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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心中对他实在是万分感激、敬佩。我宁愿自己丧命,也决不想见他斩断自己手臂。你明白我的心思吗?”
王郢点头道:”师父,我明白的。那您老人家後来再见过那位前辈吗?”龙银山摇头道:”那以後我和你师娘就离开扬州,在长江上讨生活,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後来我感念他的恩情,将这件事在江湖上广为传诵。武林中的英雄好汉听到,都翘起大麽指,赞一声‘好汉子!’他的侠名也就因此传开了。这些年来我一直盼著再见见他,只是如此奇人,居无定所,犹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二十多年来,我在江湖上不时听到他的种种传说,知道他做了许多为国为民的好事,却始终再也没能见上他一面。这几年也没再听到他的什麽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退隐山林了。”
王郢听得不禁心驰神往,叹道:”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等豪侠之士,只恨弟子晚生了二十年,不能一瞻前辈风采。”龙银山道:“郢儿,那人武功自然极高,只是为师真正佩服的,却是他的为人。咱们江湖中人,功夫好自然极为重要,但若要人由衷佩服,决不是以武凌人,你日後行走江湖,纵算终有所成,也该当以那位前辈为榜样,心胸宽广,重情重义,方不枉为师一番心血。”王郢拜服在地,恭声道:“弟子一定牢记师父今日教诲,决不敢有一丝违背。”
龙银山站起来,说道:“好!你随我来,为师给你看样东西。”
………【第九章】………
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两人穿廊过院,来到龙家祠堂。堂上供著十数个牌位,具都是龙家的列祖列宗。供桌上摆放著一把古迹斑斑的长剑。剑虽未出鞘,却已让人感到森森寒意。
龙银山上前磕了三个头,然後上了柱香,低声念叨几句。王郢恭身站立一旁,静静看著,不敢发出一点声响。龙银山拿起那把宝剑,转过身来,沈声说道:“郢儿,你且跪下。”
王郢依言跪下,龙银山抚mo剑鞘良久,缓缓说道:“郢儿,咱们师徒七载,你已尽得我真传,我也没什麽能再教给你的了。这把天清剑虽算不是什麽神兵利器,却也锋利异常,天下兵刃当中,极少能有与之抗衡之物。一百多年前,我龙家先祖舞阳公在华山之巅得高人所赠,自此纵横天下,终成一代奇侠。後来持著它的几位先辈虽算不上什麽叱吒风云的人物,却也个个忠肝义胆,侠义心肠,总算也没辱没了它。咱们後辈中人每每见到此剑,总是自豪无比,崇敬之情由然而升,不敢有丝毫亵du。郢儿,今日我将它传给你,望你能好自为之。”说著将天清剑交到王郢手中。
王郢恭恭敬敬地接过剑,沈思片刻,说道:“师傅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纵使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师傅的恩情。只是此剑乃师门重宝,弟子持之实是受之有愧,再说自古长者为先,弟子读了这些年的书,总算也知道孔融让梨的故事。大师兄勇武豪侠,武艺不凡,又是龙家的长子,日後如有此神兵辅佐,当能光耀师门。师傅,您老人家何不将此剑交於他呢?”
龙银山听他这番言语,甚是欣慰,上前将他扶起,说道:“郢儿,你有此念头,为师很是高兴。你自入我师门以来,我和你师叔便把你当自家孩儿般看待,不论任何地方,都不愿有丝毫偏私。你们师兄妹三人这些年,情同手足,不分彼此,我和你师叔瞧在眼里,心中自是快慰无比,也盼你们能长此下去。”言至於此,他双手负背,继续道:“自古神兵利器,能者居之。当年先父将此剑交托於我,我自知天赋鲁钝,从不敢用以示人,以免招人觊觎,这把天清剑也一搁就是数十年。为师自己的两个孩子,素瑜生性骄纵,早被我们宠坏了,那自不用说了;翼儿勇猛有余,沈稳不足,也不是做大事的料子。郢儿,为师第一次看到你,就知你将来决非池中之物,必定能闯出一番天地,我和你师叔也都对你期望颇高,都认为只有你才是能够交托此剑的人。”
王郢还待开口。龙银山摆摆手,道:“什麽都不用说了。”他走到供桌前,指著那几个灵位,肃然道:“当年你师祖将这把剑交给我的时候说,大丈夫立身於世,不求闻达,但求无愧於心。郢儿,今日我也将这番话说与你听。你是咱们龙家这麽多年来唯一的外姓子弟,我对你别无所求,只希望将来你的名字也同样能摆在这间屋子里面,供後辈子孙瞻仰,将来你的後辈也能用同样的眼光看著你的名字,记著你的故事。郢儿,为师的心愿,你难道不明白吗?”
王郢握著那把天清剑,听著龙银山这番激勉言语,不禁豪情顿生,心下再无犹豫,磕头道:“弟子多谢师父恩赐,您老人家放心。弟子就算再不成器,也定不敢让它在我手上蒙羞。”
“好!好!我听了老半天,还是这句话最入我耳。你快些起来。”龙银山展颜一笑,将他扶起。“你的本性我很清楚,这些话原是不必说了。”龙银山拍著他的肩膀道:“如今你学艺已有所成,无须多日便能青出於蓝,只是兵刃虽利,贵乎使用之人。当年你师祖舞阳公五十岁前,仗此剑之利,纵横天下,五十岁後,方真正参悟剑道,弃之不用,天下英雄少有数合之敌。为师当年习武时,有位师傅也曾告诉过我‘技进乎艺,艺进乎道。’这句话。我耗费半生,也只明白了前半句的道理,至於後四个字,苦於资质所限,始终也参悟不透。郢儿,这八个字你当牢记在心。你天资远胜於我,假以时日,当能有所领悟。”
王郢低头喃喃念著:“技进乎艺,艺进乎道。”八字,沈思良久,心中似有所悟,却又模模糊糊抓不著边际,再回想先辈当年风姿,不禁逾加神往。
龙银山静静站在一旁,也不出言打扰,待他回过神来,问道:“你可领悟出来些什麽?”王郢脸颊微红,嚅喏答道:“弟子驽钝,什麽也没领会到。”龙银山笑道:“为师穷尽半生,也一无所得,你想顷刻之间,便有所斩获,可也太心急了罢!来日方长,慢慢领会不迟。”王郢点头称是。
龙银山瞧瞧窗外,又道:“天色已经不早了,翼儿和素瑜他们应该早就起来了罢。你把他们叫到大厅去,为师还有些话要与你们说。”
待到王郢出了房门,龙银山踱步转到侧房,那里也同样供奉著十数个牌位。龙银山从供桌上拿起一个牌位,用衣袖轻轻拂去上面的些微灰尘,只见上面刻著“龙门袁氏秋仪之位”数个字。
龙银山望著这个牌位,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半响方轻声说道:“孩子们都大了,也有了自己的烦恼。秋仪,我不会教孩子,他们的心思,我总也弄不明白,也不知他们心里真正想要什麽。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比我会做得多,他们就算有什麽烦恼,也定会说与你听的吧!素瑜的心思我昨晚才知道,郢儿是个很好的孩子,如果你见了他,也必定极为喜欢,我把家传的天清剑也给了他,素渝若能和他在一起,我自然很放心。这件事我反复思量了一宿,也不知该怎麽做才好,虽然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乃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我总盼著她一生能过得快乐开心,别再跟你一样,所以这话我怎麽也说不出口。你天上有灵,可以教教我吗?”龙银山微微叹了口气,又道:“我是个粗人,什麽也不懂。你跟了我十多年,寻常女子喜欢的东西,你全然不瞧在眼里,也从不求我替你做些什麽。你表面上虽然很开心,我却知道那不是真的,要不然你怎会去得那般早?”说到这里,他不禁老泪纵横,数滴眼泪落在牌位上。他用手轻轻拭去泪迹,手指过处,字间却幻化出一位拈花微笑,明眸流盼的美貌女子来。往事种种,如流水般在他眼前缓缓淌过。回想当日滔滔江上,她轻倚在畔,抚琴而歌的旖ni风光,与今日人鬼殊途,永难再见的悲凉场景,实是大相径庭。一时间思潮涌动,心中酸楚再难抑制得住。
龙银山正自黯然神伤,从屋外径自走进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汉子,那人身材魁梧,举止也甚是豪迈,正是龙银山的二弟龙琦。
龙琦一进门,瞧见他便嚷道:“大哥,你果然在此。我到处寻你,想跟你说件事儿,却怎也找不著,便料到你会来这里。”
龙银山听他叫嚷,登时回过神来。此刻眼泪在他眼眶中滚来滚去,却怕让龙琦瞧见尴尬,将牌位放回原处,又拢了拢须发,借机将泪水抹去,方回过身来,斥道:“二弟,你年纪也一大把了,又是一帮之主,怎还跟年轻人一般,大嚷大叫。让旁人瞧见,岂不笑话。”龙银山自金盆洗手以後,长江水帮中的诸多事情,不论大小,皆交於龙琦打理。龙琦虽性子豪爽,不拘小节,却粗中有细,不但将帮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适机向外发展。这七八年来,长江水帮的势力不仅不见衰退,反而日趋兴盛起来。
龙琦呵呵笑道:“咱们在外面摆摆架子,在自家庄里,就不必这般严肃了罢!”见龙银山眼圈微微有些红肿,似乎刚刚才哭泣过,神色顿时一黯,道:“大哥,你这又是何苦?嫂子已去了那些年了,你纵然日思夜想,她也是活不过来。她若泉下有知,瞧见你这番模样,也必定伤心。”
龙银山揉揉眼睛,苦笑道:“你胡说什麽,谁又伤心了?对了,你昨儿深夜才回来,这麽急著找我,难道帮中出了什麽事不成?”说话间已步出了侧屋。龙琦在後缓缓跟随,见他转瞬间便转了话题,知他不欲再提,也不好再说什麽,说道:“帮中到是没出什麽事,只是素瑜那丫头,我瞧著似乎有些心事,便过来问问。”他一生未曾娶妻,向来极为宠爱这个侄女。龙素瑜年幼时,每每感觉到委屈,便去寻他哭泣撒娇,而他手中不论有何等要紧的事情,也必定放下,直待哄得她破啼为笑为止。如今见她心中有事,心下顿觉不安,立时便想弄个明白。
龙银山自是明白他的心意,却不好对他明言,只得装出一付懵懵懂懂,一无所知的样子,诧道:“哦!她能有什麽心思,准是兄妹之间又怄气了,有何好担心的?”龙琦摇头道:“不对,我瞧著不像。我出去这半年,对他们兄妹实是挂念得紧。今早一起来,便去看他们。刚走到花园就瞧见她一个人坐在水阁边,怔怔出神。我走近身去,只听见她嘴里念叨著“青青悠悠”什麽的,反正我是听不懂。大哥,你知道那是什麽?”龙银山道:“我书读得又不多,你都不知,我如何知道。那後来呢?”龙琦道:“素瑜她瞧见我,神色立时有些特意,似乎吃了惊吓。我问她怎麽啦,她却满脸通红,不声不响的走了。大哥,素瑜她到底怎麽回事?”龙银山笑道:“又有什麽?她们女孩儿家的心思,你年轻时尚且不懂,如今却又来瞎猜。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不懂,也插不上手,你以後也别再瞎操心了。”
龙琦搔搔头,龙银山这几句话,他听在耳里,反而愈加糊涂了。
龙银山道:“二弟,你这次回得匆忙,怕还没见著郢儿吧。他这半年武功日益精进,今早比试竟胜了我半招,只怕现在你这个做师叔的也已不是他的对手了。”谈到王郢,他的脸上不禁微微露出自得之色。
龙琦笑道:“郢儿天赋本高,又勤奋用功,胜过我那又有什麽希奇。大哥你教出了个好徒儿,也无须每次都夸上一番吧!你这般喜欢他,只怕比自己亲生儿女还向著些,也难怪翼儿他们瞧著眼热。”
龙银山道:“我和这孩子一见投缘,实有说不出的喜欢。可能正如你所说的。我总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我时常想:他要是我亲生的,那有多好。我把天清剑给了他,这事儿也没赶上和你商量,想来你也是同意的。”
龙琦一惊,忙望向供桌,只见原本放剑的地方已是空空如也,禁不住埋怨道:“大哥,这麽大的事怎麽也不等我回来。郢儿什麽都好,可也是外人。翼儿毕竟是龙家子嗣,又是长徒,哪有不传给他的道理,他嘴里此时就算不说,心里难免不会有些想法。他们师兄妹向来感情笃实,一旦出现芥蒂,总是不好。”
龙银山笑道:“这你可料错了。翼儿他虽鲁莽,却不是不识大体的人。这事我曾和他们兄妹提过,他也是极力赞成,全无不满之意。”
龙琦点点头道:“那我也没话可说了。把剑传给郢儿,那也好的很,日後他若能成大器,总是我们龙家的荣耀。他们既然都赞成,我又何必枉做小人。”
………【第十章】………
龙银山瞧了他一眼,转身望著窗外怔怔出神了好一会儿,方道:“我这麽做,也不能说全无私心,以後你总会明白的。”
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