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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幸或不幸,崆流与蒂妲的位置刚好是最角落,而依着顺序,还要一柱香左右的时间才会轮到自己。
然而这个时候,所有的出入口都已经被僧兵们包围住了,再加上此刻情形也是十分的稳定,根本无法找到趁乱逃脱的机会。
“请大家再忍耐一会儿,我们很快就会结束调查的。”
男人用着相当理性却又充满威严的语气说着,这样的态度让原本想要生气的人也无法生得起气来。
然而,眼看着即将要调查到自己的崆流,却已经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这一次他的确是过于大意了些,但是为了早点找到蒂妲,这才使得他乱了些方寸。
眼看着“生源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崆流不禁犹豫了起来,如果自首,那么会有什么罪?根据他印象之中曾经听人提起,“皇印祭”期间擅自于夜晚游荡,轻微禁闭十日,重则三月,而他擅自用了魔法,又是他国之人,罪自然更重,只怕三个月必定是跑不掉。
然而,一般人也就算了,以崆流所剩无几的生命去换算,这三个月几乎等于是数年的光阴,他又如何肯坐以待毙?
但是倘若在此时逃走,那么首先就会连累蒂妲,再者,即使能逃,又能逃到哪儿去呢?
一时之间,崆流脑中不禁转过了许多的想法,他虽然个性上总是不会害怕牺牲,但是这种毫无意义的牺牲,他自然也不会笨到去接受。
眼看着已经是面临抉择的最后一刻了,突然之间,楼上传来了一阵优雅的脚步声与深羽的声音……
“请各位住手。”深羽说着,翩然的自楼上跳到了僧兵首领的身前,向他微微点头,“威卡僧兵长,别来无恙啊。”
“深羽……你现在是想干预我的事情吗?”
“是啊,还请您不要见怪。”深羽说着微微一笑,并将手挥了几下,“这里的气氛很好,很适合喝个茶,悠闲的享受时光,但是在我看来,却不适合让阁下的部下在此骚扰大家。”
“我这是公事公办,跟您……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我想来喝个茶,却见到这么煞风景的事情,阁下认为,这不重要吗?”
深羽优雅从容的态度,赢得了不少人赞赏的目光,而与他相形之下,威卡就似乎略逊一筹了。
“既然如此,我们查完一楼就走,请您让开。”
说完,威卡突然伸出了大手来,试图推开挡在崆流与自己之间的深羽。
但就在这时,突然之间,一个女孩从深羽的后头冲上前来,用手中的折扇拍开了威卡的手。
“你想对我丈夫做什么?”女孩娇斥着,但从女孩脸上红润的表情看来,她此举倒像是要强调自己与深羽的关系似的。
但也因为这名少女的介入,一时之间,威卡与深羽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了起来。
“啊~~”就在这时,深羽突然轻轻地打了个不合时宜的哈欠,“抱歉,一无聊时,我就容易想睡觉,阁下可以请回了。”
听到这句话,威卡一瞬间脸上杀气大盛,但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也罢!今天就卖您一个面子,但是你也知道的,我的个性,可绝对不会就这么跟您算了的。”
“当然,在此随时恭候大驾。”说完,深羽点了点头,手上却做出了送客的手势。
而威卡看了,则是冷哼一声,转头便朝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威卡竟然头也不回地向后丢出一颗“生源仪”来,并朝着崆流的方向打去。
那“生源仪”来势猛烈,眼见如此的崆流,为了保护后方的蒂妲,自然是打算硬接下来……
“不可以。”但就在他刚伸手之际,深羽突然这么说着,并且从怀中迅速抽出一张只符来,包裹住“生源仪”,并且让它在自己的手中打转,等到力量都已经卸去之后,才收了下来。
“看来……还是被他看穿了。”深羽望向了威卡早已离去的方向,接着转过了身来,“请阁下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因为威卡可是绝对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深羽说完,对着蒂妲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轻轻地拉过了一张椅子来,坐到了崆流等人的位置旁,而刚刚那位少女,此时则是安安静静的随侍在侧。
“这位想必就是蒂妲公主了,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的美丽。”
“过奖了。”蒂妲微微点头回礼,但接着却用有些疑惑的眼神看向崆流。
面对蒂妲露出的那种“你不跟我解释我就杀了你”的眼神,崆流苦笑了几下,接着就概略地把今天白天的遭遇大致上说了出来,当然,他并没有提到关于爱尔菲娜的部分。
“其实,刚刚那位并没有恶意,只不过有些顽固罢了。他是全槐斯僧兵的实际首领,以目前而言,也是全槐斯最强的剑士与魔导僧兵,阁下倒也好运,在他追捕下竟可以逃到这里来,若是普通人的话,只怕早就让他手到擒来了。”
“没什么啦,只不过熟能生巧罢了……”崆流半开玩笑地说着,但接着而来的,却是蒂妲冰冷的责难视线。
“对了,为什么你刚刚会说那句……‘被他看穿了’呢?”
“是这样的……”大概是了解崆流试图转移话题的打算,深羽微微一笑,接着从怀中取出了刚刚那颗“异命仪”来,“他刚刚将这东西丢过来,自然是想试探阁下是否为他所要找的人,虽然我出手了,但是这却也间接表示了我袒护的对象就是阁下。”
“如此看来,岂不是什么方法都躲不过了吗?”
“这倒是请阁下放心,威卡说卖我一个面子,就真的会如此,只要接着下来,阁下不要再出任何纰漏,我想是没有问题的。”
“要他不再出纰漏,我看还是先把他杀了吧。”
蒂妲突然冷冷地插入这么一句话来,但是深羽却忍不住微笑着,“时候也不早了,在此与两位道别。”
说完,深羽却将原本放在手中的“生源仪”交给了崆流,“这东西就转送给阁下吧,他可以测出正常范围内的魔法来源,相信对阁下的旅程,应该能有不小的帮助,况且……威卡看来也是不打算拿回来了。”
看着崆流收下了“生源仪”之后,深羽再度点了点头,随即转身朝楼梯上走去。
“请等一下。”突然间,崆流象是想到什么似的叫住了深羽,“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使用‘仙咒术’的?”
从刚刚深羽接住了威卡丢过来的“生源仪”时,崆流就忍不住怀疑,因为当深羽使用出“仙咒术”的同时,崆流猛然回想起了另外一个很相似的感觉……达特耐维尔。
然而,却见深羽并未回头,只是稍稍停下了脚步来,“别人教的,一个我很尊敬的人……”
时间已经是接近深夜了,只不过蒂妲与崆流依旧没有入睡。
原因说来很简单,但也很可笑。旅馆没有多的房间,原本想要在大厅里头暂宿的崆流,却在蒂妲的坚持下,来到了她的房间中。
“我只是不想看你睡在那种地方,你回去时可不准给我乱说什么的。”蒂妲第三次如此强调着。
而对于蒂妲的话,崆流也只有苦笑了几下,因为她知道,蒂妲一但不停重复同样的话,那就表示她在紧张。
其实想也知道,个性拘谨的她,是很难对男女同处一室的这件事情释怀的。
“你睡吧,我不累。”坐在椅子上的蒂妲指了指那张唯一的床铺后如此说着。
“总觉得说话的立场好像颠倒似的……”崆流心中不禁如此想着,于是便说道:“你明天不是要一大早就起来去办事处吗?我看还是你睡吧,我大可以到走廊上头……”
“不、不必了,没有那个必要,况且堂堂一个伯爵,何必给人看这笑话?”
一面说着,蒂妲一面随手拿起了桌上原先摆着的书本,随意地翻阅着。
“那本书是在写什么?”
“不知道。”蒂妲几乎毫不考虑地如此回应着,但这回答却令崆流有些哭笑不得。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话题,也多半是用这种方式来进行,崆流问,而蒂妲极为简短地回答,几乎可说是毫无进展。
眼见好不容易想到的话题全都被蒂妲一句给打了回来,虽然有些无奈,但崆流唯有叹了口气,静静地坐在一旁。
“你不要坐在旁边什么话都不说,让人感觉很古怪。”
“……要这样子指责我之前,可不可以先列张表格告诉我,哪里些话你愿意说呢?”
“办不到。”蒂妲毫不考虑地回应着,从神情上看来,她似乎对崆流的幽默感没有什么共鸣。
“……”虽然早就预料到答案会是如此,但是崆流还是不禁用手按着有些抽痛的太阳穴,“坦白说,对我而言,和你说话的时候,可比与光明魔导公会对峙时还要令人伤脑筋。”
“为什么?”出乎崆流意料之外,蒂妲竟然对这句话有了些许的反应。
“呃……至少我面对他们的时候,我说的话他们还会认真的回答啊。”
“我并没有不认真的回答你的话,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突然之间,蒂妲抬起头来,用着严肃且正经的眼神望向崆流,这种感觉让崆流几乎窒息。
仔细想想,类似这样的话题,崆流从来都没有跟蒂妲提过,他这时不免怀疑,蒂妲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发言有时候会给别人一种相当大的压力,抑或是本人根本没有发现到,她的一言一行充满着无声的威严。
“这个……其实……说话的时候,多一点笑容,多一点抑扬顿挫,甚至多一点委婉,会更容易让人接受的。”
“你的意思是,要我像你或其亚那样,言不及义、油腔滑调?”
“……我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啊?”崆流不禁如此想着,但是面对着蒂妲难得有兴趣继续谈下去的话题,崆流也唯有拼一拼了,当下再度解释道:“我说的就是这样,其实……我当然也不希望你像我或其亚这样,只不过……语气之中,多带点笑容,总是好的……吧。”
崆流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相当复杂,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何要这样说,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看到蒂妲对外人冷淡的时候,自己会有种莫名的高兴,只不过自己终究不敢去面对罢了。
“简单说来,你要求我以后讲话,多增加点笑容,是不是?”
“我不是在要求你,只是……只是……这么觉得……”
正当崆流试图找出一个最好的词句来表达他脑中一团混乱的思绪之际,一旁的蒂妲却突然阖上了手中本来就没有阅读过的书本,随即站起了身来。
“你今天说的话比以前都奇怪,我无法体会。”说完,蒂妲缓缓走道床铺的旁边,“我要睡了,如果你不睡的话,就继续待在那边吧,但是要睡的话,那边那套备用的被褥就拿去,可是不要让我明早看到你睡死在走廊上。”
蒂妲一面说着,一面褪下了脚上的鞋子,轻轻地踩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还是算了,要蒂妲说话温柔,我看这可能比登天还难。”看着蒂妲缓缓的将身体放入被窝之中,崆流不禁如此地想着。
但就在蒂妲刚闭上眼,而崆流礼貌性地将视线避开床铺方向的同时,却听蒂妲突然又说道:“崆流……刚刚的话题,我无法了解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希望的话,我可以试着,让我说话时更多一点笑容……”
语罢,蒂妲立即阖眼,就彷佛早已经沉睡了一般,让崆流几乎无法搞清楚,究竟那句话是真实还是梦幻……
第四十二章天使之声(下)
大清早,天才刚亮,崆流便已经从浅浅的睡眠里头转醒了,但转头往床铺上望去,却见床上只剩下摺叠整齐的被单,而蒂妲却早已经不知去向了。
崆流站起身来,但就在这同时,一张信纸却同时自膝上滑落。
拾起了信纸,蒂妲娟秀但却不失严谨的笔迹顿时进入了他的眼中。
里头写得十分制式,也十分简洁,大抵上是说,她要赶到办事处所以先走一步,并要崆流先回港口去跟大家报平安。
信纸的内容到这里都毫无问题,但是最后一行却见蒂妲用两倍大的字体写道:“不准再在这个国家中犯罪!”
“这可是敕令呢,看样子不遵守也不行呢。”
崆流半开玩笑的自语着,随即将信纸折好放入了怀中,接着走出了房间。
原本他是想在自己临走前再与深羽道谢一番的,但是才刚想去寻找他住的房间之时,却想到他有个妻子应该也跟他是睡在同一间的,为避免尴尬,于是便作罢了。
由于接到了“敕令”的缘故,崆流也不敢再闲逛,他立即便朝着港口的方向走去。
也许是由于经过了昨晚那段捉迷藏般的追逐之故,崆流已经把这里的地形弄得有些熟悉了,他发现到,其实乍看之下,这个城市里头都是整齐划一的街道,然而事实上,小路与一些不为人知的小巷却是数也数不清。
从崆流与蒂妲所下榻的旅馆出来,经过了大约五六个小巷子,穿过了一个象是老街一般的地区后,崆流竟然已经回到了港口附近。
“真想不到啊……原来最快的路程不是直线,而是歪七扭八的奇怪小路。”
虽然明知道自己所说的话有违常理,但崆流还是不禁如此想着,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