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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冷清落（下）
“冷公子果然是不可小觑，对在下的事可谓是了如指掌。只是不知冷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天下本就没有秘密，你柳五能知道的事情，我冷清落为何就不能知道？”
“不错，不错。”一贯冷静的柳五这时也不禁有些激动，“敢问冷公子这次前来的目的？”
“试药。”冷清落不假思索地答道。
“哈哈哈！”柳五愣了片刻，突然大笑，“阁下可是想拿在下试药？”
“不错。”
“可是你怎么知道在下到底愿不愿意给别人当实验品呢？”
“我肯定你一定愿意，”冷清落竟然依旧答地很沉稳，“十三根银针散落在血管里，毕竟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何况，我至少还能暂时治好你的眼睛。”
柳五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了，简直是失去了一切的颜色，“阁下究竟是谁？”
“冷清落。”问得突然，答得干脆。但这句答了与不答都是一样的。
“你究竟凭什么让我相信你说的话？”柳五的问题竟把梅亦道吓了一跳。
“因为他是我师傅的亲生儿子。”这句话是从南星子口中说出来的，他说的很轻，但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梅亦道重来没有听到过这么掷地有声的话，但是他不信，绝对不信。
魔教第一魔医冷无恨是古今以来最无情的人，他一生中从未有过任何女人，何来儿子？
“南星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连自己恩师的名誉都可以毁了？”梅亦道一下冲到南星子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只是……”南星子依旧淡淡地说道，声音更是沙哑。
“有些话，他不便说，我自己说了好了。”冷清落冷笑了两声，可是谁都能听出那其中的苦涩之意。
南星子猛地一抬头，“师叔……”
冷清落全然不理睬他，只是转过身体，向着门槛走去，“我是冷无恨的私生子。”
说完，门又被关上，宽敞的房间里没有人声。
半晌，南星子才出了声，“我本不应该说的，可是……｜”
“可是你看见我已将出手了。”柳五接了下去。
“不错，而且我没有把握，到底师叔能不能接的了你的一招。所以，我只有道破。”
“真没想到，冷无恨那老头子竟然……”梅亦道苦笑。
“师傅他毕竟也年轻过。”南星子的声音中是一种理解和包容。
“可是我真的很难相信，冷清落会是冷无恨的儿子？”梅亦道一向有话直说，“冷无恨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我记得，那时候传说，冷无恨是个极为恐怖的老头子。”
从外貌上看，冷清落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风流倜傥，言行举止虽然都透着让人透不过来的冷酷，可是，谁都不能不承认冷清落是个美少年。
可是，冷无恨确是当年江湖上最吓人的魔头，这样的人似乎真的不应该有这样一个标志的儿子。
“师傅的脸是自己毁掉的。他原本也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美男子，而且是武林世家，极具盛名。只是后来他做了一件让他后悔了一生的事，从此之后，便性情大变，淫于酒色，后来在一场火中烧毁了自己的容貌，最后自甘堕落，成了个人人不齿的大魔头。”南星子每个字说的都很慢很慢，可是却一字一字刻在柳五和梅亦道的心上，他们也是江湖上闯荡过的人，自然知道究竟什么事才能使一个原本前途无限的豪侠如此消沉，情这一个字究竟还能带起多少浪呢？
“冷清落的娘究竟是谁？”
“梦淑涟。”
“就是当年在君山被武林正道围攻至死路，后来下落不明的‘巫奕魔女’？”
“恩。”南星子的脸色极为痛苦，似乎不愿意再说下去，可是梅亦道继续问道，“难道你师父也在那些人中？”
南星子没有回答。
“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一点，”柳五继续说了下去，“据说当年的‘巫奕魔女’天下无敌，却被一人狠狠击中一掌，坠落山崖，但那人却没有因为打败武林第一公敌而扬名，反而销声匿迹了。”一直没说话的柳五也轻轻插了一句。
梅亦道已然明白，恨得牙痒痒，大骂道，“真是了不起，又是一个大义灭亲的英雄！这个冷无恨真是小看了他……”
“梅亦道，你若是再对我师傅出口不逊，不要怪我南星子出手无情！”
“你小子倒是了不起，连好坏也不分了！”
“他不是好坏不分的。”柳五又道，他似乎能感觉到南星子在哪个方向，将脸朝着那边望去，“当年的事，可能出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故，所以……”
“不错，师傅曾经说过，他不能将梦淑涟被别人所伤，更不能让她被抓住而受辱，她的武功再厉害，终究会有疲惫的时候，所以他将她打下山崖之下，只是为了能与她一起遗世。可是，梦淑涟却误解了师傅，拖着重伤，竟消失了。”
“这只不过是你师父后来骗你的罢了，他心里有愧，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自慰！”
“绝不会的，师傅绝不会让梦淑涟死的，因为那时候梦淑涟已经有了身孕。所以，师父绝不能让她死的。”
“然后呢？”
“师父说他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有一个老婆子送来了一个孩子和一封信，还有一块冷家的祖传寒玉。”
“难道，梦淑涟已经……”
“师傅没有说，从那以后，师傅便将自己的一切都给了师叔，可是直至后来，师叔发现了一切，从此便不在认他这个父亲，后来师傅便又收了我为徒，在师傅临终前，又将这一切告诉了我。我没能在师傅死前找到师叔，却在师傅去世之后，一次扫墓之时见到了他，那天极冷，他在雪中整整站了三个时辰。”
“这次是你要他来的？”
“不错，其实，十年前我就清楚自己不如柳五，可是我却丢不起师傅的脸，所以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败了。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还有师叔在。”他说着，忍不住看了柳五一眼。
“南星，我想不妨让他一试。”柳五笑了，“既然我自己并无多大把握，又何妨‘死马当活马医’？”
南星子看着柳五，他知道，柳五相信的也许并不是冷清落，而是他这个朋友，“好，我现在就去找师叔，不过，我敢打赌，你绝不是一匹死马。”
“他当然不是死马，他是一匹宝马，我梅疯子的大宝马！” 。 想看书来
第六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初上）
待南星子找到冷清落之时，冷清落正在一个小酒铺喝酒。
他恭恭敬敬地走进去，斜立在一旁，“师叔。”
“柳五为什么不亲自来找我？”冷清落将声音说得很大。话音刚落，原本都在喝酒聊天的那些人突然间仿佛全被别人点了穴似的，神情一凛，南星子不禁一振，他方才来到这里竟是全然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气，而此刻这地方虽没有流血死人，四周却着实像是有一张网，铺天盖地而来。
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人，能将自己的杀气掩盖地一丝不露，绝非等闲之辈能够做到的。他仔细一看，果不其然，有些人虽故意躲在暗处，可是绝不至于看不清。
已有很多年没有见到武林人士能这样“团结”了，不容易，真不容易，南星子想冷笑，可是一想到师叔方才一提柳五，那些人便立了起来，想来都是冲着柳五而来，而柳五此刻……
“呦，好英俊的小哥。”先说话的是一个腰肢招展的娇丽女人，螓首蛾眉，巧笑倩兮，轻移莲步缓缓走向冷清落。
冷清落仿佛没看见似的，依旧喝着酒，吃着菜，“坐。”
那女人一听，娇笑着，“小哥果然是个大英雄，有气概，眼光更是极佳！”她这话不仅仅是赞扬冷清落，更是褒奖了自己的美丽，暗示自己是个美人，周围的人却没有一个人笑话她，因为她说的本就是实话，这样的女人，本就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尤物，她就是“夺魄娘子”艳青丝。可是这样的女人也绝少有男人愿意碰她，她的皮肤虽光洁，可是据说身上的夺魄千锱针要比身上的毛孔还要多，而且凡是她身上的，几乎没有一件不能杀人，而且绝对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这样的女人，才能在江湖上有这样的地位，而她又对自己的魅力极为自信，所以时常出入江湖，以致江湖上不认识“夺魄娘子”的人极少。
而冷清落无疑便是这极少的不认识“夺魄娘子”中的一个，也许，他是压根不屑于认识这样的女人，所以他说了句令周围“群侠”都不禁变色的话，“我没要你坐下，我要他坐下。”他说着，便指了指南星子。
艳青丝的脸顿时羞红，这句话是一句很普通的话，却比一百句骂她的话更要他难堪，世上骂过她“夺魄娘子”的人并不算少，可是，别人骂她，只是因为她太美，所以得不到他的男人便会使出那招，“吃不到葡萄，便说葡萄是酸的”，好让自己能保住面子，骂她的女人更是数不胜数，可是那样的辱骂却能使一个女人更加的自信，因为女人总是会嫉妒比自己美，比自己能干的女人，所以她们骂得越凶，艳青丝反而越是高兴。反倒今天冷清落既没有骂她，也没有奚落她，只是说了一句“我没要你坐下，我要他坐下。”
这句话，简直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南星子觉得师叔的这句话真是极妙，便也高高兴兴地坐下来，可是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本就不是一个会将喜乐露于言表的人。
“你难道是个瞎子？”“夺魄娘子”不禁问道，虽然她明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是个瞎子，瞎子绝不会有他这样的一双明亮透彻而又犀利冷酷的眼睛。
“不是，只是有人是。”
“谁？”“夺魄娘子”话一出口，便突然后悔了，以她的聪明才智，怎能不知道这男人骂得是谁，可是方才她因为平生第一次不被男人放在眼里，一时过于冲动，竟问出这么个问题。
此时，南星子的脸色
哪知，冷清落用手一指门外，轻轻道，“他。”
小酒铺的大门外总是悬着一张布帘的，也不知最初设了这个帘子的人究竟是为了掩盖秘密还是为了掩护来这里吃饭的人的面子，因为一般到这样的破旧铺子的人都不富裕，有的还很穷。
此刻，没有风，布帘垂着，并不能知道外面是否有人，可是冷清落一指，大家都不禁觉得门外一定有人，虽然还不知外面来的究竟是谁，众人的神色却微微有点变化。
“哈哈哈哈！”门外的人大笑了几声，声音极是淳厚，可见这人的武功绝对不弱。
只这大笑间，门帘已一起一落，一条人影飞似的进了酒铺，突然间就不见了。
众人皆在惊讶这人究竟去了哪里，冷清落却冷笑了两声，“凭阁下的身材，在下决定请您喝一杯。”
“哼哼哼，你小子倒是胆子不小。”这时众人才看见那方才进来的人竟是一个侏儒老头，那老头身材及其短小，还不及桌子的一半，是故他一进来便已经躲在桌子下面，自然没有人能够看到，谁也不知道那年轻的男子是怎么看到的。
但是那老头却丝毫不感到惊讶，想他一向是以绝世轻功著称的，却刚到门口就被人发现，已是及其丢人，这时被人发现，那也及其自然，可是他却忍受不了这小子的那句“凭阁下的身材，在下决定请您喝一杯。”
一个有缺陷的人最厌恶的便是别人提起他的缺陷，不仅不能提，甚至连隐隐地沾到一点，都是绝不允许的，这小子确实如此猖狂，不仅仅提了，而且提得竟是如此透明。
“不敢。”冷清落竟然说的及其正经。
那老头心里不禁暗道，不敢，不敢，你怎敢说出来？
“只是我从来都是实话实说，即便你是‘妙毒老朽’，我也依旧说实话。真话也许并不好听，可是却很有用。”冷清落似乎是故意在激怒那个老头子，众人一听这老头子竟然就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其真面目的“妙毒老朽”，都不禁有点惊慌的模样。要知道，江湖上曾经盛传，凡是见过这老头的人，都已经去与鬼为伴了。今日，才知道为什么这老头竟会有这么一个习惯，他的名号响彻武林，可是他竟是一个身高不足两尺的侏儒，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这种秘密被别人知道的。
众人变色，还情有可原，可是没想到的是“妙毒老朽”的脸色竟也变了颜色。他当然会害怕，因为，他这一生中，除了十年前的那一次，他还从未被别人看见过真面目，而这个少年竟然在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