牵扯他的线啊, 让他尝到真情的甘甜, 更尝到相思的痛楚,浪子开始有点倦了, 不想再随性游荡下去…
李师师坐那儿听着, 开始是仰头浅笑, 慢慢笑容消失, 神情变得专注, 她听懂了, 他是在表露一份真情, 述说一种相思。
她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男子, 此时的他正沉醉在缠绵的箫声中, 桌前的灯从侧面照着他, 给他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华光, 称出他面如冠玉, 清俊出奇的脸庞。
这是一个奇男子! 他的样子是惹人喜爱的温儒俊雅的书生, 他的真实身份却是让人闻风色变的梁山贼寇; 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此时在箫上灵活稳健地移动, 但换一个时空, 这双手又能将任原那样的巨人摔下擂台。 这几样世人不可兼得的特征竟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了, 他是浪子, 是一个迷一样的浪子。
她感觉喉咙有些干, 禁不住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这杯酒下去后竟觉得心有些空, 有点松。 她迷惑了, 多年的修炼怎么就经不起一曲箫声, 一杯酒?
她不是一个见了俊美男子就动心的女人, 这么些年来, 她见惯了达官贵人, 也见多了*才子, 其中也不乏英俊少年, 但她从来没动过心。 她知道动心就是她花魁生涯的终结, 她还不想终结, 她还想要风光八年,十年, 挣足够的钱财够下半辈子继续优雅下去。 她没打算要嫁人, 而且也没人敢娶她, 她此生注定是孤寂一身。
她又回想起以前, 从十四岁破身开始, 她便饱尝身心受辱的滋味,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要想少受凌辱就必须赶快出头, 于是发奋读书, 苦练才艺, 到了十六岁李妈妈就得看她的脸色; 到了十七岁烟雨楼中不再是男人挑她, 而是她挑男人; 到了二十岁, 徽宗来了, 烟雨楼中其她姑娘便走了, 烟雨楼成了她一人的天下, 也算是她的家了, 从此她只服伺徽宗一人。 不过她心智清醒, 从没把自己当什么宫外妃子, 她照样出去见客, 而且价码更高, 只是按徽宗要求见客必须带上碧云。
青楼女子作到这份儿上, 已是空前绝后, 她还能图什么呢? 图一份真情吗? 她断此念已多年, 真情是她最不需要的, 可眼前的男子却在把一份真情送上, 那低回婉转的箫声像流水一般正冲刷着她尘封多年的心门, 她应警觉才是, 怎么此时竟会有些陶醉? 是酒让她陶醉, 还是他的真情在让她陶醉?
李师师正迷惑着, 他的箫声却停了。 她轻声问道:“此曲何名?” 燕青道:“我在梁山闲来无事就这么随心而奏, 暂无定名, 全且称它‘浪子心’吧。” 说着他又将箫递回给她, 清亮的双眸望着她, 满是柔情。
她接过那支箫, 忽然感到它的份量, 仿佛接过的是他那颗浪子心, 她触到他温润如墨的双眸, 如夏夜皓空般深邃, 似谷中幽泉般清澈, 其中柔情漫溢, 仿佛直流进她内心最深处的角落, 她禁不住心中一颤, 尘封的心门在他的深情凝视下无可奈何地慢慢开启。 唉, 罢了, 就这一夜吧, 就这一夜拥有一份真情吧。
她对他巧然一笑道:“浪子心, 好, 我收下了。” 说完回眸看他, 满目流春, 面飞霞烟。
他第一次见她动情之态, 果然婉转*, 魅不可言, 禁不住心头一酥, 若不是碧云在一旁, 他真想此时将她拥入怀中, 再向她亲口述爱慕相思之情。
姐弟缘(二)
燕青抬眼向碧云望去, 见她将头低着, 似有尴尬之态, 唉, 既然如此, 她何不走开呢?
念及此, 他对李师师道:“小姐, 我今日来除了还这支箫, 还有一机密大事求你贵手相助。 这事关系到我梁山几万弟兄的前途性命, 怕只能对小姐一人说起。”
李师师明白他是想碧云走开, 但烟雨楼的规矩是她见客必须带上碧云。 碧云是七年前徽宗从宫女中选出来伺候她的, 也是来监视她的。 徽宗以帝王之尊临幸她, 自然不想其他男人再对她有所染指, 但烟雨楼又不是他的皇宫, 他不好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