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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农务。
云小七早已渐渐放慢了脚步,叫常人看着只是一个青年背着一人在田地小径上快跑着,无甚异常的样子。只见云小七一口气跑过了四排农舍,在一处独门独院的平房前停了脚步,隔着柴扉大声喊:“刘姥姥~~~~刘姥姥在家不?刘姥姥~~~”
“嘎吱”一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慢慢开门探头出来,和蔼回话:“嗳~~~是小哥儿回来啦?接到你媳妇儿了不?”边说边步履蹒跚着出来把柴扉打开,将背着慕容的云小七迎了进来,见了慕容不禁一愣,随即又笑呵呵地仔细瞧着说,“呵呵~~瞧你这娃娃吊儿郎当的,居然讨了个这么好看的老婆,真是有福气呀!哎呦喂!你媳妇儿的脚怎么了??”
“她在路上扭伤了脚,叫我好找,还要硬撑着继续赶路,亏得没出别的事情就让我给找着她了,这不~~寻了个地方休息了会就马上背着她回来了……您说这婆娘让人省不省心的??她……”云小七原本笑嘻嘻的脸突然僵了脸色噤了声。
刘姥姥笑得有些促狭地瞧了眼慕容放在云小七腰际的左手,忙不迭说:“你这臭小子!你家媳妇儿急着赶路就是要早些见着你,这点儿心思你都不懂还说人家,真真是犯浑的了!来来来~~瞧你这满头大汗的熊样儿……快进里屋坐去擦擦脸~~也让你媳妇儿好好歇歇脚……嗳~~对了就是那屋~~~”
云小七将慕容安稳放在一条长凳上,接过刘姥姥递过来的湿巾,转手给了慕容:“你先擦擦吧!我去烧些热水让你再好好洗洗。”边说边用袖子管随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
“嘿!这小伙子还真心疼媳妇儿的~~”刘姥姥笑咪咪地看了看云小七,又对着慕容说,“寻到了个将你放在心头尖尖儿上的人,您真是好福气呀!”
慕容的脸颊不禁有些红晕,她赶紧用湿巾擦拭着,顺便暗中瞪了云小七一眼。
云小七对着老太太咧嘴一笑:“刘姥姥陪着我媳妇儿说会子话吧!我去给您的菜园子里灌水去,顺便给我媳妇烧些热水。”言罢即摇摇晃晃地去井边打水去了。
刘姥姥笑呵呵地看着云小七提了一桶水,走得远远地在菜园子里四处挥洒着葫芦瓢里的清水,慈眉善目地看着慕容说:“姑娘这一路过来又是伤了腿脚的,真真辛苦了,既然已经让他带到了老婆子这里,姑娘就安心吧!”
慕容又用湿巾将手心手背擦了擦,略低着脸看着摊开在掌心的湿巾子上面的刺绣花纹,轻轻说:“既然来了刘姥姥这儿,便是缘分,有刘姥姥照拂,自然是安心的了……就怕是叨扰了刘姥姥的清净日子。”
“真真是傻丫头!有人陪我这老婆子说说话多好?怎能说是叨扰?”刘姥姥见得云小七为她菜园子洒水完了又打了一桶井水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矮矮的烟囱便升起了袅袅炊烟,继续对着慕容和蔼笑着说,“昨日午后老婆子独自一人坐在墙角晒太阳,那傻小子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站在院子门口问路,随后说是想要把媳妇儿接来借住一宿,接着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给老婆子的菜地修葺了一番……老婆子我活了这把岁数了,一眼看了就明白那是个好心肠的孩子,长得又是一副讨人喜爱的模样,于是便允了。那臭小子也顾不上在老婆子这里吃一口晚饭就急着说去接媳妇儿,老婆子本估算着你们小两口晚间便到了,没想到此时才回来,老婆子还以为出了啥事儿了呢!”刘姥姥看了眼慕容的右脚,和蔼一笑,“如今平安到了便好!瞧那臭小子方才背了姑娘时小心谨慎的架势就看出他知道心疼人,姑娘与那孩子在一处,必定不会吃亏的。”
慕容侧脸看了眼坐在灶头处放柴火烧水的云小七,又看了看一脸慈祥的刘姥姥,将四四方方的湿巾子叠好了,低头沉默不语。
晚上吃过刘姥姥做的清淡饭菜,云小七又给慕容视察了右脚再换了次药,说是伤口本就不大况且毒素已清,再过个两三天便能愈合行动如初的了,随后挥掌灭了油灯,和衣躺在了木板床的另一侧,也不知是否因为昨晚一夜未睡的缘故,不一会儿便听见云小七的呼吸声渐渐沉缓,已然入梦了!
慕容平躺在云小七身侧听着,过了许久,在暖和的棉被下悄悄弯起左臂,用肘尖轻轻碰了碰云小七的臂膀,见她没有反应,于是加了些力道再用肘尖点了点云小七的肚子……若是照了平常,云小七就算不是立刻醒了过来也会皱着一张脸发句牢骚,可现在的云小七……睡得像头死猪那般一动不动!
慕容轻轻翻身侧卧,看着云小七的恬静睡容,默不作声,周围一片寂静,今夜的月色皎白似玉,如丝般洒在云小七的脸上使得她的五官显得清灵安谧,一对俊眉干净齐整,右唇角轻轻上扬,似乎梦中正有着什么好玩儿的事情,但见云小七略微皱眉,嘴唇却弯弯翘起……“娘亲。。。。。。。。。。。”
心间突然一怔,随后微微一紧,慕容不由得抬起右手伸出食指,在云小七的眉间轻柔来回摩挲,慢慢将云小七的皱眉抚平,云小七的眉间重新舒坦了开来,嘴角回复到了方才的微扬,似乎又进入到了另一个梦境中,一脸的顽皮古怪,慕容看着云小七的表情,不禁伸指轻划了几下云小七的脸庞,又轻轻点了两下云小七的鼻子……
忽然原本安静的四周响起了两声蛐蛐儿叫,慕容即刻顿住,轻声坐起掀被下床,悄悄给自己穿好了鞋袜披上了外衫,一脚轻一脚重地慢慢走至房门,正要开启,却一回首朝木板床上的云小七看去……她还是睡得很死,乖乖盖着棉被,双目紧闭鼻息均匀,此刻正沉入梦中而不知其他。。。。。。慕容默默看着云小七,听见门外又响起了两声蛐蛐儿叫,于是静静拉开木门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光很亮,不用点火也能看到屋外空地上早已有人候在门外等着她了,慕容将身后的木门无声合上,瞧着眼前满头白发的刘姥姥略微曲着腰椎对着自己和蔼一笑:“慕容掌舵,欧阳公子已经到了。”
小院柴扉悄无声息地开了,一个长亭玉立的挺拔青年迈着大步快速走了过来,在慕容面前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慕容说:“知道你在流水阁出了事便即刻派了所有人找你,整整寻了一日一夜都没你的消息!还是你有本事,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的暗桩子,这位刘姥姥可是堂中人知之甚少的。”那面如冠玉的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低声问道,“你。。。。。。。伤得如何?严不严重??”
“已经无甚大碍了,来到这里也算是巧合……走吧!”慕容刚要踏步走向停在小院门口的马车,却瞥见那青年举起右手对着夜空打了个手势……“欧阳!”慕容立即轻喝一声,随即马上同样对着夜空打了几个手势,但见原本伏在屋顶屋檐几个角落处的暗影瞬间消逝。
欧阳看着慕容在月光下的姣好侧脸,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那人的修为不弱,但此刻他吃了刘姥姥在饭菜里下的蒙汗药,正是方便弟兄们下手的好时机!那人是救了你的性命不假!但你的事由他是多少知道些了的!况且刘姥姥这个暗桩子也不能涉险!此人留不得!”
夜寒露重,慕容环着双臂的长衫袖子把自己裹紧了些:“她的事,我自会处理,不用你来插手。”言毕便转身往马车走去。
欧阳看着慕容单薄淡漠的背影,离自己愈行愈远,不由得暗咬牙关,侧脸看向那间平房,方才慕容就是从那屋里轻轻开门,悄悄走出,又轻轻关门,仿佛生怕吵到什么似的……就是这间屋子,一向性子冷清又不喜与人相近的慕容居然和那人共处一室,现在又拦着自己不让手下动手灭口,以往那个冷酷理智的轮回堂掌舵慕容去了哪里?!欧阳紧紧握住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但看了慕容坐着的马车,眼神却变得柔和了许多,不由地重重叹了口气,接着一声不吭地走出小院,驾着马车走了。
殊不知,屋中那个被欧阳说‘留不得’的人,此刻正四肢趴叉呈个大字将木板床完全占据,睁大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屋顶,哪里是之前那副死猪的睡相?方才慕容轻喝‘欧阳!’的那一声无意间把朦胧恍惚的云小七给彻底唤醒了,夜深人静中慕容与欧阳之间的话语当然也是一字不落地飘进了她的耳朵里……此时云小七听着屋外传来的马车轱辘声越来越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她才翻了个身侧卧在慕容躺过的那一边,一丝丝清香淡淡地在鼻尖若有若无,云小七看着方才一开一合的木门,仍旧是面无表情,不知她在想着什么。
次日,刘姥姥一如往常起了大早,煎了两个嫩嫩的荷包蛋端着了去敲云小七那屋的木门,却半天没个回应,刘姥姥推开门一瞧,早已人去屋空,一条厚厚的棉被已经端正叠好了放在床尾,只是在床垫子上看到了两片黄澄澄的金叶子,刘姥姥慈祥和蔼的脸上会心一笑:“果然是个好心肠的孩子,老婆子我真真是没看走眼的!”
在离刘姥姥住的村庄十里亭那儿再往东三里,有一座土地庙,但是早已无人供奉香火如今荒凉破败不堪了。云小七轻轻推开庙门,看了眼土地公公的神像,突然离地跃起将庙堂牌匾后面的两个大包袱抓在了手中,轻巧落地之后将包袱打开瞧了几眼,衣衫盘缠之类的一概没缺,微微一笑,从头到脚换了身纨绔公子哥儿的行头,出了庙门对着土地庙后面的树林吹了三下响亮的口哨,没多久即听见了‘哒哒’马蹄声,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宛若惊鸿般冲出树林停在了云小七的跟前,一阵‘呼哧’地似乎高兴得很。
“墨玉,等了很久了吧?”云小七笑着拍了拍墨玉的脖子,将包袱甩在马鞍处挂了,跨鞍上马,一路朝着泾都驰骋而去。
第四十二章
隆德元年,正月二十一,帝御笔亲书圣旨,赐‘麒麟印’予轩辕天一族敖洺,授异姓王爵,封号‘云’,享皇室宗亲规制,食邑泾州,世袭罔替。
隆德元年,二月初二,敖洺于帝都建安坊云王藩邸受封王爵,拜领王印金册,帝携后联袂御驾亲临观礼,以示皇恩浩荡圣眷优渥。
隆德元年,二月初五,云王敖洺入宫谢恩,帝赐御宴同饮,皇后奏琴助兴。
隆德四年,十月初九,麒麟印一分为二,帝与云王各执其一。云王归族,帝叹曰:寡人待矣。
隆德十九年,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云小七在一日的午后到了泾都,牵着墨玉在泾都兜兜转转,寻了家还算气派的客栈住了进去,又在泾都连着玩乐了三天三夜,期间还经过了一趟修建于麒祥街的云王府……只是见得王府的七门紧闭,不过能依稀看到矗立在府内的一些亭台楼阁枝繁叶茂,看着【敕造云王府】的那块金字御匾,云小七微微一笑,只是如一般游客那样随意看了两眼就路过了,但当她转了两条大街远远望见州牧司的高阔衙门时,正巧有一支庞大的仪仗安静候着,将整条街堵了个水泄不通,一班衙役举着‘威武’、‘回避’等木牌立得笔直,四位介胄之士持矛骑马目不斜视地守在一台银顶皂色盖帏八抬大轿的两侧,街上往来的路人早已退得远远的不敢近前,有一个老妇索性将自己活蹦乱跳的孙女儿直接抱起绕道走远些。云小七正看那小女孩的羊角辫子一翘一翘的觉得有趣,忽然身遭一下子死寂无声,云小七转眼一瞧,只见一个身穿猩红官袍的不惑男子,踩着皂靴踱着方步,五绺长须周身威仪地从州牧司的中门缓慢走出,一个轿夫快速将帘子拉起,那官员略微弯腰入轿,八个轿夫同时扛杆子起轿,整个仪仗跟着头一个敲锣的衙役,摒心静气步履齐整地走了。
待得敲锣声渐渐远了,大街上行人们才各自走动起来,就听两个走在一块儿的老大爷说:“刺史大人越来越有气派了,你瞧瞧那排场~~~”
“是呀!去年坐的还是平顶四人轿呢……这一过年就换了顶大了一圈儿的八抬大轿……是天子给刘刺史加官进爵了?”
“可咱也没在城门那儿看到皇榜啊!嗨!帝都离咱泾州有多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天高皇帝远的……泾都还不是数这位刺史的官儿最大了么~~~”
“这可别胡说!泾州是云王爷的封地,泾都还有云王府呢!那可是圣上亲封的王位……”
“咱俩都是泾都的百姓,那年贴出的皇榜咱们是看到过,但哪里瞧见云王爷来的??你也不看看现在泾都城墙上插的是谁家的旗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