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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容昳的态度实在是恶劣,芙宓只见容昳往后一靠,慵懒地依在椅子上,抬了抬眼皮扫过芙宓的脸,淡淡地道:“这世界弱肉强食本是定理,你技不如人,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啊!”是可忍孰不可忍,芙宓猛地站起来,一脚踢开自己坐的椅子,手里的筷子直指容昳,气得发抖。
但是这个世界本就残忍,容昳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哪一个修士求道的路上手里没染过血的?只是因为有了感情,所以就格外受不了对方对自己的伤害。
芙宓就特别受不了容昳杀过她这件事。其实从她这么多辈子的经历来看,她杀过其他人,也被其他人杀过,当然是“未遂”,但她心里从来没有为此难受过,因为大家都明白,世道本就如此。求道就是独木桥,不是别人死,就是自己死。何况他们本就是神魔不能共存。
讲道理芙宓是说不过容昳了,讲武力就更没有可比性,电光火石间芙宓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张王牌来着,差点儿就忘了。
“啊,我肚子好痛。”芙宓突然从气势汹汹变成了萎靡的小莲花,一手捂住肚子地弯下腰,疼得眉头都皱紧了,气若游丝却表情夸张地道:“小冬瓜……”
结果容昳依然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点儿紧张的表情都没有。
“你还是不是人啊?”芙宓站直身子,脸因为气愤而胀得通红,手指都指到容昳的鼻尖了,“这可是你的孩子呢,你也不怕把它气没了?”
容昳哪里看得惯人指着他鼻尖说话,手一伸就将芙宓揽到了自己的怀里,强行箍在自己腿上,“不演戏了?”
芙宓不说话,她现在觉得哪条路都走不通,只能沉默地表示抗议了。可是旋即她又觉得压不下胸口那股气,忍不住道:“你一点儿都没把小冬瓜放在心上,我也没有做好当母亲的准备,不如……”
好吧,不如后面的话被狗吃了。
芙宓喘着粗气用手指抚摸自己的唇角,张嘴说话都觉得扯得伤口疼,容昳这条老狼狗越发能耐了,连亲嘴儿都不忘动用真元,非要把咬伤的痕迹留在她嘴角才算完。芙宓觉得容昳能无耻到这种地步,怪不得能点燃神火成神了。
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是能亲嘴儿的关系吗?互相捅刀子的关系还差不多。
芙宓的心里一边骂容昳,可在看到容昳唇边满足的笑容时,又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觉得自己身子骨太软了,被容昳一亲就有些找不着北了。
其实这真不怪芙宓,只能怪敌人太狡猾。容昳根本不是什么渡劫境真人,而是货真价实的神。一具唐僧肉都惹得西天取经道上的各路妖魔狂暴,更别说容昳这一身的肉了。他放在芙宓跟前,就好比水之于鱼,肉之于狼,大米之于老鼠,绿洲之于沙漠里饥渴难耐的旅人,是他们根本抗拒不了的诱惑。
芙宓心里不由想,容昳手里握着这样好的王牌,怎么前几辈子都不曾动用过,虽说他对自己居心不良,但上几世都十分守礼,这辈子若非自己误打误撞替他开了荤,依着他前面的表现,芙宓觉得容昳估计这辈子也还是开不了荤。
心下有怀疑,芙宓正要问,却听容昳道:“小冬瓜不会有任何事的,你也别看了几本闲书,就学凡俗之人闹什么害喜。”
听到这儿芙宓就不干了,就算别的她没有发言权,难道生孩子这儿容昳还能比她更权威?芙宓挣扎着就要从容昳腿上离开,偏偏容昳铁了心要箍着她,芙宓一边扭着,一边怒道:“生孩子的事是你懂还是我懂啊?你一个大男人,少在一边说风凉话。我怎么就不能害喜了,小冬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都是被你气的。”芙宓的眼圈都气红了。
容昳很不客气地打击芙宓道:“凡俗之人害喜,那是为了提醒她们,她们要做母亲了,不能随便吃东西,怕伤着孩子。我们的真元天生就对有毒的东西排斥,也并不需要吃东西,所以根本不会害喜。”
芙宓冷笑一声,“呵,你又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少跟我纸上谈兵,我就害喜了,怎么着?你懂个屁啊?!”芙宓实在是愤怒,容昳能别说得比她一个女人还懂怀孕好吗?
容昳好笑地道:“好好,我不懂,天虹仙子总懂吧?她的怀孕日记里记得清清楚楚的。”
“什么日记?”芙宓其实听得清清楚楚的,她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当初容昳到天虹秘境里究竟是在找什么。
金银鱼、生灵之木做的床,对别人来说也许是稀罕物,可对容昳来说,绝对不需要他压制修为,冒险进入天虹秘境,那么唯有天虹仙子的那什么鬼日记才能叫容昳亲自走一趟。
芙宓觉得容昳这是想生孩子想疯了,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容昳听得芙宓的问话,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尴尬,连耳根都有一抹微红。一个大男人去寻妇人的怀孕日记的确有些难为情。
但是芙宓是什么性子?绝对的死鸭子嘴硬,“哦,难道你活这么大年纪不明白人各有不同的道理?天虹不害喜,我就不能害喜了?再说了,天虹可是换虚境的天仙,我才旋丹境呢,小冬瓜多脆弱啊!”
容昳听着芙宓的诡辩心里只觉得好笑,他也不是不能让她,只是这人是典型的给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骑在你头上拉屎的性子,半点儿娇惯不得。“你别拿小冬瓜唱戏了,就算你死了,小冬瓜也死不了。”
芙宓真的很想捅容昳一刀子。
“你不用瞪着我看。”容昳的手摸上芙宓的小腹缓缓道:“小冬瓜就是现在修为也在你之上,你怀着他,只有好处没坏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力大无穷?精神奇嘉?”
芙宓心想,她要是力大无穷,还不得首先一掌劈死他?不过容昳这么一说,芙宓还真觉得自己有点儿轻盈成仙的感觉。
沉默突然出现在两个人之间,容昳的手还贴在芙宓的小腹上,轻而缓地摩挲,说话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芙宓只觉得心跳加速,深为尴尬,她绝不该这么轻易就原谅他的,偏偏又不能真一刀子杀了容昳。可是这么亲昵也绝不是个事儿啊。
而且,芙宓不舒服地扭了扭腰,挪了挪屁、股,努力忽视臀下的异样,芙宓瞪向容昳,容昳却冲她轻笑,一点儿难为情的意思也没有。纯洁的芙宓只好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这种暧、昧的沉默,低头道:“你若是想要孩子,为什么前几世不用这一招呢?犯得着杀我这么多次吗?”
这一招是那一招呢?女人和男人不一样,一旦有了肌肤之亲,很多感受就会变化。即使是芙宓这种“无情”的人,也没有脱离窠臼,若非她怀着容昳的孩子,彼此又算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她这会儿岂能坐在他怀里听他聒噪?
芙宓想了想,觉得自己气势太弱了,又直起身看着容昳,挑衅地再次扭了扭腰刺激某人,“你现在怎么不装模作样了?当初不是我脱光了你都没反应吗?不是还踢得我吐血吗?我一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喜欢逛青、楼不说,还喜欢听那些淫、词、艳、曲。”芙宓越说越气愤,这桩事儿简直困扰她多时了。
当初芙宓觉得容昳对自己没上过心,打了也就打了,可现在找回了记忆,他明明对自己“不怀好意”,怎么还能下得了重手呢?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容昳觉得有时候女人真的很神奇,比如芙宓的重点为何会集中在他“没反应”三个字上,他们之间最大的矛盾难道不是杀身之仇?
容昳还真是猜对了。虽然找回了过去的记忆,但是芙宓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么,杀身之仇也就没那么刻骨,最刻骨的必须是“你明明爱我,为什么还能对我下毒手呢?”
“哼,练的什么童子功,骗鬼去吧!”芙宓冷哼道。
其实容昳还真没有骗芙宓。他练的即使不是童子功,但也讲求清心寡欲。或许刚开始的时候还不能放下凡尘俗念,但是修道千年、万年之后呢?清心寡欲就成了习惯。
第一世的时候,容昳儿戏般地挑选自己闯情关的对象,本以为是手到擒来,随便露露脸,再帮一帮小姑娘,就水到自然成了。容昳清心寡欲,当时从没想过会和芙宓有夫妻之实,不过是过了关,就各找各妈的关系。
哪知道会发展成这样呢?即使是神,也没有办法控制人心。
其实容昳当时也知道芙宓未必就是自己情关里的那个她,但是因为有了先入为主之见,多了些关注,渐渐地就倾注了心血,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选着魔道,他也尽心地不显山不露水地帮她,哪知道后来半路出了个程咬金。不过如果没有这个程咬金,容昳心想没准儿自己也不会陷得如此深。
容昳只要一想到芙宓居然跟他玩儿什么“一见钟情”,为了个半路杀出的人,就跟他叫板,最后不惜动手,他就恨不能脱了芙宓的裤子,恨恨揍她一顿。
第一世,容昳灭了芙宓也就灭了,本来没打算再弄活这白眼儿狼的,可惜时光太漫长,生活又太无趣,容昳觉得芙宓虽然没有别的有点儿,但是尤其擅长给人找事儿做,他闲来无聊,心血来潮,颇费了些心思又把芙宓的神魂一点儿一点儿地聚起来。
别说,还真是有点趣儿。一点一点养出来,看着就舒心,只可惜第二世又养到了别人的碗里。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芙宓灌输过那种古板思想,师傅怎么就不能成夫了?他一个当师傅的,辛辛苦苦把她养大,如果不是给自己养的,干嘛费那么大心血啊?真当神普爱世人呢?
不过当师傅的确有些不方便的地方,至少不能占徒弟的便宜,当然容昳也没想过要占芙宓的便宜。只不过他养出来的人,也绝不允许别人占了便宜去。
容昳记得自己再一次养芙宓的时候,用的是师兄的身份,还恶心巴拉地给自己设了个师傅,但即使这样也没讨到好处,温和的师傅不行,强势的师兄也不行,再一世的病弱师弟也不行。
容昳还记得上一辈子最后,芙宓对自己说的话,她说他不像个人,没有七情六欲。
容昳想起来就想笑,这小姑娘自以为聪慧,永远都在自作聪明,男人的七情六欲怎么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呢?越是重的情、欲,越是藏得深沉,因为害怕被她看出来。
如果被她看出来了,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瞧不上他。容昳养了芙宓这几辈子,对她的小性儿也算是各方面都有了了解了。
芙宓这人天生在蜜罐子里养大,最初是人用骨血精心浇灌出来的,刚成型就遇到了容昳,一路都有人遮风挡雨,性子养定了型就再难移,再说容昳也压根儿就看不得她受委屈。
如此一来,反而养出了个祖宗的性子。你若是她亲人、长辈,对她好,那是应当的,她心里惦记你,为你豁出性命也行,比如莲皇。不过芙宓这性子也是容昳解决他情敌的一个好手段。
芙宓因为荷叶是青色的,惯来喜欢穿青袍的男人,唯有送给她当爹,才能防止又跑出个程咬金。
且又说回芙宓的性子,你若是个外人,对她好,那也是应当的,因为她觉得她既漂亮又可爱,没人能不爱她,可是你是外人,爱她得就显得有点儿贱,因为这种人太多,她压根儿就不会放在心上。你只有逆着她的性子来,她才能看你一眼,也仅仅是一眼而已。
在三千州域的时候,容昳的确是被芙宓气坏了,性子娇惯一点儿无所谓,但是他什么时候教过她随随便便就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的?打她那都算是轻的,容昳恨不能把她吊起来恨恨抽一番。
只是那雪光云缎一样的肌肤,以及雪峰顶端那一捧粉雪,还有溪谷里的一线嫣红,就晃在人的眼前,怎么也消散不了。可是那时候,容昳还什么都不能做,他看着芙宓只觉得躁动,无边的烦躁。偏偏她还要找死地来诱、惑他。
容昳也是那时候才了解凡俗之人为何都喜欢看点儿,听点儿下三滥的不入流的东西。因为现实里无法纾解,所以只能寄希望于意、淫,在幻想里抚慰自己。
容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不“清心寡欲”的,或许是从第一次半夜脏裤子开始?为此他盘算过很多,设想过很多。芙宓的肌肤嫩白得就是初夏第一朵白荷的花瓣,格外的适合粉色。
容昳在水边种了一大片桃花林,初春的时候花瓣飞落,层层叠叠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