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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道灵力幻化而成的光球在半空中碰撞，爆裂。轰鸣模糊了人的听觉，烟尘迷乱了人的视线，墨卿后退一步，抬手间湖蓝色的水流旋转成柱凶猛地袭向对面的人，然而那个人却忽然大笑了起来。
有诈？墨卿猛地转身，身后凭空多出四人。四个人已将灵力汇聚，浮在虚空之中的巨大的灵力光环之间是复杂的图案，几个大字扭曲其中，整个光圈在灵力的补充下越来越闪亮。那是……四个人异口同声地木然吟唱着：“以我之魂，借我之身，传承神圣之力，仙法天照之轮。”
天照之轮。墨卿瞳孔微缩，瞬间曲指结印，泛着蓝光的结界一层一层从身前立起，水波穿过结界朝着光圈翻涌而去，然而通通被越发闪烁的光圈吸收得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无法阻止……那么，墨卿停下，周身水蓝色的灵力爆发。无法阻挡，就接下来吧。
“疯子。”娇滴滴的声音忽然响起，却是带着微嗤，满不在乎的轻嘲。
这个声音……墨卿抬起头，没有看见发声的人，却见熊熊的烈火在光圈之后焚烧，刹那间火势蔓延，环绕墨卿一米之外燃烧成圈，浓烟四起，耀眼的光圈暗淡下去，片刻之间，大火熄灭，只余下一堆灰烬水幕一般流畅地从空中散落到地上。
周身的灵力收回体内，墨卿转身看向山下：“这一次，算我欠你。”
“不必，我只是碰巧路过。”一身红衣的女子浮现出身形，立在山顶。天生娇柔的声音，反常地听不出娇媚，一如他平常待人时的语气淡淡道，“你也救过我，这一次算我还你。”
墨卿一愣，不自觉的回身看向她，却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背影。从王城到千里之外的S城，果然只是碰巧而已么。
“你曾对我说，不要再纠缠。”女子低声一笑，满是自嘲，“我想过了，今天正巧遇上你，便和你说了吧。”
墨卿看着她披散下来黑色的瀑布般的及腰长发，没有言语。
“墨卿，你走之后，我为了你寻死过两次。”女子向前一步，深呼吸，轻笑着仿佛再说别人的故事，“第一次，被司辰的结界阻拦。我费了很大力气去破他的结界，然后进行第二次尝试。”
“差一点点就要成功了。可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在这个可恨的世上。”女子张开双臂，迎着风闭上眼睛。长发随风翻飞，衣裙也顺风舞动。“墨卿，你说我为什么偏偏要对你死缠烂打呢，就因为你救过我一次？”一声嗤笑，满满的嘲讽，听得墨卿心里一紧，“反倒是你的徒弟几次三番为了我差点连命都丢掉。墨卿，人在将死的时候总能最清晰地看到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所以我放弃。”结语一般连根斩断，再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她说，她放弃。
安歌……在心底念了无数遍的名字此刻几乎要脱口，却还是被生生咽回喉里。墨卿垂了眼眸。这样很好。
“所以就这样吧，我安歌最不喜欢拖欠人情，你的救命之恩我还你了，至此我们再无瓜葛。”一团火焰忽然从她身上烧了起来，倾刻之间，火光退去，她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安歌……墨卿痛苦地按住胸口。
这样很好。
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可是为什么听到她那样决绝的话语却忽然心疼到窒息……墨卿，你该放手了。
其实该放下的，放不下的，一直是你墨卿啊。
作者有话要说：
☆、
艾汐不是一个爱自作多情的人。做很多事情之前，她都会先仔细考虑一番，只是在面对司辰的时候，总会出现例外。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想太多吧。从初见至今，他一直都是冷淡的模样，即使请求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从未对她表现出丝毫兴趣，对她的称呼也是生疏冰冷。
可是艾汐对他却一直都是不同的。艾汐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为他一次次破例一一次次心软，并不只因为他是墨卿的徒弟而已。
本来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他们怎么也算是朋友，至少朋友之间的信任也应当存在。可是艾汐错了。
她的话，于他而言从来都只是耳旁风而已。
所以她说不清当她发现他故意支开她施用移形术来见安歌的时候，她是什么想法。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就站在她五步远的树下，安歌一身红裙笑靥如花，而他一袭白衣身姿挺拔，怎么看怎么登对。
是，她怎么忘了，他与安歌的关系本就不同寻常。
所以比起安歌，她算什么？他不在意也是正常。
艾汐疲惫地闭上眼。她真是脑子烧坏了才会追踪他的灵力到这儿，还真怕他会出差错不成？他的事，从来都不需要她来画蛇添足。
安歌对他摆了摆手，身影转瞬消失。他也施了移形术离开。艾汐无力地靠着树干，仰着头，看着明朗的天空，不愿意移动。
司辰震惊地看着不远处倚着树干的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看到了什么？那样的表情，又是什么含义？
脑子里转的飞快，脚下却是浑无自觉地朝她走去。
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艾汐没有低头，只是转了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嘴角勾起，笑容轻蔑。
“真巧。”艾汐挺起身，随口说道。
“艾汐……”司辰站在她面前。他能想到千万种解释，却一句也说不出口，面对她漠然的表情，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敢念出口。
艾汐点了点头，却没再说话。她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她觉得自己是这么可笑。
她以什么身份？她有什么资格？
她抬腿要走，却被司辰拉住了手腕拽进了怀里。
司辰不想这么冲动，可是他有一种十分不安的预感，如果这一次放她走，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艾汐没有一点反抗。
司辰察觉到异常，放开她，然后毫无悬念地挨了她一耳光。
并不重，但决绝。
司辰并不习惯解释，可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尽管脱口的是最无力的话语：“我和她不是……”
“和我有什么关系？”艾汐冷漠地看着他。
“……对不起。”
“你愿意为她去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艾汐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司辰摇了摇头：“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向你道歉，并不单因为这一件事。”
不等艾汐开口，司辰扣住了她的五指。艾汐一愣，眼前已是一副陌生的景象。
“现在叫你出来不会打扰你吧？”安歌问。
“你说。”艾汐可以听到司辰并不带情绪的声音。她此刻站在他的角度，看到的是他眼里看到的事物，所以她能清楚地看到安歌的表情也是很平淡，并不像是情人幽会应当有的情绪。
“我和墨卿摊牌了，”安歌耸肩，“我放弃，你以后也不用再多此一举地管我的事了。”
司辰没说话，却微微皱起了眉。
“别想太多，我不会就这样放弃的。”安歌狡黠地眨了眨眼，却很快又换了担忧的表情，“不过我看他表情有点不对，我很快要出任务，你帮我看着点他。”
司辰沉默了一会儿，点了头。
安歌笑起来：“反正你为了他什么都能做，我只是稍微提醒你一下。啊还有，你可以告诉你的小情人墨卿还是自由身，我不介意多一个情敌~”
“你不要招惹她。”司辰冷冷道。
“我才没那么无聊，”安歌轻哼一声，“我有点担心墨卿，但是我没办法，你理解吧？”
过了一会儿，司辰才开口：“仅此一次。”
“行了行了你这个人真无趣。”安歌没好气地说，“你替我照看着点，不会太久。我已经计划好了，这一次还拿不下，我真的只能弃权了。”
“祝你好运。”
安歌笑了：“啧，你居然也会说好话。”随后她摆摆手：“借你吉言。我走了，记得啊！”
画面一转，她又站在了一扇门之前。这里的布景有些眼熟，好像……骑士团附属医院。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房里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只是谁愿意？灵力调转可不是开玩笑，而且可能会有不少后遗症。”
“我愿意，我和她换。”是墨卿的声音。
“你确定？”男人诧异地问，“你想好了，转换之后你以后使用的是她的水系灵力，会过继她所有的灵力缺陷，还有可能传导一些隐疾，这些例证以前都出现过。”
“我确定。麻烦您了。”墨卿笃定地回答。
“……好吧，你跟我来。”
画面又是一转，依旧是站在门外，却能清晰听到里头的声音。
“墨卿？你……”说话的是安歌，不可置信的语气。
“只有这样可以救你。”墨卿说。
“谢谢你。可是，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我的灵力并不强，这样对你不好吧？”
“不用想太多，你好好养伤。”话音落下不久，墨卿走出来，关上门，却立即吐出了一口鲜血。他的脸色苍白，显然灵力转换之后的后遗症折腾得他够呛。
“师父你没事吧？”艾汐听到司辰焦急的声音。和他现在的声音不大相同，清越，带着一些稚嫩。他扶着墨卿，轻轻替墨卿顺气。
墨卿笑了笑：“我没事。阿辰，这是我的选择，你不要怨恨她。”
“……阿辰知道。”司辰的声音低低的。
“乖。”墨卿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家了。”
画面转回眼前，艾汐还未回神。司辰轻轻放开她的手，低声道：“抱歉。”
“我知道我欺骗了你，浪费了你的心意，”司辰歉疚地看着她，“对不起。”
“你给我看这些……又是什么意思？”艾汐无力地问。
“我的意思是，即使我曾经惹你生气，伤过你的心意，经常让你失望，可是，如果师父已经意有所属，你可愿……试着接受我？”司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
退了一万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司辰其实并没有做好准备。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显而易见是他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但要说后悔，他也并不后悔。
或许他早就应该把话说开，他的感情他并不想遮掩。喜欢就是喜欢，他想要，不争取又怎么能得到？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可以给她什么。
艾汐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可他一直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够让她安心，让她不用再带着虚伪的面具把自己武装起来。每一次看到她故作坚强地面对一切，他很心疼，可是无能为力。
即使只是备胎也好，他愿意尝试。试着给她温暖，试着让她不再孤单。
“我……”艾汐张了张口，却只说出了一个字。
司辰微笑着抚了抚她的长发：“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做过很多惹你生气的事，你一时无法接受也情有可原。”
“我应该选过一个时间的，可是我怕没有机会了。”司辰的声音极轻，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嘲笑着自己一手造成的无奈。
“你不是……”艾汐声音沙哑，她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做什么事情都有十足的把握么？任务是这样，胁迫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会儿倒是摆低姿态了。”
一句话戳中司辰的软肋。
是，没有十足把握的事他绝不会动手去做，只是，感情除外。
可他并不觉得这很羞耻。
“在珍爱的人面前，有多少人可以保持理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嘁。”艾汐不屑地哼了一声。可是她承认，她心动了。
虽然司辰的性格不甚讨她喜欢，可是她知道他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她曾经很羡慕Eight，因为有一个人可以为她出生入死。而现在她才知道，那个人一直都不是因为Eight才救Eight，而是因为……墨卿。
司辰很重情义，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艾汐虽不赞成他的做法，可是被这样的人保护着，会很幸福吧……
艾汐看着司辰。司辰安静地任她打量，目光坦然。
“我的规矩很多……”艾汐忽然开口。
“嗯。”司辰洗耳恭听。
“所以你要再敢惹火我，我不会因为你是Seven就和你客气。”艾汐说。
司辰忽然笑起来。
“好。”
“所有事情都得听我的。”
“好。”
“不准再骗我。”
“好。”
“还有……想到了再说。”
“好。”
“回去和你算今天的账。”艾汐轻哼一声。
“好。”司辰笑意不减。
“五十皮带！”艾汐怒了。
司辰脸色一僵。
艾汐得逞地笑了：“笨蛋。”可那笑容并不自然，好像只是故意摆出来安慰他的。她还是无法完全接受他。
“……”
司辰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上前一步拥住她，她有些局促，但是没有推开他。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