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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诅咒的九狱!你究竟在做些什么?”他再次问道,对此可怜的演说者只能无辜地耸耸肩。一些矮人又笑了起来。
“至少光线还是红的,”卓伯拉偷偷强调道,不过声音还是大得让每个人都清楚地听到了。再一次,他又被身后的那个矮人重重地敲了一下脑袋。
布鲁诺不耐烦地摇摇头,接着他的表情凝固住了——他看到了两个眼球出现在面前的空中,仔细地、令人不舒服地打量着他。
接着他们掉到地面上无规则地滚开,相互离开数尺后停了下来。
布鲁诺充满怀疑地看到又有一只很特别的手从空气中伸了出来,把两个眼球拢在了一起,调整了一下它们的方向使得它们都再次对着矮人国王。
“呃,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一个空洞洞的声音说道。
布鲁诺惊得跳了起来,然后定了定神,再次对此表示惊叹。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那个声音了,但是他却永远不会忘记它。这说明了神堂里即将发生的一切。
“哈寇·哈贝尔。”布鲁诺说道,四周的矮人们也开始纷纷议论起来,因为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听布鲁诺讲述过住在秘银厅西边的长鞍镇的一个传说中的古怪魔法种族——哈贝尔族的传说。布鲁诺和他的同伴们在寻找秘银厅的路上曾经穿过长鞍镇,游荡到长春藤馆。那是一个让这些不喜爱魔法的矮人们永远无法忘怀也永远不想再回忆起来的地方。
“布鲁诺国王,我向您致以最亲切的问候。”那个声音说道。声音是从那双静止不动的眼睛正下方的地板里传出来的。
“你真的在这儿吗?”矮人国王问道。
“呣,”地板里的声音叹道,“我能听你以及在绒毛杖那里我身边的所有人,”哈寇回答道,他指的是长鞍镇背面,长春藤馆那儿的酒馆。“就一小会儿,如果你愿意的话。”
地板又“呣呣呣”了好几次,而且那对眼球眨了一下或两下。这可能是布鲁诺见过的最诡异的景象了——一块眼皮凭空出现,即该盖住了眼球,接着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寇努力地解释着。“在这里我什么也看不到——理应如此,因为我的眼睛还在那里。我想知道是否能够将它们取回来……”那只特别的手又出现了,摸索着眼球。它试图安全地抓起来其中的一个,但只是紧张地将它在地上转了个圈。
“噢!”哈寇哀伤地喊道,“那就是蜥蜴看这个世界的方式!我必须把它记下来……”
“哈寇!”布鲁诺受了打击的声音吼道。
“哦,在这儿呢,在这儿呢,当然了,”哈寇回答着,恢复了些许他那仅有的理性,“请原谅我的走神,布鲁诺国王。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这样过,我向您保证!”
“但是现在确实发生了。”布鲁诺干巴巴地说道。
“我的眼睛在那里,”哈寇说道,好像在大声地努力把事情理清楚,“但是,当然我也应该在那里,很快。事实上,我更希望我现在就在那里,但是却无法通过。这实在太令人奇怪了。我会再次尝试的,或者,我可以让我的某位兄弟也来试试——”
“不!”布鲁诺几乎是咆哮着说道。当他一想到很快可能又会有别的哈贝尔人的身体的某些部分下雨般落到他的身前,他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当然,”过了一小会儿后,哈寇赞同地说,“太危险了。太奇怪了。那好吧。我是听到你的召唤才赶来的,我的矮人国王朋友。”
布鲁诺将头埋在手掌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两周来他一直害怕听到的就是这句话。为了应付崔斯特所坚持的那场潜在的战争,他派了一个使者前往长鞍镇求援。
对于布鲁诺而言,哪怕是没有敌人可以战斗,他也不愿意与哈贝尔人结成联盟。
“一周,”哈寇空洞地声音说道,“我将在一周内赶到!”然后是一阵停顿,“呃,晦,你们哪位好心人乐意帮我保存一下我的眼睛啊?”
布鲁诺对边上的人点点头,立刻有几个矮人抢上前来;他们充满好奇心,不再害怕这对奇异的东西。他们争抢着拾起眼球,分配的结果是两个矮人一人拿到了一个——每个人似乎都非常愉快的看着他拿到的那只眼睛。
“拜托!”那个不在场的可怜的魔法师恳求道,“可以让同一个人来保存这两只眼睛吗。”立刻两个矮人更加抓紧了他们的战利品。
“把它们交给演说者!”布鲁诺吼道,“整个这件事都是从她那里开始的!”
不情愿地,但是又不敢违背他们国王的命令,两个矮人将眼球递了过去。
“请将它们保存在潮湿的地方。”哈寇要求。听到这个要求,演说者立刻将一个眼球抛进了嘴里。
“不是这样!”那个声音尖叫道,“噢,不是这样的!”
“应该由我来保存它们,”卓伯拉建议道,“我的魔法会派上用场的!”他身后的矮人又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布鲁诺跌坐在他的椅子里,失望地摇着头。给他的牧师们重排职位要花很长的时间,而现在哈贝尔家族的人来了以后,将要花更长的时间来为战争做准备。
屋子对面的演说者尽管动作有些滑稽,但却是矮人里头脑最清醒的一个,她的心情并不愉快。哈寇的意外出现确实转移了人们对其他一些明显的问题的注意力,但是,可能这个长鞍镇法师的不可思议的出现并不能解释这里发生的一切。演说者和其他的几个牧师,甚至记录员,都意识到一定有什么很严重的问题发生了。
※※※※
当关海法和崔斯特以及凯蒂·布莉儿来到通往秘银厅东门的高关口时,已经感到很累了。这次崔斯特让关海法在物质界中呆得时间比以往都长,尽管这很累,但是关海法仍然很乐意留下来。做好全部准备工作后奇Qīsūu。сom书,崔斯特继续走进矮人家园下面幽深的隧道,崔斯特很少出去外面,因此,关海法也是一样。
很久很久以来,黑豹雕像辗转于魔索布莱城的许多黑暗精灵的手上,并且,关海法已经很多世纪没有看到物质界户外的景色了。那些户外的景色和崔斯特家中的环境很相似,那里是那些普通黑豹生活的地方,也是她在物质界中最初的同伴曾经生活的地方。
关海法很喜欢与崔斯特和凯蒂·布莉儿沿着山间小道赛跑嬉戏,但是现在到了她必须回去的时候,她该回星界休息去了。他们之间真挚的友情使得崔斯特和黑豹都不能过于放纵自己,因为巨大的危险已经迫近,在即将爆发的战争中崔斯特和关海法将并肩作战,扮演主角。
黑豹绕着小雕像缓慢地走着,渐渐地变小,最终淡化成了一团虚无飘渺的灰雾。
※※※※
关海法离开物质界,进入了一条低低的,有风吹过的隧道,这条银色的通道将带她回到星界。黑豹大步慢跑着,并不急于出去而且她也太累了不能全速前进。这条旅途算不得长,通常也不平坦。
关海法绕过一个长长的弯后,突然停了下来,她的耳朵垂了下来。
通道的前端在燃烧。
就像恶魔一样。那些恶魔般的火焰似乎完全无视黑豹的到来,在那里跳跃着。关海法向前走了几步。她能够感觉到那迫人的热量,能够看到火魔,并且能够听到他们一边狂笑着一边吞噬着通道圆形的墙壁。
一股气流告诉关海法通道已经被毁坏了,就在两个世界间的某个虚空之处。火魔被拉成了长长的形状,接着被吸了出去;余下的火焰疯狂的舞动着,跳跃着,摇曳着,似乎要一起出去一样,突然猛地一起高涨,火势汹涌。风强劲地吹着关海法的后背,推着黑豹向前,推着通道里面的每一样东西向前从裂口中飞入虚无。
关海法本能地意识到如果她屈服于那股力量的话,将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她将会成为一个迷失的、无助的、在两个世界之间的流浪者。
关海法撑开脚爪,缓慢地后退着,一步一步努力地同猛烈的劲风做着斗争。她黑色的皮毛被风吹得零乱,圆滑的毛发都被吹得反立过来。
退后了一步。
通道又滑又硬。很少有突出的东西能够让黑豹的脚爪抵住。关海法的脚爪更加疯狂地抓着地面,但是,不可避免地,大猫开始向前滑去,向火焰和裂缝之中滑去。
※※※※
“怎么了?”凯蒂·布莉儿问道,她看到当崔斯特拾起小雕像时脸上满是疑惑。
“温暖,”崔斯特回答道,“雕像是温暖的。”
凯蒂·布莉儿的表情也同样由于困惑而皱了起来。接着她有一种纯粹的恐惧的感觉,那是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感觉。“快点召唤小关回来。”她催促道。
崔斯特也同样感到害怕,并且早已开始了召唤。他将小雕像放到地上,呼唤希望黑豹出来。
※※※※
关海法听到了召唤,不顾一切地想回答它,但是现在她已经靠近了裂缝。野蛮的火焰高高地舞动着,燎烤着黑豹的脸。风越来越大了,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关海法抓住。
黑豹也感到了恐惧,她也感到了忧伤。她将永远无法再回应崔斯特的呼唤了;她将永远无法再和这个游侠一起在秘银厅附近的树林里狩猎或者和崔斯特以及凯蒂·布莉儿沿着山路赛跑。
关海法在她一些前任主人死去的时候也曾经感到过忧伤。然而这次与崔斯特分离的悲伤将是无可比拟的。凯蒂·布莉儿或者瑞吉斯,甚至那个最让人感到灰心的布鲁诺,以及那些给予黑豹无数快乐时光的爱或恨的故事,都让她难以释怀。
关海法还记得崔斯特曾经让她躺到熟睡中的布鲁诺身上去睡觉。那个矮人是多么的暴怒啊!
火焰灼烤着关海法的脸。她已经可以看到裂缝的外面了,看到那无尽的虚无在那里等侯着她。
从很远很远的地方,穿越了呼啸的风声的屏蔽,传来了崔斯特的召唤——黑豹无法回答的召唤。
第七章 班瑞的失败
尤德占特·安戈,魔索布莱城第二家族巴瑞森·德安戈家族的侍父兼武技大师,并不是贾拉索喜欢的那种黑暗精灵。事实上,贾拉索甚至有些怀疑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一个真正的卓尔。尤德占特站起来有六尺高,浑身强壮的肌肉加起来有接近二百磅重,他是魔索布莱城中最彪悍的一个黑暗精灵,也是幽暗地域中那些普通的体形纤细的种族中最大的一个。这个狂暴的武技大师与常人的区别绝对不仅仅在体形上。贾拉索被公认行为古怪,而尤德占特则是令人恐惧的。他将他的白发剪短,用洛斯兽的乳汁煮沸后提取出来的厚厚的凝胶束起来。一个秘银环穿过尤德占特那棱角分明的鼻子,他面颊的两边各伸出一根金质的销钉。
他的武器是一根三叉戟;他穿着一件非常合身的制作精良的黑色铠甲,还有一张网——据说是一件有魔力的宝物——挂在他腰带上随手可及的地方。
令贾拉索感到高兴的是,至少今天尤德占特没有涂上他的迷彩,那是一些纵横交错的颜料条纹,雇佣军并不知道它们的含义,但是那些黄色和红色条纹不论是在普通光谱还是红外光谱下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在魔索布莱城众所周知,尤德占特不仅是梅兹·巴瑞林主母大人的侍父,还是巴瑞森·德安戈家族中很多女性的配偶。第二家族认为尤德占特血统纯正,让他繁衍后代,当想到无数小尤德占特在自己周围跑来跑去时的情景时,贾拉索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厌恶的表情。
“魔法很疯狂,但是我的力量也一样强大!”这个怪异的武技大师咆哮道,他那始终皱着的眉头使他让人更加难忘。他举起长满了铁一样肌肉的胳膊,当他的肘部弯起来的时候,二头肌立刻绷得紧紧的,胳膊上像岩石一样坚硬的肌肉高高地骄傲地耸了起来。
贾拉索花了一小会儿提醒自己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是在他自己营地的中央,在他自己的屋子里,坐在他自己的桌子后面,一打训练有素、忠诚无比的达耶特独立佣兵团的战士正秘密包围在他的身边。即使没有这些隐藏着的援兵,贾拉索的桌子里也安装了数种足以应付各种难题的致命的机关。当然,贾拉索自己也不是一个二流的战士。他身上的一小部分——极小的一部分——非常想知道如果他同尤德占特交战的话,结果将会如何。
很少有战士,不管是卓尔还是别的什么种族,能够胁迫到这个雇佣军首领,但是他却允许自己在这个疯子面前稍微显露一些谦卑。
“ultrin sargtlin!”尤德占特继续道,这在卓尔语言里是“至高无上的战士”的意思,在这个城市里,当丹卓·班瑞死后这个说法看来是安全的。贾拉索以及魔索布莱城绝大多数的黑暗精灵都经常想象,尤德占特和丹卓这对相互怀恨的对手之间的那场不可避免的较量会是什么样子。
丹卓的速度更快一些——比任何人都快——但是尤德占特完全凭借他的力量和体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