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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只听得“毕毕剥剥”几声,可怜那一代名妓李香香,连同那十五岁的小丫环,转眼之间已是香消玉殒,脑袋早被这恶魔拍扁!
这驼鸡将那丫环的尸身往床上一扔,和小姐并排躺在一起,拿来被子盖上。又从行囊中取出一身袈裟穿上,一忽儿就变了个驼背和尚!
妆扮完毕,从小姐衣厨中搜出那二十两金子,再从丫环手上除下那手镯,细心将屋里搜了一通,将那香香平日的积攒一古脑卷了,留下一串小小的佛珠,随着一声“阿弥陀佛”,早从窗口飞身而逝。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却见这驼鸡出了妓院,一路往城东而去。
越过城楼直奔郊外,来到城东桃花山下一处空地。见了四下空旷无人,遂站定身子,发出一声清啸。
那啸声内力惊人,穿过层层暗夜,竟震得周围树枝簌簌作响,少顷,只听得一前一后三声啸声从远处传来,同样是内力深沉,少说也来自三五里之外,却见转眼之间,三条黑影已轻飘飘飘到面前。
这驼鸡也不看人,对着黑暗中的人影轻声道:“兄长们来得好快!小弟见了兄长飞鸽传书,立即来了长沙,却已等了兄长三天。”
另一个声音答道:“兄弟早来三天有什么要紧?即使你一句不说,为兄的也知道你这三天在哪里过的,想必是好生快活了三天。”
驼鸡道:“兄长猜得不错,只是兄长难得如此急煎煎飞鸽传书,不知出了什么事要唤小弟等三人?”
伸手不见五指中,四个人已渐渐聚拢。
却见这四人,与这“驼鸡活阎罗”的打扮一模一样,其余三人都是身穿袈裟的中年和尚,却正是那令江湖人丧胆的“佛门四凶神”。那刚来的三人分别为老大老二老三,这驼背魔头在四人中武功最高,年纪最轻,却是“四凶”中的老四。原来“佛门四凶神”俱由老大飞鸽传书召来这里,却是要合计一件紧急勾当。
此时一抹月光透出云层,照见这坐地的四人,幸喜此时无人经过,否则见了此四人,包他立地吓死——这名满天下的“佛门四凶神”个个神色狂傲,面现狞恶,几人虽然相貌不一,高矮不同,但每人那双精光闪闪的眼睛,却是让人不寒而凛。
那老大老二是两个身穿大僧袍的胖大和尚,一持降魔杵,一佩大戒刀。那老三鼠眼无眉,须发皆灰,一望而知不是一个善良之辈。
片时之后,只听得那老大沉声说道:“今日召见各位兄弟,却是出了件大事。”
跎鸡道:“兄长休要恁地唬人。以我兄弟四人的本事,这些年何曾怕过甚人?却不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天大的事也当没事!”
那兄长道:“话虽是这样说,此番却与往日不同。你等想必也听说了,前些日子,也不知什么人在黄河渡口打劫了朝廷救济灾民的四十万两黄金。
抢便抢罢,这厮们作了如此弥天大案,却在现场扔下几串小佛珠,还让几个目睹者活着,均一口咬定是四个和尚所为,中有一人为跎背,此却不是陷害我等兄弟又是什么?如今朝廷派了那神捕白啸天,持了金牌令符,却要克日捉拿我等。
若是派了别人倒也罢了,这白啸天乃当朝第一条好汉,一身功夫不在你我之下,这倒也不十分打紧。只是,白啸天此次办案非同寻常,乃是奉旨办案,皇上发下御用金牌,授权这白啸天有调动各州府兵马的无边大权,定要将咱兄弟四人兜捕归案。”
三人听了,方始大惊失色。
须知,江湖中人,不论作恶还是行善,从来是宁负绿林不惹官家。如今朝廷大动干戈,那却不是儿戏。任凭这“佛门四凶神”如何本事高强,这一旦惊动了朝廷,却也绝非小事一桩。
这驼鸡道:“这却端的大事不妙。依兄长之见,我等却该如何是好?”口气中已完全没有刚才的那种轻巧,显然已感觉到大祸临头。
“有什么怎么办?三十六计走为上策。”那兄长的声音答道。
驼鸡道:“却是往何处走,方能逃脱这天罗地网?”
“兄长”道:“此事为兄的思之再三,我等可先往终南山暂避,那里山高林深,我等又从来没有染指过那里,不会有人怀疑。我等就去那里,躲他个十天半月,再作计较,兄弟们以为如何?”
三人听了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纷纷同意。
计较已定,四人当下就行起身。
一连两日,路途之中倒也太平无事,四人渐渐将那戒备之心松懈了几分。
那一日,四人经过一道大丫山口,来到峰顶,看看天色已渐渐黑了下来,一轮冷月,将那清辉投在四近黑漆漆群山之间,倒仿佛四周尽是魑魅魍魉,让人无端打个冷战。
那驼鸡道:“好险峻的去处,若是那神捕白啸天在此处设一拨伏兵,我等却不是要束手就擒?”
这驼子也活脱是个乌鸦嘴,只听他一言未毕,那山腰之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中,清冷的月辉下,几条人影身形如电,迅速绝伦地直朝峰顶上射来。
来人好快的身法,啸声起时,人影尚在峰下距离三百多丈地方,啸声落时,竟已登上了峰头。
四人但见来人一身黑衣,眼睛精芒四射,如冷电霜刃般慑人生寒,一看就是绝流高手。
与此同时,西北方向,四人身后,也陡地掠起几条人影,自四人头顶飞越而出,飘落在四人身前,冷然凝立,赫然也是黑衣刀客。
第一个黑衣人一声不吭,倏地单手一挥,轻飘飘拍出一掌,直击最前面“佛门四凶”的老大前胸。
老大立即出掌相迎,“砰。”一掌硬接,震响声中,黑衣人身形未动,这老大却被震得胸口血气翻腾,踉跄连退了七步。
眼见老大一击受挫,驼背魔头动手了。这魔头功力在四人中最高,也不喜使兵刃,与人动手时只是一双手掌,掌劲浑厚,右手微抬,点出三缕指风,隔空朝第一个黑衣人后背穴上点去。
驼背魔头三指点出,双目暴瞪,目光比电芒还要强烈射人,眼球色转赤红,额上青筋暴起。那神情,简直是要择人而噬。黑衣人目睹此状,心中不禁大生凛骇,双眉暗皱。
就在此际,另一个黑衣人用一股极细而非常清晰的声音对他传音入密:“用你的‘飞云掌’法,闪电快攻,一气呵成,连拍十掌,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好了,可以出手了,快。”
传音声落,果然陡地一声喝道:“接掌。”声落掌发。
身形倏地前跨三尺,双掌挥舞如电闪般拍出。掌风呼啸,劲气如涛。
那边驼背魔头早已提聚一身内功真力,凝神蓄势以待,见黑衣人掌力发来,也即一声大喝。双掌疾挥,真力山涌,硬接硬迎。
砰。砰。砰。声如暴雷连响,狂飙猛卷,劲力激射中,二人已不折不扣的硬拚了十掌,身形各自飘退。
驼背魔头目光凝注着黑衣人的脸呆住了,此人不但和他硬拚硬接了十掌,而且毫无一丝受伤的迹象。看他脸色虽然略现苍白,呼吸略现粗浊,但那寒电般灼灼坚定的眼神,似乎仍有再拚三五掌之能。
此时,只听得又是一声大喝,四人面前又出现两个黑衣黑衣人,随后又是两人,一时间竟是络绎不绝,一眨眼面前已站了一圈,少说也有三五十人。四个魔头见状大惊,也不知这山顶了埋伏着多少这种黑衣怪物,今日却是遇上了劲敌。
此时,只听得这刚到的两个黑衣人大喝一声:“你等四魔头作恶多端,今日须得纳命来了!”
声音未落,两个黑衣人一青一白双剑一挥,身随剑走,踏洪门,走中宫,欺身上步,寒光耀眼,左剑疾点驼背魔头无名颚下喉结穴,右剑削腕,扎腰肋。
另外那些黑衣人则分别缠住了那剩下的三个魔头。
先说这围攻驼背魔头的一方。那攻向驼背魔头的两个黑衣人踏洪门,走中宫,乃是剑客欺人的招式,这两个黑衣人显然没把这驼背魔头放在眼里。
这驼鸡活阎罗一声冷喝道:“两个小子,恁地托大!”
身形不移不晃,左手食中二指一招“白云出岫”,寒光暴闪,带起一片呼呼劲风封住对方的双剑,中指指尖猛然斜点前面黑衣人期门穴。
两个黑衣人心头猛地一震,闪身避期门,挫腕撤剑,连连后退。
须知驼背此招名为“旋风八式”,虽然总共只有八招,但却是妙绝天下武林奇学,不但威力无俦,而且每一招式间,均皆暗蕴着无穷尽的变化,莫测高深的玄奥,招招相连,式式不断,真有神鬼难测之机。这驼背凭着这套旋风八式,纵横天下,未曾碰到过一个敌手,就连能够接得下他五招的人,也未遇上一个。
两个黑衣黑衣人纵是功力深湛,剑术造诣颇高,但怎是博大精深,奥妙绝伦的“旋风八式”之敌?刚走了三招,陡闻“当”的一声暴响,寒光一闪,一黑衣人右手长剑已在驼背一招“春风化雨”下震脱出手,直飞半天。
这黑衣人剑被震脱出手,右臂酸麻,虎口剧疼,鲜血涔涔,虎口已被震裂。心中不禁骇然大惊,争忙飘身暴退,铁青着脸色,楞然望着这魔头发愕。
另一黑衣人见状大喝一声:“魔头小心了!”身形已陡地跃起,探臂伸手,迅逾电闪风飘,快捷无俦地猛向这魔头抓来。
哪知这驼背魔头早就料到这一招,一见对方的手抓来,早已抽剑在手,口中立时一声大喝道:“小子,找死!”宝剑一抖,陡见金光暴闪,一招“风卷残云”,已经疾如电光火石般划出,直朝对方抓来的腕臂截去。
黑衣人心头蓦地一惊,方要缩臂闪避时,但无奈对方出手太快捷,长剑早已截中他的腕臂,只听得陡地一声惨叫,血光崩现,身形暴退,一只左臂,已被齐腕截断,鲜血淋淋,直往外流泻。
那边的两个黑衣人见状大惊,身形一晃,飘身跃落驼背身侧,长剑出手,同时一声暴喝,身形疾纵跃起,两枝长剑,一左一右,挟冷森森寒气,分向驼背魔头身上要害扎到。
却见那魔头不慌不忙,身形巍然不动,右手长剑一挥,顿见狂飙疾卷而出,硬将二人同时扑来的身形剑招震退。
两人见状,喝了一声:“好身法!”话落招出,寒光暴。
闪,两枝长剑又同时递出,疾逾电掣,击肩,扎胸,眼看这驼背魔头已无处闪避。
这驼背魔头不愧为一代高手,但见他一声冷笑,脚下倒跺九九,身形倏地一晃,便已极其巧妙地避开,两枝长剑全皆走空。
二人见双剑走空,立时变招换式,展开天山派剑法绝学精华,全力抢攻。
刹那之间,顿见两枝长剑,寒光闪闪,剑虹纵横,宛如寒涛掠地,怒潮腾空,冷气森森,劲风呼呼,交织起一片又紧又密的剑幕,将那魔头身形裹在其中。不愧是江湖是负有盛名的剑术名家,招式不但玄奥劲疾,而且沉稳凌厉,确然不同等闲。
可是,这驼背魔头一身武学功力已达武林极流,举目当今武林,能与他相若者,可说是少之又少。尽管两个黑衣剑术高手将一套绝顶剑法施展到顶巅,招招尽是绝学精华,但那驼背魔头始终是气定神闲,在两枝长剑凌厉的剑影中,飘身游走,间或伸掌还以一招半式。
这时,一黑衣人已将那负伤的黑衣人包扎好伤口,一见这种情形,不由双眉紧蹙说道:“师兄。你且在这里休息着,我去帮帮三师弟和四师弟去。”说毕探臂拔出长剑,一声喝叱,龙行一式,跃身加入战团,三人成三角形,将那驼背魔头包围在核心。
援兵一加入,三剑联手,立时威力陡增,与先前大不相同。
这一来,那魔头更不敢大意,倏地一声朗笑,身形立时加快,双掌猛挥疾舞,掌风凌厉绝伦,令人震骇。三人只见他双掌翻飞,劲风呼呼,如肌的掌影,在紧密的剑幕光影中,宛若汹涌的惊骇浪。
这三个黑衣人空白拿着兵刃,打了半天,不但连这魔头的一片衣角也没沾上,而且反而被对方的掌招劲风,逼得有时连剑招都递不出。
此时,这魔头的身法不但更快,而且每一出手招式,都是招连招,式套式,连贯而来,复杂异常,真是快若电掣,看都无法看清。三人是越打越心寒,越心寒,手中剑势招式就缓慢。
这时,又见一黑衣人拔出长剑,身形一晃,纵跃而起,扑到驼背魔头面前。
就在他身形刚刚纵起之时,却陡闻一声惨叫,但见一道寒光冷森森地直向他迎面射来。他心中一骇,连忙急施千斤坠身法,硬将刚纵的身形坠落地上,回首定神一看,原来是一枝长剑,已插在身后路旁的一株大树上,深入尺许,剑柄还在摇晃。
再看前面情形,已是大变,一黑衣人躺在地上,动也不动,口角溢血,胸前衣服焦黄,脸色紫黑,已经毙命。另一个黑衣人右手虎口鲜血泊泊往外直流,站在一边呆若木鸡,直着双眼发愣,满脸尽是惊怖骇栗之色。
最使他骇异的是第三个黑衣人,只见他右手举着剑,左手食中二指骈指着,站在当地怒目瞪睛,一动也不动,显然是被点制了穴道。
再看那驼背魔头,却依旧是那付气定神闲的样子,垂着两手,目注着他,岸然卓立,脸上神情在冷傲中挂着一丝讥诮一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