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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还没有师兄重出江湖的消息,不过徒儿已和蓝家联络上了,蓝元清蓝前辈伤势已大有好转,意识清楚,可以说话,只是目前为止还下不了床,蓝家的两位姑娘已取得实信,知道了当日决战之处。徒儿原和蓝家姐妹约好,一月后在虔州德兴镇会合,准备入武夷山中寻找大师兄的下落,务必要找出大师兄的实信…”
“一月后?”
心中盘算了一下时间,元真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此刻已经入冬,一个月后当是气候最冷的时节,加上又要到山里头去,虽说武夷山位於长江以南,气候远较江北温暖得多,武夷山虽险峻,却也少有霜雪,但严冬之时,终不是入山找人的好时候。“会不会太急了?”
郑平亚双手一摊,摆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徒儿原也以气候寒冻为由,希望稍停一会,不过蓝家的两位姑娘却是颇急,绝不肯稍等一下…”
“这样啊?”
元真子沉吟了起来。其实他也不是不知道,吉州蓝家的蓝洁茵和蓝玉萍两位小姐,即便在原先蓝元清反对之下,对杜平殷仍是用情颇深,武夷之役过后,传出杜平殷落崖生死不明的消息,心中自然更是急如星火,偏偏决战的双方事先讳莫如深,约战之处全没其他人知道,好不容易等到蓝元清醒转,得到了当日决战之地的实讯,二女自是忙不迭地要入山寻情郎。
不过若再过一个月,接着来的就是过年,虽说玄元门也是武林门派,江湖人物向来不似平凡人家的拘谨,没那么拘於俗礼,但过年可是一年一度的节庆,是一家团圆的大日子,蓝元清受伤未癒,如果要把蓝家的几位女儿家都拖在武夷山中,不能回家过节,那可真说不过去啊!
“不过…”
“怎么了?”
“徒儿原和蓝家两位姑娘约好,但后来蓝洁芸蓝小姐出面,说要把时间延后,蓝洁茵蓝姑娘却仍是坚持,相持之下决定由平亚回来请示师父,是要约在一个月后,还是要等到过年之后,待到明年初春之时,再由洁芸小姐领头,和平亚等人一同入山寻觅师兄行踪。还请师父示下。”
听到不只是蓝洁茵和蓝玉萍,连蓝洁芸也牵涉进来,元真子原已微皱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半晌不出一句话,看得身旁的玉真子不由得伸手握住了元真子的手,好让他定下心来。
得到了杜平殷的消息固然是件好事,又有蓝家两位姑娘领路,两女对杜平殷一往情深,令人感动,想要亲身入山寻情郎之事,此事其实并不意外,从郑平亚说要和蓝家联络开始,便早在元真子料中。
只是“雪莲香”蓝洁芸的身份实在太过特殊,不比寻常女子:一来她拜在衡山派门下,身兼蓝家和衡山两派之长,也是蓝家除蓝元清外的头号高手,颇有江湖地位,武功甚至不在元真子之下,加上她早出江湖,和行事低调的元真子相较,名望早有过之。
二来从以前开始,蓝洁芸便一直掌理着蓝家的事务,好让蓝元清能放心出外,行走江湖,这也是她为何名头极响的缘故。自蓝元清负伤之后,蓝洁芸身为长女,更是名副其实地主理蓝家的全部责任,对内打理家务,对外与武林同道交涉的重任全都交到她肩上去,却仍不失其冰雪出尘之态,所有事务都处理的井井有条,当真是女中英傑,称得上是名震江湖吉州蓝家的灵魂人物,若这回连她也要亲自入山,无论杜平殷找不找得着,这一回玄元门欠蓝家的人情可是太大了。
看了看身旁的玉真子担忧的神情,元真子勉强挤出了一点儿笑容,好让她先定下心来,这才转向躬身立在下首的郑平亚,“这样好了,平亚你下山这么久,也该好好休息一下,在山上过个年,也让为师点拨你几下武功,看看你进境如何。为师这就发函蓝家,明年二月初五约在德兴,好入山找你大师兄的踪迹。平予,这封信就由你送去,记得速去速回,别在路上多所担搁。”
“派人送信倒是不用了,”
郑平亚笑了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了个小竹哨,只听他轻吹了几声,空中啪啪声响,一个小点由远而近,从窗户钻了进来,停到了郑平亚肩上,拍了拍翅膀,小小的头不住转着,灵巧无比的双目在郑平亚和元真子之间瞄来瞄去,还不时抖动几下,瞧那可爱的模样儿充满了活力,似乎怎么动都不会累似的,“这是临行前,洁芸小姐交给平亚的传信小鸽,只要师父发了函,这只小鸽可以在数日之内飞回蓝家,约定会合入山的时地。”
“是吗?这样就好了。”
微微担忧地望了郑平亚一眼,此时另一边的赵平予一如平时的善体人意,不待元真子吩咐,已经快手快脚地取来了文房四宝,在桌边慢慢地磨起了墨来。
元真子一边看着赵平予动作,一边在心中暗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这郑平亚可是他从小带大的,他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怎可能逃得出元真子眼睛去?光从入厅时郑平亚和赵平予的神态看来,元真子就了然於心,这两个徒弟彼此间只怕并不相合,恐怕还有些误会存在,多半在外头就已经动过手,不然以赵平予平日对衣衫的爱惜,平白无故之下,怎会让衣衫破了好几个口子呢?
无论如何,以“雪莲香”蓝洁芸在江湖上的名气地位,加上吉州蓝家雄霸一方,派人送信总比用信鸽送来得尊重,郑平亚之所以不愿让赵平予前往蓝家,一来是因为有信鸽在,因利乘便,不用也是白不用;不过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郑平亚出身名门的自尊做怪,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郑平亚怎么也不愿意让外人看到,玄元门下竟有像赵平予如此丑陋之人存在。
不过这其实也难怪郑平亚,一来赵平予相貌着实丑陋,若非与他长久相处下来,岂知其人心中善性深重,绝非邪派中人;二来已经入冬,气候寒冷,在玉真子的关心之下,赵平予衣外还多加了件绵袍,掩住了玄元门下弟子的服色,自负的郑平亚性子又急,自然很容易生出误会来。
取过赵平予恭恭敬敬递上来的毛笔,元真子一边写信,一边在心中想着,赵平予虽是师弟,但一向明理懂事,倒不用担心,不过这几个月下来,自己非得好好开导郑平亚不可,否则若让他们心中生结,门内即有阋墙之虑,玄元门下原已人才凋零,更不容有自相残杀之事发生。
第二集
第一章 仇踪初现
好不容易等到十五过了,和蓝家三姐妹约定的时间也快到了,看着郑平亚和赵平予两人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山路上头,看着两人背影的元真子,除了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外,更多的却是心中的担心,连身旁的玉真子都感觉得出来,这师兄的心头满是沉重,怎么也排遣不了。
这也难怪元真子的心中感受眩印U伊苏饷淳茫侦队辛硕牌揭蟮南ⅲ渲皇且坏阄⑷醯南M孀雍退ν街淝橥缸樱庖幌呦M钏挥傻眉绕诖峙律撕Γ认M婺艿玫蕉牌揭蟮氖敌牛峙抡嫦嗌巳耍糁な盗硕牌揭蟮闭嬖馐懿恍遥约夯崾懿涣四侵稚送础
更令元真子难过的是,郑平亚和赵平予之间的关系,总是好不起来:郑平亚出身名门,虽然嘴上不说,心下大概也不曾承认,但留在玄元门内,感觉上总有点委屈。平日对师父和师姑-现在是师娘-倒不会表现出来,对两个顽皮的小师妹,也还有些年长风范,不过遇上了赵平予之后,就好像是心中的委屈找到了一个出口,有意无意之间,郑平亚总是不经意地在找赵平予的麻烦;而赵平予虽是性子谦退,极受得起气,但就是泥人也有土性儿,就连旁观的元真子也看得出来,到后来赵平予似乎愈来愈忍受不住,总是找理由避开郑平亚,或是和他或玉真子在一起。
这一段日子以来,对元真子而言,每日天一亮几乎就是难过的开始,既要护着赵平予,不让他受郑平亚欺负,又要小心翼翼地把持着界限,避免引起偏袒之讥,虽然时间不长,可对元真子而言,可真是难熬得紧啊!若不是有师妹柔情似水的安慰,给了他一点放松的空间,只怕连元真子养性久矣、修养过人,也要承受不下去了。虽然不想承认,不过当送郑平亚下山的日子愈来愈近的当儿,元真子的心中可是愈来愈安稳了,甚至还在不知不觉中倒数起日子来呢!
这样避免冲突的方法虽是不错,元真子有意无意间,也曾暗示赵平予所为不错,但总不能这样下去,虽说郑平亚志不在玄元门内,总有一天要出江湖,闯自己的天下和事业,可无论如何,玄元门总是他的家,若他和赵平予始终是这样不对盘,让赵平予老避着他,总也不是长久之计。因此元真子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们继续这样王不见王下去,还不如由元真子扮坏人,趁着这一次下山寻找大师兄的机会,从中抽身,硬是逼他们两人自己去找出该有的相处之道。
虽说元真子老早便已做下了决定,但是当昨天早上他在两人面前说出这个决定的当儿,郑平亚和赵平予竟是异口同声的反对,更好笑的是对事情看法向来南辕北辙的两人,这回竟连理由都一个样儿,就好像事先约好了一般:一个说自己下山去就够了,师弟初学乍练、功夫未成,该留在山上继续用功,陪着师父,另一个则推说自己武功未成,下山行走江湖只怕会败了师门威名。
加上绛仙和绛雪两个调皮姑娘,全然不知他用心良苦,竟还吵着要趁此良机,也下山去游历游历,以增加江湖见识,让被吵得心烦意乱的元真子,差点都没办法镇压住状况了,若不是玉真子适时出言,止住了几个小辈的纷争,确定了做法,只怕到现在还没吵出一个结果来呢!
不过到决定的时候,元真子和玉真子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郑平亚倒是真的不想和赵平予一同下山,但赵平予呢?感觉上他只是稍稍推托,表明不太喜欢和郑平亚一同上路而已,当师父终於下了决定的当儿,赵平予的神情丝毫未变,眼中还有一丝一闪而逝的喜色,彷彿他很希望下山,只是不太想和郑平亚一路而已。这真的很奇怪,照说以赵平予的用功和谦虚,武功未成竟就急着下山,真不像他性子,但好不容易敲定此事,元真子已耗尽了脑力,也不想去再起波澜了。
“师兄还在担心吗?”
手一挥,把绛仙和绛雪弄回去练功去,玉真子贴紧了元真子的身边,握住了他的手,满脸怜惜之意。
“…当然…”
元真子轻吁了一口气,只有老天才知道到底是因为放松还是因为担心。
“是担心平殷呢?还是平亚和平予他们两个?”
“当…当然是平殷啦!他生死未卜,又搞了这么久,我身为师父,又亲手将他带大,从听到消息时就不好受了,现在我心中当然是担心至极,另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口中忙不迭地奔出了这么几句话来,元真子害怕似地看了看玉真子的表情,良久良久才重重地叹了一口大气,像是要放掉一切似地说了出来。
“总是…一切都瞒不过你啊!我的好师妹。”
嘴角浮起了一丝怅然的笑意,元真子放弃似地笑了笑,慢慢地将心中担心的事说出了口来。
“我的确担心平殷,终究有二十年的师徒之情,加上他也是我从小带到大的…不过,平亚和平予其实更教我担心。也不知为什么,我总感觉他们不对头,平亚身为师兄,不只没好好照料平予这新得的小师弟,日常事间还不时欺侮,若非平予性子平和,尽量让着平亚,又多加时间练武,和平亚尽量不碰面之下,加上有我们看着,平亚还不敢太过份,否则早要出事。”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行,他们的师兄弟之缘不只有这几天,还有未来的几十年要过;若平殷惨遭不幸,平予多半会继承本门,他们若彼此敌视,造成师兄弟阋墙之祸,那更是不幸,所以我才让他们两人结伴行走江湖,希望武林道上的凶险,让他们自己去体会,师兄弟之间非得精诚团结,否则在险诈武林道上,只怕步步都有性命之危。哎,也不知我这样做是对是不对。”
也不知该怎样安慰师兄,玉真子一时之间,也只有陪在一旁叹息的份儿了。
出於女性的直觉,玉真子所感觉到的,可比元真子还深一层:玄元门中原以杜平殷为长,郑平亚身为师弟,原还不太敢放肆,战战兢兢的只是用心习武,以备日后报仇,因此在师父师姑的眼中,倒还没什么问题;但现在来了个丑陋无比的赵平予,偏生却是脾性温和,行事练达。
相较之下,郑平亚的日常行事和脾气性格,就显得缺点多多了,他不回山还好,一回玄元门后,整个人不像外头那般矜持,松弛之下露出了真貌,和赵平予两相对照之下,更显得小家子气,偏生这