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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骗他们,我是真的想,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把他们带回来的!”
“让你少说话。”苍白的肌肤上伤口一片血肉模糊,新活如初,,竟连流血都还未完全止住。一身戎装的的女子抬起头来,疑惑地皱眉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弄的伤口?”
“箭伤,别看了。快点包起来。”他垫着衣服,背靠着雪兽,也不去看那伤口,闭着眼微微瑟索着。“我很冷。”
“怎么会?”魔族的能力虽被禁锢着,生命力依然是人类的数倍,魔族等级越高,自身的恢复能力也越强,那是种出自于血统的本能。辉夜却到现在连血都没有完全止住。
“我不小心,又碰到一次。”他闭着眼笑。
“不小心?“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不至于到现在还连血都止不住。女子的手重了一些,”知不知道痛?”
“轻一点,明泉姐!”他无声地抽口气,睁眼询问地看了轻轻走过来的明若一眼,后者微微地点点头。
“走吧!”他伸手伸起衣服,扶着雪兽站起来。
“王,我跟你回去,让明若留下来。”那伤总觉得叫人放心不下,也说不上那儿奇怪来。
诺林从一边接口:“这儿也有伤患,你不在也会很麻烦。而且明天醒晨也该到了,你们两人医术向来平分秋色的吧!”
“王。”明泉想想,伸手拉住辉夜,“你说得对,人死了,也就跟石头草木没两样。”
“嗯。“辉夜似乎笑了一下,虚应一声。
诺林把自己坐骑牵给明若,转眼看着辉夜,“王,我与你同骑吧!”
辉夜也没力气多说,微一点头,扶着他的肩坐上去,一行人寻来路悄悄返回城去。
辉夜在半路就沉沉睡去,等得把他安顿好,早已是大半夜。看着从小看到大的少年在睡梦中苍白的脸,诺林无声地吁口气,转身到窗前,轻轻开了窗,黑暗中有一只螟蝶幽魂般地飞过来,转了两个圈,悠悠落到他的指间上来。
诺林正伸手把那只螟蝶拿到手中,忽觉得有人从身边轻轻掠过,他反应也快,默不出声,伸手就捉那人手腕。
“原来你还知道有点戒心!“那人静静地说,却轻轻一闪就把他手法卸去。不知不觉间也立在床边,小心地揭起衣服查看着伤口。
“醒晨。“他松口气,下意识地垂着手。“现在就到了。”
“把窗子关上吧,他最好少吹点风。”来人平静不波的声音,眼睛却看向了他手中黑色的螟蝶。“竟不知道你还喜欢这个!”
“哪?”他笑一声,手一松,螟蝶一得自由,翩跹而去。
醒晨却不再说话,冷冷看着那只螟蝶在夜色中飘忽而去,如一个无声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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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旧时相识 青丝
前一任王的葬礼,在第二日上草草地举行,王后,公主,新的王,皇子都没有参加,只是由几名副将把灵榴送出了城去,周围有零落的魔族跟着,人群麻木而沉默,
辉夜站在最高的天坛广场上,安静地低头俯视着扶灵的人从街道走过,甚至还带了一丝平静而冷淡地笑容。下面走着的人和上面看的人都是寂然无声的,像是一场不会被惊醒的梦。
他咬着唇笑——后和涟漪都不知道,有了上次的教训,夏树是必须要看得死死的,既然不能让他们知道,那么今日在这里看着的自然只有他一个,等到他们知道的时候,只怕是葬在青草下的白骨早已作了土——人死了也就和草木一般没有什么区别,说得确实不错呢!
“醒晨,你不用跟着。”他一开口,远远站在一边的醒晨也不多话,悄然的退开去。
“将军,果然守时!”他侧过身,对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不远处的玄云躬身行礼。
“我倒觉得来得不是时候,”玄云冷冷地皱眉,阴晴不定地俯视着队未几个稀稀落落的人渐渐远去,不屑地转头看过来“这就是礼物?你想让我看的就是这个?还真是乏味得很!”
“将军误会了。”他把手上一粒小石子掷下去,微微地笑看着它在层层的墙基上撞击着,最终落到地上,归于平静。“这当然不是礼物,只是我想看看,一个人一生中的最后一场戏。毕竟也不光是我一个人的父亲!将军遇上了又碰巧不喜欢,当真是抱歉!“
玄云也微微地冷笑,“原来还有好东西,果然不是无趣之人。”
“那礼物最好先让将军一个人看看。”他柔和的笑着,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思绪。“我也不方便带来,还得有劳将军跟我走走。”
“那是无所谓的,我倒还真想看看你能拿出什么样的礼物!“——来做条件!玄去也微微冷漠地笑着。
穿越着曲曲折折灰暗的地下走廊,看着光线在身旁无声地明灭着,两人都没有再开口,
“这是皇室地下宫殿,后来用来做过牢房,可惜早就没落了,是意想不到的大吧?”辉夜熟悉地带着路,一边和颜悦色地介绍着,“我用来藏了件好东西呢!”
玄云哼了一声,却不答话。然而辉夜却突然静静地停了下来。
他等了片刻,无声失笑,“你不会是想要,在这种地方和我动手吧?先不要忘了你的伤,不小心可是会死的!”
“自然不是,将军神勇是见识过的,那会去做出以卵击石的事来。”他轻轻带笑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听来竟也带了些模糊。却又显得平静得出奇,“献上这礼物,我有个请求!”
“什么样的礼物能用来跟我谈条件?”玄云只是有趣的看着。“你要是不提什么要求倒还真是奇怪了。”
“只是个请求,不是条件。”他笑了笑,笑容一样明灭而模糊。“不妨先听听。再说就算将军不答应,这礼物也还是要送的。”
“那是——”他不再多话,转身开启了一旁的暗室,轻轻退开。“青丝。”
暗室中光线同样昏暗,空荡而且幽静。玄云却不觉退开了一步,轻轻“啊了一声。
“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人心都是会变的。你想错了,辉夜!”过得许久,反而是玄云先笑了,冷淡而残酷。“日至今日,她未必就是站在我这一边,何必再自找麻烦?而且她也没有这种价值。你把她看得太高了。”
“所以我说是个请求。不过是件礼物!你不先看看她?她有什么样的价值,要由将军你来定。”他了然般地一笑,“怎么?”
“看不看都是一样的!”玄云却朗朗答他,声音里没有半首分犹豫不忍。“她没有价值,从来都没有。”
“是么?”少年面色不改,举步入内,一手扯去重重布幙,从外面透出一道淡淡青光。虽然不甚明亮,然而已足够让人看清楚室内景象。
她长得并不是很美,微微的缩着身子坐在墙角,大约长年不见阳光,在灰暗的光线下也可也看出皮肤的苍白,不同于辉夜失血之后的那种苍白,一如她长年不见天日的人生般的白,对身边的一应事情都不在意般,无声地静寂着。
玄云微微的笑着,冷眼看着,眼中是并非伪装出来的全然毫不在意。
落在辉夜眼中,也只是换来冷漠的相视一笑,两人眼中都有些相互明了的东西。
“你看!”辉夜向那女子一颔首,反手执出一柄长刀,在说话间已向着那女子之面扶摇而去,他受伤之下,刀势已是缓上一缓,他又无意下手,刀光在风中划出的痕迹都能看得一目了然。
玄云若无其事地袖手看着,竟也无意阻拦,眼看着那刀光在面前嘎然而止,余吟袅袅,翩然地顿在女子眉间,刀尖把苍白色的肌肤轻轻压下一处,
“她如今是不会站在你我任何一方的!将军何不当作收藏品,作个纪念!”少年回眸一笑,容色里竟也是同样的清冷狠厉。
那名女子两眼依然空空地看着前方,仿佛对眼前的一切视而未见,连睫毛也未拌动一下。
“怎么弄成这样子的。”玄云却是大觉有趣般,笑笑看来,突而抬眼看向辉夜,眼中满是猜忌,“你就那么希望我收下这礼物吗?”
果然,这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任何人和事的吧,那种与生俱来的骨子中的猜忌。
少年弃了刀,微然一笑,“她有没有价值,将军说了算。”
“你那点心眼就别在我面前卖弄了吧?只不过这礼物倒也算得上有趣。”玄云俯身去拾起刀来,轻轻地搁到女子的颈上,温柔地滑移,紧跟着刀光下是一线殷殷的艳色,灵活地顺着刀尖游走。“你想说的请求,其实有她没她都一样,我先允了就是。”
辉夜也并不吃惊,浅浅地看他,对那一线殷红也毫不在意。
“只不过,有个时间,我给你二十年,你若到得了那时再提……”他凑近了些,笑着,却冷冷的口气。“如何!”
两人眼中竟都是如出一轨的狠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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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树见到他来,却也一声不吭,只是一脸愤恨地看着他。
“夏树,”他也不以为意,在一旁扶着椅子坐下来,淡淡开口。“你要闹别扭闹到什么时候?”
一边放着没有动过的茶水点心,他看了看,很是自在的倒了杯茶水,喝了一口,方才又道。“凉了,让人换一下。”
夏树盯着他,眼中的光芒盛而又衰。咬着嘴唇不吭声。
“本来今晚想带你去看看父亲的坟墓……”他慢条斯理地又喝了一口。
夏树扑过来抓着他,他却依然平静自如,微微笑了,“不过现在不打算去了!”
“生气了?不要想什么都写在脸上。”夏树抓着他的手也无甚力道,也就任由抓着,侧开脸微微笑,“我没禁了你的嘴巴,说点什么吧?还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话?”
“解开!”夏树恶狠狠地出声。
“是可以了,不过解禁了你的魔力之后你会乖乖听话的吧?”他笑意吟吟,后者一脸怒色,转过脸去不理他。“还是仍要来对付我?”
“知道了。”辉夜在避开他的眼之时微微地皱眉,“你能耐大,自己解吧!”
那戏谑的声音更是叫夏树为之气结。
“你这种人,不佩叫他父亲!”他愤怒地低吼着。“你这种人……”
“好,那男人!”他倒也干脆,立即改了口,语气淡淡的,不喜不悲,像是在劝说自己一般。“人死了,真的跟草木没什么区别的……怎么,又想动手么?”
夏树退开一步,恼怒地瞪他,却也无计可施。
“你现在争论这些,有用么?”他声音里开始透出些疲惫,“我跟你说正事吧,明天跟我一起去送他们!玄云指名了让你一起去!”
看着夏树眼中的愤怒,他又轻轻地笑了:“可不能这么张脸去呢!你是皇子呀!”
“我又不像你!”夏树气愤地转开脸。“那般地……”却又不知该说他什么!
“好了!“他淡淡地笑了,伸手帮他掠开眼前地头发,夏树刚想辟开,突然觉得被封住的能力一时回来了。
“别惹事好么?算我求你了。“他突而低低柔和的开口,在耳边低低道,让夏树突而一怔,“他们正等着——你手上所握着的是别人的生命!”
依然还是不懂事吗?他无声叹息,转眼看见醒晨在一边静默地等待着。
“安排下去了?让各地村民安分些,实在不行的话,动用禁军来暂时压制一下。”他把一应事情交代完,只觉得无奈,而今只能对付自己的人民了么?“如何?”
等了半晌没有得到回答,他张开眼询问地看一眼,却见醒晨只是盯着他的肩。见他看来,平静地开口,“王作主就是。“
他不由一怔,醒晨低下头去行礼退开:“王还请自己多保重!”
也许瞒不过醒晨的吧!他在心里边抽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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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山旁边平原上的樗箩已不知所踪,几天工夫,疯长的野草就遍布了整个原野,涅来了一路的白骨,几时光景,却已是斗转星移事过境迁。一切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有的,只是烙在心里的那份记忆。
夏树出乎意料的静静跟着,没有惹事。
在雪兽上稳稳坐着,静静看着人族的军队远去,连同三万沉默的——什么都没有再说的奴隶。耳边是玄云的声音,我给你二十年……他在心里边微微地笑,他只怕是等不到这二十年。
随着最后一人过了镜山,水波般的摇晃突然在一瞬间凝固,仿佛如同有生命般地生长起来,是的,是在生长,渐渐地凝为有形有质的如同玄冰的东西,让所有人来不及来不及细看,来不及细想。
在场所有人都在一时间感觉有无声地绝望扑面而来。
以镜山、弱水为界,约束各自的子民!
神语的意思就是这个么?
呵呵!他听到自己在心里边的笑声,虽是笑,却如同在三伏天里冷冷地抽着气。原来他所做的种种苦心都抵不过这一句话。——以镜山、弱水为界,约束各自的子民!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