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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沁摆摆手,让她不必在意。看了看几上的温酒壶里还剩了多少,道“昨个儿赶路奔波了大半日,晚上又没歇好。早上起来时就说头疼,偏偏又不肯让九爷知道,一人在这闹别扭,喝了会子药酒。”
说着一样样的收着几上的酒盏,道“瞧这一会儿喝了这么些,也是该睡了。”
看到虹筱一脸的嗔怪,富察沁愈发无奈的摇摇头,道“这两个都不是好伺候的主儿,九爷呢是有什么不顺心一顿酒过去了,就再不提了。我们这个,是什么都揣心里,面上撑着,嘴上更是死活不肯说。”
“这趟你们前脚才走,后面就有人说德州分号的事,气得私下里连掼了三个茶杯。”富察沁看着虹筱意外瞪大的眼睛,道“想不到吧?再早些年,什么没摔过。而且,劝不得。”
“嘶,这俩人倒是有意思。”虹筱喝着莲子羹道“要说玖哥儿犯起浑来,你是见过的,年前才砍了桌子。偏偏再大的火气,对着夫人竟是一点全无,净是冲我来的本事。”
“唉,府上近来的事也是太多。”富察沁道“我盼着九爷一帆风顺的平步青云,主子们顺心了,咱们自然也跟着省心了。”
虹筱回了前面的船上,刚巧佟玖才从扬古那回来。听虹筱说济兰此刻犯了头疼才睡下了,佟玖忙过去探望。
急急忙忙的进了船舱,见济兰并没睡,而是散了头发,歪倚着靠在床头的软枕上,手里捏着封书信正全神贯注的读着。
“头疼了还在上头吹风。”佟玖有些责备的道,撩了下摆挨着济兰坐到床边,探手去试她的额头,瞧着她的气色,问“疼的紧么?”
“不碍的。”济兰收起手里的信,靠着软枕缓缓躺下。
“德州府的信?”佟玖看她没什么说话的兴致,起身拉了被子为她掩好,又转身坐到床头,搓了搓手道“我给你揉揉头,管保受用。”
说着十指轻揉着济兰头上两侧的太阳穴,揉了片刻显然是受用了,济兰出了口气,头稍往佟玖手边偏了偏,皱着眉道“不是德州,是济宁。”
“先不想那些劳什子了,安安生生的睡一觉儿,待歇过来了咱再说。左右离到济宁还有些时候。”佟玖埋头在她紧皱的眉头上轻啄了下,笑着哄道“我守着你。”
济兰便不再说话,任佟玖为她揉着头,小憩起来。
良久,佟玖见她睡熟了,才住了揉头的手,轻轻从枕边拿过那封信,慢慢一点点的退到外间,生怕弄出一丝响动扰了济兰。
“九爷?”守在外间的富察沁看她出来了,小声道“安神的香点上了。”
“好好。”佟玖正看着手里的信,低声询问着富察沁“从济宁来送信的人还在么?”
“让他下去吃饭了。”富察沁回了句。
“吃完了打发他到我那边儿去,待夫人醒了,我回去有话要问他。”佟玖交代完,又进了里间。
原来济宁州的养正堂自过年后经营上接二连三的遇到了不少问题,听说济兰南下要途经济宁,济宁州养正堂的掌柜赶紧打发了伙计来送信,希望东家能过去瞧瞧。
信上总共说了几件事,一件是自从俞和堂在运河上游新开了铺面,十里八村的以及对岸的百姓都不愿意绕远到下游的养正堂来买药了,影响了养正堂的生意。
还有就是济宁州最近都在疯传养正堂的药不货真价实。这样的传言甚至已然从德州开始,一路弥散到整个山东。
最后就是济宁的官府衙门,年后巧立名目的各种捐输,变本加厉的对养正堂横征暴敛。以前虽也有这样的事,可生意好时不觉有什么。眼下的生意一落千丈,哪还禁得起这样的盘剥。
故此,才这样急急的派人来,请济兰拿主意。
回了床边的佟玖,脱了靴子上了床,挨着济兰躺好。面上是闭目养神,心里则是盘算着方才信里说的那些关于养正堂的琐碎却又很迫在眉睫的事。
想着自从有了怡亲王做后台,先是木云张罗开什么大烟馆,现在俞和堂又死灰复燃的跑到济宁来跟养正堂打擂台。
德州那边还没听着回话,人参的事是不是也跟俞和堂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些,佟玖睁开眼,歪头去看此时跟自己同床共枕的济兰,看着济兰睡觉还拧着的眉毛,全然一副难受的模样,心揪了揪。
这世上同自己最亲最近的人就躺在这,其他的那已然全是其次了。
自己不止一次口口声声的说,同她一处要对她好,可自己是怎么对她好的?单是这样她头疼了揉揉头就算好了么?
济兰是个高傲磊落的女子,她要的并不是自己对她一味的嘘寒问暖,更不是因为情爱而盲目的去施舍般的包容她,她要的就是属于她的那份公道。
在自己的家族和她的恩恩怨怨间,在自己的表姐和她的恩恩怨怨间,在养正堂和俞和堂的恩恩怨怨间,她想要自己给的,就是一个公正的态度。
她可以无视世俗之前传她勾引自己的为寡不贞,也可以对扬古说的什么母老虎的那些混账话不屑一顾,但自己的在坟前的那句质问和后来早上的不告而别,无疑是伤了她的心的。
自己连个公道的信任都不愿给她,还谈何托付,说什么对她好?所以,济兰连头疼都不愿意跟她提起。
她这不是在跟自己闹别扭,而是对自己的心寒。想到这些,佟玖的心里有些不寒而栗。
第一零二章
“都说这春寒料峭的,您但凡肯听我一句劝,也不至于这样的难受。”济兰醒后,不但头疼不见轻,额上反倒又发热了起来,富察沁忧心的嘟囔了句,即刻出去拿药。
“年前年后的在京里住得太舒适,现今出来了,一时身上却受不住颠簸了。”济兰坐起身,头沉沉的对佟玖道“足见,这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的道理。”
佟玖伸手去探她的额头,道“你真是烧糊涂了,都说起自己的风凉话来了。”说着接过富察沁端来的退热散,道“以后还是要多听些沁姐姐的。”
济兰本想自己喝药,偏偏佟玖不肯撒手,执意一匙匙的仔细喂着她服下,柔声道“也让我尽尽心。”
“不过吹了点风,你这样我可受不起。”喝过药后,佟玖又捧了水来给她簌口,济兰看她突然这样的殷勤备至,有些不适应的道。
“夫妻一体,你不好,便是我不好。”佟玖说着边挽了袖口,边到铜盆里拧了把温热的手巾,回来仔仔细细的为济兰覆到额上,道“所以,你可千万不能有个什么山高水低的。”
“你这是怎么了?”济兰从被捂得严严实实的锦被中抽出手,拉佟玖坐到自己近前,问道“谁说了你什么了?”
佟玖摇摇头,摩挲着济兰的手,良久方道“只是想着,前些日子为以前的那些事蒙着心,迁怒于你。之后又净是为别人着想,却没顾着些你的处境,现下这心里头过意不去呢。”
听她这样恳切的说了这些话,济兰笑了笑,带着略重的鼻音,道“你现在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为人夫君的架势了。”
“那是因为夫人你往日里忒雷厉,显不出我来。”佟玖见她笑了,也跟着笑道“今个儿难得这样娇弱一把,自然就显得我格外的有气度。”说着还不忘把身前的辫子,潇洒的向后一丢。
济兰看着这人根本就夸不得的臭美样子,点头道“是啊,这样好气度的九爷,整日被我这么个母老虎霸着。难怪你那本家哥哥四处为你鸣不平,千里迢迢的都不忘弄些莺莺燕燕来往你的怀里塞。”
“做什么在这些没边际的事上费口舌?”佟玖听她拿这些来说事,上前将济兰头上的巾子翻了翻“只是,这个样子极美。”
抽身时,抿嘴坏笑着在济兰近前,别有深意的低声道“你的好,我知道就成了,岂能容他们窥觊了去!”说着眼还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济兰胸前瞟着。
“越发的没个庄重!”济兰看到富察沁慌慌忙忙的端了药碗躲了出去,瞪了佟玖一眼,佯嗔道“像什么样子。”
佟玖不以为然的让她躺好,道“你染了风寒,身上不爽利,左右时间上还有些宽裕,咱们就不要再雪上加霜的赶行程了。我想着,到济宁的养正堂去将养几日,依你看呢?”
“嗯,济宁是要去的。”济兰用手帕捂着口鼻,打了个喷嚏后吸着鼻子道。
“那我到前面跟船队的人吩咐吩咐,得了就过来,你吃了药再睡一会儿。”佟玖起身为她掩着被,嘱咐道“要发了汗才能退热呢,你别胳膊腿的乱扔,盖严实喽。”
回了韩府的商船上,多是为办公所用,不比济兰观光船那样布置精致。
同扬古等人说了要在济宁经停几日的安排后,又叫来济宁养正堂送信的小厮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佟玖见这小厮是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拎起茶壶倒了两碗茶,递了他一碗,温和的问道。
“小的梁柏。”小厮接过茶碗,规规矩矩的答着,倒也不拘束。
“哦,梁柏。”佟玖扬了扬手,让他不必客气,自己喝了口茶,问道“现下,铺子里的买卖怎么样?”
梁柏摇摇头,只道不好。
“是怎么个不好法儿?”佟玖坐下,手里摆弄着才从济兰那拿来的手钏,道“我听闻有人在传,说咱们养正堂的药,不货真价实。你在那做伙计,你来说说,所谓的不实,都是哪不实?”
“怎么个不好法儿。。。。。。。”梁柏沉吟着道“这么说吧,自打我十岁入铺当学徒,到今天也有□□年了,咱养正堂的生意没这么差过。最差的时候,三天连一个来抓药的都没有。”
佟玖点点头,又问道“那这货不真的传言,又是怎么起的?”
梁柏应道“您知道,咱们铺里的药分秘制和常药。秘制自不必说,都是从京里或江南的药厂贴着封条来的,根本不存在不实的说法。常药呢,多为进补的丹药,大都是配药的师傅按着一直沿袭的方子配置成的。”
“有的分档配药时,将上乘的人参换成了党参,你们档有没有这种现象?”佟玖直截了当的道“这只有你我,你尽管说。”
“医者父母心,这是断然没有的!”梁柏保证的道“东家,我敢以性命担保,咱自己的药没问题。养正堂的买卖不好,那是有人故意散了那些不实的谣言,坑害咱们。”
“流言止于智者,当真不是咱们自己的疏漏,那便好说了。”佟玖心里已然掂量出个七七八八,道“你先行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我跟夫人明个儿说话就到。让他带着伙计们到码头上迎我们,要热闹些。”
“好,小的这就回去。”梁柏起身拱手后便出去了。
待他出去,佟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钏,温润的念珠布着醒目的裂纹,想来是被掼碰过了。
瞧着那些裂纹,佟玖微微的出着神,想起那日齐家大爷带着木云来韩府告罪的情形,信誓旦旦的说不再与养正堂争斗的那些话时的样子还依稀在目。
想到这些,佟玖起身,推开眼前的窗,闻着略带腥气的空气,自语道“齐家的帐,也该算算了。”
第二日,眼看到了济宁的码头,佟玖还举着西洋的单筒望远镜,来来回回的朝运河两岸瞧着。
“又没什么新鲜的,有什么可瞧的?”虹筱手里提着件披肩,对佟玖催促道“快到了,披上些。”
佟玖收起望远镜,又是巴巴的向船外看着,道“听着这鞭炮声了么?是来迎咱们的。”
“夫人头疼呢,你弄得这么聒噪,回头仔细又不顺心意了。”虹筱看她还是这样爱热闹,无奈的道。
“聒噪?我就是要好生聒噪聒噪,让那些明里暗里算计咱们的人都听着,我佟老九来了!”佟玖说完出了去,看着岸上的码头上不但放着鞭炮,还有许多人敲锣打鼓的,弄得像是迎亲一样热闹。
佟玖看了眼码头边的俞和堂,好笑的道“靠码头这么近,也不怕哪天发大水淹了他们?”
再说扬古和佟玖穿了官服,由官家的水勇们开道,上了岸。过往的百姓看着热闹,不知是哪位大老爷到了济宁。
他们久居运河之脊,认得出这种官船是朝廷专门用来买办采购的,更好奇的是谁家被朝廷看中了,能得到这样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