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记得那日,于父皇眼中看到的只有责备,心底一片寒凉。赢了,是对手足无情无义,输了,是笨头笨脑活该去死。
捧着盒子去见皇后,心中不免担心。母后每次见他受责总是泪如雨下,最近还被太医诊断出有些轻微的眼疾,若是一个不小心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母后,孩儿不孝。”将盒子高举过头顶,跪了下来,低下头不愿看自己母亲眼角的泪。皇帝绝对是故意的,这样既可以折磨自己,又可以侮辱娘亲。
“你……你个孽障啊……你如何又惹了你父皇生气……罢了罢了,左右都是母后的不是……来人,伺候太子殿下更衣……”
宫人们很利落地褪掉他的衣衫,只留了明黄的中衣和亵裤,然后退了出去合上大门,只留一个老太监行刑。
“李公公,睿儿麻烦你了……”皇后早已不能自已。什么母仪天下什么荣华富贵她都不想要了,能换来儿子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但是即使她愿意付出所有,皇帝却不给她任何交换的机会。
“娘娘折杀老奴了,从第一次起,便是老奴在伺候殿下,娘娘只管放心……”李公公打开盒子,拿了里面的漆金的藤条和一块细长的红漆硬木板子,叹道,“殿下准备吧,老奴得罪了。”
即使在自己母亲面前,赤身裸体对于一个成年男子也绝对是对面子的挑战。只是拖得越久,母亲伤心的时间也会越久,还不如痛快点。
百里明睿脸颊微红褪尽衣衫,伏在一个红漆矮几上,皇后看着儿子背上尚且残留的肿痕,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不一会儿,李公公道一声“得罪”,板子便咬了上了。
这些伤回头皇帝会亲自验看的,丝毫做不到假,便是李公公想要放水也不能。
先是背上,宛若扒皮一般。百里明睿只管闭了眼睛不去理会,全当自己死了一般。
不知过去多久,李太监伏在耳边低声问道:“殿下,您还好么?”
深深抽了一口气,百里明睿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皇后哭着拦住板子:“今日无论如何不能再打了,皇上要如何责罚本宫担着!”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了。哪个做母亲的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在眼前被人作践。
“母后,娘……没关系的。李公公,继续吧,回头父皇怪罪下来,又是一番折腾……”话虽如此,但是他真的有些挨不住了。而板子的部分,还没有开始……
每次挨不过了的时候,就会想是不是要死了,要是真的死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找先帝算账,为何一定要他当这倒霉催的太子,既然父皇这样不待见他,那么就是废黜了又有什么关系。为何还要勉强着两看两相厌。
但是不管怎样想,他还是挺过来了,能挺着等到皇帝来验看过之后再上药就医。
那天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下红雨了,皇帝居然在行刑完毕之前就过来了。模糊中只听得母后哭得很伤心,生性懦弱的她头一次在皇帝面前失仪,生生哭昏过去。
很想看看他的父皇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眼前一片模糊……
此时看着忙活的千飏,百里明睿的嘴唇抿成一条刻薄的线,转身离去。
几日之后,北疆传来消息,长城工地发生事故,三王爷被压下来的石块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死相极其难看恶心,见者无不将隔夜饭呕了个干净。
自伤(修完之后第一弹)
几日之后,北疆传来消息,长城工地发生事故,三王爷被压下来的石块砸得脑浆迸裂当场死亡,死相极其难看恶心,见者无不将隔夜饭呕了个干净。
对于三王爷的死,皇帝轻微叹息了一声宣布厚葬,他的母亲华贵人因为打击过重精神有些错乱,移居冷宫,他的外公亦因为年迈而告老还乡。尔后,也逐渐被人们有意或者无意地忘记。人们的注意力被千府同皇家的联姻给吸引了过去,京城的赌坊娼馆又有了新的赌局,赌是新春之前成亲还是新春之后,赌是公主下嫁到千府,还是千飏大将军与公主住在驸马府,甚至连头一胎是男是女都开始设了赌局。
这个事情自然也是在千府赖了几天的小王爷告诉千影的,这个时候正好该喝药了,丫鬟们端着银制的药碗进来交给自发照顾人的百里钧遥。
“来,喝药了。”他将碗往床头重重一放,有些泄气。这几天乱七八糟天南海北的事儿跟千影说了那么多,千影的反应却很让人失望。
果然,千影只是摇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锦被上的纹路。醒来之后的千影精神状况奇差,药都是给强行灌进去的,然而强灌的结果便是吃什么吐什么比怀了孕的小夫人还来劲。百里钧遥实在不放心愣是死乞白赖在千府霸王了两日。三王爷被大石头砸死的消息,也是他为了开导千影才讲给他听的,结果,千影听了貌似精神更差了。
而千飏,从千影昏迷再到醒来,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再没见过他。千飏安排了一堆丫鬟侍女大夫,却不再前来探望。
“喝了,不要逼本王动手灌。”虽然知道这件事对千影打击蛮大的,但是也不带这么作践自己的。见他还是一动不动,百里钧遥怒道,“烦死了!”一手抓着碗一手拎着千影的领口强行往里面倒。
“咳咳……呃……”千影挣扎不过咽了下去,不一会儿胃里翻江倒海立刻便往外吐。这一次吐出来的东西泛着暗红的颜色。
百里钧遥大惊失色,立刻传了大夫过来,“你!”狠话又说不出口,戳那儿除了当盆栽也没别的用,当下便要去找罪魁祸首千飏。刚要走,衣角被人死死拽住。
“撒手!”百里钧遥怒道。扯住衣角的那支手苍白的手背上青蓝的血管根根毕现。
“不准找他……”千影咬牙切齿挤出这几个字,神色是前所未有的紧张生动,一时间仿佛所有冬眠的神经都活回来了。
那是他心中的一根刺了,无论谁对谁错,双方都不应该再见面的,哪怕他其实是那么想,想说即使你卖了我也没关系,可是,很怕看到千飏眼中的不屑。对于如何修复关系,他真的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对于那天千影大胆的要求,百里钧遥虽然是瞠目结舌,不过作为一个上流社会的贵族子弟,对这样的事自然是见惯不怪了。而且心中还暗自有些高兴。
“碰上你本王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就真的那么好了?”百里钧遥又坐了回来,问了大夫到底如何,那大夫也只说千影是心伤所致,郁结于胸,药补也只是治标不治本,小王爷听了那几句重复的话就不耐烦,挥手斥退了他们。
要是心药能弄过来,至于到现在这个样子么?
“钧遥,小王爷……”
“别,就叫名字吧,小王爷这头衔也就是用来骗吃骗喝的,反正你们几个也从来不当回事儿。”百里钧遥不以为意。
“我那时,一直都在想,那天我们从战场上下来之后,他那么紧张,紧张得连责罚都顾不上了。他是真的在担心我吧……”
“应该是吧,你毕竟是他弟弟呢……”这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三王爷和太子还是兄弟呢,都掐成什么样儿了。
“可是这次,这次……他怎么能……”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眼眶先红了,五官纠结地拧着。
“好了,我要是你,就放药迷倒了他直接上了,哪里来的那么多拐弯抹角的事。好歹也是将门之后,怎的忒小气了。”
“你……”千影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本事没练硬了,我怎么敢啊,回头被打断了腿可怎么办。”
“打断腿了再给本王接回来,讲这样孬种的话,千影你是不想混了!别说你大哥要打你,本王也要打!来,叫两声儿哥哥来听。”
“哼……”才大人家三天也敢耍赖。千影扭过头去不理他,不过精神总算好些,慢慢房间中安神香的药力上来,千影不一会儿便昏睡过去。
梦中他骑着自己心爱的小义,穿着合身的明光铠,踩着敌人的尸体,对着斑驳城墙上的一个人影,昭示着他的胜利。那人站在一片夕阳下,旁边是猎猎战旗,那人为他骄傲……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扯他的胳膊,回头一看,一张风干的橘皮脸,鹰钩鼻下一张黑洞般的嘴,干树枝样的爪子轻易就将他从马上扯了下来,戈壁滩的碎石子突然变成了流沙,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
“啊——”于惊醒中坐起。瞳孔如见鬼般睁得老大,手指抓着锦被不停缠头,浑身汗津津。夜深人静之时,百里钧遥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累了几天终于撑不住早已回去睡觉,现下房中无人,只有一个大丫头睡在隔壁小间。千影那声惨叫虽然自己觉得特别凄厉,其实却是嘶哑而低沉,并未吵醒那丫鬟。
在空荡的环境里,千影紧抱着膝盖,浑身脱力般靠着床头,待胸前的起伏平静了之后,缓缓举起右手,愣愣地看着掌心纠结的纹路,手指突出的骨节。
闭目暗自运功,丹田处一阵刺痛,像被某个小瘪三用最劣质的小刀捅了十七八刀。
这样的折磨,他究竟还要忍受多久——无望的感情,失落的梦想,残破的身躯,逃不开的梦魇……
于深夜无人的时刻,他所爱的所恨的所牵挂的一切,俱已远去,他要了断这些。记忆中,曾经独自悄悄来过大哥的书房,好像在哪个抽屉里,有一柄从番邦赢来的弯刀来着,据说番邦的冶炼技术,已经不逊于中原,今天且来试试看大哥的战利品是如何锋利……
隔壁房间的大丫头听得房间里有动静,以为是千影有什么事来着,于是点了灯撩开帘子,问道:“七少爷想要什么唤一声奴婢就是了,身上不自在且好生躺着吧……啊————”
一时间丫鬟的尖叫响彻整个小院,千飏只听得外面说什么“七少死了”,大惊之下也不顾外面更深露重,只穿着件单衣便朝书房飞奔,值夜的丫鬟只得拿着裘皮袍子跟在后面。
一进房间只见千影倒在地上,身下盛开着一大滩鲜血,好像整个身体的血液都将流尽。幸而守夜的大夫已经即使止住了出血,不过不敢搬动他。周围站了一圈人,见千飏来了赶紧让开。
千飏强定了心神问道:“如何?”
大夫答道:“伤口极深,幸好那时丫头醒了及时发现,再晚些怕是救不回来了……大少爷和老夫一起将七少抬到榻上去吧。”
那么深的伤,千飏咬牙暗道:小子你怎么不把左手整个切下来!!!
都收拾好了之后,下人端来了一直煨在炉子上的参汤。千影牙关咬得狠紧,都不知道一个失了这么多血的身体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千飏屏退了下人,自己喝了一口,俯下身子贴上千影的唇,哺喂了一口,只是也只流进去少许,更多的沿着嘴角滑了下来。
再来一口,一边默念医者父母心,一边用舌头撬开了千影的牙关,一点一点哺喂进去。千影的唇很凉,透着丝丝羽化的意味,丝毫没有那个混乱夜晚的甘甜和柔软……
喂了一大碗之后,到底是千年人参,千影的脸色终于稍微好了一些。叫了大夫进来,大夫诊断之后也面露喜色。说是总算没被小鬼儿勾走,魂还在阳间。
拿起下人呈上的弯刀,“锵”一声,宝刀出鞘,刀刃上的鲜血及刀身上喷溅的血点虽然已经有些凝固了,却依然鲜艳,如冬日里被大雪压住的梅。
听闻千飏这里出了事,冷面冷心的老头子亲自跑过来探望。
“父亲,这大晚上的惊动您,是孩儿的罪过。”千飏连忙将弯刀还鞘顺手塞到床下,起身迎接。
“老子不来行么,几个小畜生,三日不打上房揭瓦了!”千骋气得拿手杖在地板上敲得咚咚直响,“这个非常时段,前些日子出了事所幸钦天监没有多嘴,若是我们千府再有点什么风吹草动让有心之人拿了,你的媳妇娶是不娶,老五老六的陪房丫头都生了孩子出来,你是不气死老子你不顺心是吧!”
“父亲息怒,这不没出事嘛。有孩儿在这里看着——”千飏笑道,过去扶了千骋在藤椅上座下。
“老子最不放心的就是你这个小畜生!怎么都生出你们这些冤孽来!”千骋喝了茶火气低了一些,问道,“千影呢?叫过来,看老子不好好教训他!”
“爹,弟弟伤得重,现在还没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