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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破绽。
李秀树没有动手,他本可以在第一时间选择出手,却没有,因为就在他即将出手的刹那,他完全找不到可以下手的机会,也无法揣度出纪空手的意识与动向。虽然他的气势如虹,无处不在,但却完全感觉不到纪空手的气机,就像是一个本不真实的幻影,既是幻影,又从何来而来的生机气息?
李秀树心中一惊,相信纪空手对武道的理解已经超过了自己。若非如此,他绝对不会找不到纪空手的气机痕迹。但他知道,纪空手或许真的将自己融入了自然之中,这也未尝没有可能,因为武道的最终极点,就是玄奇的天人合一。
天就是天,人就是人;人既生于天地之间,其心之大,或可装下天,或可装下地,天地自然也在人心之中。当心有天地时,天就是人,人就是天,天人方可合一,这本就是武道的至理。
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虽然超出了李秀树的想象,但李秀树却不相信纪空手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因为他没有感到纪空手的气机所在,却感觉到了一把刀,一把七寸飞刀。他的心里微有诧异,是他只感觉到了刀,却感觉不到人,难道说眼前的年轻人已将自己的生命融入于刀中,不分彼此?
李秀树没有再迟疑,缓缓地踏前一步,一步只有二尺九寸,但只踏出这么一步,天地竟然为之而变,整个空间里的空气就像是遇到了一道凹陷下去的地缝,突然急剧下沉,仿佛被一股漩涡之力强行吸纳,气流通过两人的脚面,气势也随之疯涨,残花碎叶随着气流在半空中旋飞不停。
李秀树的眉锋微微一跳,刹那之间,他不仅感受到了那把七寸飞刀,同时也感到了纪空手的存在。
人在,刀在,既然人与刀已在,就必然有迹可寻。这至少说明,纪空手距天人合一的境界尚有一段距离,正因为有这么一段距离,所以当李秀树的气势锋端强行挤入这段空间时,使得纪空手的心境为之一动,本来无懈可击的气机因此而扯裂出一道缝隙,从而出现了一丝破绽。
破绽既出,稍纵即逝,李秀树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绝佳的机会。然而,纪空手比他动得更快。
李秀树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就在他决定出手的瞬间,看到了在虚空之中那把缓缓蠕动的刀。
刀,当然是纪空手的刀,慢如蜗牛爬行,一点一点地在虚空寸进。但这种慢的形态,似乎已超越了速度与时空的范畴,使得快慢这种相对的形态形成了一种和谐的统一。
李秀树心中一惊,因为他也无法判断此时的刀是快是慢。他只知道,无论是快是慢,都必然潜藏杀机。
刀已如风般隐入了一道旋风之中,让人分不清哪是刀,哪是风。
李秀树冷哼一声,手臂一振,剑漫虚空,剑锋带出的暗影自眼芒所向而升起,然后扩散成一张恶兽的大嘴,似乎欲吞噬这空中的一切。
当暗云与旋风悍然相触时,“轰……”然一声暴响,残花碎叶犹如陡然发力的暗器般向四方迸裂,与空气急剧磨擦,使得这寒夜陡生一股热力,甚是莫名。
眼看暗影罩空,纪空手突然发力加速,手中的刀若劈开云层的一道电芒。
出乎纪空手意料的是,李秀树居然不退反进,迎刀而上。
这的确让人不可思议,在如此霸烈的刀势之下,李秀树竟表现得如此自信。
也许,他真的应该自信,因为他以自己属下的三条性命,换来了一点点的先机。
只是一点先机,对李秀树这等高手来说,已足够了。
纪空手顿感不妙,李秀树踏前之时,身形随之而动,将他用刀弥补的破绽重新撕裂,使得本身非常严密的气机又裂出一条缝隙。
剑气随之渗入。
纪空手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数年崛起江湖,跻身于一流高手之列,是在于他无意中得到了千年一遇的补天石异力,以及其超乎寻常的智慧。论及临战经验之丰,他绝对比不上李秀树;论及时机的把握上,他与李秀树仍然有细微的差距。更何况李秀树在动手之前,已细细研究过他的出手,是以两人甫一交锋,纪空手顿时落了下风。
李秀树当然知道自己的长处,也十分擅于把握机会,但让纪空手感到可怕的是,李秀树竟然能在没有机会的情况下创造机会,只此一点,已足以让他全力而为。
于是他只有再次出招,用自己的刀来减缓心中的压力。
“呼……”刀终于升起于虚空的极处,如流星划过漫漫的空际。在这一刻间,刀已不再是刀,因为纪空手的心中无刀,心中既然无刀,眼中又怎会有刀?
虚空之中,只有无边的杀气。
“好妙的一刀!”李秀树忍不住在口中叫道,他的剑随之漫入虚空,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在无穷无尽的变化之中,剑锋化作一道异光,生出一股霸烈无匹的吸力,强行吸纳着空中一切的异体。
剑在旋动,形成一个巨大的黑洞,在不断地扩大、推进,“呼呼……”之声刺人耳膜,显得是那般地诡异,那般地玄奇。
李秀树消失了,纪空手也不见了。
只有剑在,而刀不存!
其实刀在,人亦在,只是纪空手已将自己融入刀中,刀就是人,人就是刀,如一阵清风,悠然地横过这漫漫的虚空。
心中无刀,只因他的本身就是刀。
这才是人刀合一的境界。
这也是两大高手的真正对决。
他们的武功,已经突破了人体的极限;他们的速度,已经超越了时空的范畴。沙石飞扬,残花激卷,在一片虚无的空间,构筑成一道亮丽而玄奇的画面。
“呔……”李秀树在飞旋中突然一声暴喝,剑芒陡长七尺,强光乍现,横劈向两人相隔的空间,气流如潮水般飞涌,形成无数个可以撕裂空气的漩涡。
纪空手心中生惊,没有料到李秀树的一剑之威竟然形同狂飙般霸烈!他惟一的应对方式,就是退!用一种疾泄的方式直退,然后再寻机反击。
然而他一退之下,顿感周身的压力全消,仿佛有一种失重的感觉。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李秀树竟然也会在这个时候抽身疾遁,突然消失在暗黑的夜色中。
这一逃的确让纪空手大吃一惊,同时也让他领教了李秀树的高明。
就连纪空手,也不得不为李秀树能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保持高度的冷静而感到佩服不已。
也许再战下去,李秀树可以占到上风,甚至可以将纪空手置于死地,但李秀树的头脑始终非常清晰,明白这一战只是他与纪空手之间的较量,就像是棋局中某一着的得失。而他今天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击杀房卫之后全身而退,此刻房卫生死未卜,自己手下的人马还在酣战,他又岂能为一着之得失而误了全局?
所以从一开始,李秀树就不想与纪空手有过多的纠缠,只是他选择退走的方式怪异了一些,但不可否认,这种方式不仅成功,而且有效。
等到纪空手明白了这一点后,数十步外的林木间又升起了一道炫目的烟花,照耀半空,煞是好看。
纪空手明白,这是李秀树下令撤退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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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来得突然,去得也快,七星亭似乎已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虽然场面经过了打扫处理,看上去却依然留有不少打斗的痕迹,浓浓的血腥弥散于空中,使气氛显得还是紧张了些。
陈义代表陈平送来了酒菜,与房卫客套了几句,以示慰藉,而刘邦依然藏于幕后,未现真身。
对刘邦来说,此时还不是他露面的时候。他当然不能现身,以他此刻的身分地位,假如被人知道他到了夜郎,必将成为夜郎国人注目的焦点,这恰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距七星亭百步远的铜寺中,纪空手、龙赓、陈平三人相对而坐。有了上次铁塔的教训,这次在铜寺之外,陈平派出精锐高手负责戒备。
“这一次七星亭一战,李秀树手下的高手几乎折损了大半,只剩下二三十人跟随李秀树逃出了金银寨,至今去向不明。”陈平的脸上并无喜悦之情,心头反而更加沉重。因为他派出守卫七星亭的人员中的伤亡人数是李秀树一方的数倍之多,加上房卫方面的伤亡人数,此战孰胜孰败,实是很难鉴定。
惟一让他感到轻松一点的是,房卫安然无恙,这样一来,一切还可以按照原计划进行。
“如此说来,李秀树在夜郎的行动基本应该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就是两天后的棋赛,这也是我们计划中的重中之重,出不得半点纰漏。”纪空手沉吟了片刻道。
龙赓和陈平脸上同时生起一丝疑惑道:“你何以敢肯定李秀树就不会再杀一个回马枪呢?”
纪空手道:“因为李秀树是一个聪明人。”他顿了一顿道:“七星亭一战,他的实力受到折损,空前惨痛,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他是那种只为自己而生,不为别人而死的人,要他为了韩信的利益而去卖命,这显然不符合其性格。所以我想,他应该不会重蹈覆辙,再回夜郎。”
“那他这一趟夜郎之行岂不是一无所获?”陈平摇了摇头道。
“就算一无所获,他也足以在韩信面前交差了。何况还有一卞白,如果卞白能在棋赛上有所作为,岂非一样也能达到目的?”纪空手笑了笑,脸色突然凝重起来:“我之所以可以肯定李秀树不会再插手夜郎之事,是因为我和他有过一次交手。当时他已占到先机,却为了顾全大局而激流勇退,说走就走,可见此人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更不会为了一时之气而使自己冒全军覆灭之虞。”
龙赓眉头一皱道:“他难道真有这么厉害?竟然与你交手,犹能抢到先机!”
纪空手苦笑道:“此人的确了得,他的武功固然可怕,但心智之高,算计之精,才是最让人感到头痛的地方。”
纪空手向来以智计闻名,却给了李秀树这样的评语,可见李秀树的确是纪空手心目中的强敌。
“但无论他如何了得,最终却还是栽到了你的手上,这就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陈平不由哈哈一笑道。
纪空手微微笑道:“他只是运气不佳而已,正好逢上我运数旺盛的时候,所以只是侥幸得手罢了。纵观他这一系列的手段,细细品来,构思精巧,心思缜密,想来若不成功当真稀奇,谁知机关算尽,终究不成,看来真应了那句老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龙赓细细一想,也觉确是如此,不由兴奋地道:“看来老天爷也向着我们,此计若成,先生在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纪空手心头一震,轻叹一声道:“要让先生在九泉之下瞑目,我们要走的路还长得很。他老人家虽然盛年之时归隐江湖,其实一直心系天下苍生,惟有天下一统,盛世降临,才算了结了他这一生未遂的夙愿。”
龙赓与陈平同时沉声道:“我们愿随公子一起,去完成先生这未遂的夙愿。”
第二章 黑暗计划 上
第二章黑暗计划上
纪空手心中感动,道:“若得二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只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只有一步一步地来,我们才有希望去最终实现它。”
他的眼睛望向龙赓,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那边有什么发现?”
龙赓闻言肃然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刘邦的确是藏在七星楼中。”
他此言一出,陈平已是霍然色变,站将起来道:“他竟然到了我通吃馆内,那我们还等什么?”
“我们必须等下去,因为,这绝不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纪空手缓缓地摇着头,与陈平四目相对。
陈平默默地看着纪空手的眼睛,希望能从这双深邃的眼睛中看到一些什么。
“时机,什么才是时机?此时此刻,难道不是击杀刘邦的最好时机?”这只是他的心里话,并没有将之说出来。
他没有说出来的原因,是从这双深邃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真诚。他没有理由去置疑一切,更没有理由不相信朋友,纪空手既然认为这不是最佳时机,就必然有其充足的理由。
果不其然,纪空手的脸色变得十分凝重,缓缓而道:“如果我们现在动手,成功的机率的确很大,但弊大于利,我们只能是得不偿失!”
他的目光再一次投向陈平,道:“第一,从七星亭一战就可看出,刘邦即使人在夜郎,也依然拥有较强的实力。如果我们贸然行动,即使胜了,也未必就能杀得了刘邦;其二,就算我们杀得了刘邦,然而,我们此时人在夜郎,杀了刘邦之后,必然会给夜郎国带来不小的祸患,甚至是一场战争,这岂不是有违我们的初衷?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击杀刘邦绝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在我的计划中,刘邦早晚得死,但他的死只是一种手段,而不是目的,选择让他在什么时候死,才是我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着重点。”
“什么计划?”陈平脱口问道。
“一个超越了你们原定计划范畴之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