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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浅草垂下眼睫去冷冷摇头,一手玩着茶杯,另一手伸在桌子下,狐狸伸爪子过来拉他,却正好狠狠的握住。善袖只当自己又有什么地方不妥,也不敢多嘴,老实的任他握着,手痛也不敢咧一下。
他说不出话来——多半是被自已的话噎的。静池接下去满怀忧虑地叹了口气。“可是,就连个侍卫都没有。叫我怎么放心你嘛。——空城,你反正也是跟师兄弟一道住,不如搬过来前院住。浅草身体不好,这几天又病着。你帮我照顾着她,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你看如何?”
若不是他总算是说出目的来了。浅草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让静池安然无事的坐在那儿。可若是要他扮作女子,这样叫一个非亲非故的男子过来同住一院,再怎么看都是于理不合的事情。他倒是没有什么名节可以在乎,可若是空城还有三分理智,也必然会觉得多少有不妥之处。未必会老老实实的如了静池的愿。
“好。”奈何空城整门心思都挂在‘她’身上,一听浅草身体不好,更是满怀忧虑。静池这么一说,也不及细想,一口就应了下来。见浅草虽没有拒绝,却扬着一双清澈眼眸看着自己默然不语,这才惊觉自己答得太爽快了些。想到静池对浅草的关切亲密。不由得有些暗然神伤,当下抑着满心酸楚,低头道。“那我这就先去同他们说一声,收拾一下。”
空城端了碗碟一出门,他手里边的杯子啪一下就重重放到了桌子上。
“你生气了?你果然还是怪我?因为浔蜎?”静池在一边装得委委屈屈,半晌开口。“虽然浔蜎是仙族,人也一天比一天漂亮,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好嘛。而且又不是我叫她来的。你跟空城的事还不是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看着静池软软说话的时候眼睛贼贼的亮,知道他必然是话里有话,可实在是忍不下那口气陪他扮家家洒。冷冷的扫他一眼,无语的沉默着。虽然今天没有人怀疑他不是姑娘。可他在地方上也住了一年有余,难免不会有什么风声传到别人耳朵里边。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多日。
“你也用不着发脾气嘛。万一要是摔碎了杯子伤了手怎么办。”平白的也划不来是不是。眼睛里如是说着。看出他的思虑,声音依然装出万分宠溺。
“就算没有我,看空城那样子,也必然不敢轻易冒犯你。放心,以你的资质,应付得来的。”就算是扮作女子,也应付得来。要是有人质疑,就说你从前都是女子扮的。只是这话不敢当他面说出来。反正他足够漂亮,人又聪慧,只要一两日没人看出破绽来就成了。
看他无力的不答,由着静池爱说什么说去。静池却又无辜的闭了嘴看他。突然无赖的抓起他的手来。
猛地吃了一吓,那边狐狸大怒。双双抢上来抽出他的手。
“一回来就陪着你,正事都还没办呢。你要是累了,就早些睡。这地方清静得很,也不会有什么人吵了你。夜里天寒,门窗小心些不要着凉了。”静池看着他难得的慌张,更乐。手指微微一动,松开了手。正色站了起来,总算是要走了。
“我送你。”他顿了一顿,淡淡道。方才静池拉住他的手的片刻工夫,在他手心里匆匆的写了几个字。
“这地方,我比你熟。送来送去还得我再送你回来。你先前就受了寒,夜里的寒气是真的经不起。好了,回去吧。有什么事我明天再跟你说。”静池难得的正经,出了门来,就把他赶回房里去。“自己小心。”
“你也是。“他淡淡的看着静池转身离开。
离开之后,夜色里有一只全黑色的鸟被惊起,裹着黑夜浓浓的仄气簌簌的扑翅而去。在黑夜里,看不分明,只听得到鸟扑翅的声音。他却向着那个声音的方向抑起了脸,似乎能够看到什么,微微的笑了起来。
虽然发色看起来并不纯正,可他终究是魔族,而与静池郡守的身份,今天同他不言而喻的亲昵,已经为他树了敌。
弱水虽然僻静,可静池终是郡守,又遇上瘟疫。大老远回来,必然落下一大堆事情要料理。他又不真是静池的什么红颜知己。可是静池却撒手不管正事,跑来陪他说了半天话。话里必定用什么静池不能明说的东西。
静池不是啰嗦的人,可是今天有句话他却暗示了三遍。他说,浔蜎也很漂亮吧。至少我看到她就一次比一次漂亮。只怕是你家小姐最漂亮的样子你还没有见过吧!人也一天比一天漂亮。
光从浔蜎的长相来说,每一部分都无可挑剔的五官。已经是美丽之极。虽然那种美丽有一种叫人说不出来的不舒服的地方。可是那样的美伦美焕,应该不存在可以比较的余地了。每一天,每一次见面,那张脸都应该是叫人窒息的娇艳,美丽得不能够用词语来形容了。
可是静池为什么要那样子说。一次比一次漂亮。除非——浔蜎每一次的脸都是不一样的?可是,以他的眼光,却也看不出有易容过的痕迹。那么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叫一个人的脸,尤其是浔蜎那样的脸,却让静池这样目光锐利的人说,每一次都不一样?
而且那种美丽,似乎有什么冷冰冰的叫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如同浔蜎看他的眼神。也有一种绝对不是亲切或者友善的炙热!——近乎憎恨的狂热。
浔蜎是仙族。
仙族行事素来不问世事。她并不是静池请来的——其余的仙族,不论有关无关,也未必就是静池请来的。空城也不是静池请来的。
应该说,空城纯粹是个拿来将计就计的意外?
而且仙族来的人数虽然不多,可是其中的医士比例,也未免太少了些。
而看起来是静池的下属的人,除了泌和蕊两个丫头,就只同送茶上来的那人答过话。静池在这地方,经营多年,想必心腹手足,必然是培养了不少,也未必会到人手不足得连个护卫都没有的地步。想起静池还有模有样的要他跟空城表示一下歉意。空城好歹也是客人,方才让空城端饭收碗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有半点过意不去。
说白了,不过是把麻烦丢给他。
静池并不着急,他也不急,要是有人很着急,必然会露出些端倪来。所以他很笃定镇静,耐着性子折进去随便看看浔蜎送来的衣服,居然还有珠钗首饰之类,幸那身衣服不似今天浔蜎那一身,反而淡雅素净。
虽然不打算穿,可还是不由暗暗松了口气。
善袖憋了一整晚,看他神色温淡,凑过来正要说话。门外却又有人来唤。
“浅草姑娘!”
“善袖姑娘!”
叫得恭恭敬敬的自然是空城。
另一个叫得战战兢兢的声音,却是个小厮打扮的黑黑人影站在阴暗处。
“姑娘!姑娘!善袖姑娘也是你叫得的么!”几次三番的有人来打扰,再加上空城几次三番的叫他姑娘,而他居然还温温和和的没有像上次一样把这人引个雷劈了,更是不高兴。
她呼喝的当然是叫她善袖姑娘的那人。反正被她欺负的也不少了,又遇上狐狸心情不好。自然是没头没脑的出一通气。
虽然不是对着自己说话,空城听她如此抢白,神色还是不由得暗然了一下。站在门口竟然没有勇气进去。
“空城,你先到隔壁房间收拾一下吧。真是不好意思,还要劳烦你自己动手了。”他早看出了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人是谁,心里头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静池让你来,有事么?进来说吧。”
后一句话,分明是说给空城听的。那面色黑黑的小厮,正被善袖抓着出气。听了他这一句话,正好遇上了救星。也不管他说的静池是谁,应了一声,甩脱善袖的爪子就钻了进去。
空城听了静池的名字,果然沉默不语的到侧房里去整理自己的床被。
“怎么?”
虽然找去关照水滴的只是几个小妖,可是不论遇上什么人,顾全那孩子,或者是带着那孩子跳走的本领还是能够信得过的。
可眼下这小妖会大着胆子跑到这儿来寻他们,必然就是出了事情。压下心里边的不安,缓缓的问。
这黑脸的妖怪也委屈。他找到同伴照看着呼灯之后,仗着有了几个撑腰的,立即就折去寻水滴。可是孩子没找到,先找着那几人的尸首了。这一下慌了神。不得已才化作个小厮,跑来找他禀告。
本来为那孩子打算得好好的。也不曾想水滴竟然任性至此。当下听了也说不出话来,一时呛咳了两声。
黑脸妖怪说完,早在一边乖乖的不敢稍动。狐狸在一边急了,抬手要打。被他伸手拦下来。
“你打他作什么?再说也怪不得他。”那孩子就这么仇恨自己么?忍着咳,缓缓的调息着,只觉得无端的疲惫。微微冷笑。“这孩子,还当真是任性得紧了。”
“尸首呢。有没有看着?你进赤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找到水滴,就急着来找你了。一路上倒没有注意有没有人。”果然还是浅草脾气比较好。妖怪感激不尽的看他。老实的回答。
“先去看着尸首,要是有人把尸体带走,你们只要跟紧了就行。另外,你把能的到的都找来,也不要进城,就在城外附近等着,我可能有事情要你们做。现在城里仙族的人不少,没有我的召唤,别随便露面,万一被抓了去。可没人救得了你们。”尸首是必然有人会去收拾的。只是不知道等他回去还能不能赶得上。空城的修为已经小成,方才没有看出这只妖怪的原形来只因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身上,若是遇上了别人,未必就能瞒过去。
“那水滴……要怎么办?”他吩咐一句,两只都在一边喏喏的应着。等他说完了,那妖怪却还不走,吞吞吐吐的问。虽说是孩子自己自投罗网,可人总是在他手上丢的,心里也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我会想办法找他,你先去吧。”顿了顿,又道。“小心些。”
送着妖怪出了门。看着这小妖的身影化去。抑起脸来看向更加黝暗的夜空。夜空中,同样传来簌啦啦的扑翅声。这一次,他却没有笑。冷冷听着。指间微动,一道细小锐利的寒光无声无息的向着夜空飞去。虚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哧响。那簌簌拍打的声音仿佛被钉在了虚空中,如一面鼓被剌破,一时没了声响,顿时万籁俱寂,静了一刻,才又有虫蛙之声齐齐的突然喧嚣了一阵。
夜色被这叫声一搅,也似淡了些,可是墨色里,玄冰破空处,却没有任何东西落下来。连一根鸟的羽毛都没有。仿佛方才一瞬间,从没有什么鸟儿想要扑翅飞走。
转身回房里。善袖正急得团团转,忙忙的上来扯了他的袖子。
“怎么办怎么办?”问得可怜巴巴。
“还能怎么办?”他也没好气。可到底狠不下心不管。见狐狸急成那样,无可奈何道。“先去找到他再说。走你不是在他身上下了那香的吗?”是想着偷偷再把水滴找回来吧。那有他不知道的。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起来!”欢欢喜喜的就要出去。
“你找到水滴——如果他没有受什么伤,先不要把他带回来。”他看着狐狸如释重负的脸,心里却是沉沉的。“另外,让他这几天没办法说话的法子,你有吧?”
“不什么?”不满地回头瞪着他。
“若是没有受什么伤害,自然是认为留着那孩子还有用处,一时间也不会伤害他。若是把水滴带出来,反而从暗处变成了明处,就得时时提防着有人暗地里下手。倒不妨先当做不知,看看对方有什么打算。你只要确保他还平安就行了。”水滴一个孩子家,自然没有人会去刻意对付他,多半是想要利用那孩子有要挟他。众人都把他当作女子,若是被水滴一口咬定叫他哥哥,只怕要惹出些麻烦来。这许多玄机,跟狐狸也解释不清楚。当下只是略略的解释一下。
“那好。”好在狐狸也不多问。谁叫这孩子不听话,骂了他不论,还自己跑去给人家捉。让他几天不能说话,给他点教训也好。
“若是有变故,你可以动手。”想了想,不放心。还是松了口解了善袖的言咒。
交代完了善袖,看她小心谨慎地一一应下来。才放了她出门。
回过头来看看浔蜎送来的衣服,心里苦笑一下,看来这身衣裳,明天是不得不穿了。不由得又咳了两声。
“浅草姑娘。”
耳边听得空城轻轻地唤。一抬头,空城正换了个火盆过来,站在门口看他。眼里有一分忧心。“你身体——”
“也就是咳些,没别的病。”他淡淡打断空城,点头示意让他进来。静池说什么他都还当真了。
“恕我直说。那个善袖,善袖——”束手束脚的坐到一边。见只有他一人在,想了一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善袖她其实是妖精。”
“哦。”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抬头看着空城,并不答话。
见他并不慌张,也不害怕。好像并不相信似的。被他淡静的眸子扫了一眼,反而自己心里头虚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