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从未有过的感受剪不断理还乱,越剪越多越剪越乱,“当”的一声在瞽目歌叟面前丢下十两重的银锭后,段缺迈步向斜街更深处走去。
他再不想听这歌声,只希望前方暗沉幽静的斜街能助他撵去这莫名恼人的心绪。
刻意隐进街边的房屋暗影,段缺一步步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身后的牙板之声蓦又响起。正在默诵《道德经》以求静心的段缺本不欲转身,无奈心里却像有什么在轻轻拨动,分神之下经文也没法念的顺畅。
这斜街真是来错了!
跟着感觉转过头来,段缺眼神一紧。
瞽目歌叟依墙而坐,两人头顶的高处正有三五盏墙后人家挑出的花灯,此时,亭亭玉立在阑珊灯火下的正是断云山上曾欢游竟日的故人:
花玉蝶!
五年不见,绝世的姿容依旧,款曲婀娜的身形依旧,但她那灯火下的影子里却有了以前从不曾见过的凄清。
浓郁深沉的凄清,疏离落寞的孤寂。
丫头三心被撵到了远处不许靠近,显然是满腹心事的花玉蝶根本就没想到要往周围探查。
本就在暗影中的段缺又向暗影更深处隐了几步后站定看去。
花玉蝶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圆月,随即又看了看头顶的花灯,便在这时,伴着牙板,歌声又起,这回终于不再是《生查子》,倔强的歌叟换做了一《蟾宫曲》: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症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瞽目叟愈见婉曲悠长的歌声唱出这样的曲子,回荡在幽静的斜街中如泣如诉,立将段缺适才默诵数百言《道德经》做下的静心功课毁于一旦。
花玉蝶一动不动,似是痴在了这如泣如诉的歌声之中,修长的身影仿佛不堪元夜之寒般随着歌声微微起了颤抖。
歌声已停了许久,花玉蝶依旧是动也不动,更远处同样一脸愁苦的三心开始移步上前。
“两日之后我就要入峻极宫闭三十年长关,便是这两日你也不容我清静?”,或许是感情太多,花玉蝶的声音里反倒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婢子不敢,只是怕误了明天的安排”,三心的声音极其低沉,眼神里满是心疼,“小姐若在此间损耗心神太多,明天……”。
不知明天的什么安排如此重要,竟让玉蝶转了心思。
黯然一个“走”字出口时,玉蝶偏转了脸。
这一刻,暗影中的段缺清清楚楚看到了四年不见的花玉蝶。
憔悴瘦损,双眼中满布水雾,但终究没有凝结成泪。
又是“当”的一声脆响,丢下五年前同样的十两白银后,花玉蝶带着三心落寞而去,两人刚出斜街,在外等候的诸卫早围上来拥着去了。
这一次,段缺在暗影深处站了许久后,才又继续向前走去,边走边不断默诵道德经文,只是现在就连这个方法也已不再管用。
诵的虽多却只在口中,入不得心里,越诵心越乱。
废然而罢,段缺转身向斜街外走去,路过瞽目歌叟身前时,他再也不看一眼。
走出斜街,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街市,段缺就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正待大步前行时,前方人群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今晚的范文绣竟然没穿杏黄道衣,而是一身旧日闺阁女儿般的打扮,此时她正低着头向斜街走来,身侧不远处若即若离的跟着一个俗服年轻男子。
段缺转身退回,一直退到了适才的暗影深处。
远远看去,范文绣对那俗服年轻男子并不亲热,在斜街街口处说了几句什么后,那男子便停住了步子。
范文绣迈着极缓极慢的步子走进了斜街,圆月依旧,花灯依旧,她却再不是五年前无忧无虑的闺阁女儿。即便是穿着旧日的俗服,也不曾负剑,满身的清冷依旧透骨而出。
一步一步,文绣最终也在瞽目歌叟面前停住了步子。
“该不会又是一个十两吧”,执牙板的哥哥再不去嘱咐倔强的弟弟,牙板一敲,瞽目歌者唱出的果然是愈悲苦的《武陵春》: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歌声沉哑到几不可闻的地步,但就是这样的歌声却散尽了文绣身上千古寒冰般的清冷,就在她黯然低头的瞬间,段缺分明看到了一滴滑落的晶莹。
泪水只此一点,便被文绣收的干干净净,稍停之后,她便转身向斜街外走出,初时极慢,越走越快,其间再不曾有一次回顾。
转眼之间,素香已渺,留下的只有那一锭十两白银。
在她身后远处,收拾住纷乱心思的段缺悄然跟随上去。
……………………
ps:求打赏,求推荐!
另:说明一下,道士口称“无量寿佛”很正常,有兴趣的书友可以自己了解下。
………【七十七章 必杀之人! (求月票)】………
七十七章必杀之人!(求月票)
五年前的显圣上观到底发生了什么?文绣怎么会出家做了神通女冠?
出了斜巷的主街上游人如织。文绣与那俗服年轻男子走的并不快,段缺不远不近的辍在两人身后。
两人边走边不断的说着什么,更准确的说,是俗服年轻人不断在说着什么,神情清冷的文绣很少回应。
俗服年轻人有意将两人的距离拉的很近,但因为文绣的缘故,很近的距离依然显的很疏离。
即便是在满城花灯尽放的上元之夜,即便身处千万人中,文绣却如田田冷莲,在一片热闹不堪迎风招展的莲叶中挺拔而出,落落寡合的盛放着一个人的清冷幽香。
犹如水中捞月,月在眼前,触手却是天涯。
俗服年轻男子靠的很近,两人很远。
人群嘈杂,距离又远,段缺听不到两人说话的内容。
又走了不多远,前面的两人突然停住了步子,俗服年轻男子一脸恳切的说了些什么,文绣沉默了一会儿后,伸手指了指路边的茶肆。
俗服年轻男子再说,文绣不为所动。
段缺快步上前先行进了茶肆。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文绣两人紧随着走了进来。
茶肆中异常热闹,茶客们却不像平常的时日一坐就是许久,往往吃盏茶歇歇脚后就又忙着去凑外边的热闹,进出之间非常频繁。
俗服年轻男子一进茶肆,看到眼前这纷繁的喧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只是文绣此时已寻了座头,他便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趁着有茶客会账离开,段缺隔着两副座头远处侧身坐了下来。
热闹非凡的茶肆,三教九流混杂的环境,即便是修为再高的道修,到了这种地方敏锐度也难免降低。
茶肆之中根本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也没人想听。即便如此,段缺在侧身坐定之后,也谨慎的只放出一丝最细微的丹力。
俗服年轻男子要了一壶上品蒙顶石花后低声说话。
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楚,勉强也能听的见,谨慎起见,段缺也就没再增加探查的丹力。
“师妹何必总是拒人千里”,俗服年轻男子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其实,早在数年之前我们就曾见过的”。
文绣没说话,挑眉看了他一眼。
“六年前,也是上元之夜。当朝天子为昭示与民同乐之意,亲登皇城南门朱雀楼受万民朝拜,是夜,朱雀城楼灯火辉煌。群臣大宴,四品以上亲眷亦得随行。师妹随令祖坐在南向第三副席面,愚兄随着家师便坐在一席之隔外”。
俗服年轻男子的语声渐渐柔缓下来,脸上的无奈也化为了笑容微露的悠远缅怀。
“因即将告老离京,那一夜圣天子对令祖优渥实多,三度御盏劝饮,满楼侧目。令祖一代大儒对此宠辱不惊,却对师妹这爱孙得意非常。众人凑趣之下,遂有了师妹琴奏之事”。
“我记得师妹那晚奏的是一曲空谷流云,碧空如洗,流云闲远。一曲终了,满楼皆惊。家师亦抚掌而赞,不过他赞的却不是琴技,而是师妹天然生就的一副清明澄澈心境,并言师妹当是道家人物。稍后略做探查,更发现师妹竟是天赋异禀的双灵根人物。第二日,家师便亲至尊府,想引渡师妹入我道门而为令祖所拒。一别七年,师妹终入道门,可惜令祖……”。
俗服年轻男子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也没说到文绣为何会入道门。直到最后一句上段缺才精神一振,范老翰林怎么了?
偏偏就在这时,一直不曾开口的文绣蓦然插话道:“你所说的重要之事就是这些?”,作势便要起身。
“师妹且慢”,俗服年轻男子急忙伸手拦阻,“说这些只是想告诉师妹,你入道门我很欢喜……师妹且慢,今晚我是想说巨血剑之事”。
文绣本已站起,听到这个之后勉强又坐了下来。
“巨血剑乃多年杀器,用之不祥。此器惯能蚀人心智,师妹已为其所染,再不能用了,当速速弃之才是”。
见文绣没出言反对,俗服年轻男子精神大振,“清除巨血剑对心智的侵蚀虽然不容易,但家师必然能解决这一难题。家师对当年未曾渡引你入我教门颇多遗憾,现今见了师妹必然欢喜,此事就由我居中作伐如何?”。
“你要说的就是这事?”。
俗服年轻男子点头不已,“恨天七剑的侵蚀之力太深,师妹不能再拖了。再则,山南毕竟荒僻,显圣上观又有什么可留恋的?只要入了真一观家师门下,以师妹的资质,修炼进度必将……”。
“多谢好意”,文绣打断了越说越振奋的俗服年轻男子,“巨血剑纵有千般不是,却能在当下给我最大的威能神通,就只为这一点,我也绝不会舍它”。
“道修不在一朝一夕。师妹何必固执,要这一时的神通威能又有何用?”。
“我要杀人”。
“什么……为什么?”。
“因为她杀了另一个人”,彻骨的清冷蓦然散出,旁边的茶客骇然回望。
“这人对师妹极重要?”,俗服年轻男子问出口的同时,段缺心下也在猜度,莫非范老翰林是为人所杀?
文绣没有说话,脸上的神色却给出了最肯定的答案。
“兹事体大,其中有什么误会也未可知。道修之人杀伐不祥……”。
“本门亲历者亲口言说之事还能有假?”,文绣霍然站起,“好意心领,但我意已决,赵师兄不必再劝,亦不必再来寻我,告辞”。
文绣说走就走,俗服年轻男子一怔之后忙起身跟上,段缺亦随之起身。
这时,茶肆外走进一人,见到文绣后面露喜色,凑上前去说了几句什么。
不知那人说了什么,文绣猛然散发出澎湃杀机,杀意所至,热闹的茶肆瞬间鸦雀无声。偶然路过文绣身边的跑堂小二手中一软,茶瓯跌落于地,片片碎裂。
文绣转身对俗服年轻男子招呼了一句后,即刻随着那人去了。
段缺毫不犹豫的紧随而出,他刚才就已认出,那找文绣说话的人正是五年前上元之夜中引发全部冲突的两个道人之一。
那一夜在斜街,正是此人与另一个道人一起攻击花玉蝶,才有了后来玄宁老道的卷入及他的被俘。
虽已时隔五年,虽然这人穿的是散修界通行的葛衣,而非那夜的杏黄道衣,段缺依旧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知这道人修为厉害。段缺辍的极远。
出城之后,文绣径回显圣上观,再下山时肩上已负起了巨血剑。
两人前行入山后一路御器西行,到了云阳府边境处的深山中。
段缺远远的辍在后面,越走越熟悉,看这行进路线,前面不多远就会是他呆过大半年之久的林泉观。
最终两人在距离林泉观不远处的一座山头上停了下来。
段缺远远的刚藏好身形,袖中有了异动。取出一看却不是肖白石所给的青铜简,而是桑公羊当日留下的那面白玉牌。
数月以前的红枫林之战中,管贤请了十一个杀伐心极重的丹修,这十一人自组了一个桑阳门,为首者就是留下这面玉牌的桑公羊。
桑公羊找我何事?,见远处山顶上一时并没有什么动静,玉牌又显示桑公羊的距离不远,段缺遂小心的向玉牌所示方向而去。
在一处不远的山壑中,段缺又见到了那十一人。
桑公羊看他应讯而来极为高兴,略一寒暄之后径入正题,“请段道友来是为了一笔好买卖,这遭不知那些个杂灰怎么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