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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有耳闻。不过你怎么会将此事和他联系在一起?”
“前日我在街上碰到过他,就是碰到白小姐的那一天。当时我还暗自疑惑,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结果不久,白府便丢了不老之方。”
“既然称之为‘盗圣’,能在白员外身上偷走不老之方,也非他莫属。但仅凭这一点,也不好断定。”
“我去会会他,便知分晓。”
“好。我们兵分两路,你去会‘云中燕’肖飞,我去查访陈员外。”
张子长急道:“我做甚?你们帮我找表妹,我也该帮着做点事吧!”
东方木笑道:“那么子长兄就和我一去查访陈员外吧。”
张子长道:“也好,也好。”
夜至四更,我们才安歇。第二日,向白员外说明情况,我和东方木便分头行事。
绿林好汉,不能单纯以善恶来定性。他们有为恶的一面,又有为善的一面,他们有时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有时又劫富济贫,有时草菅人命,有时又救人于水火。他们一贯我行我素、无拘无束,但他们讲的却是一个“义”字。
肖飞,是众多绿林好汉中的一个,无疑也有绿林好汉所共有的特性。他一般居无定所,来去无踪。但并非就不能找到他,要找,就必须去他经常出现的地方。
听说郊外有一座“侠义坊”,乃是一家酒肆。这里周围没有人家,酒肆也只此一家。据说,“侠义坊”专为绿林人士所建,来往的客人也主要是绿林好汉。他们经常聚于此处,喝酒聊天,有时切磋一下技艺。虽然肖飞不一定就在这里,但至少可以打听一下他的行踪。
郊外。凄凉,寂寥,寒风凛冽。光秃秃地树枝在北风的吹掠下也来回发抖。
路上没有行人,我施展轻功,快步前进。不多时,远远看见一座小楼,隐约听见一片嘈杂声响。到了近处,细一观瞧,此地正是“侠义坊”。
进入酒肆,这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楼上楼下,座无虚席,人声鼎沸。吆五喝六,猜拳行令,时在传出豪爽大笑之声,时而传出愤怒叫骂之声。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是江湖人的性格,因此桌子上摆得都是酒坛酒碗,大块牛肉,很少自看到有用酒杯喝酒的。
对于我的到来,他们熟视无睹,仍然谈天说地,喝酒吃肉。我向四周扫视一番,发现窗口坐着一人。他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形象滑稽。此人并非别人,正是我要找的“云中燕”肖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我径直走了过去,坐在他的对面。他抬头一看,眼珠滴溜溜一转,放下手中的肉,笑道:“哈哈哈,朋友,别来无恙呼?”声音又尖又细,甚觉刺耳。
我拱拱手,未曾开口,又听他喊道:“小二,拿碗来。”
“来啰——”话音未落,只见一只碗从空中飞了过来,和着他的声音,稳稳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肖飞提起酒坛,给我倒了满满一碗,道声“请”,然后端起自己酒碗,一仰头,灌了下去。我也未曾客气,也端起碗来,一饮而尽。一连三碗落肚,我欲谈正事,刚要开口,只见他伸出手,止住我的话语。狡黠一笑,道:“柳兄弟,此处不是说话之处,请随我来——”
我暗惊:他怎么会知道我是谁。正在我震惊之时,他已经放下酒钱,窜出窗外。我不敢犹豫,也跟了出去。他见我出来,又向我挥挥手道:“跟我来——”说着,已飞出数丈之外,我不曾怠慢,飞身跟上。
肖飞,江湖人称“云中燕”,这一绰号并非胡乱得来,他施展起轻功,正如燕子穿梭于云中一般,是那样的轻巧、迅速、快捷。
掠出数里,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暗思:他要去哪里,难道是想和我比试一番?为了查明真相,我暗自提气,紧随其后,和他相距仅一尺之远。片刻之间,已出了数十里之地。
突然,他停下脚步,回身一掌,击向我的面门,我头迅速一偏,用手一拨,他一掌打空。走过几个回合,他一掌劈向我的前心,我正好以掌迎出,两掌相撞,我们各自飞出数丈之外。站稳脚跟,他仰天大笑,尖细刺耳的笑声,简直让人难以忍受。他接着道:“好轻功,好身法,佩服,佩服!”
我道:“肖大侠的轻功也不在我之下呀!”
他又是一阵大笑,笑罢,道:“柳兄弟,找我,有何事啊?”
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柳避尘?”
肖飞道:“此事你先不用管,还是说正事吧。”
“好吧。肖大侠可知道长安城中有个白府?”
“当然知道。”
“江湖传说的长生丹就是白府的白员外所有,肖大侠又可知道?”
“此事谁人不知,并且白府还丢失了不老之方。柳兄弟想要问的是不是偷盗不老之方之事是否肖某所为?”
“肖大侠真切爽快!”
“那么我要说并非肖某所为呢?”
“肖大侠乃江湖上有名的豪杰,敢做敢当,既然肖大侠自称非自己所为,在下当然相信。不过,在下孤陋寡闻,对江湖事知之甚少,对于此事还请肖大侠指点一二。”
“哈哈哈——你算是找对人了,对于此事,肖某的确还有一些耳闻。”
“请肖大侠赐教!”
“你且听真——关门打狗,中间夹猴。飞天蛟龙,侠客*。”
我思道:他说这四句,一句也不挨着一句,乱七八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正在我低首沉思之时,他已消失无影。我也便转身回向白府。路上一直琢磨着肖飞所说的那四句话,但怎么也琢磨不透。是他胡说八道呢,还是真的暗藏玄机?
回到白府,东方木和张子长还没有回来。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回到白府。东方木看到我,便问道:“见到肖飞没有?”
我道:“见到了。”
“他怎么说?”
“他说并非他自己所为。”
“不是他?”
“是的。但是我一找到他,他好像就明白我要问他此事。”
“没想到,他还真的很聪明。”
“聪明?”
“嗯。因为不老之方被盗一事,江湖上已经传开,他不会不知道。他又被称之为‘盗圣’,你去找他,刚一提此事,他就明白了。”
“原来如此。虽然他说不是自己所为,但他知道是谁干的。”
“他说了吗,是谁?”
“他只说了四句话。”
“什么话?”
“关门打狗,中间夹猴。飞天蛟龙,侠客*。”
东方木念了几遍,忽然道:“难道是他?”
关中飞侠
看到东方木惊讶的表情,我道:“是谁?”
东方木道:“关门打狗,中间夹猴。飞天蛟龙,侠客*。你将这四句话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
我默诵一遍,惊道:“‘关中飞侠’,怎么是他?”
东方木道:“肖飞可能要说的就是他。‘关中飞侠’腾子空,我们曾经寻访凌锋的踪迹时还拜访过他。”
我道:“是,我记得。虽然此人脾气古怪,但毕竟和肖飞那些绿林人并非同道。腾子空,踏雪无痕,来去如风,故有‘关中飞侠’之称。若论轻功‘云中燕’肖飞远远不及腾子空,若论偷盗腾子空却不及肖飞。”
张子长道:“没想到江湖中竟有如此之多的能人异士。”
我道:“腾子空为什么要盗取不老之方呢?”
张子长道:“不老之方不但是一笔巨额财富,而且炼成丹药,还能使人长生不老,谁又对此不垂涎三尺。”
我道:“腾子空是江湖上有名的老前辈,说他盗不老之方似乎有可能,若用那种手段杀人,却似乎不太可能。是不是肖飞在诬陷腾子空?”
东方木道:“肖飞和腾子空之间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诬陷腾子空,而不去诬陷别人。以腾子空在江湖上的声望,不是什么人随便就能诬陷得了的,也许其中另有玄机。”
我道:“另有玄机,是什么?”
东方木道:“那就需要去见见腾子空了。”
我道:“也只好如此。你们打听陈员外的事怎么样了?”
东方木道:“陈员外是富甲一方的大财主,他为人刻薄,没有做过什么善事,而且很吝啬,是一个守财奴,在当地的口碑不怎么好。像他这种人,怎么突然会出那么大的价钱去买不老之方,这其中 必然有问题。”
我道:“如此说来,他的嫌疑还是比较大。”
“也许正如子长兄所说,你上次见陆世荣是他们故意设计的圈套,所以还是有必要支暗访一下。”
“好。我明天先去找腾子空,之后再去找陆世荣。”
“就这么办,我去查访陈员外。”
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东方木道:“请进!”
门一开,白小姐和湘儿走了进来,张子长猛得站了起来,面目含悲,但看到湘儿愤怒的眼神,又慢慢的坐了下去,暗自悲伤。
白小姐道:“几位辛苦了。”
东方木笑道:“哪里,哪里,分内之事。”
“不知事情进展的如何了?”
“已稍稍有些眉目,不过事情过于复杂,牵连较广,我们正商量对策。”东方木便将今天发生之事简略讲述了一遍,白小姐一听,惊道:“啊?竟然都牵扯到了绿林中人,他们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东方木一笑,道:“没有小姐说的那么严重,绿林中人是很讲义气的。并且有柳兄在,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白小姐道:“既然如此,那就多加小心。万一不行,那就——算了吧。”
东方木道:“白小姐请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为了我家的事,几位还要冒如此之生命危险。”
“这算不了什么,我东方木本来就好管闲事,凡碰到难解之事,都要弄个明白,否则连觉都睡不好。”
白小姐笑了笑,道:“几位明天还有事要做,就不多打扰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白小姐慢走!”
白小姐说罢,转身便向屋外走,刚才暗自悲伤的张子长低声吟道:“炎炎红日,朗朗青天。我对汝心,苍天可鉴。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对汝心,永世不变, 花前月下,小道河流。携子之手。与子同游。喜忧哀愁,爱恨悠悠。生死相随,共到白首 。”
白小姐听此微微停了停,慢慢走了出去。
张子和两眼含泪,表情痛苦之极,看着无不使人心酸。有可能白小姐真是他的表妹,也有可能不是。世间有太多的可能,也有太多的不可能,人的一生就是在这可能与不可能之间度过着。
面貌是他的表妹,而心却不是。张子长面对着面是心非的表妹,他心里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他的这份执着,他的这份痴情,即使外人看着也为之感动,白小姐又对此如何呢?
腾子空不像肖飞那样难找,他有固定的住所。他不是绿林豪杰,而是江湖上有名的侠客。
当我见到他时,他正独自在院中饮酒。我走上前去,道:“前辈,晚辈有礼了。”
他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什么礼不礼的,哪有那么多的礼。”然后他手一指,示意我坐下。又接着道:“找我何事呀?”
我欲直说,但又觉得这样过于鲁莽,毕竟他是江湖前辈。正不知如何说,他又道:“怎么不说话?”
我突然想到了肖飞,便道:“晚辈就直说吧,是肖飞让我来找你的。”
“他让你找我?”
“是的。白府丢失不老之方,肖飞说前辈知道此方的下落,所以晚辈前来,是想向前辈打听一下不老方的下落。”
腾子空哈哈大笑,道:“不就是炼长生丹的不老之方吗,不用找了,就在我这里。”
我一听,又惊又喜,道:“不老之方关系白府全家性命,晚辈也是受白员外之托,来找不老之方,前辈也是江湖上的老侠客,当然不会看着白府一家人丧命,既然此方在前辈的手中,还望前辈能够赐还,以救白府全家之命。”
腾子空听罢,又摇着头说道:“事情这么严重,那么就不在我的手中。”
我又是一惊,道:“前辈刚刚不是还说在自己手中吗?”
腾子空一阵大笑,道:“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至于在与不在,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如果你能追得上我,不老之方定当双手奉上。”说罢,凌空飞了出去。
如果说肖飞施展起轻功就像燕子穿梭,那么腾子空的轻功就像离弦之箭。有诗为证:
身似狸猫影似箭,
行如闪电走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