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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纪空手,处在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这暗箭固然凌厉,这圆石滚木固然霸烈无比,但对纪空手来说,还不算是最致命的。真正致命的东西来自于他自己,来自于体内的心脉之伤。
吕雉曾言:“心脉之伤并非是不治顽症,只要调理得当,你修半年一载,未尝不可全愈,但在这段时间内,切不可妄动真气,否则,就有危及生命之虞!”
吕雉身为听香榭的阀主,其药石手段已是世间少有,是以,她所下的结论,绝对正确无误,可是,在这紧要关头,若是纪空手不动真气,岂非死路一条?
认识纪空手的人,都说他生性随和,性情恬淡,可以随遇而安;但了解纪空手的人却知道,这只是纪空手外表的一面,其实在他的骨子里,在他的内心深处,永远涌动着一种叫做“傲骨”的东西。
纪空手坚信,人可以没有钱,却不能没有傲骨,活着就要像雪莲一般,绽放在冰天雪地之中。
所以,他没有丝毫的犹豫,补天石异力在瞬息之间提聚,奔涌在自己脆弱的经脉之中。
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他选择了一个辉煌的人生结局。
“轰……”强势的劲力顺腿而出,撞向飞奔而来的一块巨石,碎石横飞,烟尘弥漫间,纪空手借着反弹之力,整个人向上翻出一道精确的弧度,堪堪躲过暗箭的偷袭。
与此同时,他的人已落在峭壁之上,回头看时,只见自己的贴身卫队已伤亡大半,石梯之上,到处是一堆一堆几成肉酱的尸体,乌红的鲜血化成小缓,染红了这一级级的青石梯。
面对这种惨状,纪空手的心里充满着极度的悲愤,同时也激发起他胸中的熊熊战意,无论对手是谁,无论对手有多么强大,他都将与之一战!
他的眼芒缓缓划过那些惊魂未定的战士的脸庞,也从张良与陈平的脸上缓缓划过,这些都是他的朋友与战士,他没有理由不为他们而战。
“公子,你的伤……”陈平看到了纪空手眉间透发而出的那道杀气,心头一惊,低声劝道。
“公子,今日的局势不利于我等,不如先退一步,他日再卷土重来也不迟!”张良也劝道。
纪空手淡淡而道:“我这一生中,一向以智计胜人,从不逞匹夫之勇,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他凭空问起这么一句话来,让张、陈二人都为之一愕。
纪空手顿了一顿,自问自答道:“这只因为我始终觉得,人之所以能够凌驾于万兽之上,主宰天地万物,就在于人有头脑,可以思想,若是斗勇斗力,人是根本无法与猛虎蛟龙相比的。可是此时此刻,我突然觉得,人若是太会思想了,难免就会瞻前顾后,那样活着未尝不是一种累,所以今日在这千步梯上,我绝不会再退缩!”
纪空手的话既已至此,张良与陈平只有默不出声,不过,他们已经拿定主意,就算牺牲自己,也要保全纪空手的生命。
他不再理会张良他们,也不再为自己死去的战士感到悲痛,他要抛去七情六欲,进入到“守心如一”的境界中去。
要做到真正的“心中无刀”,单是弃刀还不成,弃刀只是一种形式,要练成真正的“心中无刀”,即使有刀在手,它也只不过是一种杀人之器,而刀不在手,它的锋芒却能无处不在,往往杀人于无形。
这种境界说起来容易,要真正做到却又是何等艰难,古往今来,普天之下,真正可以做到“守心如一”的人又有几个呢?
纪空手也无法做到,“守心如一”的境界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但他可以静心,以一种沉稳的姿态面对强敌。
细雨依旧,仿佛给这个天地罩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使得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朦朦胧胧,如诗如画。
清风依旧,卷送着泥土的清新气息,卷送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却给这天地平添了一份肃杀。
淡若云烟的杀气,如雨如雾,弥漫在这片山石草木之间,一切显得是那么静寂,仿佛刚才所发生的只是一种幻象,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嗷……”纪空手突然仰首长啸,如一头出没在荒原的孤狼,对着落日的余晖狂啸一般,其声直穿云霄,可以裂石穿金,久久回荡在山谷之中,自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豪气。
他随手拾起了把战士所遗弃的钢刀,吹去刀上沾染的一点血珠,然后沿着滚木圆石留下的道道残痕,踏级而上。
千级石梯上的杀意越来越浓,人声俱静,鸟兽无鸣,惟有纪空手踏在石梯上的“咚咚……”脚步声好似擂响的战鼓,让人感到阵阵杀气。
风寒,雨寒,刀意更寒,纪空手紧握的钢刀上,竟然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珠,那晶莹剔透的冰珠里,渗出一种血红,与钢刀的冷硬构成一种惊心莫名的邪异。
他傲然而行的身影一步步登高远去,每一个目送他的人,心中都想到了四字:勇者无惧!
当他踏过最后一级台阶之时,眼前是一片残垣断墙,让他蓦生心寒之感。
刚才还是越来越浓的杀意,竟然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杀意只存在于千石梯上,这种诡异的现象并没有让纪空手感到吃惊,反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纪空手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也不知道对方有多么强大,他们很神秘。但不管怎样,纪空手却看出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高手,他之所以直进不退,其实并非想逞一时之勇,而是他不想失势,在这样的高手面前失去气势,就等同于自杀。
然而不退反进,并不意味着生机的出现,至少迄今为止,纪空手的内心如弦紧绷,一点也感觉不到轻松,倒是他手中的钢刀乍现出一匝流彩,给隐现乌芒的刀身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杀气。
他再踏前五步,钢刀自后向前绕弧,换了一个角度,斜出,就在每一个人都认为他会停步不前时,纪空手动了!
他动了,并非用刀,而是用拳!
虚空之中顿时乱成一团,气流狂涌,乱石激飞,本是下坠的雨丝被打乱了程序一般四溅飞窜,朦胧之间,天地仿佛变得模糊起来。
虚空乱了,但拳风不乱,铁拳疾行空中,瞄准的是一段长约五丈的残壁。
他莫非疯了?这只是一段用青石筑成的墙壁,他何以要将它轰倒呢?
“轰……”强劲的拳风轰击在石壁之上,竟然击穿了一个尺长的大洞,墙体震晃之下,轰然而倒。
尘土飞扬间,一条人影并不清晰地出现在纪空手的视线之中,纪空手的眼芒陡然一亮,他不在意人,却在意此人手中的剑,剑并无出奇之处,出奇的是此人握剑的姿式让纪空手有一种似曾想识的感觉。
“凤孤秦?”纪空手几乎叫出了这几个字,可是他最终忍住了,因为死人是绝对不会站在自己面前的,所以纪空手断定此人绝非凤孤秦。
“好强劲的一拳!”那人似乎看到了纪空手脸上闪现出的一丝惊诧,微微一笑道:“幸好这一拳是冲着这石墙而来,若是冲着在下,只怕在下有几条命也不够活了。”
纪空手仿佛并未因自己这一拳落空而感到惊讶,反而认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已隐约猜到了来人的身分,心头一沉,知道今日的骊山之行确是凶多吉少。
“你能躲过本王这一拳,可见不是寻常之辈。”纪空手淡淡而道:“然而让本王不明白的是,你明明是一个早已成名的剑客,何以如此不自重,躲在暗处,做出一些小人行径?”
那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怒意,却一闪即逝,摇了摇头道:“听你的意思,莫非你认得在下?”
纪空手道:“本王认得你的剑,冥雪宗凤阳门下,剑路大体相近,特别是你以双指握剑,正是冥雪宗特有的持剑姿式,所以本王断定,你不是凤不败,就是凤栖山!”
那人淡淡笑道:“你何以这般肯定我不是凤阳?”
纪空手冷然一笑道:“你不配!凤阳乃一代宗师,举手投足,尽显王者之气,更有一种压倒一切的气势,而你所欠缺的,正是这种气质,这也正是你习剑多年终未有成的根源所在!”
那人心中“格登”一下,仿佛被纪空手一语中的,顿时有几分黯然之色浮于脸上。
纪空手猜的不错,此人正是“三杀剑神”风不败。
凤不败自小投身冥雪宗,学武迄今已经四十五年,自问剑法一流,罕逢敌手,是以,一向自负得紧。但在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不为外人道知的遗憾,那就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但在剑术上的造诣始终无法超越凤阳,更遑论无敌于天下。
他冥思苦想,穷究原因,始终都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倒是纪空手似是无意的一句话,让他茅塞顿开,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明月”的感觉。
他不得不承认纪空手的眼力的确惊人,不过,他也清楚,无论纪空手有多么强大,无论纪空手如何不简单,今日他的骊山之行,都势必是一场无可避免的劫难。
因为,这本就是凤阳一手策划的杀局!
在凤不败的心中,凤阳就是神。凤阳行事,神出鬼没,凤阳的剑术,宛若神鬼般莫测,而凤阳策划的杀局,纵是神仙也难逃算计。
是以,当凤不败再次抬头望向纪空手时,眼神中多出了一丝情绪,不知是怜悯还是同情,就像是一个猎人,看到待捕的野兽应有的表情。
一切都如凤阳料算的那样,纪空手的卫队在顷刻间折损了大半,惟一没有料到的,是纪空手竟敢孤身一人直闯上百叶庙遗址,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打乱了凤阳行动的步骤,给了纪空手的部属通风报信的机会。
拦截已是多余,对凤阳来说,正确的行动就是充分利用有限的时间,在对方援手未到之前制服纪空手。
于是,凤不败出来了,他在看似无奈的情况下现身而出,而事实上,即便纪空手没有发现他的藏身处,他也会自动出来,因为,他只是整个杀局中的第一枚棋子。
“我的确是处处不及大师兄!”凤不败轻叹一声,继而话锋一转,“但未必就及不上你,风闻你的剑法不错,但今日你以刀代剑,就已落了下风!”
纪空手在说话之际,其实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凤不败身上,他更关心的是,在这百叶庙遗址之上,究竟还有哪位高手暗中相候。
“如果以兵器来判断一个人的武功高低,其实是你落了下风!”纪空手似有一心二用的异能,答道:“名剑宝剑,只是人为的一种包装,对于一个杀人的人来说,只要能够杀人,就算是屠夫案板上的剔骨刀,厨子手中的菜刀,它都是锐利的杀人之器。而对于一个不杀人的人来说,名剑宝剑,只是一种体现身分的装饰,或是一种摆设,一旦用之,还要心存顾忌,像这样的剑器,有等于无!”
凤不败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对!所以我手中的剑虽然不是上古神兵,却已杀人过百,算得上是杀人之器了。”
纪空手道:“但在今天,它不是!”
“为什么?”凤不败道。
“因为它遇上的是我!”纪空手的脸上突然闪现出一丝莫名的笑意。
凤不败只怔了一怔,已感觉到了一股至寒的杀气自身下袭来。
他距纪空手至少在七尺之外,无论纪空手出手如何快,以凤不败的经验与眼力,绝不会让对方的刀气欺近身体才有所察觉,但不可思议的是,当凤不败有所警觉之时,刀锋已在三尺之内。
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出于本能地挥剑而出。
“叮……”一声金铁脆响激荡在残垣断壁间,发出一种沉重而郁闷的回音,烟尘在旋飞中扬起一地。
凤不败虽然出手仓促,但只退了一步,看似两人的功力处在伯促之间,但只有他的心里清楚,纪空手并未用上全力。饶是如此,纪空手刀中所渗出的森然寒意借这一触之机,竟然随剑身而入,直透进凤不败手上的经脉,令他的手出现了短暂性的神经麻木。
纪空手当然清楚自己的这一刀带给对方的感受,是以,飘身直进,手中的钢刀在烟尘中若苍龙乍现,气流涌动,将漫天飘飞的细雨用一只无形的大手凝结成一个水球,在高速中急剧地转动出一个绝佳的弧度。
凤不败不是弱者,平心而论,他的剑术当可排名在天下前二十名之列,但他绝没有想到纪空手的出手会是如此霸烈,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是以,他不敢有任何的大意,剑气逼出,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企图阻击对方惊人的攻势。
纪空手冷哼一声,脚下移动的频率几达电速,刀势如狂飙卷出,撕天裂地般的杀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破过对方的剑网,直撞过去。
“呼……轰……”暴响骤起,两股强力碰撞挤压,使得那团水球疯狂爆裂,水球里的每一滴水珠,都犹如注满了活力的机体,沿爆炸的中心点向四周扩散冲击,使得空气为之一紧。
“呀……”凤不败闷哼一声,连连跌退,他能够避过对方的刀气,已属幸运,当然无法将自己防护得滴水不漏,挟带着劲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