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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于这个刀光剑影的江湖,无疑是另类的存在。
张紫瞾的绝情索
彭斐的碎羽翎
荆胧浒的生死簿
凌风的绕指柔
西门无恨的白秋练
上官小娴的斩月钗
哦,对了,差点忘了还有枫叶荻的飘梧流叶。
枫叶荻原来叫狄枫。枫叶荻只是一个诨号,就像有人叫什么一剑无血,中原女见愁一样,不过是江湖中人闲聊调侃,吹牛拍马时用的称呼而已。
所以说其实所谓的侠客大多是一群很没素质的人,自欺欺人而又自绝绝人。
哪一个更朝换代的乱世枭雄是侠客???他们大多是农民......
枫叶荻这名字是我为她取的。我说你看人家一天早午晚要疯疯癫癫三次的张君宝,自从改名叫张三丰以后,不但威名渐长;还创出了太极拳,名震中原,现在已成一代宗师。你不妨也改个名,或者取一个响亮点的诨号吧,没准明天就传遍江湖了呢。
她麻利地抽出竹筒里的筷子;望桌子上一点,将它们冲齐,从碗里热气腾腾的牛肉面中挑出一筷;吹了吹;笑意便在脸上荡漾开来。
她挑着面,抬头说好,难得掌柜有此美意,那就好事做到底,帮我起个响亮的诨号吧。说完对这面前那碗牛肉面埋头苦干,毫不顾及什么淑女的妆容仪态。
枫叶荻花秋瑟瑟,就叫枫叶荻吧。我劈劈啪啪拨着算盘。
她噗嗤一声呛到。
俗。我记得当时她是这样评价这诨号的。
枫叶荻原来叫狄枫。枫叶荻是我为她取的一个诨号。
枫叶荻是京中六扇门的名捕,同时也是江南第一大杀手组织浩轩的副堂主,两边都不知道他的另一身份。
我觉得她需要一个诨号。
我问她做杀手和做捕快哪一个比较快乐。
都一样吧。她道,笑靥如花。杀手可以杀捕快不能杀的人,捕快可以拿杀手不能拿的人,要杀便杀,要拿便拿,随心随性。
为何杀人?
因为他当死,也因为我当去杀人。
什么人当死,什么人又当去杀人?
该死之人当死,有被杀觉悟之人才配去杀人,也当去杀人。
你和张三丰有一拼。我笑,将手中的账本翻过一页,噼噼啪啪打着算盘。
那你又为何给这客栈取流云芜草这样荒凉淡漠的名字?
我心头一震,拨错一个算珠。
因为我喜欢,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不需要理由。
她媚笑,骂我敷衍。
我明天便要走了。说这句话时,她神色有些黯然。
去哪? 我不动声色,却又拨错一个算珠。
去当去之地,你可愿留我?
留你做甚?我抬头,细细打量她:明眸皓齿,朱颜雪肤,惊心动魄的艳。只是容颜有些憔悴,眼中漾着几丝疲惫和留恋。
做流云芜草的老板娘啊。她羞得满脸通红,低头撩弄系在腰纨上玉佩。
我收回看她的目光,将手中的账本再翻过一页,噼噼啪啪打着算盘。
我知道她在等我给她一个退隐江湖的理由。
一路顺风,但我说,一路顺风。
嗯。她端起桌上的女儿红,一饮而尽。
我站在那里,隔着柜台,看到她眼中有大滴的晶莹的泪流下。
许多年后,江湖风传朝廷当年权极一时的内阁宰辅严嵩于贬谪家中被一片梧桐叶所杀。朝廷大为震怒,严令封锁消息,对外只传是暴病而亡,暗命六扇门半年之内将凶手缉拿归案。
我想起枫叶荻,想起她所说的当死之人,想起她说她可以做杀手,也可做捕快,我却没有给她做回自己的机会。
她走以后,很多人问过我是否认识枫叶荻,他是不是叫狄枫。
我说不是,枫叶荻是个男人,狄枫却是个女人。
我知道很多杀手在追杀一个叫枫叶荻的捕快,很多捕快在追捕一个叫枫叶荻的杀手。
严嵩死后,一直宠幸严嵩的明世宗嘉靖帝也相继去世,后来宰辅张居正代内阁首辅之职,进行了一系列的朝政改革,国力日渐昌盛,天下太平。当然,这都是后话,也与江湖无关,但这一切都发生在严嵩死后,我想,不会与枫叶荻毫无关系。
江湖开始有很多关于飘梧流叶的传说,有人说它是梧桐叶状的飞刀,有人说那是剑,还有人说那是一支长约四尺的短枪。
这些传言都不对。
这个答案,只有我和枫叶荻本人知道。
飘梧流叶,从来都不是什么兵刃,它只是梧桐树的叶子。
梧桐叶落,天下知秋。
她从来都是这样,手中无剑,心中无尘。
不管怎样,流云芜草依然生意兴隆。
我偶尔会想起一个骂我敷衍、想为我留下的女人,想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我记得她喜欢吃这里的牛肉面,喜欢奚落我为她取的那个很俗的诨号。
她吃面的速度很快,狼吞虎咽。
这让我感到她同自己一样孤独,用能让自己觉得温暖的食物填充心中的落寞、难熬怅惘。
我隐退江湖前,面对自己喜欢的食物也是这样,怀疑自己下顿还能再吃到这样的美味。
一位朋友曾对我说他后悔在江湖中游走,因为每迈一步,都不能回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我本来可以留下她。让她和我一起经营这个店铺,既不做杀手,也不再当捕快。
跟我一样忙碌、市井、平凡的生活。
但我没有。
她那次离开流云芜草的时候,飘梧流叶在熊耀华的《武林兵器谱》中排名是第三十。
那天,是我生日,我刚过而立之年。
三十而立。
三十,而立。
草
那年春天,我亲手将我恩师的剑和遗骸葬在华山之阴,历代剑圣长眠的剑冢内,也亲手埋葬了我的爱情。
十一年后,我不再拿剑,开了这家名叫流云芜草的客栈。
一个女人曾问我为什么会把这个店铺取名为“流云芜草”。
我说因为我喜欢。
他媚笑,娇嗔地骂我敷衍。
这不能算是敷衍。我只是告诉了她最直接和充分的理由。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流云芜草,其实只是我当年记忆中的一个碎片,因怕被划伤,所以不愿拾起,却从未遗忘。
记得出山前的那年,师父总让我与他在后山那片广阔的草地上对剑,不停的破招、拆招、格挡、反击,直到双方都筋疲力尽,躺在地上再爬不起来。
那年的草长得很茂盛,草地软的像地毯,躺上去很舒服 。
在一场生死攸关的比武中,如果你赢不了别人,那么就必须胜过自己。师父说。
如何胜过自己?
扔掉手中的剑,用最快的身法逃离。
那岂不会有辱师门,落为旁人笑柄? 我诧异。
肤浅。他朗声大笑。本来是珍惜生命觉悟,最自然的常理,但在江湖所谓的名门正派眼里,却被扭曲为退缩的懦弱。江湖中的得失荣辱、爱恨情仇,不过是一笑烟云,死了,就什么都没有。江湖中的俗事浮名,看扁了一文不值,看透了万事无事。为师不想你为这些所累。
明白。我回答得似懂非懂。
师父说:你看这地上的草,它们到冬天就会全部枯死,明年春天这里又会绿草如茵,但你要知道,那已经不是今年曾被你压在身下的草了。江湖,太多的人事飘零、阴谋恩怨,纷纷扰扰,若能隐退江湖开家客栈,与几个老友把酒言欢,也不枉此生。
我枕着手,静静地看着天空,那些话连同那天的流云,地上的青草一同印入了我的记忆中。
真奇怪为什么我还记得我出山时第一战的情形,而且如此清晰,这么多年了,我本该忘记的。
那次的对手,是崆峒派的大弟子吕作晴。
那边说想通过比武,化解两派的宿怨。
师父让我去。
比武时,他为我挡下了我最爱的女人从背后射向我的致命一镖。
我抱起师父慢慢变冷的身体,问她:为什么? 我那么爱你。
她说:我没有选择,我家人的命都在他们手上。
他们?
崆……她没说完,我看到一把剑从她胸前透了出来。
她苦笑,血从口中流出:尉迟,不是相爱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这就是江湖……
大胆刺客,胆敢在我派大殿前撒野,还伤我贵客!给我拿下!
掌门一声号令,在场的崆峒弟子全都冲了上去。
我奇怪为什么拿下一个女刺客竟然需要动用这么多人。
很多剑插进她绵软的身体。
她看着我,眼中有无限悔意,却又那样坚定决绝。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当我邀她同上崆峒时,她为何抱紧我,流着泪要我别去。
而当时,我却一心只想让她分享我赢得众人敬畏目光时的荣耀。
救 我 家 人。她说,一字一顿,眼角划过大滴的泪。
插入身体的剑被拔出,她倒下,像被飓风折断的垂柳,生命以一种暴烈的状态凝固。
我看到猩红的液体流出,濡湿她的衣袂,濡湿地上的石砖,慢慢渗入石砖间缝的砂土中。
尉迟天草!你勾结外派妖女,欺师灭祖。今天我崆峒派就在这里替错剑堂清理门户!众弟子听令!对这样的武林败类不必讲什么道义,人人得而诛之!有人杀猪般嚎叫。
那天的太阳很烈,树影投射在崆峒派大殿前灰色的石阶上,稀疏而斑驳。
刺眼的光和对比太过鲜明的色彩让我感到眩晕,亦不能分辨耳中听到的话是否真切,但我分明地看到很多人围了上来。
这是一场怎样精心安排的局啊。不知在他们心中排演了多少遍才得以现在这般圆满。死的是错剑堂堂主,杀他的是他最器重的弟子所心爱的女人。有全场崆峒的弟子作证,我百口莫辩。
这谎言,会被描上边、绣上锦,传遍江湖,绝世无双,然后连同错剑堂一起被江湖遗忘。
一剑在手,万剑随心。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剑,慢慢挥起,剑尖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印痕,发出刺耳的鸣音。
错剑诀&;#8226;天地同归!
出山后所出的第一招,竟然是错剑诀最后一式,我笑,感到一切还没开始,就即将结束。
那些崆峒派的乌合之众惊惧地看到自己手中的长剑不为所控的飞起,直刺向他们的天灵……
然后,天地同归……
我仰头大笑,泪如泉涌。
忽然间,大雨倾盆。
我出山那天,我最爱的人杀了我最亲的人。而我,一个人灭了崆峒。
那年春天,我亲手将恩师的剑和遗骸葬在华山之阴、历代剑圣长眠的剑冢内,也亲手埋葬了我的爱情。
师父死后的第十二年,我放下曾与自己寸步不离的剑,开了一家叫流云芜草的客栈,开始每天抱着算盘为柴米油盐和蝇头小利而忙忙碌碌、斤斤计较。
很多人来,很多人走,就像天上的白云苍狗,地上的野草枯荣。
但流云芜草依然生意兴隆。
有一天,一个很年轻的客人问我:你是不是尉迟天草前辈? 是不是那位错剑堂的四弟子、江湖上被人称为剑魔的天草四郎?你可愿收我为徒?
我笑。我不是江湖中人,我只有一家叫流云芜草的客栈。
打扰。他表情很失望,掉头要走。
客官。我叫住他,噼噼啪啪打着算盘。能把账结了么?
絮语
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雨
雨季来临的时候,店里的顾客不会很多。
稀疏寥落的几个人,点一碗牛肉面或几盘简单的下酒小菜,沽一两最便宜的红高梁,静静坐在角落闷不做声地喝,临走的时候也都大多不喊小二结账,依旧只是默不做声地走到柜台三言两语的把钱付了,来来去去,行色匆匆。
少有携朋带友兴致勃勃,进来就大声喊着要好酒好菜伺候着的主儿。
这个时节,仿若连人的心情也会被雨水濡湿,从心底透出粘稠而潮腻的慵懒。
这般冷淡的景象,一天下来,怕也难挣到几个钱。
好在店面是自己的,省去了一大笔租赁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