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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云泽道谢
然而，裁判执事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因为，擂台上的两人，竟好似全然没有听到他的号令，仍旧一动不动，就那么冷淡而漠然地遥遥对立着。
“难道这两人是聋子？”
许多人的心中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都是诧异万分。毕竟前几场比武，裁判执事发号施令开始比赛之后，每个人都是尽可能地率先启动，想要抢到先手优势。
要知道，实战比武的每一场战斗，都是一场定生死，胜负就在一念之间。起手谁能抢得先机，拿下有力的开局，那么赢得最终比赛胜利的机会，就要大上许多。
尤其是越到后面的比武，就越显得关键而重要，开局的优势场面，几乎人人必争的，就连杨世镜这样修为境界远超众人的强者，都从来不会轻易放弃。
反观此刻擂台上的两人，却都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任何动手的意思，就显得格外诡异而奇怪。
“谢谢你。”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一个干涩而嘶哑的、平仄不分的、机械一般没有感情的冷淡声音，骤然间打破了平静。
所有人都是大吃一惊，因为那声音的来源，正是季云泽的寒铁面罩之后！
江枫也微微一愣，不知道季云泽为何如此突兀地说出了这样一句感谢的话语。
他先前并没有贸然出手，也是抱着谋定而后动的心思，想要先看看季云泽的行动，再接着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本来预想中，等待的是季云泽的符文术攻击，哪里想到对方竟然莫名其妙地说出了一句“谢谢”，却让自己如何应对？
不过江枫此刻阅历已丰，懂得以不变应万变的道理，同时能够感受到季云泽的话语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敌意，于是淡淡一笑，道：
“季兄客气了，不过可否问一句，你所谢何事？说实话，我都有点受宠若惊了。”
季云泽淡淡点了点头，道：
“朝阳峰集市里承蒙照顾，一直没来得及开口道谢，现下跟你正面相对，如何能不当面致谢？”
此言一出，举坐皆惊，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季云泽本人，实在很少连续说出这么长的好几句话。
要知道季云泽是一个性格孤僻冷漠的人，平时惜墨如金，只能要表达自己的意思就够了，很多时候都是言简意赅，基本上不会浪费过多的口舌。
久而久之，众人也都习惯了他的古怪性格。毕竟古往今来许多在某一方面成就极高的工匠大师，往往都是性格怪异之辈。
所以，季云泽作为最年轻的符文大师，沉默寡言也好、冷漠淡然也罢，人们也都比较平和地接受了，并没有什么太过惊讶的表现。
然而此时此刻，季云泽不仅在江枫面前，破天荒地开口连说了好几句，而且还都是表示谢意的言辞！
虽然什么“朝阳峰集市承蒙照顾”之类的话，众人有些听不明白，摸不到头脑，但季云泽的反常表现，已经足够让人惊讶的了。
“原来是这件事。那没什么的，只是顺手帮忙，季兄客气了。”江枫微笑着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如此。
说起来，这件事就发生在最近。那天晚上，江枫前往朝阳峰的集市，采购一些关于符文术的材料，没想到却在一个符文材料的摊位旁边，发现了季云泽的踪迹。
季云泽当时看好了两种符文材料，却因为囊中羞涩，没有下定决心拿出大量的灵石购买。江枫正好连续赢得了大量的灵石赌注，用起灵石来非常大方，索性出手相助，帮季云泽垫付了材料的款项。
而且，江枫还看出了那符文材料的用途和来历，简单提点了两句炼制符文时候的秘诀。
江枫毕竟精研了上古密卷《符文全录》的神髓，几句话就让季云泽受益匪浅，并且在随后的符文附魔过程当中，发挥出了生平的最佳水准。
季云泽把那些材料附魔的，正是他那把奇怪的武器——诡异的黑色手杖。因为江枫的几句话的点拨，就把手杖的符文术附魔效果、提高了几个档次，让季云泽又是感激、又是钦佩。
上一场比武中，季云泽之所以能够击败练体五重锻骨强者、“神力公子”拓拔牧野，也完全是因为那把诡异而奇怪的黑色手杖。
所以，他眼下对江枫的开口称赞，确实是发自内心，绝无作伪的成分。
这件事完全是你知我知，除了江枫和季云泽之外，基本上无人知晓。所以两人这一番交流，在旁人看来，颇觉不可思议，纷纷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两人难道先前曾经熟识？不应该啊，季云泽是顺昌国最年轻的符文大师，而江枫只是苍州城一个平民少年，怎么会有交集？”
“是啊！我也摸不到头脑，要知道，那季云泽可是符文工会里最炙手可热的明星，无数达官显贵都忙着讨好他，却怎么跟江枫这样身份的家伙搞到一块去了？”
“搞不懂，搞不懂！以季云泽的本身和身份，还需要感谢江枫？江枫无论财富、地位、实力、人脉，哪一项能跟季云泽相比？看他的样子，好像十分理所当然接受对方感谢的样子，也不知道季云泽究竟哪里欠他的了？真心想破头也想不到啊！”
在众人看来，季云泽本身的标签就是冷淡漠然，恃才傲物，现在跟人如此客气，反而不能接受。
当然，最不能让人接受的，还是因为他全然不理会许多新生中的名门之后、富家弟子，反而对江枫这样一个出身卑微的平民道谢个不停！
季云泽本身并不太看重这些纷乱的世事，很少理会这些礼尚往来的虚伪俗套。他从小在符文公会长大，耳濡目染的全是狂傲自负的符文大师们的言行，自然养成了孤傲恃才的习性，不过若有人诚心帮助自己，也自当以礼相待。
江枫当初在朝阳峰的集市里，能将五十枚灵石的巨款借给自己，并且出言提醒那两种符文材料的使用秘诀，自然不能敷衍了事。
江枫见季云泽并不出手，又破天荒地连声道谢，心中忽有所觉，讶然道：“你……你不会也要认输吧？”
第435章 劝你认输
季云泽似乎微微一愣，随后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道：
“认输？我为何要认输？江兄，你误解了，恰恰相反，我是想让你主动认输！”
季云泽的声音，依然如同往常一样淡然而平仄不分，但其中却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霸气、锐气与豪气，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悦诚服。
原本若是有谁当面告诉对方，应该不战而投降认输，那么一定会被认为是太过狂妄。但季云泽的语气是如此的平常，好像就在诉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实，听起来极有说服力，并不会使人产生什么质疑。
此言一出，整个广场上立刻寂静一片，众人也全然没有想到季云泽竟会让江枫认输。足足过了半晌，才有人开口道：
“这个季云泽，也不知道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一句话，当真让人摸不到头脑。”
另一人道：“不错，人常说符文师们都是脾气古怪，不通人情世故之辈。但这季云泽刚刚明明还在表达谢意，遣词造句也颇为合乎礼节，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变了一副嘴脸，也算让人大开眼界了。”
“不错，按照常理来说，季云泽虽然有诡异而强大的符文秘术，但江枫毕竟不错，也是天赋罕见的天才武者，两人之间即便战斗力有高下之分，也不一定会有多大差距。直接让对手认输，是有些口气太大了。”
“你们又懂得什么？这是一种攻心之术，懂吗？高水准的武者战斗之前，都会互相试探和挑战对方的心理界限，俗话说七分本领三分气势，谁若是能率先动摇对方的信心和意志，无疑会取得先机。所以我猜测啊，季云泽是在哪里糊弄江枫呢！”
“我看不像！首先，昨天的‘五道因果台’意志测试，江枫以巨大优势排名第一。他的意志力之坚定、武道之心的稳固，都远超常人，绝不会被这种干扰所轻易动摇。季云泽也必定深知这一点。那他说让对方认输，却是出于什么目的？”
……
江枫微微一怔，似乎也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哑然失笑，道：
“云泽兄，没想到你还这么幽默。咱二人好不容易有一场比斗的机会，我怎会轻易放弃？何况这里是新生会武实战比武的半决赛，也算得上颇为引人注目了，若是我不战而降，难免引起诸多非议，许多方面都不好交代。所以，我只想问，你是认真的吗？”
季云泽隐藏在寒铁面罩的表情，仿佛丝毫没有任何波动，就那么淡然而冷漠地微微点了点头，用机械般没有感情的声音回答道：
“不错，我是认真的。江兄，我是为了你好。你的本领很强，这一点不能否认，我也十分佩服。不过你是懂得符文术的人，我那把黑色手杖、经过了那两个符文材料的附魔，所拥有的强度和战斗力，你也应该有所了解。练体期的武者，只要没到七重灵脉境界，基本上无法抵挡！”
话音落下，广场上立刻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什么？他那古怪的黑色手杖，原来是经过符文术的加持，才那样厉害？”
“这个不是重点吧！一个破烂手杖，竟然能把‘神力公子’拓拔牧野给直接击败，足以想象其中蕴含的力量和强度，他又是符文大师，肯定是用符文术附魔过了啊！”
“季云泽的口气，是不是有些太大了？竟然说‘练体期的武者，除了灵脉境以外根本不能抵挡’。这岂不是意味着，咱们玄天武府里很多初级和中级执事，都打不过他？”
“我看倒是很有可能！你想啊，‘神力公子’拓拔牧野可是锻骨境界的强者，又有天生神力，而且常年在沙场上经过了丰富的实战历练，实际战斗力恐怕已经到了练体六重神力境。在上一场比斗中，还不是被季云泽用压倒性的巨大优势给打败了？”
“这样说来，岂不是说那季云泽非但没有说谎，反而是一片好心？直接劝退江枫，反而是为对方着想了。要知道江枫虽然天赋悟性出众、实力也很强大，但并没达到灵脉境的水准吧？”
……
江枫眉头微微皱起，心中千回百转，仔细观察了一下季云泽的神情，发现隐藏在寒铁面罩之后的那双眼睛，显得清澈而透明，并没有任何狡诈和虚伪的因素在其中，立刻知道对方确是一片好心。
原来，季云泽是心性极为直爽之人，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开始对于江枫的感谢，固然是发自内心；而随后的劝阻放弃，也全是本心所致才脱口而出，并没有其他复杂的成分。
在季云泽眼里，江枫虽然实力强大、深不可测，但毕竟只是气息大成的武者，自己连锻骨境的拓拔牧野都击败了，江枫便比“神力公子”稍强，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甚至，连“无双公子”杨世镜，季云泽都并不害怕，甚至有着很大的把握取胜。
修炼符文术，需要极为强烈和敏感的数字比较能力。在季云泽看来，自己经过了超级符文术附魔过的黑色手杖，只有灵脉境的高手才能勉强一战，其他人基本是来多少秒多少。
而无论是江枫、拓拔牧野还是杨世镜，毕竟都还是刚刚进入玄天武府的新晋弟子，便再强大，也不可能有练体巅峰灵脉境的实力。
所以，季云泽此刻劝退江枫，虽然表面看上去有些狂妄自大、不通人情世故，不给对方留什么情面，甚至有些荒诞不经。但了解季云泽的人都知道，这是发自内心的诚心劝诫，只有对朋友，才会说出了口。
江枫的思维敏捷异常，人也聪明至极，只稍微思索了片刻，便即了然于心。嘴角泛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对季云泽淡淡一笑，道：
“季兄，多谢你的提议了。不过我江枫这个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个性，即便注定失败，也要尽力一战，不留任何遗憾才会满足。你既然信心这么充足，那可千万不要留情，咱二人这就各出全力，光明正大地分个高下！”
第436章 拿什么比
季云泽轻咦一声，似乎对这个回答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他虽然不很擅长人际交往，但对江枫的个性也有所了解，所以并不十分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