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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心冷冷一笑,道:“大和尚这么大年纪了竟然不知道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镜默然不语。
石心接着又道:“现在你可以随便挑人出战了,人数不限。”
“且慢。”只听张定天插口道:“石心,我们比武是否也应该有个规矩?”
石心闻言冷冷地瞧了他一眼,道:“张大庄主是怕我们这些邪魔歪道偷施暗器,隐放冷箭吧?放心,我们没你们卑鄙!”
“你……”张定天一代大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定在当地一言不发。
明镜面向众僧道:“谁出战第一场?”
众僧心中都明白这一战的重要性,不禁思量反复,迟疑不决。
这时只听无嗔说道:“师兄,且让我去打这第一阵吧!”
明镜素知这位兄弟为人谦和,平素只在藏经阁精研武学,功力之深实不亚于自己,见他请战,心中一宽,道:“小心了。”
无嗔点点头,走到了众人让天的十丈方圆的场子中间。
风似乎又大了些,吹得人衣袂飘飘,枯树的呜呜声夹着山谷中风的呼啸声,听得叫人毛骨悚然。
无嗔双掌合十,缓步走入场中,向石心道:“施主,贫僧来领教这第一阵。”
石心凝望着他,哼的冷笑一声,道:“复仇使者四!”
只见其后最右边的黑衣人应声而出一步步地向无嗔。
四目相交,宛如平空爆起火花,也就在那一瞬间,双方身形都动了,如旋风般迅速,如行云流水般的潇洒自如。
出招似电,一沾即收,只见场中两条人影一黑一黄乍分即合,罡气带动周围的空气急速地旋转,发出哧哧的声响,众人虽在数丈外亦能感到热气扑面。
无嗔大师展开少林绝技“千手如来掌”,顿时掌影如山,重重叠叠,如碧海怒涛,威势逼人,似乾坤雷霆,震骇肝胆。
黑衣人屹立如山,稳似恒岳,在无嗔绵、绵不绝的攻势下不但毫无败迹,反而是以快制快,以力敌力,以攻对攻。而肯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比一招有力,招式如苍海蛟龙,矫勇猛烈,有泣鬼惊神之妙,惊世骇俗之威。一个如狂风巨浪,一个似惊雷霹雳。
拆到百余招后。
阵中黑衣人的攻势倏然慢了下来,慢得几乎不能再慢了,就像一个普通的武师给徒弟演示一般,但无嗔有脸色变得极其沉重,几招之后,额上已现细汗。
黑衣人右胸,右臂攻势已尽被封死,只见黑衣人同时右掌“直捣黄龙”拍向无嗔丹田,无嗔左掌即交之际,化掌为爪拇指直取他掌心劳宫穴,另四指,中指反扣他手腕灵通穴,一掌发出,中途变招,令无嗔大吃一惊,但临危不乱,由掌变拳,上翻,闪身,直攻他前胸,这一招以攻为守,变招之快令人咋舌。
可是无嗔一招甫出,便觉不对。他本想让黑衣人回招自救的,可是黑衣人仿佛根本就没看到这一拳,右爪化掌竟直取无嗔前胸,无嗔变招已是不及,只得运用护体真气,遍布全身来自保,同时左掌运足十二成真气直击过去。
就是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这个修行了几十年的老和尚就是这么想的。
旁观众人,明镜,张定天,无贪,无恋,无痴等均大吃一惊,只有石心这边仍如未睹一般,神色自若。
“砰”“砰”两声击掌之声响过,黑衣人沿地面横擦出三丈多远,地上宛然出现了两道三指深的沟,显然是他将无嗔的掌力尽数转移到地上,这份功夫,使明镜等人惊讶不已。
另一边无嗔被黑衣人一掌震飞上了天,口喷鲜血,倒摔出三丈开外。
众僧大惊,齐围上去悲呼:“师父!”
明镜双目蕴泪,扶住无嗔,唤道:“师弟……”
无嗔面如金纸,微微道:“师……师兄,小弟……无能,输……输了这一阵,以后……以后就只有靠……你……你们了”话犹未落,已是闭目而逝。
明镜察看他的伤势,周身筋俱断,胸前肋骨被打折了十三根,五脏六腑也被震的移了位,可见对方功力之深实是不可捉摸。
众僧齐声悲呼:“为无嗔师父报仇,为无嗔师父报仇……”
张定天指着石心怒声道:“好啊,石心,你们有本事,竟下此毒手,将无嗔大师毙于掌下,你……于心何忍,良心何在啊。”
石心突然暴怒:“艹你M张定天,我于心何忍,你们这些比玩意儿当年杀兄弟的时候良心都被够吃了吗?”
张定天忍着内心的恐惧亢声道:“那自然不同,你们当年横行江湖,杀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做了多少为武林所不齿的事,而无嗔大师心地仁厚,慈悲为怀,一生从未错杀过一个人,这二种人岂可相提并论?”
石心瞬间扭曲的脸又瞬间回复了先前的冷漠和阴狠:“好,好,你们全是些广施仁义,惩奸除恶的大侠,我们只不过是一些滥杀无辜,无恶不作的奸邪之辈而已,怎可与你们相提并论。”说到这里,石心扭头望着明镜道:“明镜,开始第二场比试吧!”
明镜尚未答话,只听无贪,无恋,无痴齐声道:“师兄,让我们去吧!”
少林三高僧竟想联手出战联手出战,明镜刚想劝止,只听石心道:“好,人越多越好,三位请吧!”
三僧闻言,并肩走至场中,满目悲愤地望着石心。
石心并不理睬他们,朝那两名白衣剑手看看道:“你们去!”
“是!”二人得令而出,径直走到三僧跟前。
那两名剑客一个剑在左腰畔,一个左右腰畔,显然是一个右手剑,一个左手剑。
三僧这时也亮也兵刃,无贪使一柄弯刀,无恋使一棍铁棍,无痴刚用铁念珠。
那两名白衣剑手并不言语,唰唰长剑已出,洒出片片光华,炫丽,耀眼,剑势如电,直飞向三僧。
无贪的弯刀业已出手,划出一道如弯月般弧形的金黄色光芒,直取二人头颈,无恋的铁棍,如一条墨龙,盘施滚动,攻二人下路。无痴随手取出四枚念珠,抖腕甩出,用的是内家真气,势若逐电乌芒,分打二人肩井、乳根、膺窗、三胶。
白衣人倏然交插换位,双剑同时挥动,顿时剑气大盛,罡气激荡,左手剑客一剑斜挥,架开了无贪弯刀,右手剑客长剑下转,将四枚铁念珠削为两半,同时迎上了无恋的铁棍,剑棍相交,呜声不绝,无恋反被震退三步。
三僧不敢怠慢分毫,将数十年功力尽数施展开来,刀势如虹,棍若乌龙,珠似流星。上砍颈耳目,下扫足踝膝盖,中点风府,膻中等大穴。攻势如狂风暴雨,利电雷霆,锐不可挡。
二剑客双剑配合得更是天衣无缝,妙到毫巅,足下同踏先天八卦步,移形换位。手中剑,剑剑攻敌要害,虽是同时攻敌,可是另一个的攻势恰成了别一个人的守势,使二人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五人翻转扑斗,已有五十余招,突然只见二剑客似有不敌,连连败退,三僧恐防有诈,不敢过份逼近,但攻势丝毫不减,可身形却慢了一拍。
就在那一瞬间——
二剑客已同时扑上,剑光如两条灵动闪烁的白练“唰唰”电射而至。也就因为慢了一拍,所以无贪等人前招已尽,后招未发之时,已感到脖颈上一片冰凉,凉如水。
弯刀脱手飞出,射入丈外一株古松内,直没至柄。铁棍直插入地,深有五尺,念珠飞到半空,数丈高处,直坠而下。
三僧目中充满了惊讶,疑惑与恐惧,随后身形一歪,便倒地而亡。
这一次竟无一人呼喊,周围死一般地沉寂,风更疾,更冷。
几片枯叶随风飘过,在空中打着旋儿,最后落在那四具尸体周围。
人生有时竟如树叶一般短暂,脆弱,那么容易逝去,可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不知道去珍惜呢?
石心望着昏黄阴沉的天,心中感到更加寂寞与空虚。
明镜心中无限悲哀,可是他明白,现在悲哀已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因为现在方已败了两阵,而第三阵便是决定少林寺命运的最后一战了。可是这一阵他去实在没有把握,而这一没把握的一阵却是非打不可。无奈与矛盾,岂非也是人类的一种痛苦?
石心面对明镜道:“你们谁来打第三阵?”
张定天道:“石心,你何必逼人太甚!”
石心冷冷道:“张定天,你若有本事就替少林打这一阵。”
张定天面红耳赤,手指着石心:“你……你……”竟说不出话来,他明白自己的武功,要想赢这一场希望十分渺茫,他可不敢拿少林寺一千众僧的命运来作赌注。
石心冷冷看着明镜道:“明镜,你何不拿出少林一百零八罗汉阵来试试?”
此语一出,众人皆惊,没想到石心竟会狂妄至此,与公认为天下第一阵的一百零八罗汉大阵挑战,可惜的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喧哗。
明镜实是早有此意,可终须顾虑少林寺数百年的威名,是以迟迟拿不定主意,此际见石心开口提出,刚欲开口答应,只听寺内传来一个淳厚,慈和的天空:“师侄且慢!” txt小说上传分享
魔界之王
话音未落,只见三名身形枯瘦,须发皆白的僧人从寺内缓缓走出。
明镜一见之下,不禁又惊又喜,原来这三僧乃是明镜的师伯。为了追求武学最高境界,这三个老头在十五年前便开始闭关,一向不问世事,其武功修为实是到了常人“意想不到”的境界。
见这三位师伯出来,明镜不由得惊喜过望,暗忖大局可定。
三人俱是一身灰袍僧衣,清风下,三人脏袍上的灰尘纷纷飘向众僧,呛得好几个人都咳嗽起来。
为首的一名是明镜的大师伯,法号无名,白眉遮目,枯瘦如柴,几可见骨,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其余二僧二师伯无功、三师伯无己也均是这副德行。
明镜抑制住内心的激动,急忙上前“扑通”跪倒在地,参拜道:“师侄无能,竟劳三位师伯亲自出关。”
无名微微一笑,道:“师侄不必多礼,我们虽久已作关不理世事,但关系到本寺生死存亡之事,我们如何能坐视等闲。”
张定天也过来见了礼,无名也只是对他笑了笑,便即转身面对石心。
石心仍是负手站着,黑色的衣衫被秋风吹得呼呼作响,在昏黄的天空与萧条的树木衬托下,他仿佛离人们很远很远,遥不可及,显得那么孤独那么寂寞,目光望着远方,好像在寻找一个未知的神秘世界。
无名,无功,无己缓步走到场中,他们虽是轻描淡写地向前跨出一步,可是每一步却都蕴藏着巨大的压迫感。这正是具有真正高深武学修为的人才具备的气象。
石心这边的人都能感觉得到,压迫感越来越大,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呼吸也越来越来困难,可是他们都没有动——手指,关节,甚至连目光都没有丝毫动摇。
可他们支持不了多久了,不出十步,必会有人因承受不了这股压力而发狂的。
三僧仍在一步步向前走着,三步……四步……五步……
“扑通扑通”一名带刀黑衣人,一名配剑黑衣人同时倒地,他们没有发狂,因为他们是自尽而死,他们宁死也不愿在敌人面前出丑,被人取笑。
同现在那些因恋爱失败而自杀的年轻人相比,我们真的不知道该夸谁?
六步……七步……
“扑通”又有一名配剑黑衣人倒了下去,
八步……九步……
接着又倒下去四人,他们死的时候毫无声息,全是自震心脉而亡,脸上的表情却都是坚毅无比,剩余的仍然一动不动,如石塑一般挺立着。
三僧突然停下了脚步,无功双掌合十道:“罪过罪过,没想到我等参禅一十五年,还是未能窥破佛法,无法化解心中杀机,以至此七人丧命于此,我佛慈悲,愿他们早登极乐,阿弥陀佛!”
无名无己也口喧佛号,念道:“阿弥陀佛,愿佛祖能够化解你们心中的戾气,助你们早登极乐,免受地狱轮回之苦。”
天地间仿佛一片肃穆。
杀人之后,又是面对受害者尸体,又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语,似乎也只有这些有着数十年修为的高僧才办得到哦!
石心这时仿佛才回到现实中,他转过身面对三僧,目中似有火焰在跳动—黑色的火焰—来自冥界的地狱之火,愤怒之火。
他愤怒是因为自己手下的死,也是因为自己犯下的又一个错误:自己远远低估这三个老头了。
当愚忠与自己的手下为自己拼命时,自己还在旁若无人的装B,石心的愤怒显而易见了。
手已握住了剑柄,手上的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