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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冷烟晓占横塘路
凄凉楚弄,行客肠曾断。涛卷秋容暗淮甸。去年时、还是今日孤舟,烟浪里,身与江云共远。
别来丹枕梦,几过沧洲,皓月而今为谁满。薄幸苦无端,误却婵娟,有人在、玉楼天半。最不愤、西风破帆来,甚时节,收拾望中心眼。……刘 弇
苏州,自古便是富庶之地,才子辈出,亦不乏附庸风雅之辈。二月初八这天,正值知州王唤城五十大寿,城中富商齐聚知州府,一时好不热闹。王唤城年已半百,膝下只有一个到了出阁的年纪尚还待字闺中的女儿,被他视为掌上明珠。其实富商们除了送礼祝寿之外,还有个心照不宣的目的,那便是攀上这门亲事。王唤城早年间在朝中任兵部尚书一职,做事一向雷厉风行,颇得先帝器重,三年前先帝架崩,新皇登基,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王唤城虽被调离京城,却也领了苏州知州这个肥差,尽可安享晚年。
城东有一家卖狗肉的小摊,在当地小有名气,却为那些文人墨客所不齿,认为有失风雅,届时盛行一种莫名的风气,坊间的诗文中都略有浮夸之风。这天清晨,两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来到狗肉摊前,当先一个说道:“老板,两斤狗肉,多放些香菜。”另一个坐下便眉飞色舞:“我说李二哥,前些日子我在扬州时听说苏州知州要办什么大寿,扬州那些公子哥儿得知后都一阵风似的往这儿跑,我就不明白了,这知州办大寿与他们有何干系?”“张兄弟有所不知,这苏州知州姓王,原是京城的大官,他有一个女儿,长的跟黑脸婆一般,又胖又丑,到现在还没嫁出去,不过那些公子哥儿都是奔着那知州女婿的名号去的。”话音刚落,邻桌一个手拿折扇文士打扮的人说道:“此言差矣,敢问小哥可曾亲眼见过知州千金?”姓李的少年答道:“没见过,怎么着?”那文士微微一笑,折扇在胸前摇了两摇,说道:“在下有幸在三年前目睹过小姐芳容,那可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怎一个美字了得。”姓李的少年略一尴尬,又立马正色说道:“胡说八道!若不是丑八怪,为何到现在还没嫁出去?”文士站起身来,眺望着街道尽头,缓缓说道:“据说今日午后知州大人和小姐要前往东门外的金龙观烧香,途中便会经过这条街,小哥如果不信,到时一看便知。”
知州府,此时人声鼎沸,王唤城在京城为官时以清廉正直闻名,不料到了江南三年,便开始极讲排场。富商们无不绞尽脑汁,有送字画的,有送玉器的,还有为讨好知州千金而送的胭脂首饰,王唤城都一一笑纳,门口登记的家丁忙的不亦乐乎。“我说百万兄,你不是在扬州经商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富贵兄这是什么话,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么?”宾客们相互寒暄,内容大致一般。王唤城清了清嗓子,示意宾客们入座,纷乱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自王某接任这苏州知州一职,算来已三年有余,承蒙朝廷洪恩,天下太平,实为百姓之福啊。”话音刚落,立即掌声雷动,“王某今日不以官自居,来的便是贵客,请开怀畅饮。”一时间赞誉之声四起,众人都交口称赞王大人是与民同乐的好官。席间,那个名叫百万的递了个眼色给旁边的人,低身说道:“富贵兄,知州大人怎么没提起择婿之事?”“我怎么知道,我还急喱!”酒过半酣,王唤城站起身来,说道:“各位,王某有话要说。”众人闻言忙停止了敬酒交谈,纷纷投来期待的目光,王唤城微微正色,说道:“或许各位也曾听说,王某膝下有个女儿,今年十九,本来早到了及笄之年,却迟迟未婚配,这其中的原因困扰了我很久,此时不知当讲不当讲。”众人皆说:“王大人请讲。”
城东狗肉摊,两个少年狼吞虎咽的吃完二斤狗肉,碗里的汤喝的一滴不剩,姓张的少年吧嗒着嘴,说道:“李二哥,这顿你请,改天等兄弟弄到银子请你去明月楼喝花酒。”姓李的少年面露难堪之色,欲言又止。“莫非李二哥也没带银子?”“废话,还不快跑。”正待逃跑,狗肉摊老板从背后一把抓住两人后襟。“早看你二人油嘴滑舌,不像什么好东西,居然想赖帐,此番一共二十个铜板,不拿便休想走!”姓李的少年嬉笑说道,“老板,我们本是极仗义之人,奈何最近手头有点紧,能不能先记个帐,不出三天,定当归还。”狗肉铺老板怒从心来,“他奶奶的,你们这帮吃白食的小混混我见的多了,今日算我倒霉,你二人有多远便滚多远,休让我再看见!”方才邻桌的文士看这一幕,说道:“此言差矣,在下看这二位小哥相貌堂堂,不似鸡鸣狗盗之辈,俗话说英雄不问出身,想是遇到了难处,区区二十个铜板,在下付了便是。”姓李的少年道:“张兄弟,今日咱二人虎落平阳被犬欺,幸好有这位秀才兄慷慨解囊,否则咱的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哩。”又对着那文士说道:“这位秀才兄一看便是真正有学问的人,能一眼看出我二人是英雄,今日这铜板算我李某借的,他日自当十倍奉还。”姓张的少年也道:“李二哥说的对,做人要讲义气二字,咱可不能平白欠人银子,秀才兄的银子我张某也有份。”文士摇了摇折扇:“四海之内皆兄弟,区区小事不必挂齿,午时将至,不如我们去东门外的横塘路边等候,那里是去金龙观的必经之路,二位小哥意下如何?”二人齐道:“也好。”于是一行三人,朝东门外走去。一路上行人如织,车水马龙,足见江南之繁华,三人并肩而行,姓李的少年说道:“不知秀才兄姓名,日后方便答谢。” 文士说道:“答谢倒不敢当,在下姓朱名临安,杭州人士,立志云游天下,结交江湖人士,二位小哥怎么称呼?”姓李的少年道:“我叫李如林。”姓张的少年道:“在下张顺风。”
横塘路旁,朱临安手摇折扇,吟道:“南浦春来绿一川,石桥朱塔两依然,年年送客横塘路,细雨垂杨系画船。” 旁边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好诗!”三人抬眼望去,对面站着一位道士打扮的老者,“如果老朽没记错的话,这是南宋范大成的诗,道说离别之情。”朱临安微微颔首,说道:“老人家说的正是,在下立志云游天下,每到一处,都会生出离别之情,有感而发。”老者说道:“云游虽好,不过作儿女沾襟之态倒显得迂腐了。”朱临安微微一愣,说道:“惭愧。”老者走上前来,细细打量了三人,说道:“这两位小兄弟虽衣着简朴,但骨骼清奇,平生罕见。”李如林和张顺风二人出身市井,不喜咬文嚼字,李如林道:“ 老人家不会是算命的吧。”老者大笑,说道:“差不多,差不多,小兄弟说话甚是有趣,不如就让老朽为三位算上一挂。”张顺风说道:“若是算的不准便没有银子给你。”老者笑道:“分文不娶。”说完掐指沉思,不一会儿,面露喜色,随即又微微摇头,三人面面相觑,老者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随后看了眼李如林和张顺风,“这两位小兄弟的命老朽算不出,也看不透,不过你二人日后必是一正一邪。”说完向朱临安看去,“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不敢说,不敢说。”说完转身而去。
知州府,王唤城面色凝重,缓缓说道:“三年前,王某带着家眷从京城一路南下,小女那时刚满十六,正是天真烂漫之际,她在京城喜欢读些奇闻异志的书籍,便吵着要去一处叫青丘山的地方,那山不高不陡,倒是透着一股怪气,不想小女一去之后便性情大变,整日话也不说,茶饭不思,身子一天天的消瘦下去,我和她娘都好不心疼,请的各地名医都看不出小女患的什么病,由于顾及她女儿家的面子,此事一再隐瞒,上门求亲之人王某都一一婉拒了,不过这几日小女似乎病情加重,常常呓语。江南人杰地灵,奇人异士辈出,王某便想借办寿宴之名将此时宣扬出去,谁能看好小女的病,王某便私下做主将小女嫁给他。”说完摇头叹息,宾客们纷纷跃跃欲试,那个叫百万的当先说道:“知州大人,小可杨百万认识许多江湖上不出世的名医,改日便把他们都请来为小姐看病,定能看好。”话音刚落,四周便炸开了锅,“大人,我钱富贵也认识很多扬州的名医……”“我认识京城的名医……”“我认识……”众人都喝的微醺,说起话来只凭一时之快,言谈中开始相互攀比起来。王唤城皱了皱眉,作手势止住纷乱,说道:“如此便多谢各位了,不过王某有言在先,小女身子虚弱,经不起折腾,各位可先带那些名医前来,集思广益,商量着行事。” 又道:“好了,王某与金龙观赵道长约好午后带小女去烧香祈福,各位可在此继续畅饮。”一位老者从后厅走了进来,对王唤城鞠了个恭,然后对着宾客们说道:“大人有事要先行离去,由老朽来招呼各位。”
横塘路旁,烟云弥漫,王唤城坐在四人抬的轿子里心事重重,从窗口向外眺望,满眼初春的景象却无心凭吊。这一行虽不算浩浩荡荡,却也难免引起路人的注意,李如林和张顺风一脸茫然,朱临安却面露微笑,说道:“当先的是知州大人的轿子,后面的定是小姐了。”李如林说道:“她坐在轿子里倒是舒服,却让我们怎么看的到?”朱临安说道:“在下有预感,今日定能再见小姐一面。”果然,第二乘轿子路过三人的时候,窗口的帘布微微撑开,三人顿时看的痴了,眉将柳而争绿,面共桃而竞红,虽眼中微微无神,却也难挡那清丽绝色,那少女望了望远处,脸低沉,似在轻轻叹息。张顺风道:“果然如朱兄所说,那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朱临安道:“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只可惜长颦减翠,瘦绿消红。”只消片刻,轿子已走的远了,朱临安叹息了一声,转身对张顺风和李如林说道:“两位兄弟,在下心愿已了,明日便要动身去扬州,不知二位有何打算?”李如林道:“朱兄来苏州便就只为了见那小姐一面么?朱兄若对她有意思,何不直接去知州府上提亲?”张顺风道:”对啊,朱兄何必叹息,兄弟在苏州也有些路子,到时可以帮朱兄打听消息。”朱临安微微一笑,说道:“朱某只是一个落魄之人,平时以文人自居,其实才疏学浅,二位兄弟的好意心领了,在下只求做那闲云野鹤,云游一生。”&;shy;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二章 二十四桥明月夜
金龙观,平日香火不断,观主赵玄机道长也极富盛名,此时他早已带着众弟子站在门外,迎接知州大人的到来,旁边一位小道士说道:“师父,听说知州府的小姐病的很是严重,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可惜可惜。”赵玄机道:“道者,万物之所然,一切自有天数,有什么好可惜的,知州千金八字离奇,不像是短命之人,必是她命中当有此一劫。”小道士忙说道:“师傅道玄通圣,弟子受教了。” &;shy;远远的,王唤城一行的车架已然到达。
金龙观前,一个抬轿的轿夫说道:大人,已经到了。“王唤城下得轿来,赵玄机和众位弟子深深一叩,赵玄机说道:“知州大人一路辛苦。”王唤城道:“只要小女的病能好,别说这区区几里路,就算千里万里,王某也毫不犹豫。”赵玄机正色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请大人和小姐观内歇息。”观内,王唤城和赵玄机纷纷就坐,饮了一口茶,赵玄机道:“听说小姐的病是在去那青丘山之后得的,这其中必有关系。”王唤城道:“请问道长可有解决办法?”赵玄机说道:“大人请放心,小姐并非短命之相,若说这青丘山,老道倒是略有所闻,小姐想是中了那狐妖幻术。”王唤城微微沉思,说道:“王某历来不信这些稀奇传闻,若真如道长所说,当如何是好?”赵玄机道:“凡道,无根无茎,无叶无荣,万物以生,万物以成,世间万物皆有道,畜生修道有成也不无稀奇,老道认为小姐的病可治。”王唤城心头一宽,说道:“王某愚钝,不甚明白,望道长明示。”赵玄机说道:“不敢。”随后对着门外说道:“庆云,庆海,你二人进来。”两位小道士上前说道:“师父有何吩咐?”赵玄机道:“那青丘山中有畜生得道,为非作歹,你二人学道已有些时日,正当历练,可即刻动身前往青丘山,降服那孽畜。”庆云庆海齐道:“是”,便转身出门,赵玄机又对王唤城说道:“大人,老道十年前曾在青丘山见过这狐妖,那山幅员不广,想来定是这畜生在作怪,当时它不过只有百年道行,老道派门下两位得意弟子前去,必能除去大人心病。”随后赵玄机登台做了个祈福道场,一个少女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