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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医生伟人般地挥了挥手:“没事,中药滋补,不吃白不吃……”
唐劲抚额:“可是这中药补的不对啊……”
“哪里不对?”
“这是补肾亏的啊……”
“……”
无良医德被人看穿,邵医生非常郁闷:“唐劲,你不是剑桥管理系出来的吗。”
“啊,有什么问题?”
“那你居然还懂中医学识。= =”这不是明摆着鄙视他这个医学博士生嘛。
“这不是学识,这是常识啊邵医生,”唐劲把药方还给他,抬抬下巴吩咐他:“重开。”
一个管理系的都开始压榨他这个正统医学高材生了……
其轩不爽,低头扫一眼唐劲手里的药方,不接。
哼,医院是我开,药方是我批,老子为了痛宰肥羊就是不改,你能耐我何。
就在这个时候,病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纪以宁买了点心回来了。
一看这个场面,纪以宁好奇地走上前,接过唐劲手里的药方,看了一下,邵其轩洋洋洒洒的字迹立刻跃进她眼帘。
唐劲刚想说,你别信这个,唐易那方面没问题,根本不用吃这药,纪以宁忽然开口了。
“邵医生,谢谢你,真的,”纪同学一脸真诚,一颗感激的红心捧在手心,眼里都是动人的晶亮水汽:“每次都是你任劳任怨救死扶伤,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我很感激,真的,我……”
“别、别说了……”
这位纪以宁口中‘任劳任怨救死扶伤’的邵其轩同志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药方,整个灵魂都心虚了、颤抖了、自我检讨了。
要了命了,当纪以宁是苏小猫那样金刚不坏的小怪兽呢,怎么骗都不会有负罪感……
面对如此纯洁的纪以宁,黑心的邵医生一下子良心重新发现了,夺门而去就去改药方。
“……”纪以宁窘了下:“他怎么了?”
唐劲不答,抿着唇低笑,“你懂不懂医学?”
“不懂……”
唐劲有点玩味地问:“你就不怕邵其轩乱开药给唐易?”
纪以宁想也没想就回答:“不会啊,我相信他。”
唐劲忍不住笑了出来。
纪以宁,你真是太单纯了啊,也不想想,从小和唐易这种阴人一起摸爬滚打长大的男人,有哪个会单纯呢……
忽然,有人敲门。
唐劲淡淡应声:“进来。”
谦人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手里拿了一叠文件,直直走向唐劲,半点眼风也没看纪以宁,直接无视掉她的存在。
纪以宁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她就有点怕谦人,或者说,除了唐劲和邵其轩以外的唐家人,她都有点怕。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对她的不满,若非她身后有唐易,他们一定不会放过她。
“劲少,这里是这两天急需易少做指示的文件,”谦人把文件递给唐劲:“邵医生说他很快能醒过来,具体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这些文件不能拖了……”
“我知道了,”唐劲接过文件,点了点头:“我来处理。”
正想再说什么,唐劲的视线余光瞥到纪以宁低头无措的样子,唐劲是多么察言观色的一个人,立刻明白个中原因。这两天来她的处境他看在眼里,虽然从心底唐劲觉得她真是很无辜,但唐家其他人显然不会这么想,尤其是从小跟在唐易身边的人。
唐劲拿着文件,抬眼道:“我们出去谈。”
谦人跟着唐劲走出病房,两人在外面长廊窗边站定。
唐劲抬手,用手里的文件敲了下他的脑门,“人家一个女孩子,无亲无故的,本来好端端生活着,结果遇到了唐易就被他一句话抢过来,她也从来没闹没惹事,你们现在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呢……”
谦人有点郁闷,“不能怪我啊……”
是,他承认他有点立场不坚定。以前,唐易喜欢纪以宁,她也给人一种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感觉,谦人也挺喜欢她,对纪以宁的印象甚至可以用‘贤后’二字来概括,参照的历史人物都是长孙皇后那类的正面形象;好了,现在出了这个事,毫无原则性的谦人同志一下子倒戈立场,一看到纪以宁就想到‘红颜祸水’四个字,接着脑海里就诡异地不断涌现‘褒姒、妲己’这一类的反面教材形象,连带着觉得好像将来唐易的命运也一定会多舛似的……
不得不说,唐劲被这位唐易身边的谦人同志丰富的内心活动窘到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不要把唐易身边的女人想得那么悲剧好不好……”居然还能想到褒姒妲己,历史学得很好嘛。
谦人撇撇嘴:“苏小姐就从来没有把二少爷你弄到受伤住院啊。”
“……”
那是因为我没有唐易那么变态啊……
唐劲沉痛地想:还有就是因为,我们家那位经常把她自己弄到受伤住院啊……
“我是不明白易少喜欢纪小姐哪点,”谦人毫无心机地说着:“那么多女人从他眼前过,他从来都没兴趣。现在想想,我甚至觉得或许那位简小姐更适合易少……”
唐劲玩味地挑眉:“简捷?”
“啊,”谦人指了指唐劲手上的文件,“简小姐前几天还拿了文件过来提醒易少最近的有些交易要小心……”多美好的贤内助啊,谦人都被感动了,可惜,他家易少从来只当没看见……
唐劲咳了声,拍了拍他的肩,“相信我,以我对唐易的了解,按他的眼光,对那位检察官小姐,肯定是不会有兴趣的……
“为什么啊?”谦人好奇道:“同样是救啊,易少也救过她一次啊,怎么就没像救纪小姐那样出手要了简小姐呢?”
“我说,你这是什么逻辑啊,”唐易微微有点崩溃:“唐易又不是救一个女人就会娶她的好不好……”
谦人:“……”
就在两人投入谈着的时候,谁也没有看见,纪以宁垂下了黯然的眼,眼底一片伤意,悄悄关上了病房的门。
她很委屈,前所未有的委屈。
她知道自己错了,她会改,可是他们已经不肯再给她机会了。他们否定她,她听见谦人说,唐易身边的位置,不该是她,适合他的女人大有人在。
如果母亲还在世,她还能向人倾诉这种委屈,可惜,现在她只是一个人。
纪以宁终于忍不住,伏在他身边哭了起来。
一个人依赖另一个人的时机,真的好难说。
就在这一刻,她前所未有地依赖他,终于明白,除了他以外,她一无所有。
忽然感到有人轻抚她的额头。
纪以宁从失神中转醒,抬起眼,对上了一个温柔玩味的眼神。
她怔愣。
五秒之后,纪以宁彻底清醒。
‘唰’地一下站起来,想朝外面叫‘他醒了……’,却被他忽然抓住了左手,一个用力扯了回来,把她扯回他怀里。
强势唐易,苏醒归来。
她贴着他的胸口,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唇,她眼底的委屈泪痕还来不及散去。
他抬手擦掉她眼底的水光,缓缓开口,声音丝丝入扣:“……谁欺负你了?”
护妻(1)
可以想象,以纪以宁的修养与品性,断然不会做出背后告状说人闲话这种事。就算被人欺负了,在她看来也是自己的事。何况,谦人又没打她又没骂她,不过是从他的立场表达了一下他的情绪,所谓言论自由,过去了就算了。
唐易的为人纪以宁很清楚,虽然他现在一副苍白偏弱的样子,好像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再加上长得漂亮,那张脸看上去就更加惹人怜爱得不得了。
但是!这绝对绝对是表面现象,相当具有欺骗性。这男人醒了就代表浑身上下所有因子都已经醒了,包括隐匿于内心深处的暴力因子。再微小的事,一旦唐易插手,后果肯定不会太和谐。
思此及,纪以宁连忙摇头否认。
抬手擦掉眼底的水痕,她对他笑了下,“不会啊,有你嘛,谁还敢来欺负我。”
“这样啊……”
唐易点一点头,好像也没有太在意的样子,撑起右手支起身体坐了起来。
纪以宁连忙扶他坐好,偷偷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想着总算没让他看出什么来,冷不防听见一句漫不经心的问话——
“……谦人他们欺负你了?”
“……”
他的话音还未落,纪以宁额头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
如此精明难缠,这哪里像是个枪伤未愈的人啊……
忽然就想起以前她和唐劲的一段对话——
那时她刚成为唐太太不久,虽然唐易从来没有要她履行夫妻义务什么的,但有的时候到了晚上看到他走进卧室,她仍然会忍不住想躲,用的借口简直五花八门,纪以宁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差不多是调动了这辈子全部的想象力。唐易也不说什么,端杯清水一边喝一边看她,喝完了水他就出去了,慢悠悠的样子,也不说话,行为举止都诡异得要死,看得她全身发冷。
后来,唐劲温温和和地劝她:“不要试图对唐易说谎,没结果的。”
她心虚地说道:“好歹晚上他没有怀疑我……”
“他不是被你骗过去了,他是懒得拆穿你……”唐劲笑了下,缓缓告诉她:“从某种私人生活角度而言呢,唐易这个人有的时候很散漫的,不了解他的人看见他那个样子,就会觉得他这个人变态兮兮的……”
纪以宁:“……”
唐劲忍不住劝她,“他现在对你有耐心,所以不会和你玩真的,当他的耐心用尽了,就不会放过你了。”
她惊得睁大眼:“那、那怎么办?”
唐劲摊了摊手:“半真半假吧,男人对女人示弱的样子大部分都没什么抵抗力的……”
半真半假,换言之,该撒娇的时候也要撒娇一下。
按常理呢,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个办法实行起来应该不会太过困难,但对于纪以宁这种从小到大行为作风都很正直的感情废柴来说,就很有难度了。
就在纪以宁还在挣扎沉思的时候,唐易已经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了过来,他温温吞吞地开了口:“说,那些混账对你都做了些什么?”
“……”
一看他这种样子,她就知道他心里肯定已经动了歹念……
唐劲教她的,对付唐易只有一个办法。
于是,纪以宁半真半假地接下了他的话,“是啊,你们唐家的确有一个人很会欺负我。”
“谁?”
“你啊……”
……
最后,当纪以宁走出病房时有点腿软,自己都差不多已经被刚才的自己酸得牙都倒了……
当众人都走进病房后,纪以宁在走廊上拉住了唐劲,有点汗颜地感慨道:“我没想到,像唐易那样的人居然也会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唐劲一脸诧异的样子:“真的?”
“……”
纪以宁一下子汗水了:“……你不知道?不是你以前教我的吗?”
唐劲咳了一声,很不好意思地承认:“我那是从男人的一般规律出发,随口瞎说的……”
“……”
两个人同时忍不住看向病房里面,心里同时升腾起一股‘我们害了谦人’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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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去的几天里,唐易虽然刚醒不久,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但显然已经没有人把他当成病人看待了。
有一句话,谦人说的是对的,整个唐家都是听唐易一个人的,无可取代,于是他便成了独一无二的存在。
陆陆续续,唐家请求面见唐易的人不断,虽然有唐劲帮他处理公事,但某些涉及敏感主题的内容,作为已经退出唐家的人,唐劲是多么有分寸感的一个人,自然不会去插手,于是,归根究底还是要唐易做决定。
纪以宁有的时候会站在病房外看他,看到他的眼,锋利且薄情。她想起他受伤深睡时的样子,脆弱得那么令人心动,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可当他一睁眼,整个画面瞬间就消失不见。纪以宁想,大概,男孩子的确只有从小生活在一个比较特殊的环境里,才能养成他这种兼具温爱与杀意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这一天的傍晚,谦人整理好了这两天唐易交代的文件,走进病房把文件交给唐易过目。
邵其轩正在给唐易换药,表情有点郁闷。邵医生原以为以唐易的个性一定会时不时动点少爷脾气,为了防止自家医院被他弄得鸡飞狗跳,邵其轩甚至已经提前好几天动好了歪脑筋,决定每晚都给他打点安眠药……
可是谁知道,唐易这几天平静得很,吃药、工作、睡觉,正常得不得了,浪费了邵其轩大把的感情,把邵医生搞得很胸闷。
谦人走到他身边,把文件交给唐易,垂手站定听他吩咐。
唐易接过文件,抬起右手一页页翻过去,漫不经心地一句一句问下去。
“和台湾唐远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