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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是那日西湖画舫中白衣素琴的明先生,听得唐婉儿心里一荡。
她定了定神,道:“承王爷,今日小女子来此,只是向王爷讨个人情,咱们楼主要见少主,还请王爷行个方便。”
这时林西挑起帐帘,上官豪和沈沧浪走了进来,见到眼前情状都吃了一惊。
“婉儿放手,不得对明王爷无礼!”上官豪低喝。
唐婉儿见了他眼圈一红,哽咽道:“少主,林菱姐伤重,眼看着不行了,您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什么?”上官豪脚下一个趔趄,被身后的沈沧浪扶住。他静立片刻道:“沈兄随婉儿去瞧瞧吧。”
“少主!”沈沧浪和唐婉儿同时开口。唐婉儿看了看沈沧浪,对上官豪道:“少主忒也无情!林菱姐多年辛劳,早已淤积成疾,此次受了极重的内伤,又未及好好医治,整日发着高烧,时醒时昏,已不知还有没有三两日的命。哀莫大于心死,也或许林菱姐已不想医治了。属下不分昼夜,追赶来此,只为了给您报个讯息。若是此生再不能相见,岂非遗憾终身。少主,您——枉负了林菱姐这些年的情义!”
众人听了个个动容,都看向上官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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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生死茫茫
“她医道高明,又如何救不得自己!”上官豪微低下头,两手交互握住,因为用力而指节发青。
唐婉儿满怀期待盯视着他,见上官豪仍是不言语,深吸口气道:“少主,若不是林菱姐大限已至,属下也不会自作主张,甘冒大险,私闯军营,来坏了您的大事。少主若是不愿去,属下回去就是。”
沈沧浪在一旁劝道:“少主,生死事大。您还是去吧。”
沉默片刻,上官豪低声道,“好,我去。”
唐婉儿大喜,连声道:“咱们这就动身。明王爷,可对不住了。”
承庆面沉似水,“上官公子去了便不会回来了吧?”
“明王爷请放宽心。我上官豪既已归顺承朝,又岂会言而无信。”上官豪拱了拱手,面色坚决。
“本王又如何能相信你还会回来?”
唐婉儿手上用力,“那就烦请明王爷陪我家少主走一遭吧。”
林西叫道:“你们还想劫持王爷!休想!看你们还能逃得出这大营!”说着便向帐外退去。
沈沧浪知道他一出这大帐,惊起了营内官兵,就谁也走不脱了,忙纵身跃到他身前拦住:“林将军且慢,咱们好商量。”他回身望着承庆,躬身道:“明王爷,请您允我少主离开,小人留下做个人质,若是少主不回,我沈沧浪要杀要剐,任您处置。”
唐婉儿急道:“不!沈公子不去,林菱姐的伤怎么办?”
“她的本事可不弱于我。”沈沧浪只看向承庆,见承庆虽是脸色铁青却终是点了头,松了口气。
唐婉儿收了宝剑,抽身站到一旁,深深一礼,“明王爷,得罪了!”
承庆并不理她,活动一下筋骨,冷声道:“上官公子,本王给你一个月的期限,来京城明王府见我。过了日子,这沈沧浪可就是个死人了!”
第二日天明,大军起程,正午时分便到了京师大营。承庆带着沈沧浪在众侍卫护送下进城,回到明王府,他沐浴更衣,换了官服,匆匆入宫见驾,留下林西在府中陪着沈沧浪。
有这位爽朗风趣的明王府一等侍卫作伴,倒也颇不寂寞。瞧着面前满桌的美食陈酿,沈沧浪笑道:“林兄,在下不解,承王爷为何不将我交给刑部论罪,却留在王府中,吃喝随意。”
林西倒了杯酒一口喝下,“沈兄有所不知,我家王爷此次奉命招安,原本一切顺利,定于今日带你们少主见驾,封侯赐府,了却皇上这十多年的心愿。可不料想昨日在京城脚下却出了岔子,失了正主,还不知圣上如何着恼呢!上官豪的下落还得着落在你身上,如今您可是千金难换的质子,王爷又怎会将你置于险地呢?”
“质子?”沈沧浪嘴角微咧,却似苦笑,“忠义侯麾下的沈沧浪也许永远都只是个质子。”他声音低微,林西没有听清楚。
“是啦,据说沈兄号称神医,难道青衣楼主的医术还能比得上你?”
沈沧浪的两根手指转动着酒杯,眸光黯淡,“青衣楼主么,她和我师出一门,做师父的曾说只有她才可承其衣钵。”顿了顿又道,“不瞒林兄,她——是我亲妹子。”如今这秘密已无关大局,林菱现在吉凶如何?他们兄妹身上自小肩了这样的重担,不知是幸抑或是不幸。
林西吃了一惊,手一抖,杯中酒洒了大半,“亲妹子?她命在旦夕,沈兄又为何要坚持留下?”
沈沧浪低垂着头,默默看着面前琥珀色的酒,他伸出食指,蘸了一滴出来,慢慢捻着,“她最想见的,可并不是我。我这做哥哥的又怎能不帮她了却心愿。”说着,唇边浮出一缕淡笑,如秋花绽放,凄凉而美丽。他的父亲让他们兄妹辅佐上官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可谓深谋远虑,可世事变化无常,他可曾想到过会有今天?
夜漏更深酒酣,沈沧浪仰面躺在榻上,两手置于脑后枕着,想着前一夜临别时给唐婉儿诊脉时的对话,心中仍是有着些微的不安。
“唐姑娘,这世上的物事,是你的总是你的,不是你的——也莫强求。”他取出一个小瓷瓶递了过去,“你想清楚了,便服下这药。静养三日便可。”
唐婉儿取过瓷瓶,莞尔一笑,“沈公子可是千载难逢的神医,既能医治人身,还能治人的心呢。可多谢了!”那水样的眼中终究还是露出了一抹痛楚,可瞬间便隐入深潭般的眸子深处。
看来,她是明白他的意思的。这样玲珑剔透、风轻云淡的洒脱女子,怎不让他倾慕?却不知道她如今做了怎样的决定。
自进了明王府沈沧浪便没见过承庆,只是从陪伴在侧的林西口中偶尔听到他的消息。皇上震怒,罚了他一年的俸银,命他两个月之内尽数招安上官朝旧部,收拾残局。承庆不便离京,已派了得力属下去了忘隐山。
一月之期转眼即至,奇怪的是上官豪居然没有半点音讯。沈沧浪并无一丝忐忑之意,反是林西有些坐立不安了。当夜明月初起,园中置酒,明王承庆终于露了面。
“沈公子,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今晚本王好生陪你喝了这酒,好让你早登极乐。”承庆端起青瓷杯子斜眼瞧着他,丝毫不掩饰目中的讥诮和恼怒。
沈沧浪知道以上官豪的脾性必会在约定日子前来京,既是至今没来,定是发生了大事。他倒是希望上官豪永远不要出现,若是能就此与林菱归隐山水,再不问世事——就让他一人来承受明王的雷霆之怒吧。
“王爷亲自给小人送行,小人荣幸之至。”他面色不变,仰首饮干了酒,放下杯子,却对上了眼前盛怒的面容。
承庆甩手掷了杯子,“啪”的一声,落在青砖地上,碎裂的青瓷片片飞溅,他咬着牙冷冷道:“就这样轻易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
第二十一章 生者长存
月上中天,婆娑的树影慢慢将沈沧浪遮在了暗影之中。承庆抬头望了望头上的冷月清辉,淡淡吩咐道:“林西,给沈公子换个居处,先去咱王府的地牢里住着吧。”
林西应命,朝沈沧浪一拱手,“沈公子请吧。”
“王爷,容小人喝足了酒,也好做个饱死鬼。”沈沧浪嬉笑道。
这时府外隐约起了一阵喧闹之声,好似进了院子,慢慢竟是又听见了打斗斥骂之声。承庆刚沉下脸,进来一个侍卫,附在林西耳边禀报,林西上前低声道:“上官公子到了。”说着悄悄瞥了沈沧浪一眼。
沈沧浪暗暗叹息,终究还是来了。
承庆明显松了口气,却依旧沉着脸,“拦着他,当我明王府是什么地方,想进就能进么?”
院外争斗之声更烈,“王爷,上官豪求见!王爷,请容上官豪一见!”语音急切高亢,已隐隐有裂帛之声。
沈沧浪皱起了眉头,刚要起身,却被承庆按住了肩头,“既是降了我承朝,也总得服着我承朝的规矩。”
他心头一凛,是啊,既是降了,什么样的屈辱便都得受着,何况这上下尊卑。可他终究不能坐在这里饮宴,却任凭上官豪在门外挣扎。
“少主,沈沧浪无恙!”他声音清越,远远传了出去,上官豪顿时噤了声,争斗之声也停了下来。
承庆目光冷厉,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吩咐,“请上官公子进来吧。”
刚传下话去,一个蓝衫身影便奔了进来。他束发银冠已歪斜,部分乌发披散在肩上,额角仍附着几滴汗珠,颇有风尘之色。上官豪进来目光一转,已看见坐在承庆身旁的沈沧浪,顿时闪过喜色,停下脚步,整了整衣冠,方才缓步上前行礼。
“明王爷,上官豪已依约前来。”此时的上官豪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温文之态。
承庆也不起身,淡淡道:“上官公子眼里还有我承庆么?”
上官豪抬头望着他,微微一笑,“只是怕误了归期,明王爷莫怪。”
“哼!”承庆霍地起身,衣袖一拂,大步出了院子。林西忙跟了上去,临出门前,朝沈沧浪一笑,“沈兄,恭喜!”
院中没了旁人,沈沧浪躬身见礼,上官豪上前扶住他双臂,上下打量,“幸好赶得及,我只怕你出了岔子。楚庄主可好?”
“多谢少主。楚庄主么,听林西说另外安置在王府外了。林楼主怎样了?”
上官豪松开手,背转了身子道:“她,已经走了。在花溪水葬了,那是她最喜欢的地方。”
沈沧浪身子一晃,忙扶着桌子慢慢坐下,“林菱她,没留下什么话么?”
“林菱——我前些日子才知道,原来她是你嫡亲的妹子。” 上官豪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沈兄,没能见她最后一面,你——可恨我?”
“少主,我兄妹遵从父命,辅助少主,便是肝脑涂地也无怨言。”
“你们沈家——我上官豪无以为报!”他叹了口气,“这次,我是逃回来的——”
沈沧浪吃了一惊,“逃?从哪里逃回来?”
“我见到林菱时,她已油尽灯枯,无力回天。她让唐婉儿对我用了药,将青衣令传给了婉儿,让她带我离开承朝,从此归隐山林。” 上官豪苦笑,“我告诉她,一个月内我若是不回去,承庆会杀了你。可她却说,你是她嫡亲的兄长,这事由她做了决定,算是她对不住你。”
沈沧浪的眼睛微微发了红,他不怪她。如若自己在,也会让他们从此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如今天人永隔,皆已成空。
“待安葬了林菱,唐婉儿将我困在青衣楼,说等了结了楼中事务,便带我离开。她平日便极是忙碌,如今楼中的十多位青衣管事听说她想解散了青衣十二楼,都来劝她顾念楼中数百位孤苦女子,继续青衣楼的营生。趁她们整日搅扰,我便寻了空隙,悄悄逃了出来,赶回京城,日夜兼程,幸好没有晚了约定的日子。若是再让你有了损伤,我上官豪真是万死莫赎了!”
“少主!”沈沧浪哽咽出声,“沈沧浪何德何能,得少主厚爱……”
上官豪目光深远,“总要让朝廷看到咱们的诚意。我若不回京,上官朝旧部就不能尽数归顺了朝廷,承俊也不会对你们放心。”
又是一年春好时,花溪溪畔,流水淙淙,繁花遍野,一派清远宁静。
几位窈窕少女捧了篮中的花瓣洒落溪中,肃穆的黄花瞬间铺满河面,随着溪流渐渐远去,岸上的人早已魂断神伤。
“你们都回去吧,我再呆一会儿。”一位素衣女子,挥退众人,静静地立在水边。
“林菱姐,日子过得真快,你走了都一年了。咱们青衣十二楼姐妹们都很好。那日我没能遵照您的吩咐,带了少主离开,你会怪我吧。皇帝封了少主忠义侯,再也没难为咱们。上官朝的旧部大多归隐,都算平平安安的。你也成全了少主的心意吧。只不知少主在京城过得怎样……”
“婉儿,少主已归天了!”
素衣的唐婉儿霍然回身,眼前这人仍是一身白衣,飘然而立。
“沈公子,你说什么?”
沈沧浪慢慢走到溪边,解开怀中的包裹,取出一个小瓷坛,打开封口,缓缓倒入溪中。“少主,您终于能去陪着林菱了。”
唐婉儿顿时明白了,这是上官豪的骨灰!她俯身抓了一把花瓣抛入空中,风儿卷着黄花随波而去,泪终于滑落。
“撒了!都撒了吧!从此火里水里,天上地下,你们都会在一起了!”
沈沧浪随唐婉儿回了青衣楼,细细讲述了这一年来的经历。
上官豪坚持回京,受了忠义侯的头衔,他宁愿自己受辱,也要绝了上官朝旧部的祸患。挨了多少冷语折辱,好歹安顿好了所有归降的旧部。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