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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现在说话,倒是像自家人的样子了。”济兰满意的点点头,觉得有些受听。
“其实您一点都不克夫。”虹筱揶揄了句“我们哥儿自从遇了您,就一直交着好运呢。”
济兰意外于她的直白,之前还觉得她有点城府,现在看来,真是有什么傻愣的主子就有什么天真的丫鬟。拍了拍床沿儿,道“甭尽拣好听的说。她敢抢我的被子,我直接就踹她下床。”
虹筱听后,抿嘴一乐,为沉睡的佟玖整好衣衫,覆上被子。
“笑什么?”济兰打着哈欠,看她退出床帏,也上了床,拉着被子好奇道。
“笑您,刀子的嘴豆子的心。”虹筱倾身为济兰也覆好脚下的被子,道“她跑了几天几夜没阖眼了,要踹也明个儿再踹。”
济兰转过身,面朝外的看着虹筱,饶有兴致的打趣道“看你方才哭得那等伤心,是不是你们哥儿娶了正房了,你这通房的小丫头伤心了?你再不出去,外人都以为这新婚夜里,二女共侍一夫呢。”
“随您怎么说,明眼人都知道我跟哥儿不是那样的关系。”虹筱放下床帏道“可您跟我们哥儿,打今个儿起,可就说不准了。”
“小蹄子,且先让你逞逞嘴,看明个儿本夫人再整治你。”接连忧心了几日,昨天又一整夜也未阖眼的济兰,困意袭来,迷糊的呢喃了句后,闭上了眼。
第二十章
婚后,对二人的生活来说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影响和改变。济兰向来注重生活起居,所用物品无不精细,她觉得佟玖屋子里的物件儿没一个是能用的。于是,耐了两日,第三日头上早早就搬回了府。
两府不过一街之隔,要说两人婚后最大的变化,那肯定是相商生意过府时方便了许多,所以傅二爷也就很久没出现过了。
最近,佟玖被开汇兑庄的事儿忙的接连早出晚归,从谈铺面到请掌柜账房伙计等诸多事宜上,济兰一概没有过问过,全都是佟玖在操持。
晚上,佟玖驱马回来,到养正堂后门,见门里高杆上的灯笼挂着,便下了马去叩门。几日前,济兰同她定下信号,烦是晚上后院高杆的灯笼未熄就证明自己还没睡。
“姑爷回府了。”富察米通禀了声,济兰正专注的算着账,听说她过府来了抬头看看案上的洋钟,自语道“这个时候来了?”说完依旧凝着眉低头细看着账本。
“啪啪。”佟玖人未到,声先至。才进了屋子,就拽下脚上的马靴丢在门口,光着脚往向里走。
“姑爷,您等下。”富察沁出来迎她,见她身上还往下滴着水“奴婢伺候您先沐个浴吧?”
“哦,无妨。”佟玖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后是本账翻了翻没见淋湿,感谢的朝富察沁笑笑,往里走道“我只跟济兰说说这几日的账,说完就走。”
“姑爷——。”自从婚后,富察沁跟虹筱熟了许多,佟玖出府不在时虹筱常常过这边找她们姐们做女红,话里行间的对佟玖提起的多了,她对佟玖的了解也就更多,渐渐的也就跟虹筱一样心疼她“要不,先喝口热茶?”
二人在外间这样闲聊,影响了里面济兰算账,佟玖进去时看见济兰正眉头深锁的把算盘掼至按上,重归着零。
“哪差了,我帮你看看。”说着从后腰上拿下自己的算盘走过去放到桌边,济兰指着账本上几处密密麻麻的账给佟玖看,佟玖手上快速的“噼里啪啦”的拨动着算盘。
两人就这样一个指着念着,另一个算着,把这月的几本账都重新核了一遍。算完后,佟玖看了看算盘上的数,从济兰身侧探过身看看账本,拉到二人近前指着账本,道“看账上现在差的这个数目,应该是这笔进项入重了。”
“嗯,今个儿晚了。明早喊账房来问问话。”济兰执笔将几个数目标注在账本上,不快的道“都道成大事者不事必躬亲,可看看现在下面这些人,都是怎么办差的?”
“账就是要算的么。”佟玖笑笑,宽慰道“长年累月做这些,难免有些纰漏。”
账也算完了,济兰放下笔才抬头看清身前的佟玖,见她的头发身上都是潮湿的,有些诧异的看了看窗外,又回头看佟玖,问道“外面落雨了?”
“哦,一阵阵的,倒也不大。”佟玖又打开自己拿来的账本,觉得脚下有些发冷,跺了跺,四下的看着道“我能不能搬把椅子过来坐?”
济兰低头见她只穿了袜子就站在秋日的地上,脚下的毯子都湿了一片。
“来人!你们这群混账的东西,都瞎了眼么?”济兰当即起身,按了佟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勃然大怒的朝门外喊道。
富察姐妹和一应内侍不明所以的赶紧进了来,济兰指了指坐在那同样意外的看着她的佟玖,道“姑爷回来这么久了,竟未见一个人进来伺候,连杯热茶都没有。平日里宠着你们,宠到你们眼里都没了主子了么!”
大伙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呼拉的跪了一地。因为平日里济兰算账十分不喜别人打扰,下人们都是在门外候着,她有什么吩咐自然会唤。
方才佟玖进去时,也没听她唤人进去伺候,大伙按她平时习惯又以为人家新婚燕尔小两口需要独处,谁都没敢打扰。不料,却遭来济兰的责问。
“都跪在这做什么?”济兰没好气的斜了斜面前跪着的内侍们,道“还不赶紧下去伺候!”
“是。”众人慌不择路的退了出去。
很快,富察沁就奉了茶来到佟玖面前,赔礼道“是奴婢们伺候的不周,姑爷您且先用杯茶,姜汤已然吩咐她们去熬了。”
佟玖歉意的点点头,端起富察沁递来的茶盏捂在手中,又瞧了瞧负手立在身边,冷着脸翻动着自己拿来的账本的济兰,面上有些为难。
“嘶——。”她正欲喝茶时,只听济兰吸了口气,手里翻动账本纸页的手指顿了顿,沉吟着。
“这个,这个是庄里打隔断,昨个儿给木工结的工钱。”佟玖起身,看了下解释道“本来谈好是包工包料的。可昨天他们说木材涨价了,工钱也要涨。所以,我把昨天的钱给他们结了,今个儿一早就到林场去了,看看能不能咱自己直接进些料。这就是这笔银子——”
“哦,我看的不是这笔账,是觉得你平日里人乱——呃,不拘小节的,账倒是记得工整干净,桩桩件件也清楚。”济兰抚了抚账本上的笔迹,赞赏的道。
“哥儿。”这时虹筱进了来,朝着俩人施了礼,急急的走到近前,拉过佟玖。先是摸了摸她的脑门和辫子,又捏了捏她的衣袖和身上的马褂,提了几丝声道“身上淋成了这样,怎的不直接回家?”
佟玖反问道“你怎么来了?我这就回去了的。”
“米姐儿才跑去道你过来这边了,要沐浴更衣,让我过来伺候,我便携了些东西来了。”虹筱显然生气的数落道“你还光着脚!现在都什么节气了?你这般的不疼惜自己,落了病了可怎么好。就为这些个劳什子的买卖,你又不要命了,是不是?”
富察沁看着三人,心里更是错乱。虹筱再怎么亲厚,终究是个丫鬟,就算你通了房再得宠,也不该当着济兰的面,这么放肆劈头盖脸的数落姑爷啊。
“虹姐,咱回去罢。”佟玖为济兰之前因自己朝下人们发那通火,已然心内就起了别扭,虹筱来了又是通数落,故而沉着声音道。
“回什么回,回哪去?”济兰不满的道“这不是你家么?”说着问富察沁“热水都备好了么?让虹筱带着她去沐浴,今天姑爷就寝这,哪也不去。”
“备好了。姑爷,虹姐儿,这边请。”富察沁头疼的扶了下额,今天这都是怎的了,无非就是为这些个琐事,好端端的发哪门子火。
“疼,疼疼——。”浴桶里,被虹筱抓着小辫子,正手上用力拆着的佟玖,歪着头叫唤道。
虹筱随手把她辫子丢到一边,拿起桶里的水瓢舀了水,从她的后颈上倒下去,给她搓着背,没好气的道“你说你,明明说好是合伙开铺子,这阴天下雨的只见你天天出去跑,人家在家里坐等现成的。”
“她不是不方便抛头露面么。”佟玖自己撩拨着水在身上,疲惫道。
虹筱拍了她一把,让她侧过头,又舀水为她洗着另一侧脖子,道“她怎么就不方便抛头露面了,她以前不是挺方便的么!是了,你方便,你就往死糟蹋自己的身子骨儿,天天饭饭不按时吃,睁眼就往外面跑。回头给别人赚下座金山银山!”
“什么给别人,这不都是自己家人了么。她这汇兑庄的主意挺好的,咱拿不出那些个钱,还不能多出点力气么。”佟玖伸着懒腰“忙过这段儿就好了。之前咱那十来个铺子,我都开了,还差这一个?”
“我就怕你拿人家当自己人,人家根本就没把你当回子事。”虹筱埋怨道“咱是没钱,她不撺掇你,咱也不赚这个钱受这个累。就没见过她这么精的,请个掌柜的管家还得给点工钱呢。”
虹筱给她搓完了背,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见佟玖趴在桶沿儿上睡着了。
“你想吃什么,要不让膳房给你下碗面条?”虹筱伺候她换了干净的衣裳往卧房走,问着。
佟玖没睡醒,缩在高领的厚马褂里,只是一味的埋头走,不言语。到了卧房门口,懒懒的道“你也去歇罢,我先睡了,明早再吃。”说着进了去。
进去后,虽是第一次进济兰的卧房,但实在太累,也无暇顾及什么陈设,眼里心里只想着奔床。
“洗好了?”济兰看她进来了,收起手上的书,对富察沁道“把姜汤端来,你们也都下去歇罢,今晚不用值夜了。”
佟玖接过姜汤,一口气儿喝了,迷糊着爬上了床,躺下。终于可是寝下了,好不惬意的蹭了蹭被子。
突然就觉耳朵一疼,猛一侧头睁眼,看见济兰素手拧着自己的耳朵,边捂着耳朵,推着她的手吃疼道“你做什么?”
“看看你耳朵根软不软。”济兰漫不经心的收回手,又拿了另一手手上的书在她耳边煽着风。
“又做什么!”佟玖微微仰起头,瞪着她。
“给你吹枕边风啊。”济兰继续煽着,不依不饶。
“啊——。”佟玖抓狂的翻身,扯了身上的被子蒙在头上,睡去。
第二十一章
翌日醒来,佟玖因着这段时日接连超负荷的操劳,昨个儿又淋了雨着了凉,睁开眼头就疼的厉害。
“醒了?”此时的济兰,简单披了件衣裳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腿上摆了个炕几,正在上面翻着账本。
“唉。”佟玖翻过身出了口长气,揉了揉额头,之后单手撑着床缓缓起了身,道“早起就看账啊?”
“嗯,习惯了。见你睡的沉,没让她们进来伺候。”济兰粉黛未施,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今个儿,我想到汇兑庄那边去瞧瞧。”
“铺子里面还在收拾,乱的很。”佟玖揉搓着眉目,强打着精神,打着哈欠道“过几日再去罢。”
济兰收起账本,这才抬头看到佟玖的气色欠佳,挪了挪身子到佟玖近前,细看道“头疼?”
“嗯,洗个脸就好了。”佟玖歪过头无所谓的朝济兰笑了笑,把辫子丢到背后道“昨天订的木材,早上就要送过去。我得早些过去验验成色,好把钱给林场结了。”
“今天不去了。”济兰拉住要下床的佟玖,道“我吩咐个掌柜去办,你再睡会儿。”
“都是我经管的,怕他们不知道价钱。”佟玖不放心的道。
“你要记住,少了谁,这天都塌不了。”济兰把腿上的炕几横过去,不着痕迹的挡住佟玖下床的空档“让他们去做,差了银两,我出,不要你的。”
佟玖想了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是谁的,差了银两,终究是不好。”
“韩鹿祈,我一直琢磨不透,你脑子里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啊。”济兰看不懂的道“店里的跑堂你都舍得给他们入份身股,怎么就反倒舍不得这点烂木头的银两呢?”
“给伙计入身股,我觉得值得,这样他们才拿我们的买卖当自家的买卖。木料的钱,自己跑趟林场的事儿,我觉得没必要给木工赚了去,能省就省些。”佟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给她听。
济兰不想再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